石榴花葳蕤(女尊)

作者:新晴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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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信子


      安澜和明帝的商议,顾琼是不知道的。
      按说天子过来,彼此怎么商量的,安澜应该派侍儿们给顾琼几个说一声,但安澜想着晋封的事,天子还没能在朝堂上宣布,暂时不宜公开,等板上钉钉了再讲也不迟,至于翻牌子的事,横竖天子明个儿就开始翻牌子了,也没必要提前讲,他自己又忙得很,明帝一走,四公主应辰就闹着要他抱,他光哄应辰都来不及,也就没遣侍儿去各处告诉。
      安澜没打发人来讲,顾琼在安澜殿里,也没有得力的眼线,安澜这两年对手下的人管理的严格了许多,侍儿们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不可能向着别人。整个明心宫中只有一个负责洗濯的三等侍儿,因着家里穷苦,顾琼曾经给过些银子,勉强算是他的人。但安澜这日把侍儿们都遣了出去,与明帝两个可谓是私房密语,别说这个三等侍儿了,便是客儿和梦儿这样的贴身侍儿都没能近前,自然是打听不出什么的。

      所以在顾琼听到的消息,只是明帝被安澜邀请到麟趾殿,妻夫两个在正殿中关上门叙谈了一会儿,明帝就又回皇仪宫了,别的安排一概没有。他心里头只觉这次是帝后没能谈妥,明帝仍旧按照原来说的去陪伴薛恺悦了。
      他一方面感叹明帝这次说话算话,对薛恺悦算得上真心疼爱,另一方面也哀怜自己还要再过一阵子才能够见到明帝。

      这样子的失落之下,次日他先去了趟天心楼,在楼中看了一会儿账目,又瞧着手下们理货上新,待上新结束,客人们陆续到来,无需他看着了,他便喊了每日随他出宫给他驾车的荇儿,两个悄悄地往鸣琴园来。
      他有意没带何李两个护卫,何李两个与他厮混熟了,对他还是很忠心的,但终究是柳笙安排过来的人,多少有点监视的意味。
      荇儿昨个儿负责在园外看车,没能进鸣琴园,并不知道园中有小姑娘弹琴的事,见主子只带他一个往鸣琴园来,以为主子是忙生意忙累了,想要自在一下,谁放松自在的时候,乐意被人监视着呢?荇儿很是理解他。
      不过荇儿也是个爱玩的,昨个儿没能进园子,今个儿又有了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主子,今个儿能陪您进去吗?”
      顾琼对此倒是不在意的,他今日来这园子比昨日晚了许多,足足晚了一个时辰,想那小姑娘若是每日固定在某个时辰来这里弹琴,那这会子多半已经走了。
      荇儿得他允诺,欢喜得小脸上全是开心的笑。

      主仆两个信步而行,一路欣赏园中景致,不知不觉就又到了假山附近,假山附近静悄悄的,顾琼想着果然人已经走了,越发放心,带着荇儿径直奔假山上来。
      昨个儿有那小姑娘在,顾琼没能够好好欣赏假山风景,今个儿必要站在山顶上好好瞧瞧看看。然而途经山腰上小亭子的时候,顾琼赫然发现,那亭子中竟然放了把装饰得极为华美的红木古琴。他连忙往四周看,四周却只有纹理漂亮犹如天生的苍色山石和一小股不知道从哪里引过来的白色小飞泉。
      这琴也不知道是昨日那小姑娘留下的,还是别人的,顾琼心中惊异,也不同荇儿交谈,继续沿着凿开的山径往上走。小假山不高,没多大一会儿他就站在了山顶。山是人工叠出来的假山,山顶除了一块一人高的立石瞧着耸峻一些之外,也没什么吸引人的风景,顾琼用手摸了摸那块立石,就准备下山去,山的另一边他昨个儿已经游览过,知道是有湖泊有亭台的。

