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蝴蝶

作者:铁锅炖海棠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番外:苏烟2


      2月29日,我回到了惠城。

      网络上,电视上,铺天盖地都是你的负面新闻,你的研究所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随时可能会面临关闭查封。

      刑事拘留,近亲属不可探视,你的律师也拒绝见我。

      我在酒店住了一个多星期,期间去见了许多人,你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你的儿子苻清予和他的男朋友龚铭允,还有其他与你相识的人。却始终没有人知道你确切的消息,不知道你现在是处于审查起诉阶段还是即将接受审判,不知道你一个人独自待在狭小冰冷的空间里,穿没穿厚衣服,晚上睡觉有没有被冻醒……

      我走投无路,打了电话给许久未联系的好友白永龄,寻求伊的帮助。

      “永龄,拜托你了,我伯父他现在究竟被关在哪里?你认识的人比我多,一定有办法打听到……”我焦急万分地在电话里恳求伊。

      伊冷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道:“你现在想起我了,之前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只能向伊道歉,说之前那段时间心情低落,想独自一个人去外面走一走,解解压。

      伊调侃我:“你是离开龚铭允,一个人寂寞了吧。怎么样?现在玩一圈回来,有没有什么艳遇可以跟我分享分享?”

      我无奈地道:“你别再开我的玩笑了,我不喜欢他。”

      伊叹了口气:“顾轶,你太不知道珍惜了,送到你面前你都不要。”

      我:“打住,先帮我查一下我伯父的事吧,这件事现在对我很重要。”

      伊默了默,严肃地说:“顾轶,网上的消息你看了吧,你伯父是个嫌疑犯。当年你父母在温氏商场地下一楼停车场双双被杀,凶手一直没找到,现在却突然有人举报,提供了关键证据,包括你伯父购买身份/证改名的事,对你伯父很不利。在未开庭之前,我无法预知你伯父是否犯罪,但我对你父母那种人贩子没啥好感,死了简直是大快人心。你伯父找到了我师傅,你知道的,他敢接的案子,胜诉的概率很大。所以你不用担心,你伯父今天已经被取保候审了——他身体情况比较特殊,我也不晓得跟你咋解释,先天的……前不久为了逃避侦查跟某个coser结伴跑去南京玩,玩得嗨了,好事成双,遇难呈祥了……”

      我惊讶地“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伊拔高声音说道:“蠢蛋,就是怀/孕了!把那个龟孙子吓傻了跑了,他就回来自首了!”

      我脑袋震了震,捂着脸闭上眼睛,好半晌才组织语言问:“你师傅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伊啧了一声:“我偷听了几句,两个怀疑对象,不是桑落酒集团的董事长萧含章就是温氏集团的少总温廷烨。萧含章想要他的儿子萧溯源留在国内,肯定要扳倒你伯父这棵大树;至于温廷烨,你父母死在他家的商场,对他们家造成的损失肯定是不可估量的。我个人比较倾向于萧含章,老来得子,为长久计,做出这种赶尽杀绝的事一点都不稀奇;温廷烨那个家伙没这么疯,要结仇也是找你,不会去找你伯父。”

      ……

      下午五点半,盛煜律师事务所楼下,我坐在车上等了近三个小时。

      原本想见大律师盛煜,却不料见到了你和白永龄,你们肩并肩一边走一边说笑,身边跟着一条黑色的狗。

      我跟在你们后面走,快走到停车场的时候,你敛了笑,忧心忡忡地对白永龄说“你觉得顾轶会信吗?”

      白永龄:“管他信不信,反正他问我了,肯定就是信了!那个孕/检报告能通过检查那一关取保候审,说明那个医院的院长还是废了不少功夫的。回头你记得把尾款打过去就行了。合作愉快!顾叔叔。”

      “合作愉快!”你伸手,与伊的手握在了一起。

      ……

      碎雨涟涟,整座城市仿佛笼在一层弥漫的薄雾中,失了鲜丽的颜色。晚风带着凉意肆意地穿梭在惠大的学院路上,侵袭着刚长出花苞的泡桐树。

      你戴着口罩,牵着那条黑色的狗沿着回职工宿舍的路慢慢地走着,像一个无人问津的孤独的人。

      你拿钥匙打开了我曾经住过的小房间的门,关门而入的刹那,我快步上前,握住了你的手腕。

      “琼琚……”我盯着惊慌失措的你,唤了一声。

      你看到我,头往后仰,晕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你喝了点梨汤,醒了。你看,你总是这样,不好好吃饭,爱挑食,一看就是低血糖。

      “我不喜欢你了。”你摸着被我解开的衣领,偏过了头。

      “嗯,我喜欢你就可以了。”我挪了挪椅子,将手里的碗搁在桌上。

      你:“我肚子里的那个,不是你的。”

      我抿着嘴笑:“嗯,是为了取保候审作的伪,我知道。”

      你尴尬地伸手遮住了眼睛:“你跟踪我!”

