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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离他们远一点
眼看距离第一节游泳课的时间越来越近，林赫炎发现檀楚煜是肉眼可见的焦虑，连新买的椅子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他反复强调告诉对方不用担心，大不了就在浅水区里扑腾，不过这似乎并不管用。
游泳课当天，檀楚煜甚至直接来到了游泳馆内，和任课老师打招呼。
“你坐在这里就好，不用担心被水溅到。”任课老师一指泳池边的长椅，没什么感情地说道。
“好的。”檀楚煜在长椅上坐立难安，勉强维持冷静的模样。
林赫炎或许不会害怕溺水，可他的心里始终过不去这一关。无论是担心对方再次溺水，还是名为秦玄奕的威胁。
但既然说好了要一同反抗，他必须得跨过这道坎，与年轻时的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不去拖后腿。
于是他斗胆向上级申请陪听，理由是作为辅导员来这里保证学生的安全，同时观察新生入学半个学期的情况。
这一世廖兴与他的关系非同日而语，那人眼睛都不眨地同意他的申请，还让其他几个同事一起过来监督。
“从前也有个别学生溺水，是哪一届的来着……”廖兴签字时一抹油光发亮的额头，思索道，“哎，想不起来了算了。”
檀楚煜并不在意以前有谁出事了，他只关心眼下自己的情况。
现在大部分学生都在更衣，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提前过来热身或是下水适应。
池水表面动荡不安，如同此刻心绪不宁的状态。
只是相比于谨慎的檀楚煜，此时此刻的林赫炎正悠闲地在更衣室同泳衣“搏斗”。
当秦玄奕开门闯进来时，只听见“嘶啦”一声。
复杂而昂贵的布料被扯坏，整件泳衣成了破布。
秦玄奕难得流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望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穿，我不是故意的……”林赫炎扯着布条，满脸纠结，“是不是很贵？我会原价赔偿的。”
秦玄奕转了个身面相更衣室外，片刻后转回来时脸上只剩下笑容：“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能把这种防水材料撕坏。等我们同居以后，你不会家暴我吧？”
林赫炎不动声色地将手心的指甲剪收起，面上一红，不敢看向换好泳衣的某人：“怎么可能，我只是看上课时间快到了有些着急。”
“没事。”秦玄奕走过来，绅士地帮他把乱七八糟的衣服脱下，“长胖了？”
“可、可能平时和老师在一起吃得太好了……”林赫炎立刻用外衣盖住身体，完全不敢直视面前的人。
长期锻炼和均衡饮食的搭配下，秦玄奕的躯体更加健壮，肌肉块块分明，宛若男模般的身材不免令人艳羡几分。
所以他的反应应当如此。
“没事，吃胖点也好，哪怕超重我也很喜欢。”秦玄奕将碍事的外衣丢在一旁，仿佛那只是不起眼的垃圾。
“那就不健康了，身体是很重要的。”他一脸认真。
“的确。”秦玄奕忽然倾身而来，朝他伸手。
距离陡然缩小，颇具侵略性的长相完整呈现在他的面前，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锁定在他的身上，像在看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兔子。
“我……”呼吸一窒，他下意识向后退却，可后方仅有冰冷带着潮气的墙壁。
而后那只强有力的手停在耳侧，替他将鬓角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又缓缓拿走，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什么都没有发生，是虚惊一场。
秦玄奕微笑：“那正好，我马上安排人给你换一条大点的泳裤。”
“谢谢。”林赫炎冲他礼貌一笑，同样忽略刚才的事，从背包里拿出一条全新的泳裤，“我之前怕你给我准备的大小不合适，所以还买了一条比较便宜的。”
秦玄奕挑眉：“你这……”
他当即挥手解释：“我不是觉得你不靠谱，我其实不太好意思用你的东西……”
秦玄奕了然道：“我怎么可能怪你，未雨绸缪是很好的习惯。”
“嗯……”林赫炎向后缩了缩，抬眼看向门外又垂下眼，“我要换衣服。”
“哦是，那我先走了？”
“嗯嗯，我很快出来。”
眼看对方离开，林赫炎缓缓松了口气。
他莫名有一种感觉，他们在互相演戏，就像是两个早已产生罅隙的人为了维持体面，仍旧假装熟稔，客套地进行表面上的对话。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随手抓了抓头发，他转身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全身上下隐隐发力，先前看似长胖的位置凸显出一丝肌肉轮廓，从前平坦到毫无脂肪的腹部变得凹凸有致，时刻蓄势待发。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他早已偷偷做过很多事。
学做饭、健身、骑马、跟踪，还有……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还得去上课。
利落换上新泳裤，林赫炎坦然地来到泳池边，不再像过去那样遮遮掩掩。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对面的檀楚煜。
