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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
一长串车队浩浩荡荡地停在周承宴的别墅前,段书湘被人围着押进房间。
周承宴发了火,亲自攥着段书湘把人推进房间,不许任何人上二楼。
段书湘面对暴怒的周承宴,心底忍不住的害怕。
他身形高大,没有顾及地解了领带扔到地上,捻了跟烟,似是要把所有怒气顺着那口烟吸进肚中,那一口烟吐出来时极长极浓。
段书湘呛的眼睛冒水,她咳嗽几声,往后躲。
周承宴洒了人一眼,抖掉烟灰,盯着段书湘走去。
“你,你要干嘛。”段书湘往窗边缩。
“跳啊,你尽管跳。”周承宴眉目凌冽,半昂着头底气十足,“别说这是二楼你死不了,就算你只剩半口气,周家那么大势力,还救不活一个你?”
犹豫之间,周承宴看准时机一把将人反抱在怀里,他一抬臂,段书湘直接双脚腾空,被他如玩具般抱在怀里。
周承宴坐进沙发,把人按在腿上,还不等段书湘反应,低头猛地含住她柔软的嘴唇。
一瞬之间,他炽热的舌头顺着冰凉的薄荷烟填满她的口腔,他势必要让她长记性,松开她,不到半个呼吸之间又含了口烟喂给她。
待那支烟抽完,段书湘已经累的满身汗,眼泪被呛的顺着眼尾往下落。
那个吻何止只有薄荷的清凉味,周承宴甚至咬破她的舌尖,在她最不能被外人触碰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属于他的伤口。
他抚上她的脸颊,段书湘背对着他坐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段书湘想起来很多,她想起来自己或许并不是在行云才遇见的周承宴。
“是葬礼上吧。”
“什么?”周承宴替她理顺刘海,低头凑过去。
“我当年并不记得你,”段书湘眼神空灵,“一个……大出我很多岁的陌生男人。”
周承宴脸色僵住,段书湘撑着他腿起身,笑得格外萧索,“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对我了。”
段书湘似哭似笑,她大抵是在笑,因为她落在周承宴身上的眼神如匕首般锋利,“你是不是觉得世上所有人都该记得你,甚至于你微不足道的恩情都应该铭记在心,然后再遇见你的时候,三跪九叩去鸣谢你的大恩?周承宴,你太自以为是了。”
段书湘觉得恶心,这份猛然浮现出来的回忆让她浑身冰凉。
“你觉得当年是你在拯救我?我需要你的拯救吗?我去祭拜我奶奶名正言顺,你跟着段画意厮混就可以理所应当地觉得我是杂种?理所应当地觉得我应该接受你们的歧视、接受你们居高临下的帮助?”
“太恶心了,实在是太恶心了。”段书湘止不住战栗,舌尖泛起的血腥味让她反胃,她忍不住呕吐。
她一直不明白周承宴与她萍水相逢,为什么要在制定好合约的情况下三番五次的招惹她,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了。
周承宴,堂堂周家大公子,当年救丧家之犬般带她安全离开段家,她小小段书湘当然应该记得他,当然应该对她心动。
可她怎么敢对一个远远比不上他的黄鸣明心动呢?她又怎么敢把她的一切都交给黄鸣明呢?
段书湘攥着衣角,呼吸急促。
低着头,眉尖微蹙,不知在打算什么,这般模样让周承宴烦躁,他落了脚,语气不耐,“你到底要说什么?”
