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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御书房。
“臣有罪,请陛下降罪。”王明宇掀袍跪地道。
李斌放下画笔,抬眸看他:“爱卿何罪之有?”
“罪臣利用了陛下。”王明宇说,“罪臣故意让人将祁珩引到宋芳菲房间里,再故意让您给撞上。”
李彬如他预料之中并未动怒,而是问他:“你和他同朝为官,也没听说有何矛盾。”
“前日微臣上门例行公事,他拒不配合,还让微臣在路上摔了一跤。”
李彬眼神微眯:“就这样?”
王明宇沉默片刻,语气有些不忿:“他小时候也总是欺负微臣,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就……”
他爬到李彬身边,重重磕头:“罪臣自知罪责难逃,只求陛下不要牵连父亲,他一直教育我宽宏大量,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李彬转头看了眼窗外,寒风怒号,看起来像是要下大雪。
太监察言观色道:“威远侯世子还跪在宫门前。”
祁珩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父母实在是养不活了才想着把他送到宫里,至少饿不死。
要是他有祁珩的出身,若妻子知书识礼,他会对她敬重有加,但肯定会纳七八房小妾。
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况且为了所谓的海誓山盟违抗皇命,简直活腻了。
李彬把宣纸揉作一团,扔在地上,冷声:“他想跪,就让他跪。”
他金口玉言许婚,是多少朝臣梦寐以求的,他竟敢拒绝,藐视皇权。
他没处死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他瞥了眼王明宇:“下不为例,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王明宇感激涕零。
骨碌碌骨碌碌——
马车停在祁珩身边,他偏头看去,盛青若正掀开车帘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盛青若:“你不该给我个解释?”
他还让人保密他的行踪,瞒得住么,违抗皇命的人不都是跪在宫门口请罪。
“我一路追着刺客,刚进院子她就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说我非礼她,皇帝正好从门前经过。”祁珩摊手,“然后就这样了。”
他上过刀口舔血的战场,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他不会追到刺客推开门就进去,万一对方是欲擒故纵,里面藏满了同伙呢。
盛青若:“……”
纯栽赃陷害啊。
宋芳菲还挺会骗人,她还真以为祁珩是在她洗澡时误闯。
祁珩仰头看她,眼里盛满期待:“你没相信她的鬼话吧?”
“当然没有。”盛青若反问,“你这么问,把我当什么人了。”
祁珩:“……”
她心虚表情和笃定语气并不匹配。
祁珩朝她笑笑:“快下雪了,冷,回去吧。”
盛青若撇嘴:“要不是怕你冻死,我会守活寡,你当我愿意来?”
祁珩认真点头:“为了你,我也会好好保重身体的。”
盛青若扬着下巴冷哼:“你知道就好。凌霄,把东西搬下来。”
祁珩看着凌霄从马车上搬下火炉、水壶、小方桌、一套茶具、一把椅子等东西,甚至还有个简易帐篷。
跟搬家似的。
盛青若手里拿着暖炉,裹得严严实实缩在帐篷里,看着祁珩把她带来的蒲团垫在膝盖下:“抗命的是你,我是不会陪你一起跪的。”
她跪不到半个小时,半条命都没了。
“我也舍不得。”祁珩看着她眼里的心疼,宽慰道,“我皮糙肉厚,这点儿苦,不算什么。”
盛青若没好气地说:“再皮糙肉厚也不抗冻啊。”
看着他狼吞虎咽往嘴里塞着饭,心疼不已:“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少夫人。”管家黑着脸走过来,“侯爷让您回家。”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盛青若捧着茶杯悠闲道,“我身为他的妻子,理应和他共进退,我独自一人在家享福,我是那样自私自利的人吗?”
管家:“……”
难道现在她算是和祁珩同甘共苦?
他偏头看了眼含笑望着她的祁珩,在他心目中,估计不仅仅是同甘共苦的程度。
…
李彬听太监汇报盛青若的所作所为,怒不可遏:“反了天了!她简直胆大包天。”
祁珩是在请罪,不是和她来宫门口游山玩水。
李彬:“威远侯就放任她丢人现眼?”
祁阳管得住手底下成千上万的士兵,还管不住一个病秧子?或者说他根本不想管。
不过同为人父,他也能理解,因为祁阳过去的冷待,父子关系本就紧张,祁珩性子淡薄,难得如此喜欢一个人,祁阳想修复父子关系,只能从盛青若入手。
盛青若生下来就是弱胎,后来身体更差了,没一个冬天不大病一场,祁阳哪儿敢为难她。
“威远侯派人来叫她回去,可是被她轰回去了。”
太监惟妙惟肖地学着盛青若的神态语气:
“大邺律法也没规定不能在宫门口歇息和吃东西,也没人来传话说夫君膝下不能垫蒲团。再说了,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说不定皇上也是被人蒙骗。”
李彬看着太监欲言又止,厉声:“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骂世子蠢……不对,是实心眼儿,不知道找个挡风的地方跪。”
李彬:“没了?”
