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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台烽火起
北境的风裹着焦糊的黍米壳掠过城头,韩昭的指尖碾碎掌心的赤铁矿砂,金粉混着未燃尽的炭灰簌簌而落。白无垢的青竹伞尖挑起半截断裂的箭矢,箭尾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声响——正是三日前粮道被劫时,劫匪遗落的同款信物。
"东南三十六驿的粮仓全空了。"谢明夷撕开焦黑的麻袋封条,露出内层浸过桐油的痕迹,"十五年前三川堤坝的夯土,如今成了烧粮的引火料。"他蘸了茶水涂在残存的调拨令上,水渍晕出"丙戌年七月廿三"的字样,与工部贪墨案的日期分毫不差。
城楼下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三十六个赤膊民夫被捆在刑架上,每人脚踝带着漕帮特有的黥面烙印。最年长的老者突然啐出口血痰,痰中混着青金色粉末:"官爷们吃的白米,我们咽的是掺了赤铁矿的糠!"韩昭的铁尺撬开他口中的断牙,半枚翡翠扳指卡在牙缝里——与郑禹死前咬碎的残玉严丝合缝。
白无垢的伞骨机关忽然弹开,三百片竹简散落沙盘,每片简牍刻着不同驿站的方位。当她用铁尺敲击第七根标记青冈木桩的竹简,地底传来的震动竟与玄冥铁骑的奔袭节奏完全吻合:"韩大人可知,当年炸毁旧堤的青冈木,如今成了敌军投石机的骨架?"
暮色染血时,八百里加急战报撞开城门。传令兵背上插着的红翎箭镞刻着"谢"字,与谢明夷昨日丢失的私箭形制相同。韩昭展开染血的绢帛,北境十七卫所的求援血书叠成纸鸢形状——正是白无垢当年在稷下学宫教他们折的样式。
"赤水关的狼烟台,点的是掺了赤铁矿砂的狼粪。"谢明夷突然捏碎腰间玉佩,玉粉中滚出续命丹,"烽烟泛青金光泽,与三川堤坝的赈灾封条如出一辙。"他话音未落,远处山脊已亮起十七道诡异青烟,在暮色中连成北斗七星状。
子夜时分,韩昭独自登上瞭望台。铁尺插入焦土的刹那,三百根青铜桩破土而出,每根顶端嵌着的铜盘刻满星图。当他按十五年前治水图敲击铜盘,尸首堆中突然爬出浑身溃烂的驿卒,手中紧握半幅《三字经》残页——纸页蛀孔排列的轨迹,正与北境布防图的暗渠走向完全重合。
五更梆子响过,白无垢在烽火台摆开棋局。黑子是烧焦的黍米壳,白子是浸血的青铜骰子。"韩大人执黑可斩粮道暗线,"她将半幅婴孩襁褓压在棋盘天元位,"执白能护三关百姓——可惜棋盘之外,早有人替我们落好了子。"话音未落,东南粮仓方向突然腾起冲天火光,三百袋标着"赈"字的粟米里滚出刻着"荧惑"的铜铃。
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时,谢明夷在焦尸堆里翻出半本《孟子》。浸血的书页间夹着崭新的互市通关文牒,驼队印记赫然是玄冥铁骑的烙铁图案。而韩昭的铁尺正抵住文牒上的朱砂印——那印泥里掺着的金粉,与十五年前三川堤坝的赈灾封条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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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昭发现的青冈木投石机为玄冥铁骑南下埋线,谢明夷识破的伪造烽烟暗示工部渗透边防。结尾粮仓大火与《孟子》血迹呼应,将法儒理念冲突推向战争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