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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
眼尖的人看到了一直从小跟着公主伺候的两个宫女:春雪的手在微微颤抖,而另一个叫夏露的则是挂着泪水。
陶福海躬着身子进了御书房,却被赶了出来。
这一夜,合宫里的宫女、太监皆是战战兢兢,而一个小太监就是因为奉茶的时候温度没掌握好,被皇上打了三十大板。
这一闹非同小可,陶福海本想着第二天去公主宫里劝一劝,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春雪在门口难为地说:“陶公公,公主病了,还是改日再来吧。”
虽说是病了,也叫了几个太医,可是皇上却是始终不曾亲自去看过,于是公主宫里又打发出来二十多个宫女。
这些宫女跪在殿门前求饶,却无人理会。
宫闱禁地岂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皇上却将这些伺候过公主的宫女全部发配到了浣衣局。这下可倒好,公主直接给四面宫门都上了锁,钥匙还都在公主手里。这消息传到皇上耳朵里去,皇上只说:“无妨!宫门落锁,御膳房的吃食也无需通过大门送进去,那门不是还能开一道缝吗?”
把个陶福海急得捶胸顿足,却无计可施。
而清静的宫里,夏露感慨地说:“没想到把那些人都赶出去了,就留下我们七八个人伺候公主,这宫里显得真大!”
顾昭已经换上了一身短打装扮,长发束起,取下了耳铛等物,看起来十分英气,听了这话笑了:“那一日带着你们两个去还真没错,一个吓到手抖一个吓到哭!”
冬霜也表示佩服:“那可不,公主还是慧眼识人。我可演不来戏。”
春雪却皱着眉头叮嘱:“你们都不要掉以轻心,公主这次外出只带一个秋水还是让人担心。咱们在宫里也要看好了,千万不要露馅。”
顾昭安慰她:“我这一次快去快回,放心吧,皇上也知道,他心里有数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在自己的国土上还能出什么问题不成?”
春雪千言万语,却难说出来,只好看向秋水:“公主就托付给你了。”
夏露对着秋水调皮一眨眼,秋水想到早上起来夏露急着做的肉脯心里就是一暖,也郑重地点点头。
夜黑风高的时候,有两匹骏马悄悄地在夜色中向着边塞的方向一路狂奔。
而这样的一个夜晚,除了顾明在御书房不曾睡下,忠亲王府也是灯火通明。
“王爷,近来宫里查得严,奴才好容易才有机会出来报信儿的。”
忠亲王却不太相信:“本王如何信你?你上次说那皇上重病,可结果呢?他好端端坐在龙椅上呢!谁知道你这一次是不是又在诓骗本王!”
那一身黑衣、嗓子尖细的人赶忙求饶:“王爷,奴才一条贱命当初就是受王爷保举才活下来的,怎能背叛王爷啊!那皇上当初的确是病势严重,莫说当时,就连现在,那关德平也总是出没在御书房。您想想,要是皇上真的没病,何至于这么频繁地召见太医呢?”
忠亲王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就说这次又有什么消息?”
等到这人一五一十地说完,忠亲王笑起来:“哦?他们自己人倒是闹起来了?好!”
大笑以后又怀疑地说:“你可确定这消息的真假?这姐弟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是亲厚无比,怎么会闹成这样呢?”
那人便赶忙说:“这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一日公主白日里见了驸马,晚上便去找了皇上,听说是为了给驸马做官的事闹起来的。当时御书房里就摔砸了东西。后来就连陶公公也得了不是。可是这到底,皇上没给驸马封官。自从那一日闹过后,公主大闹,赶了许多人出来,皇上就把那些人全发配到浣衣局了。公主一气之下自锁宫门,皇上也不曾理会。这些日子宫里的戒备森严,人人都小心谨慎生怕触了霉头。可那禁卫军日夜轮守也是累坏了,这才今晚只将值守的三队人马调整为一队歇息,奴才这才有机会跑出来报信儿的。”
忠亲王这么一听又想想近来早朝的时候皇上那副动不动就要发火的样子,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了:“拿了赏银回去吧!”
