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唇

　　高考成绩出来了的消息，是哥儿四个正在秦沨孑大别墅里撒欢时知道的。
　　阳光正盛，傅天还没来得及从游泳池里出来，震耳欲聋的音乐被鹿佑回紧急关上。

　　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手机，对着准考证输入考号。

　　“怎么回事，小花，我有点小紧张。”鹿佑回停留在输入界面“我有点不敢点。”
　　沈簇沉默，面色如常，手机界面却像和鹿佑回一样卡了。

　　“芜湖！”傅天穿着泳裤，一边抹了把脸“666第一志愿啊。”
　　鹿佑回抬头“你分多少？”
　　傅天将屏幕转过来“就是666。”

　　鹿佑回一拍傅天胳膊“可以啊大天，真是如神的发挥昂。”
　　沈簇也赞同地点点头。

　　秦沨孑看着沈簇，左手撑在他身后，轻问“很紧张？”
　　沈簇回过头，冰凉的手指互相搓了搓“嗯，有点。”

　　秦沨孑握住沈簇的手，看着他“没关系，你要相信自己的天赋和努力。”
　　“或者，你看我的，我看你的？”

　　沈簇神色一凛“不行。”
　　“我会更紧张。”

　　鹿佑回赶紧凑过来“哎呀我看老秦的不紧张，小花你看我的不紧张，老秦看你的不紧张。”
　　说着，三人的手机互相转换。

　　沈簇看着手机上鹿佑回的名字，紧张感确实少了很多。
　　鹿佑回伸出食指悬在查询按键上“行啊，预备备，这次不是演习啊，我们一起点。”

　　傅天凑过来“来啊！”
　　“三！二！”
　　“一！”

　　三人一同点下了查询。

　　鹿佑会看着屏幕中的星号星号“我草老秦，你成绩被屏蔽了，那得多高啊？”
　　沈簇嘴角松了松“小回，你是681分第一志愿高位录取。”
　　鹿佑回将手机又扔给秦沨孑，整个人往沙发上一摔“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太好了太好了，这过程也太惊心动魄了。”

　　傅天仰了仰头“老秦呢，小花怎么样？”

　　沈簇心里忽然一紧，转头看向秦沨孑，只见秦沨孑眉眼似乎有些忧虑，眼神凝重。
　　总之绝对不像是好兆头。

　　鹿佑回又呼地起身“你干什么，就算不理想你摆出这个表情干什么，皱什么眉！”

　　秦沨孑握上沈簇冰凉的手，搓了搓“我只是忧虑，同样都是被屏蔽的分数，要是我比你低上太多，就不好了。”
　　......
　　“哈~”
　　三人长舒一口气。

　　沈簇这才如释重负，心脏哐哐直跳。
　　“第一志愿过了，那就好。”

　　鹿佑回灌了口汽水问“小花，你和秦沨孑都报的京大医学系吗？”
　　“没有，我报的神经医学，秦沨孑报的金融。”

　　鹿佑回“谋财害命啊。”
　　秦沨孑一脸正经“悬壶济世。”

　　......“幸亏是金融，不然你就等着重修语文吧。”

　　“大回，那你呢？”傅天在一边翘着二郎腿。
　　鹿佑回被傅天滑溜溜的肌肉晃了下眼“我，我报的京大旁边的美院。”

　　傅天又晃了晃脚“那你们，学医的学医，搞钱的搞钱，烧钱的烧钱，都是豪门世家啊，就我一个平民。”
　　沈簇问“大天你报的什么？”

　　“我当然只能出国了！”傅天拖着自己的非主流箱子，站在桑城的机场沧桑的告别。

　　“我真是很伤心啊，我以为自己跟你们不一样，结果我也是个被家里逼迫继承家产的罪恶富二代。”
　　“我会想你们的，我最好的朋友！”

　　鹿佑回拿出卫生纸糊住傅天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脸。
　　“行啊，知道您是傅大少了啊，大庭广众出什么洋相，我们又不是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嗯。”沈簇把整理好的一大包袱塞给傅天。
　　“这里面土特产，游戏机，飞机模型，还有一些，你带去。”

　　傅天拖着两位挚友送给他的大包袱踏上了飞机。

　　【桑城三飒群聊】
　　【桑城四煞群聊】
　　【双O2B群聊】

　　【桑城四少群聊】
　　【傅天：my friends！wait me back！！！】
　　【鹿佑回：得了，我们仨要去当京少了】
　　【沈簇：＋1。】
　　【秦沨孑：＋1。】

