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名赶来

　　吃完饭，贺北意坐在沙发上跟林季闻视频通话。

　　新泽西洲地处费城和纽约之间，这会太阳才刚升起没多久。

　　贺北意说笑间把手机举起对准正在削苹果的陈逸周，视频里的女人愣了下，笑容愈发明显。

　　“等着啊，回来给你俩小的寄特产。”
　　陈逸周笑着打招呼，贺北意又随意聊了几句就挥手说拜拜。

　　“阿姨在哪玩？”陈逸周把牙签叉在苹果块上，递过来随口问。

　　贺北意嚼着苹果块报了个城市，然后悠闲地打开导航，想问一会去逛哪个夜市。

　　“怎么了？”见人迟迟不动，贺北意歪头去看。

　　“没什么。”思绪被拉回，陈逸周垂眸咬掉他手上剩余的苹果块。

　　和他们想得一样，北城备受欢迎的几个景点和夜市此时人山人海。傍晚的霓虹灯牌闪烁不停，整条长街除了丰富小吃，还有正值火热的娱乐活动。

　　贺北意买了份臭豆腐边走边吃，途中不忘给陈逸周投喂。穿过娱乐直播点，他们坐在摊前又吃了会，贺北意的视线被一顶挂满彩灯的帐篷吸引住。

　　陈逸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夜市最深处，这顶暗红色帐篷在霓虹灯照不到的角落静静支棱着，蓬布上金线绣的星座图案在夜风中若隐若现。

　　帐篷门口垂着串珠帘，贺北意看不清内部的环境。

　　陈逸周扫了眼门口写着“塔罗牌占卜”的牌子，轻捏了下贺北意手心，“想去玩玩吗？”

　　彼此相握的掌心处发烫。
　　“嗯，很好奇。”

　　帐篷内空间不小，他们进去时，占卜师正在为一对情侣解说抽取的塔罗牌。贺北意和陈逸周坐在凳子上等。

　　等待期间，贺北意仔细打量了番，凑近陈逸周耳边：“你信这个吗？”

　　“不信。”

　　贺北意：“我觉得这话术搁谁身上都好使。”

　　陈逸周看了他眼，问：“那怎么还想来？”

　　“玩玩嘛。”
　　贺北意刚说完，那对情侣就起身，挽手面带笑容地掀开帘子离开。

　　帐篷内光线昏黄，贺北意仔细嗅了下，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类似于檀香的味道。贺北意与陈逸周并排坐在矮桌前，披着深紫色斗篷的占卜师把洗好的塔罗牌摊成扇形。

　　“两位是情侣吗？”占卜师看了两人一眼，问道。

　　贺北意对上陈逸周的视线，然后回头朝她嗯了声。

　　“好的。”占卜师声音低柔，似乎并不意外，“请各抽一张，来问问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贺北意抽了张正位【恋人】。

　　占卜师把牌放置中央，为他讲解：“这张牌象征着沟通、平衡、生命力和爱。这张牌既代表个人信仰与价值观，同时也有人生转折点的意思。在事业和财富上来看，都很不错......如果从感情上讲，恋人正位一般是个好消息，代表纯粹的爱意，彼此吸引，毫无保留。”

　　贺北意越听越上头，后面还兴致勃勃地多问了几个问题。直到占卜师示意陈逸周也抽一张。

　　陈逸周抽的是【节制】。

　　贺北意不太懂，只能翻来覆去地看牌面的图案，等待占卜师解释牌意。

　　陈逸周见他这副模样，挑了挑眉，意思很明显——不是不相信吗？

　　贺北意深呼吸一口，回看过去。
　　本来是不太相信，但谁会不乐意听到好消息呢？而且这两者又不冲突。

　　贺北意说服完自己，就听见占卜师笑着说：“也是一张正位。”

　　“有什么含义吗？”他凑近牌桌问。

　　“嗯......先看图案吧。头上两对翅膀象征高层自我与低层自我互相运作带来的良好平衡感，手上两个水瓶......一脚踏在陆地一脚在水中，代表沟通。节制牌有确定方向的意思，与心灵有紧密联系。财富和事业上与【恋人】差不多，爱情的话......”

　　昏黄灯光下，贺北意的面部轮廓更显柔和，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大片阴影。陈逸周看了好一会，伸手覆上他手背。

　　占卜师停顿了下，继续说：“是纯洁真挚的，是细水长流。平衡与调和，是很清楚自己在干嘛，也愿意为对方调整自己，让感情更长久。”

　　陈逸周始终保持微微偏头的姿势，听到这，他用食指在贺北意手心点了点。
　　贺北意安抚性地反握住。

　　他不太清楚占卜流程，以为到这就结束了，结果看见占卜师从牌堆底部抽出第三张。

　　“星星。”占卜师把这张牌置于另外两张中间，抬手让他们看。

　　陈逸周用手抵着下颌，随意瞥了眼。

　　“很不错哦，三张正位。”占卜师眼神在两人脸上打转，“你们之间有一种难得的默契，不仅是相爱，更会为对方互相成全。命运并非注定，但你们的选择，会让彼此成为更好的人。”

　　贺北意听得半知半解。
　　陈逸周扫码付钱，说了声谢谢后拉人出了帐篷。

　　晚风凉爽，贺北意走了一段路，还是不太理解最后那段话。

　　“她说得是不是挺准？”他问陈逸周。

　　陈逸周嗯了声，盯着贺北意的眼睛。他想起帐篷内的烛光映照在贺北意眼底，柔软又明亮，心里盘算着到时候租房布置，干脆也买一个类似的蜡烛放卧室。

　　贺北意边走边问：“那你信吗？”

　　他刚说完，手腕就被轻轻一扯，贺北意被迫停下脚步回头。

　　影子在路灯下交叠，陈逸周在身后拉住他，声音很轻。
　　“我信我们。”

