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江野几乎是被沈漠川半拖半拽着塞上摩托车的。清晨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他脑子发懵，直到摩托车停在学校门口，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被拉黑的柘言——那家伙要是知道自己被拉黑，怕是能在教室里闹翻天。

　　果然，他刚踏进高三三班的门，就被一个黑影猛地扑过来抱住。柘言的脸贴在他背上，声音哭得惊天动地：“野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拉黑我？我昨晚给你发了八十条消息啊八十条！条条都是真情实感，你居然一条都没回！”

　　江野被他勒得喘不过气，伸手把人扒开，皱眉道：“你有病啊？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我发疯？”柘言后退两步，捂着胸口，表情像是被负心汉抛弃的深闺怨妇，“我好心约你周末聚聚，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拉黑我？江野，你变了，你有了沈漠川就忘了我这个兄弟了！”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哄笑，几个早到的同学探头探脑地看热闹。江野的脸有点烫，瞪了柘言一眼：“闭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乱七八糟？”柘言更委屈了，“那你说，为什么拉黑我？是不是沈漠川让你干的？我就知道！他就是个狐狸精，勾引你就算了，还想离间我们兄弟感情！”

　　“柘言！”江野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点警告。他知道柘言是开玩笑，但这话听着还是不舒服。

　　柘言这才收敛了点，却还是耷拉着脑袋，一脸幽怨：“到底为什么啊？我那新认识的妹妹真的很可爱，想介绍给你认识而已。”

　　“高三了，好好学习。”江野板着脸，试图用正经话题转移注意力，“聚什么聚，浪费时间。”

　　“哟，这话说的，跟沈漠川似的。”柘言挑眉，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真被他洗脑了？还是说……你们昨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我打扰？”

　　江野的脸瞬间红了，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再胡说八道我揍你了！”

　　柘言疼得龇牙咧嘴，却笑得更暧昧了：“行行行，我不说了。但你得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吧？不然我怎么跟你汇报班级八卦。”

　　江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知道了，等会儿就放。”

　　“这还差不多。”柘言立刻眉开眼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摸底考的范围你看了吗？听说这次物理很难，有好几道竞赛题改编的。”

　　“没看。”江野没好气地说，“考就考呗，反正我也不在乎。”

　　“你不在乎？”柘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沈漠川能让你不在乎？他不得盯着你考个年级第一？”

　　江野没说话，心里却有点发虚。他知道沈漠川对成绩有多看重，尤其是在高三这个节骨眼上。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班主任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好了，把桌子拉开，准备摸底考。”老班的声音严肃，“这次考试关系到你们的分班和后续的复习计划，都给我认真点，不许作弊。”

　　同学们纷纷开始挪动桌子，江野慢吞吞地把自己的桌子往旁边移了移，和沈漠川拉开一点距离。他看着沈漠川从书包里拿出笔袋、橡皮，甚至还有一把直尺，准备得一丝不苟，心里更烦躁了。

　　“又不想考？”沈漠川忽然侧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了然。

　　“考这玩意儿有什么用？”江野没好气地说，“开学就考，脑子都没清醒。”

　　“摸底考是为了了解你的薄弱环节。”沈漠川的语气平淡，“这样后续复习才有针对性。”

　　“我不需要针对性，我只想睡觉。”江野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胳膊里。

　　沈漠川没理他，只是在他桌子上放了块巧克力：“补充点能量，等会儿别睡着了。”

　　江野把巧克力扒拉到一边，闷声道：“不吃。”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江野靠着多年的积累瞎写一通，很快就交了卷。他趴在桌子上，看着沈漠川还在认真地写作文，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抵触，但就是提不起劲。

　　接下来考数学，江野更是坐立难安。那些函数题看得他头晕，他咬着笔杆，眼神飘忽，好几次都想把笔一扔直接交卷。

　　“还有半小时。”沈漠川忽然低声提醒他，“最后两道大题不难，再看看。”

　　江野没理他，依旧趴在桌子上装死。

　　沈漠川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数学考完，课间休息十分钟。江野刚想出去透透气，就被沈漠川拉住了手腕。