      我含笑握住你的另一只手:“是啊,我喜欢你,所以跟踪你。”

      你悲伤地说:“你就不怕我真的是个杀人犯!”

      我摇头,望着守在床边睡觉的阿黑,还有屋子一脚的狗笼子——里面还躺着一黑一白两只小奶狗,柔声说:“你不是……你讨厌狗,让我把阿黑送走,可现在,你却还养着它。”

      “我是个怪物……”你还在贬低自己,总是看不见自己有多好。

      你不知道你从事的研究工作有多么神圣,你不知道自己研发生产的那些药物和仪器挽救了多少人的生命,你不知道自己带领的团队为这个社会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你不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你把这一切都当成了自己的使命,只要你能活一天,你都在奋斗,从不让自己有片刻的放松和懈怠。

      你那么热爱学习和工作,不管在哪,永远把这两样放在第一位。

      你在北京,你的母亲在惠城,相隔两千余里。你每个月都往家里寄生活费,怎么可能会逼死你的母亲。据我所知,分明是你的母亲与他人相恋,又被那人背叛,一时想不开自杀罢了。

      “这不是你的错,琼琚。”我走上去,坐在床边搂着你,我要让你知道,我爱你,绝不是说说而已。

      我的唇吻上你的时候,你又抬手遮住了眼睛,不愿意看我,我想要让你看着我,只有去挠你的腰,边挠边吻,看你能撑到几时。

      “别亲了,我喘不了气……”你推着我的衣服前襟,笑着挣扎着说。

      我偏不听,就要吻你的唇,你受不了了,瞪着我说:“你再亲我打电话告你!”

      我愣住:“告我?”

      “我告诉清予,说你欺负我。”你伸开手掌捂住眼睛,小声说了一句。

      我笑岔了气,抓着你的手:“那你打吧,打过去,看他会不会来找我报仇。”说完我笑着掏了掏衣服的暗袋,把某样东西递到你的眼前,“你看,我过来的时候,特意买的小圈圈,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你慌忙闭着眼睛,说什么也不愿意看我,更不愿意看我买的东西。你害羞的样子真有趣,好像初恋时春心萌动的少年。

      我有意逗弄你,握着你的手去摸了那个薄薄的四四方方的密封袋子里的东西,你指尖碰了一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拿走,快点拿走,不要给我看!”你滚到床里面,急切地催促着我。

      “不拿,我还没撕开呢。”我拿湿纸巾擦了擦手,说。

      “你闭嘴,不要说出来,我不要听。”

      “好,我答应你不说了,你也得答应我,等会儿小声些,不要再嚷出来叫别人听见……”

      你红着脸,捂着眼睛,乖乖任我摆布。

      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第二次容易很多。

      不过你还是喜欢拥抱的姿势,不喜欢背对着我。

      “脖子不可以亲,亲红了我没脸见人。”你低着头,侧着身躺在我的怀里。

      “那样荒唐的孕/检报告你都造得出来,还怕这个?”我俯身扣着你的手指吻了一吻。

      你叹了口气,说:“那是花钱买的,尾款还没结呢。”

      我想了想,挪了挪身体拥住你,问:“多少钱买的?”

      你腾出一只手,伸出三根指头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三十万?”

      你摇了摇头。

      我疑惑地道:“三百万?”

      你还是摇头,我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难道是三千万?”

      你又摇了摇头,说:“有警察全程跟着,该做的手续一个没落。很难动手脚的,三千万……怎么可能呢,轶,你想得太简单了!”

      我眨了眨眼睛,口干舌燥地望着你,你搂着我的脖子,吻了吻我的脸,释然地笑了笑,说:“不管多少钱,我都觉得值,很值很值……”

      ……

      取保候审,你不能离开惠城。研究所的工作也暂时不能去参与,因为你的身份现在是别人关注的焦点,连出门也要戴口罩回避一些媒体的捕风捉影。想和我一起出去游玩的计划只能暂且搁置。

      你的儿子苻清予和他男朋友龚铭允偶尔会打电话向你问一些学习上的问题,你总是热情地给予回复。

      不能去实验室,也不能大大方方地和你的那些交往多年的二次元妹纸们拍正片。你似乎消沉了许多,看电视看书都不能排遣你心中的苦闷。

      “来,吃个橘子吧。”我剥了个橘子递给你。

      你懒懒地放下手里的关于白血病化疗相关的书,接过橘子,问:“甜的还是酸的?”

