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夜行

　　此时，被周婉念叨的林夜确实分身乏术。

　　古堡书房的密室里，少年在忙着照料那颗大脑。

　　少年正是林夜。

　　医生说，再过不久R-076的身体就可以准备好了，这一天他等了七十年。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规律又极具压迫感。

　　林夜一惊，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出了密室。

　　几乎就在检查床复位的同时，R-076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小宠物，你在哪？”他停在门口，目光扫视房内。

　　融合了海神的空间异能后，R-076的身形更加高大强壮，原本棕色的眼睛变成了银灰色，像两把泛着寒光的刀。

　　他的视线落在书房角落，大步走过去。

　　猩红色的厚重帷幔被粗暴扯开，林夜正坐在床边，仓促地系着衬衫领口最后一颗纽扣。

　　R-076看着他略显凌乱衣领，嘴角缓缓扯开一个弧度：“看来，医生已经检查过你了？”

　　林夜垂着头，浓密的眼睫掩住了所有情绪，又是那副R-076最熟悉的驯服姿态。

　　尽管他努力维持着声线的平稳，却仍有一丝不受控制的轻颤，“是、是的，主人。医生说、我很健康。”

　　R-076眯起眼，他往常是很满意这种温顺，近来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过来。”他道。

　　林夜依言起身，顺从地走到他面前站定，依旧垂着头，像是陈列在展柜中的一件艺术品。

　　R-076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灰色眼睛道：“既然很健康，那就让我来亲自确认一下。”

　　林夜的身体一抖，强迫自己不去做出挣扎的动作。即便理智反复告诫他，R-076不过是计划中的一枚棋子，也无法否认此刻对方才是生杀予夺的上位者。

　　“怎么？”R-076视线在他脸上逡巡，手指收得更紧，似乎要将下巴捏碎，“你好像不是很期待我的亲自确认？”

　　林夜齿关紧咬，忍着疼痛努力维持着那副顺从姿态，压着眼底翻涌的冷意，嗓音仍旧轻软：“怎么会……主人，我、只是有些紧张。”

　　R-076审视着他，似乎在评估这句话的真假。

　　片刻后，男人低笑一声，终于松开了手。

　　林夜刚缓过一口气，那只手就扣住了他的后颈，力道不算重，却让他浑身战栗。

　　尽管经过多次改造和药物注射，他早已失去了血族的尖牙，也不再畏惧阳光，甚至拥有了人类的体温和心跳，不能算是血族了。但后颈这处曾经的能量中枢，不仅敏感，也是他最致命的弱点之一。

　　他的呼吸微滞，被迫随着对方的力度前倾，R-076的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耳侧。

　　“紧张？”男人的嗓音低沉，似乎终于被取悦，也更危险，“为什么会紧张？”

　　冰冷的吐息像是毒蛇的信子一样掠过耳廓，林夜屏住呼吸，闭了闭眼。

　　他嗓音更加柔软：“主人，我只是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好，让您不满意。”

　　R-076的指尖在他后颈处轻轻摩挲：“你总是这么懂事。”

　　他顿了顿，语气冷了下来，“你最近和医生见面的频率，有点高了。”

　　他在怀疑！

　　林夜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跳几乎漏停一拍。

　　他眼中迅速泛起一层雾气，身体也颤抖起来，像是被吓坏了：“主、主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R-076冷笑一声，手臂猛地用力，将他狠狠掼在了冰冷的书桌上。

　　“唔——！”

　　林夜的后腰撞上坚硬的桌沿，剧痛让他闷哼出声，却连挣扎都不敢，只是慌乱地抬起眼，眼眶微红，不解又惶恐地看着对方。

　　R-076俯下身，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它跳得可真快啊。”

　　“我只是，只是害怕无法跟上您的节奏……”林夜咬着唇，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R-076也感觉自己的体能变得异常强悍，他有时候握着那截腰肢都感觉会把人捏碎。

　　他双臂撑在林夜身体两侧，抬手抚过他的脸颊，指腹隔着唇瓣按在了已经退化的尖牙上，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的小宠物，你最好是真的在害怕。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害怕。”

　　他仍旧在笑，只是笑容不达眼底。

　　林夜的身体发着抖，眼中的雾气几乎要溢出来，像是被彻底吓住了。

　　他垂着眼睫，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是，主人。”

　　R-076终于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今晚，我会亲自检查你，希望你做好准备。”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夜缓缓从书桌上滑坐下来，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整理着再次被弄乱的衣襟。

　　医生无声无息出现在阴影处，看着已经关上的门扉，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真有趣，他还在为力量的攀升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这具精心打造的躯壳终将成为瓦伦汀的容器。”