　　“物理准备得怎么样？”沈漠川问，眼神里带着点担忧。

　　“没准备。”江野语气烦躁，“反正也考不好，就这样吧。”

　　“江野。”沈漠川的声音沉了下来，“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怎么不认真了？”江野破罐子破摔，“我就是不想考，不行吗？”

　　周围的同学被他们的争吵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沈漠川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深吸一口气，拉着江野走出教室，来到走廊尽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沈漠川的声音很冷，“因为拉黑柘言的事生气？”

　　“跟他没关系。”江野别过头，“我就是烦考试。”

　　沈漠川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有点意味深长。他凑近江野，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物理要是能考到九十分，我就穿你上次买的那件小熊睡衣给你看。”

　　江野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我说，”沈漠川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指尖轻轻划过江野的手腕，“物理考九十分，小熊睡衣，怎么样？”

　　那件小熊睡衣是江野前几天逛街时看到的，粉嫩嫩的，上面印着个圆滚滚的小熊，他觉得很可爱，就买下来想送给沈漠川，结果被对方嫌弃太幼稚，一直扔在衣柜里没动过。

　　江野的脸瞬间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他能想象出沈漠川穿着那件粉色小熊睡衣的样子，白皙的皮肤衬着粉色，肯定……很诱人。

　　“你、你说话算数？”江野的声音有点发颤，心跳得飞快。

　　“当然。”沈漠川挑眉，“不过，要是考不到，你就得每天额外做一套物理题，直到下次周测。”

　　江野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沈漠川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快去准备吧，马上要考物理了。”

　　江野像是被打了鸡血，转身就往教室跑，脚步都有点飘。他回到座位，从书包里翻出物理错题本，翻得哗哗响，恨不得立刻把所有知识点都塞进脑子里。

　　柘言凑过来，一脸疑惑：“野哥，你咋了？刚才还生无可恋，现在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别烦我，做题。”江野头也不抬地说，眼神专注得吓人。

　　柘言撇了撇嘴，小声对旁边的同学说：“我就说吧，沈漠川一出手，江野就没辙。”

　　物理考试开始了，江野深吸一口气，拿起笔。他先快速浏览了一遍试卷，发现确实有几道题是沈漠川昨晚给他讲过的类似题型。他定了定神，开始答题。

　　刚开始还有点磕磕绊绊，但越往后越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江野还有最后一道大题没写完。他急得满头大汗，飞快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着，直到老师来收卷，才恋恋不舍地把试卷交了上去。

　　“怎么样？”沈漠川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江野抬起头，脸上带着点疲惫，却又难掩兴奋：“应该……差不多能到九十分。”

　　“是吗？”沈漠川挑眉，“那我可要准备睡衣了。”

　　江野的脸又红了，没好气地说：“谁让你现在准备了，等成绩出来再说。”

　　沈漠川低笑，没再逗他，只是把一瓶水递给他：“喝点水，看你渴的。”

　　下午考英语和化学，江野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点烦躁，但至少能静下心来答题了。考完最后一门，他几乎是瘫在椅子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累了？”沈漠川收拾着东西，问他。

　　“嗯。”江野有气无力地说，“比打一下午篮球还累。”

　　“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沈漠川说，语气里带着点安抚。

　　江野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

　　“真的。”沈漠川点头，“不过得等我把试卷改完。”

　　“改试卷？”江野愣了一下，“你改？”

　　“嗯，老班让我和几个班委帮忙改。”沈漠川说，“估计要晚点才能回家。”

　　“我等你。”江野立刻说，“我在教室等你，或者去办公室给你帮忙？”

　　“不用，你先回去吧。”沈漠川摇头，“我改完就回去。”

　　“那我在教室等你。”江野坚持道，“一个人回家没意思。”

　　沈漠川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

　　柘言走过来，拍了拍江野的肩膀：“野哥，一起走啊？”

　　“不了，我等沈漠川。”江野说。

　　“啧啧啧，重色轻友。”柘言摇了摇头，“那我先走了，周末聚聚记得啊，我把妹妹的照片发你微信了。”

