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病原体

　　“不要说你了，我都想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什么？”这一次江攸肆感觉力不从心，他和沈博文讨论过这件事也没有得出结果，“小檀一直没有回家住，也只到过我这里一次，她现在的生活环境就像一座孤岛，我没有突破口靠近她和她进行基础或者更近一步的交流。”
　　“如果我有呢？”周敬之想到了晚上的对话，这有没有可能是唯一的方向呢？他不禁握紧了手，“你知道归零吗？”
　　“这是邹虞最喜欢的歌手，怎么了？”江攸肆心中拎了起来，他心里明白归零和沈檀的关系，只有他们夫妻知道，“敬之，归零和小檀有什么关系吗？”
　　江攸肆问出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他看见周敬之没有情绪上的体现直到瞒不住的：“我们都心知肚明，就不打这个谜语了，小檀怎么了？”
　　“我的作品最近都在被一个账号购买，这个账号不是檀宝的，你知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会帮她？”周敬之早晨打开手机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御辰风要了对方的账号，收款人不是沈檀，这样的结果是肯定的，毕竟沈檀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明晃晃地这样做。
　　江攸肆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响了几声对面就接通了。
　　“肆哥，新年好。”江攸肆的手机开着扩音，久违的声音让周敬之一颤用手挡住了嘴，生怕自己一个情不自禁泄出声音。
　　江攸肆看见周敬之的样子，有眼神示意他忍不住可以去自己的办公室，周敬之摇摇头，他也没有强求。
　　“小檀，这两天没事到我这里玩玩吗？”江攸肆习惯了无目的似的沟通，语调轻松很容易让人放松。
　　沈檀沉默了几秒：“不了吧，有点事情，等忙完了再聚。”
　　“行吧。”江攸肆故意将音响的声音调大了一些，“小檀，你姐姐和我说你下半年挺忙的，出了不少新歌，是打算做全职唱作吗？到时候可要记得给我们寄签名CD。”
　　“没呢，你也知道的，我只是弄着玩玩的。”沈檀停顿了一下声音里有些疲惫，“肆哥，你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件事的？”
　　“小檀，作为你的医生，我需要提醒你注意休息，不能压力过大，不过感觉你现在挺好的，我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江攸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沈檀反问自己就证明她在心里已经有了抵触情绪，继续下去会打草惊蛇。
　　“嗯。”沈檀心里松了口气，“肆哥，还有事情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江攸肆说完就看见周敬之眼里的疑问，他比了个手势让他等一等，“小檀，你最近和Vicky最近有联系吗？我有个朋友的弟弟是学音乐的，现在大四想问问以后的就业前景。”
　　“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到时候你们有需要自己联系吧。”沈檀话音刚落，一条信息就发到了江攸肆的手机上，“肆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江攸肆“嗯”了一声，又讲了些注意事项，电话那头显然力不从心但还是应和着。
　　“小檀，你好好休息，今天先说到这里吧。”
　　电话刚挂断的时候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江攸肆坐到周敬之旁边，拍着他的肩：“坚持住，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
　　“我不会倒下。”周敬之将Vicky手机号发给御辰风，“辰风，帮我看一下买家是不是这个手机号。”
　　等待是最熬人的，这与时间长短没有关系。
　　“敬之，就是这个手机号。”御辰风的信息来得很快，“这个人怎么了吗？”
　　“没事。”周敬之不想解释得太清楚，但是以自己的性格去要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号码也不现实，思来想去他说道，“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很久不联系了，我确认一下是不是他。总之，谢了。”
　　电话挂断之后，房间又陷入新的安静，谁都没有打破这份宁静像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周敬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正准备点的时候，江攸肆挡住他的打火机指了指旁边禁烟的指示牌：“吸烟有害健康。”
