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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
天空飘起雪花,这个季节不该有的雪。
方隐年原本准备的惊喜,此刻却像真的寒冬一样冷得刺骨。路过的行人围成半圈,举着手机拍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浪漫的想象。
只有顾时屿知道,他正在接受的不是告白而是刑罚。
风中,顾时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都知道了?”
方隐年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他摸出烟盒。
“两年前,”方隐年声音平稳,稳得让人心慌,“你摔车进医院。是因为失恋。”
不是问句,是陈述。
“因为和他分手。”他继续说,每个字都像冰喳,“所以连命都不要了。”
“不是那样的——”
“后来在船上,”方隐年打断他,目光直直望过来,“你第一次主动找我说话。
他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声音很轻,却比任何质问都尖锐。
“是因为我这张脸,像他吗?”
空气瞬间凝固。
顾时屿喉咙发紧,想要解释的话一下堵在喉咙。两年前晕倒的时候,他确实因为那张相似的脸,他才注意到对方。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撒谎,或者承认,都是死路。
“顾时屿。” 方隐年打断他最后的侥幸,声音低沉,“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对吗?”
不是疑问,是审判。
“顾时屿,”方隐年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打断他,“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我不知道!”顾时屿终于开口,“看到照片才知道……我害怕了,所以跑了。”
在后来,他也尝试过交往别的男朋友,但不行,谁都不行。直到方隐年重新出现,他才明白他不是过客,而是心里的烙印。可此刻说出来,更像是没用的辩解。
“回国后,”方隐年缓缓地说,“还交过别的男朋友。”
顾时屿僵住。
“觉得船上那段,”方隐年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清晰,“是萍水相逢,不算数。”
“顾时屿,你就是这样理解爱情的?”
“我没有跟别人……”顾时屿想解释,但在方隐年审视的目光下,他不敢再说话。
方隐年极力压制自己的呼吸,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又缓缓松开。所有的忍耐在说出真相时已经用得一干二净,一向冷静的人只能靠香烟来缓解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他在车上坐着的那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如此和谐,顾时屿会突然消失不见,此刻他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方闻舟。
所以在他眼里,随时可以丢弃的自己到底算什么。两年前的顾时屿,爱过吗?方隐年不知道。
在电梯时望向镜子时,他又在想他到底和方闻舟哪个地方长得像?那样的方闻舟都能让他爱的死去活来,那他方隐年在顾时屿心里,又在哪个位置。
每次喊“Fang”的时候,叫得又是谁的名字?
方隐年每每这样想时,呛人的烟雾都会刺激他的喉咙,让他不停地呛咳。
顾时屿的沉默彻底刺痛他的眼睛。
远处的策划师不知情地切了一首情歌,旋律响起。
那根绷了许久的弦,到底还是断了。
他一把攥住顾时屿的手腕,不由分说将人拉走。身后都是观众的尖叫声,只有顾时屿觉得手臂被扯地生疼。
方隐年将人扔进后座。
所有的绅士,礼貌在这一刻消失殆尽,随之而来是不知名的占有欲,准确来说是毁灭欲。
他五指覆上顾时屿脖颈,而后收紧,比往常每次都要用力。夺走的明明是顾时屿的呼吸,但方隐年猩红的眼眸露出痛苦的情绪,仿佛撕心裂肺是他自己。
掌心下的皮肤青筋暴起,顾时屿整张脸涨得通红。他本能地挣扎,又在见到方隐年几近破碎的模样,他又泄了力气。
眼泪无声落下。
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方隐年松开了手。他扯下领带蒙上顾时屿的眼睛,遮住那我见犹怜的眼神。
停车场的车辆来来往往。
方隐年将顾时屿桎梏在这方寸之地,大手扯开顾时屿的缎面衬衫,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
方隐年甚至没开暖气,浑身带着凉气。
覆上去的时候冰得顾时屿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方隐年一顿,缓慢垂首,望着那只手。