      他抬腿就要下山,却在转身的瞬间不经意地往左侧转了转眼,这一眼他就瞧见在山的左边有一个用漏窗粉墙围起来的小花圃。花圃中间种了大片的风信子,四周则种了一圈樱花树。樱花和风信子都开得正盛,粉色的樱花轻如云霞,在阳光下闪耀生辉,蓝色的紫色的风信子,缱绻着独特的六瓣花朵,在舒展的空地上玉立婷婷,风姿卓越。
      “主子,那边好美啊。”荇儿也发现了这花圃,兴奋地叫了起来。
      “你嚷什么啊。”正在欣赏美景,被人打断,顾琼微有不悦,荇儿吞了吞舌头,表示收到教训了。

      就在这时候,那粉色的樱花树下,忽然走出来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小姑娘。这小姑娘是侧对着假山的,顾琼瞧不见她的脸,但那一身标志性极强的绿衣绿裙和那纤巧可人的身段却告诉他这多半就是昨日的小姑娘。
      小姑娘犹如花圃中的侍者,到了风信子跟前,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蹲在地上观察花的形态,一会儿探过腰去嗅嗅花的芳香,却始终没有摘下一朵来,看来是爱极了这花的。
      顾琼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姚天女子大多喜爱花草,但不知道从哪一代流传下一句话,说是喜爱花草是男儿的特质,女孩子应该学的是上马安天下,下马理万民。受这话的影响,不少女儿家渐渐地就不喜欢花草了,还肯喜欢花草的女儿也多半都偷偷起藏起了心中的喜欢,免得被人说像个男儿。
      这小姑娘到这花圃中来,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瞧这花圃没人来,才敢一个人放肆欣赏的。但即便如此,似乎也没有什么。

      顾琼正想着,这小姑娘忽然站了起来,似乎是想往一边走动,站起的同时整个人向着一侧转身,这么一来,正与顾琼的方向相对。
      顾琼瞧见这小姑娘甜美可人的小脸儿彻底确定了这小姑娘就是昨日的小姑娘,暗道这小姑娘真是个少有的温柔的人儿。小姑娘并没有抬头,顾琼又站在小山顶上,所以一时间还没有瞧见他,自顾自地沿着石子小路往粉墙的方向去。那个粉墙上,开了一道极小的宝瓶门,而粉墙的这一侧便是两边种满了芍药尽头通往假山的小画廊。小姑娘没两下,就走到宝瓶门前,显然是要穿过这宝瓶门往这假山一带来。
      顾琼见状,连忙从假山顶上往另一边走。
      “主子,怎得这么快就下山?”荇儿还没看够风景,见顾琼脚步匆匆,连走带跑地赶上他,不解地询问。
      顾琼当然不能告诉他缘故,只道:“那边有个湖,带你去瞧瞧。”
      荇儿一听说还有一座湖没有看,立马就不过问这假山上的事了。
      顾琼行到湖边的木栏杆处,便听见假山上响起了清悠的琴声。琴声与湖边的春风相和,令他在木栏杆处漫步的时候,心中极为惬意。

      “主子,您去哪了?”琴音停歇的时候,顾琼带着荇儿返回了天心楼。何李两个护卫一瞧见他就紧张地过来询问他,顾琼不欲跟这两个护卫多言,只淡声道:“本宫出去瞧了瞧绣样。”
      这话分明不是实情,但他说完了就径直进了后院绣房,何李两个也就没有再问。
      顾琼到得绣房,就吩咐伙计拿他的绣绷来,说是今个儿要打个新样。这两年天心楼的绣品大多数都是他亲自打样,他这么一说,伙计赶忙把东西全部备好,又喊了两个绣郎在一旁瞧着,递线递针,顺带记住要领。
      顾琼是个做事极为利索的人,在刺绣上又极有天赋,也就一个时辰,一株盛开的蓝色风信子的花冠就出现在了绣布上。那两个绣郎看他绣的是风信子,连声夸他心思巧,早春正是开风信子的季节,一定会大卖的。
      顾琼听手下恭维也不在意,只抬手吩咐他们:“拿去绣,荷包、衣裳、手帕、帷帐都可用得。”
      绣郎领命,自去带着人赶制这风信子式样的物品。