段书湘猛地抬头,轻笑一声,眼神似剑。既然他把自己当物品,她何不顺水推舟永远让他对自己死心。
她修长的双手缓缓握住胸前的扣子,一点一点往下挪动,柔软的毛衣顺着她肩膀滑落,最终跌在地板上。
明明一切都没有声音,周承宴却觉得她的毛衣落于地毯的那一霎那,几乎是带着震耳欲聋的架势。
周承宴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的眼眸,顺着脸颊往下,似他无法逃脱,又似他又意挑逗。
就在他的手要落在她胸前那片被包裹着的柔软时,段书湘猛地握住他的手指,带着他径直越过那片柔软落在她的小腹上。
不知怎地,她低呼一声。
周承宴低头看去,雪白如玉的肌肤上,她小腹那块青紫色淤青格外明显。
小腹随着她的呼吸起起伏伏,在朝他手心传递热气。
周承宴一瞬空白,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更不堪入目的事情。他指尖微动,正欲抬手之际,女孩声音忽然响起——
“你也打了我。”
“什么?”周承宴惊醒。
“我的意思是,咱们扯平了。”段书湘没有一点身处下位者的自觉,她近乎趾高气昂,“我白天是推了你,可你也打了我。”
轻笑一声,她推开周承宴的手,俯身捡起地上的毛衣套在身上往床边走,“黄鸣明那份,你可以报复回来……对着我,报复回来。”
她意有所指,眼神落在身边柔软的床上,甚至还轻柔地抚了一下床单。
那个动作让周承宴联想到他的手流连于她身上时的情形,周承宴脸蓦地阴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段书湘转身,透过来的眼神带着无限妩媚,“其实跟黄鸣明睡觉确实没什么意思,他满足不了我。你个子这么高……应该不差吧。”
“混账!”周承宴暴怒,他一把攥住段书湘脖颈将人按到床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段书湘不领会他的怒气,执意攀上他的脖颈,“以后你可不能对段画意那么好了,我以后可是你的人了。”她说着就凑过去要吻他。
“不要脸。”周承宴起身,怒火无处发泄,他就开始砸东西,手边的东西砸完,他就跑去砸别的东西。
碎片散落一地,段书湘有些害怕,却不敢松懈,脸上还是挂着笑,甚至起身要去抱他。
周承宴推开凑过来的人,他张着双臂,凌冽的眼神落于她细白的脸上,如同在看一个病毒,一个鬼怪。
他后退几步,同段书湘拉开距离。
段书湘看着他慢慢后退,在满目狼藉中,他离开了房间。随着门关上,段书湘愣怔地在原地停住,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笑容开始凝固,抬手捏了捏脸颊。
门被从外面推开,周承宴去而复返。
段书湘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来真的,又带着演戏要演全套的领悟,本能地又挂起笑要去纠缠他。
他却有预警地后退一步,几个佣人跑进来,拿着什么东西往她身上喷,是酒精的味道。
门外,段画意抱臂站在周承宴身后,周承宴插兜望向她,眼里不知涌动着什么情绪。
他抽了口烟,似是想到什么,很快又把烟掐灭。
“卡里有二十万,你拿着走。”说着,他甩出一张卡扔到段书湘脚边,转身之际,他又停住,半侧头,带着指责,“怎么说也是个姑娘,还是自爱点的好。”
房间内的人陆陆续续往外推,不知是谁拿起那张卡在往她手里面塞,不知是谁给她推出房间。
段书湘浑浑噩噩的走到楼下,直到雪落在她眉间,她才被那份冰冷带着从混乱的状态中脱离。
霎那间,不可言喻的兴奋填满心间,段书湘忍不住想笑,但又想到这里还是周承宴可掌控的范围,她又掩饰出一副低落的神情。
段书湘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途径一家孤儿院,她思索片刻,带着自己的卡走进去。
出来时,已经是傍晚,孤儿院负责人热情地要送她回家,说要感谢她的捐款。
段书湘也不拒绝,她现在是真的特别想见到黄鸣明。
车辆在黄家前停下,段书湘刚下车就听见驾驶座的姐姐轻笑,“小妹,你哥还挺着急你的呢。”
她抬头望去,冰天雪地里,黄鸣明显然还没站稳,喘着粗气,眼睛被头顶灯笼照的通亮。
“不是哥哥,是我男朋友。”段书湘望向他。
人前两人还能保持冷静,然而一进屋,门一关,他们就迫切地拥抱住对方。
段书湘吻住他的唇,“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也想你。”他抱着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窗外的大雪悉悉索索地落下,室内气氛已然达到顶点。
在电视里播放的春晚进入倒计时的十秒内,黄鸣明和段书湘猛地抱紧对方感受着对方的温暖。
即便是在种被欢乐纯粹包裹着的时刻,他们也不可避免地感到害怕。
“跟我走。”段书湘抬头捧住他的脸,“周承宴我骗的了他一时,骗不了他一世,我们得离开这儿。”
黄鸣明轻应了一声,蜷缩在一个被窝内,他的一呼一吸都格外清晰。
大年初一,黄鸣明收拾好家当,把那些东西都用一个尼龙袋子装好捆在摩托车后。
段书湘抱着黄鸣明,踏上了这场未知目的地的旅程。
路上没车,行程极其顺利。晚上他们就歇息在不需要登记的小旅馆内,天还没亮就匆匆踏入新的行程。
段书湘多少算是个明星,怕被人拍到,她始终都带着墨镜和口罩。
路途虽苦,却也少不了有些别样的乐趣,更何况段书湘本性里就带着一份狂野。
这般浪迹天涯的生活,更是让她性格里的狂放不羁不断放大。
有时候,即便是在白天,段书湘想要了,都会让黄鸣明带着她随时停下,去找一个旅馆。
他们一路往南走,最后在南方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住下。
那里还没有被现代化的建设污染,依旧保留着平房土路。
年轻的人们要往外面闯荡,老人们要往城里般,村上的空房很多。自从得知他们要在这里买一套房,他们临时居住的小院都要被访客踏破门槛。
最后段书湘选了一个带着院子的小平房,在村尾,被一片花海围着。
房主说这片花海他精心打理过,等到开春,会开出五彩斑斓的花。
段书湘一下就被打动,黄鸣明当然不会多说,付了钱,忙碌几天,最后写名字成了难题。
从户口本上看他们不沾亲,不带故,段书湘不想黄鸣明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奔走。
硬逼着黄鸣明同意只写他一个人的名字。
“写上我的名字不是等着周承宴来找,还是算了。”段书湘侍弄着门前那一片正为开花蓄势的小草,“花开了,咱们在这儿拍婚纱照吧?”