      我说:“有点酸吧,这个季节的橘子都是这样的。”

      你咬了一小块,看着我买的一篮子的橘子说:“那你还买这么多?”

      我笑了笑,说:“你最近不是喜欢吃嘛,一天好几十个,我买得少了,怕不够你吃呀。”

      你抚着额头说:“我感觉我这段时间不工作,天天在家里不是吃饭就是看书看电视,好像脸有点胖了。”

      我连忙否认:“没有啊,你一直都是这个样……”

      话说到一半,你的电话响了。

      “喂,顾总。”是你的胡秘书打来的,问你现在在哪。

      你吧唧着嘴说:“在我侄儿家里。”

      胡秘书小声问:“顾教授在旁边吗?”

      你似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直起身问:“什么事?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胡秘书:“顾总……那个医院的院长找到研究所来了,说那个尾款他们不要了,您的报告本身就就不需要作假。”

      你呆住了,脸色煞白,一手握着没吃完的橘子,一手握着手机看着我,

      两行清泪从你的眼角流了下来,你张了张嘴,目无焦距,颤颤抖抖地摇头:“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是真的……不,不可能的……”

      我怔怔地走过去扶着你,你一下子软了膝盖,抓着我的手,一把抱住了我,哭到捶打着我的背道:“我不要……我不喜欢小孩子……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在南京那一次吗?怎么会……才一个多月,就一次,一次怎么可能就有了……不,我不要……轶,我不要这个孩子……生小孩会痛的……我不要生……”

      我心慌意乱地抱着你,安慰道:“别担心,可能是那个院长骗你的,或者是他们搞错了测得不准确……下午我带你去医院,再检查一次确认一下……如果真的……真的有了,你不想要就不要……我绝不拦你……”

      ……

      产科彩超室外,我徘徊着,心急如焚地等了你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你拉开门,低着头拿着报告单走了出来。

      “怎么样?”我上前握住你的手,问。

      你不说话,红着眼睛拉着我的手走到人少的地方,把单子塞在我的手里,背过身去面对着墙。

      我颤颤惊惊地拿着那三张薄薄的报告,白纸黑字配着几张彩图,还有一行一行的真实的数据……

      回家,你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流眼泪,眼泪流干了,傻愣愣地靠着窗户,不是在睡觉,而是在思考。

      这家医院的院长给你说了什么,我没有进去,但我看你的脸色大约能猜到一些。我不敢问你什么时候去做掉,也不敢安慰你,或是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都会叫你伤心难过。可我不敢离开你,你现在精神上所受的折磨是世间千百万人都不会遇到的痛苦。

      你需要时间去接受,而我,是你的归属。

      我爱你,琼琚。

      你不爱的,我也不爱……

      晚上,洗了澡,你坐在沙发上,一边泡脚一边剥橘子往嘴里塞,平板放在一边,播放着你自己研发的“堕/婴灵”的相关负面新闻。

      其中一个是八年前,某个网名叫“子云亭”男人发的视频,说这个药给他女朋友吃了完全没有作用,一个星期了还是没有流出。

      你“搭梯子”,扒出了这个网名叫“子云亭”的男子竟是温氏集团少总温廷烨的哥哥温明光,你继续深挖,又扒出了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居然是个二级女演员。

      伊的艺名叫萧冉冉,在演艺圈颇有名气,是萧溯源、萧纵横两兄弟的亲姐姐。

      八年前,萧冉冉与另一个头部男演员姬子轩结了婚,婚后不久便产下一子,后因“出轨事件”二人协议离了婚,孩子跟了姬子轩。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你将身侧翻开的有关白血病的书“啪”的一声合上,笑着对我说,“轶,我总算想到用什么方法一报还一报了。”

      我弯下身,坐在你身旁,问:“怎么报?”之前看你翻这些书,已然猜到你是想彻底治愈萧溯源的病,以此来换取自己的生命安全。

      “我的药不可能不灵。一定是萧冉冉偷偷换了药,给姬子轩戴了一顶绿帽子。这顶帽子要是捅出来,轶,你觉得我有几分胜算?”你笑吟吟地望着我。

      我叹了口气,笑道:“孩子判给了姬子轩,就跟他们萧家没什么关系了。”

      你天真地望着我:“但孩子不是姬子轩的啊,是萧冉冉跟前男友温明光的,姬子轩等于是给自己的情敌养这么多年的孩子,这种事,闹出来可是个大丑闻,上个新闻热搜什么的,让萧含章自己来找我把我的事摆平……”

