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芳吟

作者:三枝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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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周灭


      踽踽独行,孑然一身,天地中生,只剩天地
      ——唐檀
      霓府
      屋内,唐檀坐在榻边,手里捧着话本,看的废寝忘食。
      霓扇端了水果进来,叫她来吃,唐檀急不可耐的与她分享。
      霓扇被合欢堂事务缠的抽不开身,身心俱疲,一坐下便再不想动。
      唐檀轻轻念起,声音沉稳清亮,句句入耳,引人遐想。
      唐檀念时起身,坐到霓扇面前,放下话本,与她说起其他。
      霓扇提起朝堂之事,连连叹息,近日,有人截了官银,不知去向,圣上将此事交由合欢堂。
      霓扇几经查探,发现是蓄意为之,盘踞一方,势力不可小觑,更与江湖中人有所勾结。
      仅凭一个合欢堂,无可奈何。
      然而此事不了,朝中便会有人借题发挥,与合欢堂为难。
      唐檀吃了颗葡萄,狡黠的看着霓扇,已猜透对方所想,直接点破:“想利用我便明说,拐弯抹角说这些,也不嫌累”
      合欢堂势力与日俱增,越来越得百姓支持,再有她与翁行这层关系,难免叫人忌惮,明明还有其他方法,圣上如此,许是想压制合欢堂之势。
      这事结果不论如何,圣上都能以此为借口,明赏暗罚。
      霓扇心生寒意,她殚精竭虑,尽职尽守,不过是想家国安定,不要再有战乱,百姓别受流离之苦,朝堂之争,非她本意。
      唐檀拿起苹果,咬了一口,给她出谋划策:“这般尽力不讨好,不如直接辞官,安心嫁了翁行,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再过些时日啊,阴琊那疯子卷土重来,也不会有多少安生日子,你们还在这儿费尽心思,勾心斗角,何必呢”
      霓扇从未接触过阴琊,关于乱魄,更是知之甚少,之前,还是因天阙弟子下山历练,游至汶襄,他们这些人才能了解到一些,否则,便是死于阴琊之手,亦不知其中因果。
      她直起腰身,面向唐檀,问她关于阴琊殿的一切,唐檀细心讲解,娓娓道来,提起从前:“百年前乱魄现世,是有人拼死抵抗,才能封印乱魄,抵制阴琊,现在阴琊已知乱魄所在,只要攻下天阙,擒住了我,便能再次使乱魄合二为一,继而复活她心心念念之人,婳檀”
      唐檀说时,叫霓扇认真看着她,手指比划:“看到没,我如今模样,便是婳檀昔日模样,我从小便受乱魄影响,因乱魄被弃,成了野人”
      霓扇听后,五味杂陈,惋惜又心疼,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你与你兄长半点不像兄妹,原来你的遭遇,这么悲惨”
      唐檀挑了挑眉,同意她的说法:“可不是,唐泺呢自幼在我爹膝下,万事不愁,是天阙中人人称赞的大师兄,很多弟子还觉得我命好,是他的妹妹,试问又有几人,敢尝试我走过的路呢”
      霓扇瞬间认为,她们当真是同病相怜:“哎,这世道对我们女子啊,过分严苛”
      唐檀认真看着霓扇,提前与她道别:“霓扇,待你二人完婚,我就要走了”
      霓扇一时愣住,迟钝的与她相视,欲言又止,最后只问:“还会......回来吗”
      霓扇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如今只是强撑罢了。
      唐檀佯装思虑,借用她之前的话:“嗯......你说过的,有缘自会再见嘛”
      她只怕
      会缘尽于此!
