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胡说,我不可能是反派

作者:折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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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3 章


      “你——”班宗气结。
      尽管他十分痛恨父亲对联邦的臣服与虚与委蛇,不止一次想让父亲摆脱联邦的挟制,但班高天在这件事情上完全不让步,甚至还将他逐出了甲锁帮的权力中心。
      班宗连他们在联邦的靠山是谁都不知道。
      面对元烬的诘问,他无力反驳,最终只愤愤哼了一声。
      “那现在怎么办?”班宗道,“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那片血湖?”
      元烬看了班宗一眼:“睡觉。”
      “睡觉?”班宗表示不屑,“陈东海的日记上不是写了么,他第二次睡觉就没有成功,我们能成功?”
      “陈东海日记里写的不过是他的推测罢了,不一定是草丛区别对待他两次睡眠的真正原因,”元烬声音淡淡,他又想起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冥冥中有一种直觉,“我推测,真正的原因和他的意识活动有关,孩童的意识活动和青壮年的意识活动肯定不一样,所以草丛将他误判成无威胁人员,送进了核心区域。”
      “所以呢?”班宗不屑,“我们又不是孩童。”
      “所以,”元烬摸索着手中陈东海的腿骨,“我们可以降低意识活动,让草丛判定我们也是无威胁的就可以了,不一定是孩童,比如说让他以为我们昏迷什么的……”
      “这全是你自己的主观臆断,太牵强了吧?”班宗嘴角抽动,看见他手上的腿骨,咽了口唾沫,有点不祥的预感。
      元烬略勾唇:“起不起作用,试试不就知道了。”
      果然,还没等班宗反驳,一闷棍就敲在了他脑袋上。
      昏过去前,班宗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是吧,又来???”

      元烬深吸一口气,他其实也拿不准自己的行为到底管不管用,但他向来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经历了之前似真似幻的记忆片段之后,这种自信更甚。
      他从联邦醒来之后,想做的事情只有两件。
      第一件,去找脑海里声音让他找的那个女人;第二件,寻回自己的记忆。
      现在,第二件事似乎也有点眉目了。
      他拿出了自己的手环。
      联邦为了避免地上的信息泄露到地下,设计了两套互相屏蔽的信号传输装置,这也是陈东海无法联系地下亲人的原因。
      而地下的手环到了地上,如果不做特殊处理,就会完全丧失通讯功能,和装饰品没什么区别。
      但好在,基础功能还是可以用的,元烬设置了一个小时之后的电击唤醒。
      手环会释放出弱电流刺激神经,比闹钟管用。
      随后,他拿着那截腿骨,双手握住,用力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原地转了个圈,昏过去了。

      这截白森森的腿骨抡完“走狗”抡黑二代,估计陈东海死的时候,怎么样也想不到自己的腿骨几年之后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吧。

      *

      林昭第一次经历死亡的时候正是酷暑,尽管暑热是由第五区的人造生态系统模拟出来的,但高温是真的。
      为了避免尸体快速腐烂,所以举行遗体告别仪式的棺椁里铺着一层碎冰。
      靠近了都能感觉到寒气逼人。
      林昭被冻地嘴唇发白,不对,她死了,本来就应该嘴唇发白。
      林瑜穿着一身黑西装,本应接受着前来悼念的人的开解与安慰的他,却一步不离地站在棺椁旁,握着林昭冰凉的手。
      林昭虽然还无法对刺激做出反应,但已经可以听到外界的动静了。
      那时她仿佛听见林瑜的喑哑的声音低声道:“昭……对不起……”
      在她有记忆以来,林瑜对她从来都是严肃冷漠的存在,他从来没有向她暴露脆弱,也不曾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过话。
      林昭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竭力睁开眼睛,林瑜轻抚她脸颊的那只机械手的黑翼图案,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看见林瑜赫然变了脸色,不是欣喜,而是惊恐。
      他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披上了一件红袍。
      林昭想说话,可林瑜突然面色扭曲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林昭的整张脸都没入了冰水中,她感觉难以呼吸,疯狂挣扎起来。
      而后,眼前的一切都渐渐远去,林昭想起了什么,这一个月来的事情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快速闪过,随之而来是更加严峻的窒息感。
      她猛地睁开了眼。