　　“抱歉。”周敬之没有烟瘾，他只是烦躁的时候会用来解压，大多数时候只是叼在嘴上，能让他点上的概率几乎为零。
　　面对众多的数据与报告，只要时间充足他总能找到联系或方法，但是现在时间不够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周敬之无法保证自己绝对冷静，不如问问专业人士的想法，说不定听着听着自己也能得到一些启发。
　　江攸肆不着急拎着水壶给他倒了一杯：“先喝口水等心情平和我们再商量，有些事急不来，小檀没遇见你之前也没见着多想改变自己的情况，遇见之后虽然发生意外但是至少之前的状态也是积极的。”
　　“安慰我？”周敬之透过桌子的反光看见了自己的样子，略长的头发扎成小揪揪在脑后，因为习惯他没有留胡子只有几乎看不见的浅浅的青茬。
　　“不。”江攸肆站在他的身后，手搭在他的肩上“可怜你，相信吗？”
　　“好了，说说你的想法吧。”周敬之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完。
　　江攸肆摇摇头：“先亮出你的底牌，你的突破口是什么？”
　　周敬之没有隐瞒，把自己和沈檀在不知道彼此身份的前提下互相留言的事情简单地说了说，当然具体内容没说，这些小秘密是属于他和沈檀的。
　　江攸肆听完之后没有周敬之想象中轻松他的表情比刚刚更加严肃，一时之间他都分不清这件事儿到底应不应该做，甚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阿肆？”周敬之受不了等待选票的煎熬，不管好的坏的，他相信该来的总会来，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敬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层马甲被小檀知道了，很有可能你就和她真的没有联系了。”江攸肆看他的眼神更深了些，“如果这种情况发生了，你的心理承受能力还能坚持住吗？”
　　因为在江攸肆看来周敬之目前还在正常范围内或许是因为有这层马甲做心灵上的慰藉，如果没了，结果就不可能是一个定数。他已经无意间错过了，他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这次我不是留有后路的尝试，而是背水一战，我不知道如果失败的后果是什么，但是我清楚如果沈檀怎么了，我一定无法置身事外。前者后者对我而言没有区别，我只有这一棵救命稻草搏得生机。”
　　周敬之的眼睛看着江攸肆，眼神里含着勇气、无奈与请求。
　　江攸肆自己的感情走得太顺，除了当初认错了人一直都和和美美的，体会不到别人的苦他也不想再去劝别人放弃，走到这一步不如走到桥头等待柳暗花明。
　　“让我想想吧。”江攸肆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自己种下的种子，他也想看看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没什么大不了的，周敬之最坏的样子，最多就是在再陪他走一遭，“等我想好了就和沈老师商量，在这之前不要自作主张。”
　　周敬之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盯着江攸肆办公室里的画，这幅画是自己和沈檀聊过的东西，想到这一点当他再次看见江攸肆的时候眼里免不了有了一种“嫌弃”的感觉，而他的眼神在江攸肆眼里又有了新的解读。
　　“我知道你的脑袋里想着什么，但是请你老老实实的。”江攸肆抬手就戳着对方的脑门，老实两个字就和周敬之搭不上边，发现问题、思考问题、解决问题才是他最根本的生活方式，就像小孩子的探索期，一遍两遍的强调重复并不能从根本上制止某人的惯性行为。
　　被冤枉的某人虽然不知道对方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为了保证自己的行动不在第一时间被发现，他应付似的点点头。
　　江攸肆一时也分不清周敬之是想耍花招还是难得的遵医嘱，点头是对他所说的回应，还是他对自己脑海中想法的认可。
　　“我匿名和檀宝联系可以吗？就和从前一样，她发现不了的。”周敬之小声地提出自己本来打算秘密实行的小动作方案，眼见着江攸肆盯着自己就顺势找了一个听着感觉很有道理的实则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还准备郑重的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江攸肆没有说话，拨弄了几下桌上的绿植，有几片叶子很明显是被啃咬过的，凶手这会儿正在一个劲儿地刨门，他将门打开，露露就往他怀里跳爬上他的肩膀之后，尾巴就圈成一个毛绒围巾然后安安静静地呆在它的肩上。
　　“我能抱抱它吗？”周敬之张开自己的手，露露没有动窝在原地摇着尾巴拍打着江攸肆的后背，动作不重不轻有一定的节奏感。