      第二日,唐檀随霓扇一同出发,摸到了劫银之人落身之处,这些人有组织有头目,比先前荒乐海那些,精明多了。
      霓扇此前便已知晓此处,只是这些人不愿与朝廷成了死敌,最终只是死了两三个跑腿的,放了霓扇离开。
      看到她二人,有人立马通报,很快,其中头目亲自来见。
      此人戴着面具,手握长刀,应是男子,他身后上百余人,紧随其后,朝她二人走来,一开口便是警告:“霓大人,我们不愿与你为难,还望你莫要主动挑事”
      这年头把偷鸡摸狗之事还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便是阴琊殿犹不及。
      唐檀轻蔑笑之,比他们还要嚣张:“把那些官银吐出来,我们自是井水不犯河水”
      那些人当即变了脸色,纷纷亮出武器,唐檀效其做法,将玉笛示于眼前,说清优劣利害:“我乃天阙弟子,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不像霓大人,是非分明,一旦惹我生气,我可就大开杀戒了”
      当世第一的修仙门派,谁人不知。
      此言一出,足以威慑的住。
      霓扇趁机说明,只要交出官银,便化干戈为玉帛,互不打扰。
      只是那些官银早已散尽,现在就是杀了他们,他们也拿不出东西。
      唐檀只当这些人死不悔改,准备动手:“好,那我就杀了你们,回去交差”
      霓扇感到为难,并不想唐檀真的动手杀人,好在这些人还有怕死的。
      有人交代,有一门派,明面不为,暗地里却是为阴琊殿效命,他们手中所掠之财,不比他们劫的官银少。
      唐檀停手,看向霓扇,霓扇自不会傻到做他们手中的刀,只是如今之计,也只能这么做。
      既能追齐银两,又能灭掉阴琊的走狗,何乐而不为。
      这番势力盘踞许久,眼前这些纵使不满,有心除之,奈何实力相差悬殊,束手无策。
      看唐檀二人有了想法,领头之人识趣指路。
      唐檀命他带上他们一帮人,替她们前去探路,再有她暗中出手,除掉那些人,轻而易举。
      霓扇放出暗号,很快有人前来接应,将几车脏财,统统拉走。
      待她们走远,有人不甘来问:“帮主,这么一笔钱,难道就这样拱手让之”
      金银在前,谁人不心动,只是形势不允,纵然不满,也只能认命。
      他转身告诫帮中众人,日后万不可与朝廷再有冲撞,触怒龙颜,必有腥风血雨之战。
      他说后带领众人离开,岂料一帮人,偷偷留下,跟着唐檀他们离开方向而去。
      行至途中,他们纵马追来,围了唐檀一干人等,大言不惭:“钱留下,留你们一条命,赶紧滚”
      “你们竟言而无信”,霓扇指向挡路之人。
      唐檀不耐烦的挠挠耳朵,似乎早就料到,见怪不怪。
      为首之人凶神恶煞的,早已不知信用何意,他只要钱,其他的一切,全是废话。
      霓扇还想试图劝说,被唐檀阻止。
      唐檀走到她眼前,叫霓扇他们先行离开,霓扇担心她难以应付,想同她一起留下。
      唐檀转着玉笛,胸有成竹:“你先走吧,我怕场面太血腥,冲了你新婚之喜”
      “走”,霓扇下令,继续前行。
      那些人想追,皆被唐檀拦下,待霓扇一行人不见了踪影,她才认真起来。
      “人啊,吃一堑才能长一智,没有吃过苦受过痛,永远无法理解他人口中的经验之谈”,她言尽,玉笛落在唇边,开始吹奏。
      不过一刻钟,一群人皆倒地而亡,化作红烟,汇入玉笛。
      这玉笛吃人食命,越发血红邪气,得想法子压制压制,否则日后定会反噬于她。
      一眼扫去,地上滴血未留,方才那些人,仿佛不曾出现过,来也匆匆,去也无踪。
      回了汶襄,霓扇将所有钱财上交,圣上未有责罚,此事安然了之。
      一个月后,便是两人大婚。
      翁行一身婚服,俊俏喜庆,叫多少女子见了垂涎。
      十里红妆来相迎,此意昭昭天下知。
      屋里,所有人忙活个不停,霓扇坐在镜前,身后侍女为她挽发梳妆。
      唐檀坐在一边,望着她出了神。
      时间过得太快,许多事情甚至来不及经历,便已成为回忆。
      回想起初至汶襄,她们二人还是相看两厌。
      她在牢中杀了人,导致霓扇将她视作大奸大恶之人,恨不得抓她下狱处斩,如今坐在这里送她出嫁的人,竟然还是她。
      霓扇平日里一副男子装扮,行为举止一点儿不像闺阁女子,在合欢堂一帮男人堆里,训起话来,那帮大男人居然能被吓得发抖,可见平时比老虎还要骇人,今日出嫁,不少人前来霓府,祝贺相送,欢乐喜庆。
      拜别高堂,踏上喜轿,迎亲队伍长长而去,唐檀站在人群中,目光相送。
      她这一生,都不会有这种经历,亲眼见证此情此景,心绪万千。
      三日后,她备了东西,准备离开,不想惊动霓扇他们,却也瞒不住。
      几人前来相送,一直送到城外,唐檀停步,转身向几人:“相送终有一别,你们回去吧”