      我伸手握住你的手,凑近了些,望着你,温声说道:“琼琚,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孩子虽是温明光跟萧冉冉一时冲动有的,却也是姬子轩心甘情愿养的。换句话说,温明光不是姬子轩的情敌,而是他深爱的男人。”

      你怔愣地抬起眼睛,看着我:“轶,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我微微笑了笑,说:“你还记得吗?三年前你和我一同受邀参加温明光的葬礼,我看到姬子轩带着孩子也去了。你想啊,他和萧冉冉离婚后搬去了国外,却不远万里回来参加温明光的葬礼,这能是情敌吗?你再想想,惠大附近的那家KTV,你带我去过的那家,那就是姬子轩开的连锁店景光百合,一进门就可以看见很多玫瑰花灯。当年姬子轩在国内演戏爆火的那段时间,温明光去剧组探班就经常送他玫瑰花。”

      “他们两个,私下曾经就是情侣关系。若你想拿这件事来扳倒他们姓萧的,恐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带着又得罪了温廷烨。我爸妈死在他家温家的地下停车场影响了他家的生意……温廷烨是既往不咎,但要是拉上他已经死去的哥哥温明光,他必然会跟咱们翻脸,那可就难看了。”

      听到这里,你拧着眉毛一头撞在书上,耍起了无赖,破罐子破摔道:“天呐,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轶啊,我不想活了,让我死了吧!”

      我:“你死了,你的研究所呢,也不要了吗?”

      你抹了抹眼角,眼珠一转又想出了一条计策,说:“轶,清予最近给我提供了一个消息,说萧溯源三年前下毒害龚铭允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满十八岁了。”

      我:“这个我早有耳闻,但是没有证据,你打算怎么办?”

      你冷笑着,咬着牙说:“我想要让萧溯源体验一下我最新研发的海乐西片,让他自食恶果,你觉得怎么样?”

      我愣了:“你要给他下毒?”

      你脸色微变,抬起脚搁在木桶的两边,拿毛巾一边擦一边瞪着我冷笑:“你心疼他?”

      我连忙否认:“不是……”

      你:“那你是觉得我的心肠太歹毒了?”

      我没有吭声,多说多错,我说什么你都会多想吧,索性少说一些。

      “我倒是忘了,你跟萧溯源是多年的好朋友,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的好朋友,就差没有一床睡了!”

      你倏地站起身,将手里的毛巾扔进桶里,望着我冷嘲热讽:“知道三年前我为什么要开除你,不让你进我研究所的大门吗?因为你去少教所上课了,见过萧溯源了。我告诉过你,不要再跟他有任何联系,但是你不听。”

      “你一边照顾着龚铭允,一边还去可怜他开导他……呵,轶,你可真是个大圣人。我不让你做的事你全做了,还把我的名字送给了龚铭允,跟他戴戒指扮情侣。只有一件,我不让你去研究所见我,你就真的不来见我。”

      “如果不是公安民警打电话告诉我,说你被拘留了,我甚至连你又开始养狗了也不知道。轶,你以为我现在真的喜欢狗吗?不,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我讨厌狗,恨不得把他们通通赶走。”

      “你看看我的手,我的脖子,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红点点吗?你不会以为是你亲的吻痕吧?你错了,是因为我痒,我一粘到狗毛就浑身难受,忍不住想挠,挠的时候还要背着你不能露糗露怯!”

      “我真是受够了,轶,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我想一个人过!”

      你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你想离开我,想让自己生气,也想让我无言以对,还要为自己找这么多借口。

      可你想过吗?我是唯一与你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我爱着你,我要和你过一辈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你走!

      “你干什么!”你想夺门而出,被我擒着手抱着拖着放到了沙发上。

      “……”面对面扶着你的身体,让你看着我生涩痛苦地遭受着你这一个多月反反复经历的“劫”,角色互换,你不说话了,泪眼模糊地搂紧了我的身体。

      “去少教所是学校安排的,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抚摸着你颤笃笃的肩膀,在你紧蹙的眉间轻轻落下一个吻,“你不让去你的研究所,我确实没当着你的面出现过,但你怎知我没有偷偷去过,你个傻瓜,你研究所附近是不是有一条河?我每次去的时候就是把车停在河边的,没有停到你研究所的停车场,我是走路过去的。你现在可以打电话叫你的胡秘书去问问研究所大门口的保安,问他见没见过我。他一定见过我,只是没看见我的车而已。”

      “三年里,我每个星期至少有两天开车去过你那里,经常能在楼下的小书屋看见你的身影……”

      “养狗的事儿……”我抱着你翻身躺在沙发上,让你趴在我的身上,亲昵地吻着你柔软的发,吻着你汗涔涔的脖子,说,“我确实养了,是从路边捡的。你放心,三只都是宠物犬,有两只还是小泰迪,送去宠物店肯定有人要……明天,你陪我去买房。我们搬离这里,找一个有院子的大房子。以后,我再也不捡狗了,也不养它们了,流浪狗太多了,根本捡不完养不完……我只养你一个,好不好?”