“Lyman。”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顾时屿僵住,而后收回手,攥紧了身下的皮质座椅。往日的克制与隐忍通通消失不见。
没有前奏,没有温柔。
更像是一场无声的惩罚,被激怒的雪豹用最原始的方式留下标记。
确认、占有。
不知过了多久。
车厢只剩下破碎的喘息和死寂。方隐年抽身离开,坐在车头吞云吐雾。
顾时屿瘫在后座,领带不知何时掉了。
他看到了方隐年的脸,下颌绷得紧紧的。平时温热的大手在钳住他的腰时特别用力。
他的眼里没有往日的深情,是深不见底的、冰冷的黑。情欲褪去,那里只剩一片空茫。
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抽完一根烟,他坐回驾驶座,背脊依旧挺直,那个惯常沉稳冷静的方隐年似乎回来了些许。
他甚至还抬手,整理了因动作而微皱的袖口,那颗钻石袖扣不知何时滚落在后座。
顾时屿摸索着,在座椅缝隙找到那抹微光,递过去。方隐年看了一眼,接过随意丢进储物格。
“咔嗒”一声轻响,像是锁上了什么。
一路无言。黑色迈巴赫驶回别墅。
主驾驶人熄火,下车,拉开后座门,动作连贯。
冷风灌入,昏睡中的顾时屿瑟缩了一下。
方隐年蹙眉,拿起大衣扔在他身上:“下车。”
顾时屿一下惊醒:“到了?”
他艰难下车,衣服也穿得歪歪扭扭的,西服不成样子,衬衫也无法保暖,一阵冷风吹来,只能拢紧方隐年那件没有温度的大衣。
他一瘸一拐跟在方隐年后面,以为回到家能结束,能喘息。谁知方隐年鞋也没脱,进门就在客厅沙发坐下。
“过来。”声音不容抗拒。
顾时屿看见家里鞋印,微微皱眉,他挪动脚步,走到方隐年面前几步的地方停下。
方隐年坐在沙发上审视他,目光落在他颈侧的红痕,那是在车上失控时留下的。
“疼?”
顾时屿想摇头。
“我猜也是不疼。”方隐年自问自答,嘴角极其轻微地扯了一下,尤其瘆人。
他盯着顾时屿:“我那侄子向来温柔,大致不会同我一样无情。”
顾时屿:“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得是哪样?”方隐年好整以暇,抱臂问他,“在车里时,你想得又是谁?”
“是你,我没有想别人。”
显然不相信他的话,方隐年站起来,指尖落在他颈侧:“你看清楚了,你眼前的,到底是谁。”
“Fang——”
方隐年咬紧牙关,手上用了一点力气,他对顾时屿说:“别这样叫我。”
“对不起,”顾时屿诚恳地道歉,“是我错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方隐年松开手。
顾时屿身上黏糊地要命,他可怜兮兮地哀求方隐年:“我想去洗澡。”
“……”
静默许久,方隐年朝顾时屿伸手。
“手机给我。”
“怎么——”
顾时屿话未说完,对上方隐年一双眼眸,霎时间合上嘴。
算了,他要就给吧。顾时屿乖乖上交手机,对方隐年再无隐瞒。
接下来几天,顾时屿才明白方隐年为什么收走他的手机。
早上醒来,方隐年已经做好早饭,坐在对面盯着他吃完。起初顾时屿还觉得暖心,以为一切如常,方隐年已经原谅自己了。
饭后他想去写作,方隐年没收了他的笔记本。
“今天休息。”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顾时屿仍旧不当回事。
直到夜幕降临,方隐年从背后握住他的后颈,将他按在沙发上,他才意识到——方隐年不太对劲。
他不让顾时屿回头。
在这过程中,每当顾时屿要到达顶端时,方隐年就会停下,手指稳稳扣住他的手腕。顾时屿难以忍受,声音发抖地求他。
方隐年不语,只是一味地索求,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
尤其像特殊期的雪豹,不顾一切地想要对方染上自己所有的气味,耐心地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然后在整座冰川宣告:顾时屿是他的,只能属于他。
顾时屿看不见方隐年的表情,也就无从察觉对方眼底那份暗涌。
接连几天都是这样。
顾时屿全身几乎没剩几处完好的皮肤,人被方隐年折腾地昏昏沉沉,下床都费劲,眼看着就瘦了一大圈。
方隐年话越来越少,只是沉默地照顾他,也沉默地索取。两人之间难以言喻的气氛,直到祝鹤找上门才被打破。
祝鹤已经五天找不到顾时屿了。
不得已他找上门来,开门的是方隐年。他穿着家居服,头发一丝不苟,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小屿在家吗?我好几天没联系上他,很担心。”祝鹤很是担心,山与老师澄清事件过后,已经整整五天没有更新,读者朋友们都很担心他的健康问题。
祝鹤最近被别的事情分走注意力,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顾时屿已经好多天没跟他联系。
“他出差了。”方隐年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祝鹤觉得奇怪,眼睛止不住望方隐年身后瞟,奈何他身材高大,挡住了所有视线。
“作家也需要出差吗…”祝鹤喃道。
“小屿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所以故意不见我?”