彼时黄鸣明在修理摩托车,路口一个老奶奶步履蹒跚地走过来,手里不知端着什么。
黄鸣明不等回答段书湘,起身去接老奶奶。
他拿着老奶奶送来的鸡蛋回去,段书湘坐在草丛上低头不言语。
“湘湘……”黄鸣明不知在犹豫什么,他不回答段书湘的问题,只是拿了一个鸡蛋递过去。
段书湘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几欲说话,还是作罢,只笑着说累了。
黄鸣明闻言,立马放下鸡蛋弯腰将人抱起。
他们在生理上已然亲密到极致,可好像也就是这样了。
那一个冬天过的很快,快开春时,村上一户人家结婚。
黄鸣明作为村上为数不多的青壮力,被喊去帮忙,段书湘被请去帮新娘化妆。
新娘结婚当天,不少人大笑他们俩也得快点办婚礼,两人都不讲话,只是笑。
扔手捧花时,段书湘被几个当地姑娘簇拥着往前挤。她笑的欢喜,想拉黄鸣明一起来感受这份喜悦,一回头却看见那人在远离人群处站的笔直。
她心情几经起伏,一方面觉得他不愿意抢手捧花也没什么,一方面又想到两人之间那个不可说的事情,跌跌撞撞,她的心情最终停留在谷底。
她被夹在人群里,进退两难。
手捧花误打误撞地落在她身前,她手忙脚乱,拥挤的人群一下散开,段书湘抱着那束手捧花站在当间。
她不是会砸场子的人,笑容极其灿烂地感谢新娘送来的喜气,一番谢词说的滴水不漏。
晚上黄鸣明做好饭,端去门口的小秋千前。段书湘缩在秋千里,怀里的手捧花早就枯萎。
他伸手拿走那束花,“喜欢花我明天也给你买。”
段书湘就笑,“那我要是喜欢的不止是花呢?”
黄鸣明眼神有几分躲闪,却总是掩藏的很好,他没回答,支好桌子把筷子递给她,“吃饭吧。”
段书湘忽然想哭,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闹腾,这种矛盾的心理导致她只能不停地往嘴里送菜,腮帮子鼓得不成样子。
黄鸣明别过头,声音沙哑,“不是不结婚,湘湘,你只要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好。”
段书湘泪一滴一滴往外流,“你爸这几天给你打电话没有?”
“打了,不用管他。”
“是吗?”段书湘抬头看他,不愿意再哭泣,半昂着头,“你一直不松口,不就是怕你爸。”
这些话终于说开,段书湘没有感受到畅快,更多的是后悔。
“吃饭吧。”段书湘低头。
新娘的手捧花她抱了一下午,那种期待黄鸣明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是因为他爸,也是因为她。
“你还小,身份又特殊,咱俩结婚太早没好处的。”黄鸣明坐过去拉过来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按着她的手心,“不哭了,我一直在呢。”
“可我就是害怕。”得到了安慰,段书湘再也忍不住,她觉得自己好像可以释放情绪了,又怕吓到黄鸣明,犹豫着开口,“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但我就是想要一个握的住的、可靠的东西,我怕出了什么变故,我们……”
“没有这个变故。”黄鸣明捂住她的嘴,“我就在你身边,不要怕我再离开了,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段书湘想吼他,但又不觉得自己应该那么不懂事地去吼他,最后只是反握住他的手,学着他的样子,一下又一下按着他的手心。
吃过饭,照常是黄鸣明收拾家务,段书湘忙着复习落下的功课,黄鸣明就在院子里修修补补。
手机忽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段书湘犹豫着接起,没敢开口说话。
“喂喂喂!有人吗?”电话那边,男生敲鼓似的声音传来,段书湘心头一喜,“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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