      “你这是把我当狗养呢?”你哼着鼻子说。

      我笑着说:“不,我是把你当老婆养!”

      你面红耳赤地把头埋在我的胸口:“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是你老公,你是我老婆!”

      我连忙做出让步,抱着你又翻了一个身伏在你身上蜷着:“好吧,在屋外你做主当老公。在屋内,我做主当老公。怎么样,公平吗?”

      你咬着嘴唇眯着眼睛笑,仰着脖子又抬手遮住眼睛了,喃声说,“你别光说话,你倒是动一动呀!”

      “你不是要当老公吗?怎么这么懒呢?”我笑着逗弄你道。

      “轶,我好难受呜呜……”

      我惊了一跳,慌乱地用手捂住你的嘴,红着耳朵呼了一口气,有些责备地道:“你怎么……你怎么……不是和说了好几次了不许这样,你是真不怕门外有人路过听见吗?”

      “你不喜欢吗?”你丢开我的手,笑着说。

      我不回答你的话,一面穿衣系带,一面问道:“你是不是还在玩配音?还在接那种广播剧?”

      你眨了眨眼睛,拉毛毯盖住身体:“没有,从南京回来后就没接了。”

      我气短地道:“意思是上个月还在接,还在广播剧里叫别人老公叫别人哥哥……还在和别人拍cos视频和照片?你就不怕真的被抓吗?”

      我一口气罗列了许多你的罪状,恨不得掐死你算了,你怎么就那么喜欢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好好活在现实里不好吗,认认真真多做一点研究不好吗?

      “没事,要抓也是先抓配音导演……”

      “你退圈吧,不要玩了好不好?”我很在意地要求道。

      你倒是不痛不痒得很,揪着毛毯挡住半边脸笑着说:“退圈了我的粉丝会伤心的。”

      “所以你宁愿我一个人伤心?”我真的上手了,把手放在你的脖子上,摸着你的锁骨假装威胁你,“你退了吧,不退我就咬死你!”

      你犹豫了片刻,很认真地说:“轶,我没别的爱好,我就是喜欢二次元。我可以不接一些台词肉麻的腐剧,也可以不接一些举止过于亲密的小视频照片什么的。但是,你让我退圈,我做不到,我……”

      “你不做这两样就好,不退也可以。”我连忙打断你的话,我是真怕你又说些反悔的话。只要你在我身边,想做什么,我哪敢真的不让你做呢。

      只是假意吓唬一下你,你就答应了,我已是万分欣喜了。

      “轶,我渴了,想喝水。”

      我连忙抽开身,环视一圈,问:“你的杯子呢,放哪了?”

      你蹙着眉:“在水槽里还没洗呢,用你的吧。”

      我倒了茶壶里的水,小心翼翼地端着玻璃杯走过来,递到你唇边。

      你弯着腰坐起身,就着水杯喝了两口,忽然望着我笑:“轶,你疼不疼?”

      我窘着脸接过杯子坐在你身旁:“一开始有些难受,后来在说话,好像没什么感觉。”

      你又光着肩膀藏进了毛毯,红着眼睛瞄了我一眼,讷讷地道:“那咱们还是换回去吧。我……我比较敏感,很多时候就那样,坚持不了太久。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清予和小龙的妈妈经常嘲笑我。”顿了顿,你又说,“轶,我还想……可以吗?”

      我慌得把杯子放在桌上,握着双手抿着干燥的唇,低着头对你说:“你现在,你不能天天这样了。今天不是去医院检查了吗……你,你要节制……”

      我失言了,你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不该提的,这是你的、我的心病。决定权在你,受伤的也是你,我能做的,只有陪着你,以后绝不敢再像在南京小旅店那次一样任性妄为。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能听你的话去买去戴就好了……

      “轶,给我剥一个橘子。”

      你的要求,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满足,但我不想再伤害你了,不愿意再看见你流眼泪的样子。

      “轶,再给我拿两个橘子过来。”

