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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露
闲杂人等都被慎天骄安排回军部去汇报,左右无事,她人就干脆地跟着林素雁走。两人翻出院子站在逼仄的小巷中,林素雁突然诡异地沉默了半分钟。
最后是慎天骄忍不住悄悄拍了她一下,林素雁才猛然回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试管:“相较于现在流行的,非得在哨兵的五感和科技手段中选出一个优劣的态度,我其实没那么激进。比如说现在这种情况。”
说着林素雁打了个响指,将试管上的密封盖揭开,典型的人体,或者说蛋白质腐烂的气味幽幽传出来。“不要紧张,稍微摄取一点气味之后可以继续闭气,然后告诉我你在这里闻到了什么。”
慎天骄堪堪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没骂人,但刚刚林素雁揭盖子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再抗拒也不可避免地被这种味道袭击了一下。尸胺的味道在她脑中遗留久久不去,游荡了两圈之后,还真让慎天骄分辨出了一点异常,一边眉毛慢慢翘起,望着林素雁欲言又止。
“停,不要告诉我。”林素雁一抬手止住慎天骄的话头,“这个方法是我......和我的一个朋友发现的,因为样本量太少没有办法形成成体系的论证,但我们的试验普遍认为每个人能发现的‘异样’都是不一样的。总之就是你可以说是唯心主义,但成功率高。”
慎天骄将信不信地点了点头:“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那得看我们两个发现的异样是不是一样的了......怎么样,敢和我一起查吗?”林素雁勾唇,几乎是话出口的瞬间就听到慎天骄硬邦邦的一声“敢”。
林素雁轻笑一声,没多说什么。
换了任何一个在直属军部待过半年以上的人都会深究一下这背后的含义,林素雁的调令每个人都可以查阅,她却非得跨部门私下找个新人一起,怎么看怎么可疑。
该说她是没心眼还是真赤诚呢?林素雁看着慎天骄的背影略微有些沉思。
女孩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循着本能在一个井盖前面站定,犹疑地转了两圈之后抬眼征询林素雁的意见。林素雁收好心绪松了口气,反手从背包里掏出一根折叠撬棍递过去。
与此同时,左淮清毫不见外地推开实验室的门,脱下口罩和眼镜之后果不其然收获了邱椒倒吸的很长一口凉气。
左淮清毫不意外冲她一笑,邱椒手里拿着试管脸上带着护目镜,表情和追星族看到偶像差不多......追星族相比较起来可能还会少一些见鬼的惊讶在里面。
“嘘,不要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左淮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肯定也没否认,将口袋里的昆吾石拿出来,语气理直气壮,“你们实验室肯定有准备未分化形态的细胞吧,来,我给你展示一下。”
实在是得益于她对这里熟悉,邱椒大脑一片空白还能完成开冰箱找细胞这一系列动作。等到她再回神,才发现那人已经换好白大褂心安理得地坐在旁边工作台上。
注意到邱椒欲言又止的眼神,左淮清偏头朝她微微一笑:“怎么了?我是你们老大朋友,前两天我们见过应该,那时候我戴了口罩。”
“没事,您请,”邱椒双手奉上培养皿,看着左淮清做完一系列操作,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那个老师......额,我也不知道称呼您什么,就是我提醒您一句,您穿的外套是林总的,她好像有点轻微的洁癖......”
居然是在担心这个,左淮清很细微地咧了下嘴角,没搭话。她不确定林素雁会不会介意自己暴露掉她们两个的关系,于是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你在来军部之前做的课题是什么方向的?”