打发走了探子,忠亲王兴奋一夜没睡,第二天就去寻了周钊。
“果真?公主不像是这样子的人。”周钊第一反应也是怀疑。
忠亲王却说:“本王知道的时候也是不信。还特意派人去查了谢家的动向。谢家的确是花了重金,贿赂了守城军的人,把他家那个三少爷安排进去了。想想也是,哪家女郎不爱俊少年?可是少年俊俏终究不是女子,那还是得有本事。咱们百姓家的女子出嫁尚且要寻个有本事的,更何况是公主?她哪里能接受自己要嫁的是个庶民呢?就算谢家的义子名头,那也是给脸上贴金的。”
周钊咋摸着:“公主想求皇上给自己的驸马封个官儿,也是情理之中。可是皇上为什么不答应这点小事呢?他们姐弟情谊可不一般呢!更何况公主的封号还是取自皇上的名中。”
忠亲王咧嘴一笑:“本王哪里能让他们那么顺心呢?早就派人盯着谢家了。谢家那两箱财宝刚进去,本王的弹劾书就送上去了。”
周钊一噎:“王爷你!”
忠亲王还说:“本王就算是不得不对着那小子俯首称臣,可也得叫那小子知道这天下不是他说了算,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
周钊无可奈何:“原来如此,有王爷咬住谢家三郎无故做官的尾巴不放,那皇上的确是不便再给这个体面了。”
忠亲王有些得意:“想不到本王早些日子的无意之举竟然逼得他们姐弟反目,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周钊却没那么乐观:“王爷好计谋,可是如此这样,公主大婚,皇上还会亲自去公主府主持吗?”
忠亲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光顾着给皇上找不痛快了,忘记这茬了。
周钊叹息说:“看来我们的部署要再做。只是到底还是皇上出宫在外,我们好摆脱事后的怀疑,这在宫里难以成事啊!”
忠亲王气势不减:“何必慌张?这皇上为了他仁君的好名声,自然会出宫的。”
周钊叹气:“筹谋之事,岂能如此想当然?还是要万无一失的好。王爷,那大婚之期将近,还是莫要再生事端了!”说完也不再理忠亲王。
等到了早朝,看着皇上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与平时一样,可是忠亲王就是觉得那面具之下是愤怒。
一路上不敢停歇,只敢困了眯一眯,幸好这两匹马都是上贡的良驹才受得了这样的劳累。
第五日的时候,沿途的风景终于换上了萧瑟的黄色。
风沙漫漫中赶路不是美事,顾昭却欣喜终于要到了。
一封书信送进帐中,年过花甲已是满头白发的老将军看过书信就惊得站起身:“快,快请来客进帐。”送信的小兵一头雾水:什么大不了的人物让将军这么惊奇。
还没出帐,又听到将军吩咐:“去把那些葡萄干、马奶酒、奶茶做一些送来,要好的!”
小兵答应着跑出去了。
顾昭跟着小兵进帐,身穿盔甲的人背对着自己摆摆手,那小兵便退了出去。
顾昭看一眼秋水,秋水也跟着出去了守在门口。
那背影转过身来就是单膝下跪:“老臣见过殿下。”
顾昭赶忙上前扶住:“外公何必如此见外!”
那老将军抬起头来看着顾昭的脸就失神了:“像,太像了。柔儿,柔儿!”
连呼两声“柔儿”,看着对面顾昭的眼中有了泪水,谢杨才抹一把泪:“是老臣糊涂了,先皇后早已仙逝多年,怎会在此?”
这片刻功夫,原本威武、意气风发的老将军像是老了许多岁,顾昭搀着他坐下来,马上跪下磕头:“阿昭替娘亲磕头。”
谢杨弯身阻止,顾昭却已经磕完了。
“殿下这万万不可,你是君我是臣!”
顾昭却说:“娘亲在的时候,常提起她的娘亲早逝,却被父亲格外疼爱。自己当初却因为婚事和父亲闹别扭,她总想着和缓一下关系,可是外公总是领兵出征,自己又因为和继母总起龃龉使得这误会加深。她曾给外公写过信,却没寄出,她就没了。”
说完,顾昭从怀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封。
谢杨颤抖着手看完就捂着脸哭起来:“柔儿!你是老夫的第一个孩子!发妻所生,怎能不疼爱啊?当初你跟爹置气嫁人,爹后来已经原谅你了,不然为什么那么拼地带兵厮杀?还不都是为了你和你的夫婿?你怎会误会至此。抱憾而终啊!”
谢杨哭的伤心,顾昭也流泪不止:这些长辈间的陈年旧事自己也是亲历者,看到过母后当时怎样暗地里思念父亲,却因为继母憎恶而恨着谢家。这种种复杂的情绪,让她最终也没把那家书寄出去,可谁知道,她的老父亲也和她一样倔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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