      几人下马来,霓扇上前,与她拥抱,满是不舍:“路上小心”
      霓扇放开后,金妗也来抱住她,依如平日娇俏:“哎呀,这么突然离开,我都舍不得呢”
      唐檀温柔一笑,学着她的语气:“那你可要时时将我记在心头,否则忘了,连想都不知怎么想呢”
      金妗轻轻捶她肩膀,缓缓放手,泪水溢出眼眶:“要保重啊”
      唐檀退后两步,心情变的沉重。
      “见到萧澍,替我问好”,翁行言道。
      唐檀点头回应,看向翁烆,相视一笑。
      随而转身,身影消失,几人只见一道红光,向远处飞去。
      翁烆仰天叹道:“哎,她下次回来,我们指不定已是直不起腰的老头儿老太太呢”
      待人不见踪影,几人便架马回了城。
      唐檀停留于高处,向下俯瞰,翁烆金妗一前一后离开,翁行和霓扇同乘一马,不疾不徐,说说笑笑,沿途于他们而言,是当下最好的风景。
      “霓扇,翁行,祝你们幸福”,她自言自语一句,转身离开。
      她又去了好多地方,看山高水长,体民生多艰,尝一人孤寂,念亲疏百味,活了不过二十载,却仿佛走尽了一生。
      兜兜转转,无意间却寻到了不周阁。
      不周阁名声在外,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一两句议论。
      一想到萧澍在哪儿,她充满兴趣,问了路人,几经辗转,寻到不周阁处。
      听人谈论,不周阁外,人来人往,阁门紧闭,从不敞开,她到了门前,却是无一人在,阁门大开。
      怎么回事
      怎么跟他们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有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的要发生一般。
      “贸然闯进,萧澍他师父会不会生气”
      “她和琥湘关系好,应该不会”
      她边走边念叨,悄悄走近。
      只是阁中场景,叫她不敢呼吸。
      尸横遍野,整个院子,成了血池,萧澍和周戟,还有其他一些人,被围困于院中央,奄奄一息。
      向上望去,整个不周阁,被阴琊殿围的水泄不通,鎏姬几人,又出现在此。
      唐檀捂住嘴巴,不敢出声,放轻脚步,慢慢退离,生怕弄出一点儿声音。
      她寻了个隐秘位置,观察阁中情况。
      得亏有周戟在,否则现下存活的几人,恐怕早已死透。
      认识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见萧澍这般狼狈,披头散发,遍体鳞伤,被揍得鼻青脸肿,右手血流不止,手指生生断了一根,就在脚边,他该有多疼啊!
      有鎏姬几人捣乱,即使强如周戟,还是难以招架,看来今日这不周阁,是无生存之机了。
      她得赶紧离开,否则露了踪迹,定会死于此地。
      她正要转身离开,又于心不忍。
      “不行啊,再怎么说,萧澍那讨人厌的家伙,之前也帮过忙,这么见死不救,日后定难以心安”
      她在心中嘀咕不停,犹犹豫豫。
      院中又传来打打杀杀声,有人呼痛声不断传入耳中,萧澍一声声的嘶喊,痛比猿哀,悲伤绝望。
      在他眼前死去的,是从小同他一起长大的长大的师兄弟,亲如兄弟,现在拼上性命,亦无力挽救,他现在定然痛恨万分,恨自己不够强,恨阴琊足够狠。
      她找准时机,动手偷袭,出现在萧澍身边,周戟一眼看到希望,冲到两人身前,同残余几名弟子,一同掩护:“阿檀,快带他走”
      这种时候,萧澍怎么可能会做逃兵,今日他就要与师父他们一同赴死。
      “走,快走......”,唐檀用尽力气拉他,他却纹丝不动,甚至甩开她,再次蓄力攻击。
      周戟不想整个不周阁葬送在此,只要有一人在,不周阁就在。
      顼戎手中暗器飞出,一名弟子转身,挡在萧澍身前,口吐鲜血,笑颜绽开,宁死不降:“师弟,替我们......活下去”
      萧澍崩溃大哭,扶住眼前倒下的身影,泣不成声:“师......师兄......”
      唐檀怒视上方顼戎,滔天恨意油然而生,她双手施法,手中晶片汇聚,随她手指盘旋而去,犹如水龙,袭卷长空。
      顼戎蓄力阻挡,不料飞来的晶片,绕开他防御,盘聚在他四周,仿佛生了人性般,见空偷袭,破开了他防御。
      “裂......”,晶片相互冲撞,衍生出一颗妖丹,随之爆炸声起,震的顼戎于高空坠落,惨不忍睹。
      趁着空隙,周戟转身施法,将他二人送离,随即转身,拼尽一切,阻挡阴琊殿众人追击。
      唐檀攥着萧澍,转身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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