      我拿来了,剥了皮放在你手心里,看着你心满意足地吃橘子,好像忽然又忘记了刚才我的失言,脸上笑眯眯的,越发使我心情沉重。

      你心里的打算是怎样的呢?什么时候去做掉呢?你都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敢问,只能等着你,希望你用最好的不伤害身体的方法解决这件事。

      “轶,烧了水没有?我想洗澡。”我拍了拍我的膝盖,笑着说,“洗完澡咱们出去吃好吃的吧,我好久没有吃火锅了。”

      “年三十不是吃过了吗?”我说。

      你乜了我一眼:“我今晚上就想吃,你不和我去,我就自己去。”

      我连忙点头:“去,我和你一起去。”

      ……

      原以为就你和我两个人,到了包厢门外才知道,你还叫了另外两个人。

      再次见到苻清予、龚铭允,我眼皮跳得厉害,心口也揪着疼,预感到你想做什么的时候,你已经把我撇下了,两脚一迈自顾自走了进去。

      “爸,坐这边,这边最暖和。”苻清予指着挂了几幅山水画的那面墙,那里摆放的都是铺了真皮的实木凳子。

      我看着你面色深沉地走过去,两手插在西裤里,很快又掏出一包苏烟,旁若无人地抽了起来。

      我走过去,坐在离你最远的地方,苻清予和龚铭允都拿探寻的眼神看着我,如履薄冰,如临大敌,而我和他们一样,压抑得不敢喘一口气。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这是你能给予我的最大的宽容和仁慈。

      你骨子里仍是骄傲的,所站的高度也我这辈子无法企及的,我永远不可以在公众的地方与你牵手。不过没关系,只要回到家你就会变回去,你就还是我的琼琚……但愿今晚你做的这一切,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

      “清予,抽烟吗?”锅架好了,电插上了,汤底点好了,你递了一根烟给苻清予。

      苻清予摇头,笑着说:“爸,我戒烟了。”

      你温柔地望着与你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苻清予,又望了望龚铭允,说:“戒了好,戒了好……”顿了顿,你又淡漠地看着我们三个人,问,“你们喝酒吗?”

      我配合着你,说:“我喝。”

      龚铭允以为你是在缓和气氛,笑着说:“我也喝。”

      苻清予却抿着嘴说:“爸,我不会喝酒。”

      你的眼神暗了暗,盯着他的眼睛,有些强势地鼓励他说:“不会喝,也要学着喝啊,将来总得会的。”

      苻清予深知你最近栽了跟头,被萧家“陷害”,处于保释期,怕你会生气,不敢违逆你的话,点头同意了,说:“尝一点吧。”

      你却又改了主意,说:“尝一点不如不尝,你还是喝饮料吧,想喝什么?”

      苻清予张口便说:“爸,我不喜欢喝饮料,我喜欢喝水。”

      你吐了一口烟圈,将没吸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呵呵地笑了笑,眼角发红,面朝我看了一眼,说:“去找几个纸杯来,我也喝水。”

      你捉摸不透的眼神,引起了龚铭允的注意,他扶着墙慢慢地走到了我的身边。经过你一段时间的治疗,他已经能扶着墙走路了,只是走不远罢了。

      “顾轶,清予他爹是怎么了?是不是清予的妈妈来找他要钱了?”龚铭允问我。

      我笑着说:“不是。”他只是在医院和产科医生聊了很久,确定了孕检报告的真实性。

      曾经的“初恋”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有做父亲的“责任”却没有做父亲的资格,但他固执地想要采集苻清予的样本,想通过亲子鉴定来维系着他好不容易寻回的一份亲情。

      他明知道自己是被欺骗了,还不死心,还存有一丝幻想,即便这份幻想脆弱得不堪一击。

      “大概是萧溯源又回国了,他很闹心吧,不过你不用担心,萧溯源不敢去找你,否则就是玉石俱焚。我向你保证,他一定有办法还自己的清白。”我尽可能平静地解释道。

      龚铭允望着我,迟疑着问:“顾轶,你们还没有和好吗?”

      我摇了摇头:“谈什么和好,取保候审也是有限期的,他必须在限期内自证清白,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龚铭允纠结地说:“他能取保候审,肯定后台有关系吧。”

      我笑:“关系是钱砸出来的,钱买不了他的命,但能买萧溯源的命。各凭本事吧。”

      龚铭允摇了摇头:“顾轶,你别做傻事!”

