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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二
后人将此次养心殿之战称为“平希之战”。
惑国妖道希夷先是害死先太后,而后趁云麾将军回京哀悼之时杀死先帝,嫁祸于他,之后更是威逼太后和幼帝让权,把握朝政,祸乱朝纲。
而更让人觉得丧心病狂的是妖道希夷在皇城四周悄无声息埋下上千吨的火药,企图在其大婚之日将西玄皇室、所有朝臣以及主力军队一同炸死。
平希之战中,云麾将军成功歼灭所有妖道党人,并且亲自拿下妖道希夷,而夏家父子、先韩国公之女季家娘子也在此战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季家娘子将火药消息传递给夏家父子,而后夏家父子紧急去信云麾将军从京城四周调足人手,带人提前拆除了皇城四周的火药,使得希夷的毁城计划得以破灭。
事后,妖道被关入大牢,等待后续量刑,云麾将军担任摄政王之职,辅佐幼帝治国。
妖道此人其手段之绝、心性之狠,让所有人都咋舌,不过他们都想不明白他到底与西玄有什么深仇大恨。
苍朔亦十分困惑,发出了疑问,正在一旁帮他研磨的季云意忽然想起了一事。
她之前还未从国师府上逃离的时候,曾亲眼见大发雷霆的国师脸皮僵硬即将掉落的样子,她当时被吓晕过去,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她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他带着人皮面具,情绪异常激动之时面具松动所致。
“国师他可能一直未以真面目示人。”
此言一出,苍朔浑身一震,看向眸色坚定的季云意,他立马带人赶去了大牢,但希夷的状态已经十分差了。
他肩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只是被太医简单医治包扎了一番,刀伤引起的发热使他有些神智不清,趴在草席上,行状落魄。
苍朔让狱卒打开牢门,他走了进去。
想到季云意说过的话,他便仔细盯起希夷的脸来。
这张脸实在太过寻常,而且看不出有什么奇怪之处。
希夷察觉有人来了,眼帘无力地掀起一道缝,看到是他,又阖了起来。
苍朔看了身边的穆晨一眼,后者领会他的意思,上前用手摸索起希夷脸部边缘来。
希夷脸色一变,低声怒喝:“滚开!”
同时伸出正常的那条手来试图阻止穆晨的行为,可惜他早已被伤痛折磨得没有力气,穆晨只是抬手格开,他的手便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来。
希夷喘着粗气,脖子通红,咒骂道:“别碰我,滚开!滚开!”
不过没有人理会他。
终于,穆晨摸到了一处不够妥帖的地方,他用力一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出现在他手上。
再观趴伏着的男子,他的五官深邃立体,长相颇为俊美,与那张普普通通的人皮面具有着千差万别。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相貌极佳的人放弃自己的本来面目而选择一张普通人的脸来示人。
苍朔眉头紧拧,打量了好一会儿他面上露出一丝惊诧。
“将他扶起来。”
穆晨听令将人扶着靠坐在墙壁上,苍朔得以窥见希夷的全貌。
这张脸看起来十分陌生,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他盯看许久,才恍然发觉他竟与逝去的父王十分相像。
苍朔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紧闭双眼,面色铁青,已然放弃挣扎的男子闻言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笑着笑着有晶莹的泪水从他眼角滑了下来。
“我是谁?哈哈,我是谁?”
“我也曾是西玄的皇子啊!堂堂一个皇子,沦落成了乞丐,你们口中的妖道。四皇兄,你说,讽不讽刺?”
苍朔面色震撼,脑海深处浮现出一个瘦小的人影来。
“你是......五弟,阿炎?”
父王有五个儿子,长子即刚刚薨逝的弘正帝,也是苍朔的哥哥,二子幼年早逝,三子是现在的梁王,苍朔行四,而五皇子是一个宫妃所生。
在苍朔的记忆中,苍炎的母妃十分美貌,被父王宠幸了好长一段时日,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她惹了父王的厌弃,在冷宫中病亡,而五弟也被带累,不得父王喜爱,之后他便被送去了行宫独自生活。
苍朔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位五弟,过了两年,行宫突发大火,阖宫上下所有人都化为了灰烬,宫中宣称失火,五皇子逝世。
“住口,不要跟我称兄道弟,咳咳......”
希夷情绪激动起来,扯到了背上的伤口,脸上痛苦万分。
“若不是皇后——你母后的陷害,我母妃又如何会死?!”