盛青若那张嘴怕是不明白什么叫点到为止。
“世子妃丫鬟问如果您打定主意让世子纳妾怎么办?”
李彬冷嗤:“无非是人一进门就被她关到后院,任她磋磨,最后郁郁而终。”
太监瞥了眼他的脸色:“世子妃说她和祁珩直接在人多的时候,在午门吊死,做对亡命鸳鸯。说不定她们也能化作蝴蝶缠绵天涯。”
李彬揉着眉心。
“陛下。”太监说,“我看世子妃这话就是故意说给您听。”
李彬闭眼享受着宫女的按摩,许久之后他伸手将宫女揽入怀里:“你觉得朕该怎么做?”
“藐视皇权,罪不可恕,奴婢以为……”
李彬一把两人推倒在地:“妄议朝政,拖下去,乱棍打死。”
太监听着宫女的哀嚎声,胆战心惊地闭了闭眼睛。
李彬原本性格阴晴不定,登基为帝后暴戾许多。
李彬背着手往外走:“若明日上朝他还跪着,你就去告诉他,朕收回成命了。”
太监:“可……”
难道跪几个时辰就能逼他收回成命?
“赐婚的本意是成人之美,不是结成怨侣。”李彬回头冷笑,“朕做事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
如何让两条小打小闹的狗撕咬起来,自然是无条件偏宠性格更温顺那只,暴躁的那只自然沉不住气,一来二去,就成了有你没我的死敌了。
祁珩也不知道是不是书读得太多,太明事理,不会招惹别人,要想让他动怒,只能从他软肋下手。
偏偏盛青若轻易动不得。
太监赶忙跪下请罪,哪怕他打小服侍李彬,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很厌恶乔玉娘,但又对盛青若格外宽容。
*
祁珩看着盛青若哈欠连天,又强撑着精神陪着他,心疼道:“去马车上躺会儿吧。”
“你要跪多久啊。”盛青若瘪嘴,伸手去摸他的脸,“要是皇帝一直不松口,你就得一直跪?”
知道自己一字千钧,就不能别乱开口。
“不会。”祁珩歪头避开盛青若的碰触,“我对他还有用。”
李彬会装作不知道他跪了一夜,明日一早就会让人撤回口谕。
盛青若手僵在半空中,阴沉着脸盯着他。
“你手暖。”祁珩说,“别冻着。”
“我不怕。”
祁珩无奈:“姑奶奶,我怕。”
他不怕盛青若闯祸,他会在后面给她兜着,但影响到她身体健康的不行,因为这个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上次她自导自演中毒也是她吃药太多,这毒已经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再加上她吐血模样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他才没有深究。
盛青若委屈巴巴盯着他。
祁珩把手伸到火炉前烤热,抓着她的手蹙眉:“怎么暖了这么久还这么冰。”
她体质寒,夏天手脚都是冰凉的,也有可能是落水后遗症。
盛青若眨眼,俏皮道:“可能我是雪仙女?”
祁珩把她双手包在手里,笑着看她。
“祁珩!”盛青若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惊喜道,“下雪了,刚才落到我额头上了。”
祁珩嗯了声。
跟京城不同,边城冬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雪,并没什么惊喜的,不过看到盛青若这么高兴,他也被她感染。
盛青若蹲下,和他平视,捧着手凑到他耳边说:“我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祁珩看了眼宫墙上的身影:“周围这么多禁军呢。”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王明宇对盛青若露出近乎痴迷的眼神。
盛青若锤了下他的肩膀:“这些我不知道啊。”
她最讨厌他转移话题,她猜得对,但他又不想她知道真相。
祁珩:“你以前认识王明宇吗?”
盛青若翻了个白眼儿:“花秋颜能允许?”
她上哪儿认识去。
王诸葛再厉害,也挑战不了花秋颜在盛家后宅的绝对掌控。她一直待在后院,在嫁给他之前,她在后院见过的外男只有隔段时间上门诊脉的罗大夫。
祁珩说:“以后离他远些。”
王明宇心思阴暗,脑子里净是些龌龊想法。
盛青若撇嘴:“我又没病,靠近这种东西不是恶心自己嘛。”
祁珩紧握着她的手,目露凶光:“他怎么你了?”
盛青若:“荷花池我丢的手帕……”
“我看他是活腻了!”祁珩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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