      我不屑地道:“萧溯源三年前的所作所为,我确实处处受制,没办法找他要个说法。但现在我不是什么教授,也不是我伯父研究所的人,更是跟你没半点关系。我想做什么都很简单容易,就看他萧溯源的命够不够硬。”

      龚铭允的脸上堆着笑:“顾轶,你变了。”

      我说:“是啊,人都是会变的。”

      龚铭允困惑地说:“顾安涉嫌杀害你的父母,你不找他问清真相,就这么糊里糊涂地为他报仇,万一……你不觉得很吃亏吗?”

      我噗嗤一笑:“整萧溯源的方式有很多种,我怎么可能把自己填进去呢,放心吧,正面交锋肯定是我赢,待我赢了,你可得请我吃饭喝酒庆祝。”

      龚铭允:“拉倒吧,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敢请你,回头被清予他爹知道了,肯定想杀了我。”

      我没说话,回到包间,服务员端上了热水壶。我起身为你倒了杯热水,你忽然抬眸望着我说:“去给清予也倒一杯。”

      我默不作声地过去,苻清予受宠若惊接过了杯子。我总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服务员又端了几碟子饭前小吃进来,有糖炒花生米、腌萝卜、小橘子和赠送的一大瓶椰子汁。

      我看到橘子,眼睛一亮,转了一下桌子,挪到了你的那一边。

      你伸手拿了一个橘子,漫不经心地剥着,忽然启口道:“清予,假如你某一天突然多出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你会不会难过?”

      苻清予噗地呛了一口,瞥了我一眼,又望了望你,勉强笑道:“爸,你是打算跟白小姐结婚了吗?”白小姐即永龄的姐姐,你们网恋三年,因为苻清予回国“出丧”,临时取消了婚礼。

      你一口一个小橘子,又喝了一杯水说:“不是白小姐,是另一个人,那人怀/孕了,我想着既然怀了就顺水推舟挑个时间结婚吧。只是忽然想问问清予你的意见。”

      苻清予“哦”了一声,快言快语地说:“我没意见,但是顾轶肯定有意见。”

      你眨了眨眼睛,转脸望了我一眼:“清予说你会有意见,什么意见说来听听?”

      我心碎神伤地望着你,怀中的那点暖意随风化作了一片冰凉,意见?你问我意见,我哪敢有意见。

      苻清予和龚铭允都皱紧眉头看向了我,我随口说道:“我没有意见。”你要堕了那个孩子和别人结婚,我随个礼就是,让我再去看你新婚燕尔,我绝不会再去。

      “我去个洗手间……”我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去,正好撞见一人。

      “顾总,久等。”是大律师盛煜,他朝我颔了颔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掏出一个U盘,对你说,“今天下午收到的急件,从宛安区精神病院寄来的,署名叫李疯子。U盘我没看,信件我看了,说他是顾总您的老朋友,U盘里的东西可以让萧家提供的证据不攻自破。”

      “李疯子苻文松……”你笑了一笑,转头面朝苻清予,说,“清予,你写的信?”

      苻清予顿了一下,摇摇头:“不是我。爸,我只在研究所见过他一次,后来他被抓了,我就没见过他。”

      你又看向我,冷冰冰地问:“你写的?”

      我回了“不是”两个字,还想说点什么,眼前忽然闪过了一道银白色的光。

      龚铭允给我买的戒指,此刻戴在了你的手上,你用戴着戒指的手捂着纸杯,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对大律师盛煜说:“盛律师,劳烦你一件事,毁了这个U盘吧,里面的东西我不想重见天日,该承担的,我一个人承担就是了。”

      苻清予纳闷地望着你,忽然低声笑了出来:“爸,你不看看那个U盘吗?”

      你轻声笑了笑,双手合十抵在鼻梁上,眼神脆弱不堪,声音也异常沙哑:“不用看,有些东西,交给警察也不会改变什么。”

      苻清予笑呵呵望向你,红着眼睛,失神地说:“但是你给我吃的药早就失效了,我现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想起那个地下车库,想起一个小妹妹抓着我的手,让我带她去找警察叔叔……有两对夫妻追着我和那个妹妹一直跑,后来,我的手上有一把刀子……一把我买回家给妈妈切菜的刀子……爸!是我杀的人,苻文松寄的U盘,我也有一份,我的那一份我已经转寄公安局了。你不用再替我隐瞒了,我早就知道了……”

      “苻文松给我信里写得很清楚,萧含章拿到的视频只有一半,是龙建韦……被盛思娴砸死的龙建韦当年在温氏商场当保安的时候,看到你删除监控视频,趁机偷拍的后半段。为了赚快钱,龙建韦拿那段视频卖给了萧含章,萧含章就是用这个视频一直要挟你为他的酿酒公司研发新产品的吧,没有你,他们萧家别说上市,早就倒闭了……”

      “爸,你可以改变我的出生年龄,改变我的名字,改变我的容貌,但你没办法完全改变我的记忆,没办法完全删除我小时候做过的事……我上高二的时候就全想起来,是我杀了人!是我!不是你!”