      粘稠的液体糊住她的眼睛,林昭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做的就是屏住呼吸拼命向上游动。
      可游到一半,身后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拽住了她。
      林昭刚从死亡中苏醒,身体还不是很灵敏,她伸手向后摸,才发现自己暴露在外的脖子,胳膊,被缠上了密密麻麻细小蠕动的触手。
      林昭忍着痛,把那些东西从身上猛地拽了下来,用力太大,连带着撕扯掉被触手的吸盘吸附住的皮肉!
      她忍住没有喊叫,愈发拼命地向上游。
      幸好,身后的那些触手并没有来追击她,林昭奋力冲到粘稠液体的表面。
      “呼——呼——”她用力大口地呼吸着,然后抹了一把脸,睁开了眼睛。

      “我靠……”
      林昭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眼前的一切了。
      满目的红,遮天蔽日的红。
      她浸泡在由鲜血灌满的湖里。
      而在这湖的中央,有一座半暴露在外的红色肉块,仿佛有生命般一起一伏。

      林昭大着胆子凑近,可等看见那是什么东西后,差点没吐出来。
      那是一颗巨大的心脏,左右心脏暴露在湖面之上。
      而这颗巨大的心脏,是由人类的各种器官组织拼凑而成的,林昭看见了各种不知名的肉团,当然也有人类的心脏,那些心脏延伸出的细小血管,攀附在这坨巨大的肉山,变成了长着吸盘的触手,想草履虫的刚毛一样,在粘稠的血液里缓缓游动着。

      植物杀死了人类,融合了人类的特质,东拼西凑搞了个人类的心脏。
      外面的世界,果然比她想象的还要疯狂许多。
      林昭心想。

      但这样一来,反而好思考对策了。
      既然这片草丛这么拟人,那便把它当成人类去思考就好了。
      如果外面的草丛是它的捕猎却器官,那这里或许就是它的进食器官或者维生器官。
      而心脏,无疑是人类最脆弱的点……

      林昭向自己身上摸索,可那把激光枪已经不见了。
      但幸好,除了激光枪,她早先还在怀里揣了几枚炸弹以备不时之需。

      奇怪的是,她心中刚涌出这个想法,那颗巨型心脏却像是猛然察觉到威胁一样,忽然急速收缩搏动起来。

      湖中的血液也跟着起了浪,霎时间变得波涛汹涌。
      那么粘稠的血液,竟也能形成如奔涌江水拍岸似的浪涛,像猛兽巨口般拍向林昭。
      她来不及闪躲,被摁进血湖,须臾才挣扎着浮上来。

      林昭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全都沾上了黏糊糊湿哒哒的血液,严重影响了她的行动敏捷度。
      况且她还是刚从死亡中苏醒,身体处在缺乏能量的状态,饥肠辘辘,四肢乏力。
      面对这疯了一般的血湖,她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又一波浪打过来,林昭毫不意外地又沉了下去。
      同时,她距离那颗巨大的心脏也越来越远了。
      林昭看着不远处的高草丛,方才死亡的感受还记忆犹新,她顿时感觉四肢一阵冰冷。
      很久之前她就有个疑问了。
      既然她能从死亡中复活,可如果,造成她死亡的原因是个持续的状态呢?
      就譬如说现在:窒息。
      如果她体力不支,沉入了血湖中,再次窒息而亡的话,之后会发生什么?
      复活、短暂苏醒、再次死亡……
      会陷入这种循环么?
      恐慌感弥漫在她的心脏。

      不!
      她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绝对不会。
      林昭猛地晃了晃脑袋,看着面前粘稠的血液。
      人的血液中包含很多能量,甚至母乳的来源就是血液。

      林昭脸上糊满了鲜血,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暴露在外面。
      只见她眉头蹙起,张开了紧闭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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