　　确切的说，是瓦伦汀大脑的容器。

　　只有容器的强度足够，才能承载那颗作为时间异能核心的大脑。R-076的躯体越是强韧，就越能满足苛刻的移植条件。

　　林夜站起身，指节无声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刺入掌心。他沉默片刻，声音冰冷：“他为何会知道我们私下见面？”

　　医生作出一副苦恼的表情，眼中笑意却愈发浓郁。

　　“自然是我告知的。”他轻快地说。

　　林夜：“……”

　　林夜的目光骤然锐利。

　　“别这么看着我嘛。”医生耸了耸肩，笑容无辜，眼底的恶意昭然若揭，“我是恶魔，先和我签订契约的可是瓦伦汀。至于和你的约定，那不过是个内嵌条款。”

　　他的指尖在空气中划了个小小的圈，像是讽刺，“R-076虽然是瓦伦汀的复制品，但他的要求，优先级依然凌驾于你之上哦~”

　　他的尾音上扬，目光落在林夜脸上，像是在细细品味少年眼中骤然收紧的冷光。

　　随即又狡黠地眨了下眼，补充道：“当然，他不知道的东西，自然也无法要求哦~”

　　林夜冷笑：“你可真是黑心奸商。”

　　医生不伦不类地行了一礼，仍旧笑眯眯：“多谢夸奖。”

　　林夜不再多言，转身欲走，可医生的嗓音却如影随形追了上来，依旧带着戏谑的笑意：“放心，我们恶魔最有契约精神了。大脑移植完成后，我保证他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你。”

　　林夜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冷冷丢下一句：“希望你记得。”

　　医生歪头望着他的背影，忽然低低笑出声来，自言自语道：“当然，只要契约还在。”

　　——只要契约还在。

　　林夜穿过那间刑房一样的寝殿，进入浴室，绕到屏风后面。

　　那里，仆人们已经在浴池中撒满了艳丽的红玫瑰花瓣。

　　他脱掉衣服踏下池阶，将身体沉入温热的池水中，玫瑰香气氤氲。

　　他靠在浴池边沿，紧绷的神经略微松懈下来，这才有时间拿起放在一旁的通讯器。

　　打开虚拟屏，瞬间被经纪人的消息轰炸淹没。

　　经纪人：林夜，周婉失踪了！

　　经纪人：你说你，周婉本身争议那么大，你个准一线，跑去找她干什么？

　　经纪人：你的粉丝基本都是女友粉，如果闹出绯闻，后果有多难看你想过没有？！

　　经纪人：人呢？？看到消息立刻回我！

　　（半个小时后）

　　经纪人：警方已经介入了，失踪案通常24小时立案，但是周婉这个案子很快就立案了。快得有些不正常

　　经纪人：他们在查近期所有和周婉有过接触的人，一个不漏

　　经纪人：警方联系不上你，直接联系到我了，赶紧开机啊祖宗！

　　（一小时后）

　　经纪人：我跟他们说，你们就见过一面，还是在后台，没超过十分钟，就是一次商演刚好碰上聊了几句。记住这个口径！阅后即焚

　　经纪人：人呢？？？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

　　经纪人：林夜！看到消息马上给我回电话！！！

　　林夜一条条滑动屏幕，逐一看完所有未读信息。浴室里只有水流细微的声响，屏幕的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眼底深处一片沉静的冰冷。

　　他动了动手指，一键清除后才开始回复。

　　夜：知道了

　　消息发出的瞬间，经纪人的回复就炸了出来，显然是捧着手机寸步不离地守着。

　　经纪人：！！！

　　经纪人：祖宗哎，你总算出现了！

　　经纪人：我说这么多你就一个知道了？！

　　经纪人：那天暴雨你去找周婉被狗仔拍到了，现在网上都吵翻天了！

　　夜：。

　　夜：她在哪失踪的？

　　经纪人：……我TM哪儿知道她哪里失踪的？？？警察还在查呢！

　　经纪人：她直播不是一般周六下午2:00吗，几天前预告就挂出来，今天她那群死忠粉早早就去直播间蹲着了，结果影子都没有一个

　　经纪人：有一说一，周婉这人虽然太妹作风争议大，但搞直播这块是真特么敬业，只要预告挂出来，必定准时开播，雷打不动

　　经纪人：开始那会儿她粉丝还在直播间里嘻嘻哈哈，说什么夜路走多了撞鬼了吧，该不会玩脱了被哪个大佬关小黑屋了，还有人说是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

　　经纪人：总之就是一边等一边聊，再后来，各种离谱推测都出来了

　　林夜：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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