　　公寓离学校不算近，为了方便出行采购，他们放假前就提前租好了车自己开。

　　逛完夜市，他们去了理发店，从超市买好东西出来已经将近十点。

　　陈逸周把购物袋放进车后座，回到驾驶位系安全带。

　　车在红灯前停好。陈逸周对上一路来自副驾驶炙热的目光，缓缓开口：“剪得很丑？”

　　“没有。”贺北意否认，还是保持歪头的姿势，“就是太好看了，忍不住多看两眼。”

　　陪陈逸周理发前，贺北意吸取网友们掏心掏肺的教训，提前做了不少攻略。其实他自己先前剪头发也挺随意，只是当听说陈逸周想去剪短一点时，贺北意立即就想起之前在网上刷过的一篇帖子。

　　这篇帖子还是由于他谈恋爱后经常在搜索栏搜一些......咳咳不堪入目的词，大数据推给他的。

　　博主是女生，帖子大概内容就是她陪男朋友去理发，结果因为自己的忽视，加上理发师会错意，剪完后男生的头发简直不忍直视。帖子还附带几张男生的照片。

　　结果评论区全是——【不是吧不是吧姐妹这当然不是你自己的原因！这分明就是托尼手法有问题啊！！】【哦买嘎嘎~~哪里来的鸟窝，速速现形！】【（悄咪咪告状）你男朋友好像挺开心）】【分手吧，哥比他帅多了（没有人能拒绝我龙傲天jpg.）】

　　所以当陈逸周踏进理发店随意对托尼说剪短一点时，贺北意几乎是猛地扭头，脱口而出：“是剪短——一点儿，不是只剩一点。”

　　绿灯。陈逸周踩油门，向左打了个方向。
　　“如果剪毁了，你还要我吗？”

　　闻言，贺北意回神，脊背打直：“当然要，你无论剪成什么样都好看。”

　　后视镜里，陈逸周的眉骨完全露出来。头发两边鬓角被修短了些，衬得下颌线条愈发分明。少了些与生俱来的冷淡气质，倒增添了点随性利落的感觉。

　　陈逸周笑了笑，把车窗降下来一点。

　　晚风畅通无阻地穿过男人新修的发间，贺北意还能闻到空气里洗发水的淡香。

　　街边路灯被暮色完全吞噬，贺北意朝窗外看了眼，不确定地问：“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

　　“嗯。”

　　中控屏漆黑一片，贺北意又问：“那我们去哪？”

　　他记得今天没有其他活动。

　　车速加快，陈逸周直视前方，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并未回答。轮胎碾过碎石小路，最终停在一片废弃工厂地旁的阴影里。

　　陈逸周把发动机熄火，解开安全带，又把座椅调到一个舒服的角度。
　　贺北意刚想打开阅读灯，手腕就被紧紧攥住。

　　“安全带不解开吗？”

　　昏暗狭窄的车内，陈逸周的嗓音慵懒又极具吸引力，听得贺北意耳朵酥麻。

　　贺北意解开了安全带。

　　刚想开口，陈逸周接下来的话就在他脑中炸开：“想不想在外面走走？”

　　“？？？”

　　还没来得及过滤好话中含义，陈逸周手心就已经贴上贺北意后颈，牙齿轻轻叼住他下唇。

　　贺北意从来都抗拒不了他的亲吻。
　　陈逸周一手扶着他的脑袋，一手去摸索座椅调节钮，把人彻底放平。

　　车厢内只剩下彼此错落的呼吸。

　　贺北意被亲得头脑发昏，视线模糊间，他看见陈逸周从扶手椅里掏出了两个东西。

　　一个是方形包装袋，另一个......

　　“什么？”贺北意问。

　　“猜猜？”陈逸周尾音上扬。

　　根本没心思去想任何，陈逸周突然靠上来。

　　得到短暂放松，贺北意忽然感觉有个冰凉的东西掉在衣摆下方。

　　凉凉的。

　　贺北意下意识捏了两下。

　　他微微睁开眼，想要看清，陈逸周很虔诚地亲了下他手背。

　　黑暗里，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

　　贺北意眼神里充满不解。

　　陈逸周抬眸看他，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的笑。

　　清凉的空气中，风渐渐吹过，枝叶被晃得很厉害，在空中摇摇欲坠，连个支撑点都没有。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掩盖在风中，陈逸周单手握住他手腕。

　　陈逸周嗓音沙哑，耐心地哄人。

　　月亮被云层遮住，大地朦胧一片。
　　贺北意躺在座椅上，动都不想动。双腿一瘫，要不是陈逸周扶住，他能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陈逸周帮他把安全带系好，没有着急开车走。

　　贺北意闭着眼，嘴里呢喃了句什么。

　　“不扯。”陈逸周很轻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稍微打开点通风。

　　清醒不少后，贺北意掀开沉重的眼皮，幽幽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他今天是真没想到，也没想到陈逸周……
　　贺北意不愿再回想。

　　他语调平静，吐出的话却很残忍：“陈逸周，剪个头发把你良心也剪没了？”

　　“......”陈逸周很无辜地摇摇头。

　　“开车吧......”贺北意刚动了下，身下就传来一种怪异的感觉。他僵了一瞬，很小心缓慢地转动身子。

　　“开车吧，我要回家睡觉。”
　　陈逸周启动车子，低声笑了笑：“好。”

　　从下车到栽进床上，贺北意都没怎么睁开眼。他全程被陈逸周半抱着，按电梯、开锁、开灯。

　　睡梦间，贺北意感觉温热的毛巾滑过他大腿、手臂，再到脸。良久，他陷入一个熟悉的怀抱，耳边传来声音。

　　“明天去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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