　　大学的军训，比高中军训更像个兵。

　　燕京大学地段豪华，设施齐全，来往学生籍贯丰富。每年的大一开学都是最热闹的时候。

　　“你，站到排头来。”教官指了指队伍末尾的沈簇。
　　“是，教官。”沈簇一边走，一边正了正帽子。

　　“行啊，就你，来，也来。”对面班级的教官指了指在队伍末尾依旧突出的秦沨孑。
　　“是，教官。”秦沨孑迈大步，嘴角噙笑。

　　“行啊，你班人才济济啊。”金融103班的教练抱着双臂。
　　“我带的总这样，整得我一天都没什么事儿干。”医学021班的教练仰了仰脑袋。

　　而万众瞩目的两个排头，面对面看着彼此，眼神不断互相调笑。
　　燕京的秋风比桑城更清爽一些，丝丝缕缕的信息素互相攀进彼此鼻尖。

　　金融班教练巡视四周，看着体育场外围坐在两班附近的学生“咱们这两班人气不少啊。”
　　医学班教练看了看，严肃走到观众席，不知道说着什么。

　　没过一分钟，一道响亮的女声穿过操场。
　　“医学系021班的沈簇请问你是单身吗？”

　　“芜~~~”众人起哄。

　　这一波还没有结束，另一道男声闯过来。
　　“金融系103班的秦沨孑你能接受Alpha吗？”

　　气氛高涨间，金融班教练眼尖“排头，你手上的是戒指吗？”
　　秦沨孑略带深意地看着沈簇“报告教官，是订婚戒指。”

　　教官了然“听见了吗？那个，订婚戒指。”
　　一片失落中，教练多嘴问了句“你对象也是这学校的吗？”

　　“报告。”沈簇忽然出声。
　　医学系教官回身“说。”

　　沈簇伸手拉开军训服，从内兜里掏出枚戒指，戴在手上。
　　“他对象是这个学校的。”

　　尖叫声此起彼伏，秦沨孑笑着帮沈簇拉紧拉锁，顺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谁让你动的！排头！俯卧撑20个！”
　　“是！”秦沨孑中气十足乐呵呵做了起来。

　　鹿佑回串门过来，在食堂和沈簇一顿吐槽。
　　“小花你都不知道，我们那个女教官人超级超级好！”

　　秦沨孑将牛肉面里的香菜挑到自己碗里才推到沈簇面前。
　　“小花，你知不知道！你荣获京大新生Omega中想睡第一名!"鹿佑回将论坛调出来。
　　沈簇抽了抽嘴角“什么叫想睡......”

　　“这还大学生呢。”秦沨孑摇了摇头“一点不深沉。”
　　鹿佑回食指一扒拉“老秦你也别茶了，你是Alpha想被他睡第一名。”

　　沈簇忍俊不禁。
　　秦沨孑桌下一点点捧着沈簇的脚“怎么那么多人肖想小花，那你呢？亲爱的，你想睡谁？”
　　沈簇压住秦沨孑作乱的脚“好好吃饭。”

　　鹿佑回来回打量，而后凑到沈簇旁边“小花，你们，那个了吗？”
　　“嗯？”

　　“哎呀。”鹿佑回鬼鬼祟祟的拍了拍手“就是，少儿不宜的事情。”

　　沈簇闭了闭眼，夹了片肉到鹿佑回碗里“好好吃饭。”

　　“昂~”鹿佑回眯起眼“原来你们现在只是每天”
　　他对着沈簇撅起嘴蠕动两下”这么健康啊。”

　　......

　　晚上回到家，沈簇一边吃饭一边心不在焉。
　　秦沨孑拿着气泡水的杯子，放在沈簇脸边冰得他一激灵。
　　“在想什么？”

　　沈簇看着秦沨孑，眼神忽然闪躲“没什么...”
　　“不要说假话宝贝，一眼就看得出来。”秦沨孑拿着叉子将沈簇碗里的西红柿叉进嘴里“它已经被你反复蹂躏很久了。”
　　沈簇拄着脸挠了挠，索性放下了筷子。
　　“我只是，在想今天白天的事。”

　　“哦？”秦沨孑饶有兴致“什么事情？”
　　沈簇看着秦沨孑眼里明知故意的撩拨，红了脸“我有点热，去洗个澡。”
　　而后快速地上了二楼，进了卧室。

　　凉水浇下来，让他混乱的心跳慢慢平复。
　　沈簇搓了搓脸，看着地面水流，鼻尖是自己白山茶苦艾的信息素味道。

　　“恭喜你，你的腺体成功生长分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Omega腺体了。”
　　军训前，他和秦沨孑去医院检查过。
　　“真是辛苦。”后来秦沨孑只一遍遍轻吻他的脸颊。

　　关掉了花洒，沈簇伸出手，将卫生间镜子上的水雾擦开，露出他清晰的身影。

　　“呕！”沈庭死后的那段时间，他并没有如想象中那释怀轻松，反而很多时刻会突发性干呕，像高中他注射信息激素抑制剂的副作用一样。
　　沈簇冲进厕所，第一件事便是反锁住门，打开水龙头，对着水池呕得天昏地暗。
　　可秦沨孑不如他意，三两下拽掉了门把手，扔在垃圾桶里，锁眼处空出一个大洞。