果不其然，那个人心有灵犀地对上他的视线，而后欲盖弥彰地移开眼，耳根微微泛红，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提前说过换衣服的事，可当真正看到泳装时，檀楚煜压根掩藏不住生理性的反应。
像是偷情似的……
暗暗勾嘴一笑，他立刻收敛表情，目不斜视地来到秦玄奕身边……
留下檀楚煜一人在岸边干着急。
“老师这么怕水还愿意来游泳馆，可谓是十分关心同学了。”
身旁忽然传来陌生的声音，檀楚煜寻声看去，只见徐阳容坐在他身边的空位，自然得好像他们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警觉地向一旁挪了半寸，他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还不等对方回应，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水池边。
林赫炎被拉到水里，秦玄奕正像从前那样教他游泳，周围零星几个人在捧哏，看上去无比和谐，暂时还未出现什么意外事件。
“哦，原来是因为有个同学不会游泳……”
檀楚煜压根没听清徐阳容的低语，心脏始终高高悬起，只能隔着衣服不断抚摸胸口的琥珀来缓解焦虑。明面上，他还要假装不甚在意，做出一副因为加班怨气十足的样子。
“老师，你真的不打算关心一下身边的学生吗？”
“什么？”
手臂忽然被人戳了戳，他不自觉抖了一下，松开手惊恐地盯着来人。
不只有徐阳容，还有一对眼熟的双胞胎。
林赫炎和他谈论开公司的事的时候，同他介绍过秦玄奕身边的几人。既然是双胞胎，那只能是洪鹏和洪承。
那两人一个一脸痴傻地对他笑，另一个皱眉满脸不知道自己被拉过来做什么很不高兴的样子。
“老师，我有点事想跟您说。”徐阳容指了指后面两人，“他们是洪鹏和洪承，也算是我们班的同学。”
余光瞥见林赫炎还在浅水区，他分出半分注意力在这三人身上，尚且有耐心地点头打招呼：“你们好，有什么事……”
话到一半，他蓦地顿住，室内明亮的白光照射下，身着泳衣的洪承腹部有一道略显发白的刀口，在黄黑皮肤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用过现代医疗技术除疤，但仅仅草率地处理过，哪怕平时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强光下依旧难以遮掩。
怪不得这个人看上去比另一个人瘦小多了，是因为做过手术吗？
做手术的原因他无从得知，但从伤疤的处理方式可以看出洪家并没有多么富裕，怪不得想要走捷径攀上秦家这缕高枝。
徐阳容似乎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继续说道：“老师也看到了，他们是双胞胎。不过哪怕是一家人难免也有吵架的时候，他们最近就一直在闹矛盾。我这不是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想亲自向您请教一下怎么解决问题。”
他扶了扶眼镜，拧起眉头：“我现在很忙……”
话还没说完，洪鹏忽然怒喊：“有什么好聊的，洪承天天都是这个死样子，我要回去了！”
而后这人转身离去，只留下徐阳容和洪承在原地略显尴尬。
“不好意思，他们俩兄弟最近不太和睦。”徐阳容打着哈哈，“身为哥哥的脾气不太好，您见谅。”
檀楚煜只是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老师家里有兄弟姐妹的话，应该也能理解的吧……”对方继续说道，身为当事人的洪承反而唯唯诺诺地躲在背后不言语。
说到这里，他终于正对向两人：“我是有一个哥哥，你们有事不妨直接开口。”
“他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哥哥。”
一句话犹如惊雷，劈得他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话什么意思？
在旁敲侧击他和林赫炎的关系不清不楚吗？
不、不对，只是他太过心虚才会联想到这一层。
“哈哈……”谁料上一秒还语出惊人的徐阳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他莫名胆寒，“老师，我是开玩笑的，要是真的爱上亲生哥哥的话，我想您也没法轻易解决。”
完全没法彻底松一口气，檀楚煜面色不虞地盯着对方：“我并不喜欢这个玩笑。”
“抱歉抱歉。”洪承终于开口说话，“我只是和哥哥吵架了，因为开公司真的很麻烦，我们经常意见不合，和其他同学也有矛盾……”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总之都是鸡毛蒜皮的无聊事情，他唯一听进去的只有林赫炎相关的事。
但都是些浮于表面的信息，很显然，他们也不知道真正触及到深层的东西。
耐心告急，他忍无可忍地打断：“好了我大概知道了，我觉得你可以多去询问和你同龄的人，我年纪大了，不一定能理解你们年轻人创业的想法。”
“啊……”
洪承还想说些什么，徐阳容直接打断他的话语。
“我们明白了，谢谢老师指点。”
他点头：“嗯。”
他想尽快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然后徐阳容还在说话。
“听说老师和林赫炎同学住在一起，那老师平时也会这样给他一些指导性意见吗？”
说的话变成文字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读出来就不一样了。
因为“指导性”三个字的重音强调在最后一个字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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