　　江攸肆当然清楚自己闺女的意思，假意矜持、欲拒还迎被这只小猫咪演绎得有些意思：“等什么呢？你只想不做不就是白费吗？”
　　周敬之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他在说露露还是沈檀。
　　江攸肆将露露塞进他的怀里：“感觉怎么样？”
　　“嗯？还行，挺温顺的。”周敬之忍不住将手放在露露的头上。
　　“其实最差的情况就是挨一爪子不是吗？”江攸肆坐回对面的沙发等着周敬之明白自己的话。
　　周敬之手上捏着露露的小爪子可能手上的力道不小心力道重了些，露露作势咬在他的手指上然后跳出他的怀抱重新窝进江攸肆的腿上，他低头看着刚刚被咬的手指，竟然连一点印记都没有。
　　说不定，实际比表面会好很多呢？
　　周敬之没有留在江攸肆那里吃饭，而是带着韩桀熙立刻回家，忙好饭菜放进冰箱里，嘱咐了韩桀熙几句就把门关上了。
　　周敬之立刻打开熟悉的页面，他没有信心一定会得到回应，但是做了心理有个寄托，不做的话他一点机会也没有。
　　“第九次相遇，新的一年希望你心想事成，如果生活不如意就停下来看看走过来的一路是不是有什么人被落下了，因为东西丢了还能买回只是价格的高低，如果是人散了，时间长了想要找回就难了。这只是我的个人感悟希望对你有些作用，这个世界上继续努力的人不止你一个，选择放弃的人也不会只有你一个，你不会是一个人。”
　　周敬之发送完这一段话，就躺在自己的椅子上，他一边等着沈檀回信息，一边看自己的研究数据，因为他发现若不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他能无所事事地一直耗在这件事上，他允许自己短时间的沉沦，但是不想一直沉迷，他要保持从前的样子等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的生活突然变得过分正常，这让所有人都放心了些，是不是他给江攸肆打几通电话了解情况，直到有一天自己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魏祺轩先给自己打了过来。
　　“敬之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自从沈檀和周敬之分开，魏祺轩就很少再与周敬之联系，怎么说呢？时间过得太快，转眼间他也发现自己感情的结局可能会和这两位重合，自从叶明修上学自己很久没有联系他了，他也不主动找自己，今年的夏天就像一场梦。
　　熟悉的人慢慢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这或许是一个好兆头，说不定很快就能结束这半年的状态。
　　“祺轩怎么了？是檀宝的事情吗？”周敬之不禁心里拎了起来，说实话一想到可能是关于沈檀的事他会感到期待，但是他也会不安，担心传来的是关于她不好的消息。
　　“是的。”魏祺轩叹了口气，“小檀这半年都在申请去山区支教，虽然这次时间不是很长，大约只有半年，但是还是很不放心。”
　　“为什么要告诉我？”周敬之瞟了一眼自己刚刚发送的东西，山区一个连信号都不稳定的地方，自己竟然还想着她会自己的评论。
　　好不容易抓住的火焰又散成难以捉摸的星星。
　　“以小檀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自己一个人过去，我和沈伯伯商量过了，N大最近也有一个考察项目需要志愿者去那个山区呆上一段时间，最短三个月，最长九个月，时间区间暂时不确定，如果你没有异议，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并偶遇她。”魏祺轩回头确认自己的旁边没有人，同住在学校公寓他真害怕沈檀突然出现自己身后，“这件事就是要辛苦你兼顾研究和考察了。”
　　“沈老师，他不怕我……”周敬之觉得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这通电话很有可能是沈博文授意的，他担心这个干什么，“行，我去。”
　　魏祺轩发现他短暂的停顿就明白他的顾虑：“我们去的话照顾小檀的意图太明显了，估计在准备阶段就会被她发现，她只是心里又过不去的坎，智力还是正常的，我们想来想去只有你去最合适，虽然有些话不中听但是是事实，以你们现在不远不近的状态，她应该也想不到会碰见你。”
　　“嗯。我明白了……谢谢你。”周敬之突然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魏祺轩应了一声没有立刻挂断电话，听他的口气是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祺轩，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的？”周敬之明白有些事情开口不容易，所以他只能赶鸭子上架。
　　“不是找你，是找韩桀熙。”魏祺轩停了停，语气重了许多，“我想知道叶明修最近在做什么？”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