　　江野的脸一黑，刚想骂他，柘言已经溜之大吉了。

　　沈漠川去办公室改试卷，江野就在教室里坐着，拿出手机，把柘言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刚放出来，对方的消息就像雪片一样发来。

　　【野哥！你终于肯理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跟我绝交呢！】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快看看我给你发的照片，是不是很可爱？】

　　【周末聚聚呗，就我们几个熟的，不耽误你和沈漠川约会。】

　　江野翻了个白眼，回了句“再说吧”，就把手机揣回兜里，拿出物理错题本开始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九十分，满脑子都是粉色小熊睡衣。

　　夕阳西下，教室里渐渐暗了下来。江野打开灯，继续看书。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七点多。沈漠川终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摞改好的试卷。

　　“改完了？”江野抬头看他，眼睛里带着点期待。

　　“嗯。”沈漠川点点头，把试卷放在讲台上，“你的物理成绩出来了。”

　　“多少分？”江野立刻站起来，心跳得飞快。

　　沈漠川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89分。”

　　“89？”江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怎么就差一分？”

　　“最后一道大题的步骤不完整，扣了一分。”沈漠川说，语气里带着点戏谑，“看来小熊睡衣你是看不上了。”

　　“不是……”江野急了，“就一分而已，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行。”沈漠川的语气很坚定，“说好的九十分，少一分都不行。”

　　江野的脸垮得更厉害了，他垂头丧气地坐下，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沈漠川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走过去，在江野面前蹲下，拿出一张试卷放在他面前：“给你看样东西。”

　　江野低头一看，是他的物理试卷，上面用红笔写着90分。

　　“你、你不是说89吗？”江野愣住了。

　　“逗你的。”沈漠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最后一道题老师说步骤可以给满分，所以是90分。”

　　江野猛地抬起头：“真的？”

　　“真的。”沈漠川点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所以，小熊睡衣，安排。”

　　“那、那我们回家吧。”江野结结巴巴地说，有点不好意思。

　　“好。”沈漠川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和江野一起走出教室。

　　晚上的校园很安静，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江野和沈漠川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对了，”江野忽然开口，“你真的会穿那件睡衣吗？”

　　“你想让我穿吗？”沈漠川侧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狡黠。

　　“想、想啊。”江野的脸有点烫，却还是老实回答。

　　“那回家给你看。”

　　回到家，江野去厨房做红烧肉，沈漠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炒菜声，沈漠川抬起头，看着厨房的方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很快，香喷喷的红烧肉就端上了桌。江野还炒了两个青菜，做了个番茄蛋汤，一桌子菜看起来很丰盛。

　　吃完饭，江野收拾碗筷，沈漠川去洗澡。等江野走进卧室时，发现沈漠川已经躺在床上了，身上穿着那件粉色的小熊睡衣。

　　江野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热，他赶紧别过头，假装看天花板：“你、你怎么穿这么快？”

　　“不是你想看吗？”沈漠川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江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他能闻到沈漠川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合着睡衣上的奶香，很好闻。

　　“好看吗？”沈漠川问，语气里带着点试探。

　　江野的脸很烫，他点了点头，又赶紧摇摇头：“不、不好看，太幼稚了。”

　　“是吗？”沈漠川挑眉，忽然伸手，把江野拉倒在床上。

　　江野没站稳，一下子扑在沈漠川身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能清晰地闻到沈漠川身上的香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以及睡衣下柔软的身体。

　　“沈漠川……”江野的声音有点发颤，心跳得飞快。

　　沈漠川没说话，只是抬起头，吻住了他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沈漠川才微微退开，鼻尖抵着他的鼻尖。“现在觉得，还幼稚吗？”

　　江野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索性把脸埋在沈漠川的颈窝，闷闷地说：“不知道。”

　　沈漠川低笑出声，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江野。”

　　“嗯？”

　　“下次考试，争取考到九十五分。”沈漠川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蛊惑，“有奖励。”

　　“什么奖励？”江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保密。”沈漠川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背，“等你考到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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