他嘶声大喊,脸上流下泪水,接着道:“我又何至于被赶去行宫自生自灭,遭受那些卑贱奴婢的迫害。”
他想起自己在行宫的那段日子,他孤身一人,相当于囚禁,没有一个知心人,太监侍女欺负他年幼不懂事,常常留给他吃残羹冷炙,当他面议论他死去的母妃,看着他的神情带着悲悯和不屑,生病时也得不到细心照顾。
日复一日遭受着那些卑贱之人的嘲笑捉弄,他过得生不如死,心灵也变得逐渐扭曲起来。还好......后来他诈死逃了出去。
“都怪你们,都是你们母子三人,害我到如此地步,更该恨的,是那个我该称为父皇的那个人,他什么也不去管,你只是生了场病,皇后就说是我母妃要害你性命,他二话不说就信了皇后的鬼话,厌弃了我母妃,将我们母子俩打入冷宫,皇后趁机要了我母妃的命......”
“他死的太便宜了,可是还好你们还在,他的江山还在,我要用我的双手,亲自将你们送去地狱,亲手将西玄的江山颠覆,哈哈......”
希夷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神态癫狂,甚至到了最后,他嘴中居然喊出了“父皇”的称呼。
苍朔听完久久不能平静,他不知希夷说的是真是假,可是看他的模样,他早年定然过得十分悲惨,他说不上话来,只吩咐了一句:“请太医来为他治伤。”
“是。”
回到他的寝宫,他和季云意说了这些事情。
季云意也十分惊愕,如果希夷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的仇恨便有了缘由。
他尝尽了人间的恶意,便要自己所受的痛苦十倍百倍地反馈于世人。
季云意看着窗外,默了许久。
五日之后,妖道希夷被判处凌迟处死,站在妖道一党的大臣以丞相为首,被判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全国多数以牟利为利益的道观大部分被拆除,多数壮年道士被纳入军队,年幼孩童则被送回家中......
希夷行刑前一日,季云意去牢中看了他。
她问出了一句:“当日那刀本是砍向我的,你为何要救我?”
希夷此时已经奄奄一息,闻言不置一语,只是在季云意走后,他的神情变得万分柔和,嘴中喃喃说着“我会保护你......”,狱卒瞧见嗤之以鼻。
到了晚膳时分,狱卒给他端来饭菜许久都没有被动过之后,他才发现,妖道希夷死了。
江南平江府衙内,知府案头的文书堆积如山,师爷文某垂首立在一旁,指尖从一叠卷宗上掠过,最终抽出一本薄册,无声无息地塞进了最底层的文牍之下。
册页翻动的刹那,显眼的朱批一闪而过。
吴县县令纪绍,政绩卓越,当擢升。
十里街,酌春风酒楼热闹非凡,因为今日京中有个大消息。
酌春风的主人——原韩国公之女季娘子,一个月后便要与当朝摄政王大婚。酌春风掌柜为表恭贺,这一个月内酒水全部八折,大婚当日更是免费畅饮,因此引来了一大波熟客生客。
二楼,季云意将秋桑遇害一事娓娓道来,夏冰和季伯闻言不禁落下泪来。
“我已命人将她厚葬,希望她在天之灵能够安息。”季云意眼睛微微发红。
“秋桑姐姐一定会的。”夏冰哭着道。
季云意看着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间颇有气度的女子,心中不由欣慰。如今季伯的背愈发佝偻,鬓发全白,不日便将退居幕后。
而夏冰,这个之前跟在她身后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如今已成为酌春风实际掌门人,她在季伯的教导下学得有模有样,如今已能将酌春风打理得井井有条。
“夏冰,季伯,你们做得很好。”季云意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
夏冰眼中露出一股自信,她颇为感激地看了眼旁边的季伯,若不是他的倾囊相授,她又怎么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
季云意微笑地看着他们,视线由屋内移到了窗外,外面阳光明媚,印着“酌春风”三个金漆大字的匾额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一年前这座不起眼的小酒楼,如今已成为京城达官显贵抢手的去处。
玉门峰脚下。
一座新冢立于两座旧坟之前,柴茹往墓前洒了一圈酒,而后自己背靠墓碑饮了起来。
她眼角通红,语调含糊不清。
“祖父,你知道吗?将军他......”她打了一个酒嗝,“居然要娶那个贱人,呵呵。”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女子愤怒大吼。
吼完之后却莫名哭了起来,她搂着墓碑:“祖父,我今后都听你的话,你回来,你快回来,好不好?祖父......”
空旷的原野中,只余女子的嚎啕大哭。
一个月后,摄政王大婚。
十里御街铺红,金甲卫开道,香车过处金箔纷扬,百姓伏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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