看外表左淮清应该年龄不大,邱椒本是抱着闲聊的意思,说了几句之后倒是真意外。她在学校做的项目是生物净化,但做了三分之二之后课题被导师不明原因地叫停,并以一个忙不迭的态度给她塞了毕业证把人打发走了。离了那个环境,邱椒也就把课题搁置了,乍一遇到对这个领域非常熟悉的人,话匣子一下打开了。
“我当时的设想是基于厌氧菌的吞噬能力将其加入一些微生物载体里面,以达到在多变环境中更长时间的存活。做到......”邱椒有些迟疑,表情似是在回忆。
“但以无芽周厌氧菌为代表的一系列菌种都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现行的载体都会将它们识别成危害而启动排异反应。”左淮清侧着头含笑看着邱椒,视线对视上那一刻邱椒脸色诡异地一红,同时想起了刚刚在回忆的时间节点:“当时我正好去交流,找到了点灵感,想试着把一阵脆弱拟杆菌促融之后再接种。然后组会上我把这个可能性提出来,我导师就突然态度大变,叫停了实验,给了我毕业证。”
左淮清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我能问问吗?你当时选这个课题的原因。”
邱椒笑笑,躲开左淮清的眼神,那一下她整个人突然都变得很遥远,像是解离于世界的人格:“我大学读的是生物学,但那个时候的我对这个领域真的没有兴趣,于是逮着机会就去报名那种校外活动,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那种能离城区很远,甚至去别的城的支教活动。大概是大四的时候,机缘巧合我去了边区参加一个项目,见到了很多,因为污染而重度残疾的小孩。”
没想到还有这段故事,左淮清噎了一下,生怕自己戳到了邱椒的伤心事。但女孩一点激动的反应都没有,好像这些事情不是她经历的,好像被影响之后决定志向的人不是她:“看过那些在教科书上作为病历的图片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之后,你就再也没法忽视了。”
邱椒感觉自己嗓子有点堵,但她不愿意在这个还算陌生人的“上司朋友”面前失态,很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道:“说得有点多,让您见笑了。”
“没事......”左淮清咬了咬下嘴唇,踌躇半晌也只说的了一句都会好的当做安慰。承诺的分量太重,她不敢再给,犹豫了很久依旧站起来,轻轻拍了两下邱椒的背:“你做的很好了,她们知道了也会开心的。”
邱椒一下子眼眶又湿了。
左淮清带上护目镜,示意邱椒过来看。邱椒扭过头胡乱抹了两把眼泪,凑上前去,看到的时候立刻正色起来。她找出来的是未分化的拉布细胞,生长状况良好的时候会散发淡淡的粉色,而此时培养皿里已经发红,细胞液流得到处都是,仅剩的一些也在破裂边缘。
邱椒语塞,看看左淮清,看看桌面上的石头。左淮清叹了一口气,将她们找到昆吾石的过程掐头去尾讲了一点。起头的时候左淮清含糊了一点促使自己去奥拓拉夫的理由,只是一提到自己的老师,她总是当不了一个很好的伪装者。
“原来您是柏帅的学生,”邱椒突兀地感叹这么一句,差点把慢一拍反应过来的左淮清吓个半死,“怪不得您也对防治方向这么感兴趣。”
因为天赋的不同,作为向导的左淮清在分化后自然而然选了最合适向导的路线。而非常反直觉的是,作为第一个联邦代表,名字能写进塔制体系乃至全联邦历史书的柏雁芙,是一个毫无分化迹象的普通人。
柏雁芙不怎么会带小孩,青春期的左淮清又犟得没边,她没办法就将人带在身边塞几篇文献让读,权当磨性子。后来种种因素之下远离了这个领域,她自己都一度淡忘了。
但知识这东西是个诅咒,是否存在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一个人这辈子读过的书走过的路都将融入她的骨血,像是老寒腿一样一到雨天就作痛。
“所以您是......”邱椒眼神带着征询,斟酌着要不要把话说出口,这太离奇了。
对上对方的眼神,左淮清意外的没有一点紧张之感。邱椒的眼神太纯净了,那是一点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孩才会有的。而邱椒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确定了这点:“我没有追根究底您身份的意思,但我不和对我有隐瞒的人合作。”
愣怔一下,随后几乎是即刻释然,左淮清定定握上邱椒伸出的那只手:“是我,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好掩饰的。那我给你讲一个新故事吧。”
*
林素雁沉默着四处打量,有点后悔自己当初选择拉拢慎天骄......这孩子实在是有点,太不见外了。
两人顺着城市排水道一路深入,现在已经到了一个蓄转池旁边。就连林素雁都有点怀疑自己的感知了,慎天骄依旧左顾右盼,试图抓住一丝不太确信的直觉。
“你......不觉得臭吗?”林素雁斟酌半天措辞都想不出一个听起来不像阴阳怪气的话,干脆破罐子破摔。实在是慎天骄反应愈演愈烈,这么一打眼,再不制止恐怕真要什么都闻一遍。
慎天骄挑眉:“就是臭才有问题啊。”
林素雁一愣。
“梅州整个城的排污系统遍布两百个监控设施,其间管道错综,过滤检验步骤可能只有当时的设计师才能数的清。而我们现在所处的是最底层的沉淀池,理论上来讲已经是最后一步,应该只有一点轻微的□□味道。”
林素雁眼神一凛,拎着慎天骄的后领与自己对视:“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不太懂为什么林素雁突然态度大改,但是慎天骄反应很快:“我在管理局实习过,参与了六次排水系统的巡检,带教不待见我所以这些都是我看内部文件自学的,我可以保证我刚说的来源均是管理局区域管理部内部系统的文件。”
——叮铃铃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林素雁动作一顿,眨眼间收敛起一身的戾气,掏出手机。电话那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带着点紧张:“你在梅州的研究院有门路吗?”
什么?
左淮清的声音经过电波和听筒之后被扭曲得有点失真,语速是快的,却莫名有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之感:“我们怀疑,梅州研究院有实验品泄露的嫌疑,那个东西就是被污染过的。”
声音不小,听筒这边两人都听到了,面面相觑几秒,林素雁的表情一下变得很凝重:“研究院距离我们的位置不到三公里。”
“这个辖区确实包括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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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老己,虽然六级考得不好,但是更新还是要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