那天顾时屿在橙洲找到他,他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他,包括况野。他喜欢况野,可惜对方是直男,而且就两人家里情况而言,就算开花也是无法结果的,可况野总是对他例外,对他过分关心,让他一时之间忘记两人之间的关系,忍不住越要越多。
原以为是给自己准备的惊喜,没想到是给别的女生特意布置的现场,自己不过是他众多朋友中的一个见证者。
心在滴血,也是那天他才深刻深刻意识到,自己对况野的占有欲已经达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这不是好事,他不能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他为了麻痹自己,夜夜买醉,顾时屿找到他时,他整个人都颓废不已,顾时屿狠狠扇了他几个巴掌,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两人争执了几句最后不欢而散,他单方面认为顾时屿生气了,好几天没理自己,甚至都没更新。
后来他越想越不对,打电话发信息都没有回复,不得已找上门来。
“你想太多。”方隐年和他说,“没什么事就请回——”
“砰”房间传来声音,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
方隐年蹙眉,立马关上门,返回房间。
顾时屿摔倒了,整个人狼狈地坐在地上,他扶着腰,声音嘶哑:“是不是祝鹤来了?我要见他。”
“他走了。”方隐年将顾时屿抱回床上。
“砰砰砰”外面有人在拍门。
“方隐年,”顾时屿控诉他,“你骗我。”
方隐年不语。
“你在这等我。”
方隐年出去,拉开门,冷眼:“你要做什么?”
“我听见声音了!小屿在里面是不是?!”祝鹤拔高声音,往里面喊,“小屿!”
方隐年往前两步,迫使祝鹤退后,他反手关上门。
“我说过了,他不在家。”
“方隐年!你是不是限制他人身自由?”祝鹤察觉到不对劲,“他到底惹你什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祝鹤一顿,突然明白什么。
“因为方闻舟?”
方隐年抬眸,显然祝鹤是知情者。
“他就是个渣男前任而已!是他自己贱的要死去出轨,跟小屿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你们是亲叔侄,但是又不是亲兄弟,只是有点像而已,是个人都能分辨出来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你也不要误会自己是替代品——”
祝鹤说了一大堆,没有一句是方隐年爱听的:“说完了?”
祝鹤还想争辩,方隐年不给他机会,拉开门进屋,谁知祝鹤强行闯了进来,一个箭步冲去了顾时屿房间。
“天…啊。”
顾时屿身上只搭了条薄被在重要部位,露出来的皮肤全是青紫色的淤青,包括大腿,简直触目惊心。
“方隐年你疯了吗?!”祝鹤过去想要查看顾时屿情况,却被方隐年推出去,“咔嗒”,他落了锁。
祝鹤瞪大了眼睛:“你果然把他关起来了!我要报警!”
方隐年本意并非如此,但连日来的做法确实也跟祝鹤口中的“关”字差不多了。
他不愿再听废话,抬头警告祝鹤:“再不出去——”
“方隐年!你敢!”突然一个身影从门口冲进来,一把扬开方隐年的手,将祝鹤紧紧护在怀里。
方隐年莫名其妙挨了一掌,回头一看,竟然是况野,“你过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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