      “别激动……”律师盛煜倒是沉得住气,听到杀人跟吃饭喝水一样司空见惯,望着苻清予说,“你爸的初心也是为了你好,不希望你的过去有污点。但你现在既然已经想起来,U盘也转寄了公安局,我想,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你们……”

      盛煜语重心长地说:“我说句私心话,你们都没有罪,有罪的是那些被金钱迷惑了本性,枉顾亲情的人贩子,为了几千块钱冷血到卖儿卖女,根本不配做父母……而你,你很荣幸,你有一个好爸爸,他很爱你……”

      苻清予哭了,哭着起身跑到你身旁拥抱了你。

      而你,你双手交握扣在桌上,垂下了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你的手背上……

      “顾总,差点忘了问你,你打电话叫我来这里,原先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吃完饭,盛煜起身作别时说道。

      你站起身,抬手抹了抹眼角,回以抱歉的一笑:“没什么事,你帮了我这么久,想请你吃顿饭而已。”

      你看,我就知道你会心软,你原想委托盛煜给你去做私人亲子鉴定。但是现在,你想通了,什么结果都不重要了。

      ……

      开车回到那间小屋,关门转身,望着扑上来想要接吻的你,我故作生气地问:“你是要跟谁结婚?谁怀/孕了,你告诉我?”

      你摸了摸自己喝了酒后有些晕红的脸,歪着头笑呵呵地说:“不是说好了在外我做主当老公的吗?我是老公,那你就是我老婆……老公要跟老婆结婚,不可以吗?”

      我“呵”地笑了一声,搂住了你的腰,说:“你是真醉了,还是假醉?”

      你伸出一根手指竖在我眼前,笑着说:“一点点……一点点我也要……你给不给,不给我就告诉清予……”

      “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我怀孕了,你要娶我……”

      “好啊,那你去说吧……看他信不信,他肯定以为你在瞎编……”

      “手机给我……”

      我兴奋地解开你的领带,贴你的身上,摸着你的腰从裤兜里拿出你的手机递给了你。你朝我的脸上吹了一口气,红着脸发了一条语音到一个名叫“一家三口”的微信群:

      “清予,阿黑又叼我的鞋子了,快来把它带走。”

      我咬着牙,剥了一个小橘子渡到你的嘴里,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用眼神“威胁”你说还是不说,你笑嘻嘻地又发了一条语音:

      “清予,问问你们班上有谁喜欢泰迪狗,顾轶这里有两只,免费赠送狗粮哦。”

      我一口咬住了你的脖子,你哼了一声,终于进入了正题,发了这样一条语音:

      “清予,铭允,救命啊,顾轶威胁我,让我跟他结婚,不答应就咬死我……”

      苻清予:(捂脸笑)恭喜恭喜!明月照卿玲珑帐,暖冬遥夜岁月长!

      龚铭允:(狗头)恭喜恭喜!良缘天定,衷心祝愿顾总往后余生,鸳鸯交颈,飞鸟比翼,百事从欢!

      “一群混蛋……”你欲哭无泪,委屈地扔了手机,抬手遮住眼睛躺平了。

      我笑着叠好从你身上脱下来的衣物放在床头柜上,回过身俯视你:“说啊!为什么就是不说?你不说今晚上就躺着好好睡觉吧,别闹腾了,现在这种情况,你身体受不住的。”

      “不,轶……一次,就一次……”你蹬着腿,又开始撒娇了。

      “不行!”我拉被子盖住了你,侧身握住你的手,吻了吻你的唇,忧心地道,“琼琚,这个孩子……你不要就尽快弄走吧,要,你就乖乖听话,不要再抽烟喝酒了。否则……”

      “否则怎样?”你歪过头,长睫微阖问。

      我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否则我过几日上课去了,就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了。”

      你低声:“你找到工作了?”

      我:“嗯,我说过要把你当老婆养的,你信或是不信,我都得去做……”

      你抿着嘴笑,握着我的左手慢慢地放在你温热的小腹上,静了一会儿,你凑近了,仰脖子轻轻吻了吻我的脸,往我的无名指套上了一个冰凉的细环。

      “对不起,这是你跟铭允戴过的,我很喜欢,捡回来了,花了同样的钱找他买的……你要是不喜欢,明天我再买新的……”

      “不用,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轶……”

      “嗯?”

      “我困了,抱着我……”

      “好……”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9375634/53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