      顾琼再次回到天心楼二楼的帐目房,边品茶边留心着楼中的动静,边等着天黑回宫。楼里除了三三五五的客人进来挑选物品之外,并没别的事,他坐了两刻钟便准备回宫了。就在此时,楼中忽然起了喧哗。
      一个男子在向着女子撒泼,那男子许是没能买到如意的物品,不依不饶大叫大嚷:“你个骗子,你养不起我,干嘛把我从高府引诱出来,我要是还在高府,我会连一个手链都买不了?!”
      接着便是一阵付银子的响动,顾琼也没在意,这种夫郎撒泼让妻主付银子买心爱的饰品的事不常见,但他开天心楼以来也偶有发生,毕竟京城的男儿那么多,不是哪一个都很贤良淑德的。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男子拿到了手链,仍旧得理不饶人,冲着那女子道:“一二百两银子的东西,你就这么舍不得,等你回头娶了正夫,不管是关家的公子,还是邵家的公子,那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天天成千上万地花,你就知道我的好了!”

      那被骂的女子声音很小,语气也很柔和,哄劝那男子道:“观儿,你别生气,你说我就说我,别提别人嘛,那都是还没定下来的事呢。”
      顾琼听到这女子的声音,脑海中蓦地响起昨个儿那小姑娘喊他哥哥的情形,只觉这声音和那小姑娘很像,又听这男子提到邵家,暗道京城里姓邵的目前只有他表姐邵诗茹这一家。他立刻就留了心,悄悄地用挑子挑起门帘一角往外看,这一看,他就不由自主地苦笑起来,那被俊俏男子拉扯住撒泼的小女妹不是那个小姑娘是谁?只是这回小姑娘又换了一身衣裳,不再是那犹如二月春柳的绿衣了,改成了杏色华服,头上也多了几样饰品,瞧着很是体面,只是被男子骂得有些窘迫,那原本甜美可人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皱着,瞧着像个小苦瓜。

      那小姑娘并不知道有人从帐房中看他,继续哄劝那撒泼的男子道:“链子也买了,咱们该回去了吧?”
      那男子眼睛瞟着最新款的成衣,口中胡乱应答:“轿子还没来,你急什么?谁不知道你是个软轿蟹,没有轿子不走路的。这是新春,我得再添两件新衣裳。”说着话就指着一套绣了金线的朱红色春服向着伙计道:“把这套给我包起来。”
      那小姑娘再次打开荷包,去支付银子。那男子得了新衣,又去瞧水状香,小姑娘刚付好成衣的银子,就见那男子拿了一瓶最新款的水状香,冲着专司售卖水状香的伙计道:“这瓶也要了,让她一起付账。”
      小姑娘一句话不敢说,乖乖地再次付了账。那男子看小姑娘不敢啰嗦,越发得意,占了便宜卖乖地道:“你知足,老子比那个关家的二货关止温柔一万倍,比邵家的那个憨货邵葭漂亮一万倍,给你这个没官职没俸禄的软轿蟹做小郎,花你点银子怎么了?”

      听到软轿蟹三个字,顾琼便算是彻底知道了这小姑娘的身份,京城谢家的小姐谢瓀,这男子他也约略猜到了,之前是高芷府上的侧夫,母家姓祝,人称祝侧夫,后来常去顾园,勾搭上了这个年轻的谢瓀,被江澄和薛恺悦判给了谢瓀,后来又被明帝打发去河道工地,这会子多半是跟他家长乐的乳父一样,花了点银子,从河道工地上回来了。
      他最开始听说这祝侧夫和谢瓀的事情的时候,还替这祝侧夫不平,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家陛下怎能只罚男子不罚女子呢?眼下瞧见了这情形,他只觉这小姑娘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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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7章 风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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