　　秦沨孑将水龙头调成热水，一边抱着抚摸沈簇的脊背，一边接水毫不回避地为他擦嘴。
　　沈簇一边颤抖，一边抓住秦沨孑的手，想要拿开却怎么也推不动。
　　他只好抿住嘴巴，一遍遍吞咽去压呕吐感。

　　咽了没两下，秦沨孑的手指便从他的唇逢里伸进去，垫在了他的牙齿上面，沈簇睁开眼看着秦沨孑的眉眼，没有再用力去闭嘴。
　　呕吐感再上涌时，他还是只好干呕。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簇感觉自己拄在洗手台上的胳膊都麻到没有了知觉。
　　然而他却不冷。
　　秦沨孑一直拥着他，一遍遍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他的脸。

　　呕吐感慢慢消失，沈簇有些疲惫，眼前满是一会黑一会白的星星。
　　他感觉他被秦沨孑抱起来，秦沨孑很温暖，很踏实。

　　秦沨孑的手心盖住了他的双眼，他们像是坐在了床上，秦沨孑用被子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轻轻悠着沈簇，手掌一下一下再沈簇肩膀拍着。
　　沈簇闭着眼，靠在秦沨孑的左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他不想让秦沨孑一直这样和他生活，或许是不安，或许害怕。
　　或许他只是看不得秦沨孑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
　　如果真是这样一生，秦沨孑要有多累。

　　水汽慢慢消去，沈簇依旧直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旋涡依旧存在，过往的记忆和疼痛依旧镌刻在他的身体里。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一样了，他长高了，强壮了，考上了大学，离开了沈庭。
　　他有未来，他有一个有秦沨孑的未来。
　　他还有鹿佑回傅天两个挚友，妈妈白姨还有大家。

　　沈簇拿过一边的套装，轻笑。
　　他所拥有的爱，比痛苦仇恨多太多，未来还会不断加码。

　　秦沨孑打开卧室门的瞬间，白山茶带着新雪清冷羞涩地迎上他鼻尖，他回手关上门，走进卧室。
　　卧室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台灯，沈簇就坐在旁边。
　　听到声音，沈簇站起身，松开了身上的被，回过头。

　　秦沨孑浑身一紧，庞大的热流在他的身体内乱撞。
　　沈簇穿着露脐的不规则衬衫，衬衫夹下是一条黑色的超短裤，黑色卷曲的毛绒尾巴自然垂下，头顶发箍上的耳朵旁边的铃铛随着动作作响。
　　一整片光滑的后背，一条珍珠项链自脖颈沿着脊骨向下，而后在腰间打结。

　　沈簇没说话，手指脚趾忍不住蜷缩，他只抬头佯装强硬地看着秦沨孑怔愣的样子。
　　“很难看？”

　　秦沨孑抹了把鼻子大步上前“不难看，一点也不难看。”
　　沈簇赶忙从床头柜抽出卫生纸堵在秦沨孑鼻子上“你怎么流鼻血......"
　　沈簇先是沉默，而后又有些想笑。
　　“你的鼻粘膜是不是太脆弱了。”

　　秦沨孑半拖半带将沈簇卷到床铺上“铜墙铁壁也受不了。”

　　沈簇眨了眨眼，没说话，只主动地抬头，亲吻秦沨孑。

　　秦沨孑擦去沈簇嘴边的口水“一直在想这件事？”
　　沈簇靠在枕头上“嗯。”
　　秦沨孑的眼神在台灯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暗沉“鹿佑回不知道你跳了两次级。”

　　沈簇没说话，垂着眼睛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盒。

　　秦沨孑呼吸一沉，喉咙干涩，信息素很快侵蚀空间。
　　“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沈簇捏着小盒一角，没说话，只闭着眼又亲了亲秦沨孑。
　　秦沨孑双手一紧，被褥被抓得皱乱。

　　秦沨孑一把抽走了小盒，手掌顺着沈簇裤子边滑进去，猛然将沈簇包围。
　　沈簇睁眼，惊讶地去寻。
　　“等一下.....”
　　秦沨孑将沈簇的脸扳回，急迫地堵着沈簇的口舌。
　　在沈簇气急败坏前，秦沨孑才道“没关系，我吃药了。”

　　“什么？”沈簇拄着秦沨孑的肩膀。
　　“Alpha的紧急避.孕药。”

　　尾巴被秦沨孑抓坏了，发箍上的铃铛也晃掉了。
　　沈簇被疼出了眼泪，又被秦沨孑轻轻抿去。
　　他皱着鼻子“再也不会了。”
　　秦沨孑一边装可怜，一边再次将沈簇卷进颠簸。

　　苦艾渗在酒里，辛辣，醉人，让人陷入甜蜜的成人旋涡。
　　丝毫感觉不到是两条有所缺陷的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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