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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梵天城(六)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风无痕......哦不,江含墨有些后知后觉。(刚才的幻境搞得她有些PTSD了,还是用回原来的自称吧)
平时别说见血,就是她手指头蹭破点皮,这小东西都能扑上来嘬半天,跟个人形创可贴似的。可现在她脖子上俩血窟窿滋滋冒血,他却只是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他是不是想起来了?
一般来说,剧情开始后,所有人物都会忘记这个世界的前尘往事,转而按照小说的剧情各自行动。这也是为什么她原来在宗门内找到了秦九歌,却没有立即出手逼问三一下落的原因。
毕竟“什么也记不得”是天道控制的,也就是作者意志的体现。在没有走完剧情之前,杀掉主线人物之后,只会导致整个世界崩溃重置。
不过,并不能排除剧情NPC觉醒的可能性。所以他刚才那眼神,是清醒的?一直在装不认识她?
“沈宵!你是不是......记得我!”江含墨的声音颤抖,疯狂地前后摇晃沈宵,急切地想要从他表情中得到一个答案。
然后,天不遂人愿,沈宵双眼一闭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喂!醒醒!”她没好气地晃了晃软成一摊泥的沈宵,手指头戳了戳他冰凉的小脸蛋,“别装死!解释清楚你是不是…”
话音未落,沈宵长长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小脑袋在她肩窝里拱了拱,发出小猫似的嘤咛,随即彻底没了动静,仿佛只是累极而眠。
江含墨:“……”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行,祖宗!您晕得可真是时候!她磨了磨后槽牙。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不信你能一直装睡下去。
算了,今天这趟“废墟一日游”,信息量已经撑得她脑仁疼。风家那堆焦黑的破烂玩意儿、老瞎子瘆人的小调、井底那要命的抓挠声、还有这沈宵突如其来的“变脸”…再折腾下去,她怕自己先疯。
回程的路,感觉比来时漫长了一万倍。背着个昏迷不醒的小累赘,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当然以修仙者的身体素质背个小孩子不是问题。
其实,更让她浑身不自在的,是那些路人的眼神。
梵天城的主街依旧喧嚣,人流如织。可她和沈宵所过之处,便是一片寂静,等他们走远了,又能听到背后的窃窃私语。
?她回来的时候也没有问路啊?而且一个男子背着弟弟之类的也很正常吧。难不成这个梵天城还有什么诸如“不允许背人”的规矩。
她不禁加快脚步,心中暗自嘀咕:不就是背着个晕倒的小孩吗?至于吗?
就在江含墨拐过街角,李华家那豪华的招牌遥遥在望时——
“驾!让开!都滚开!”
一声粗暴的厉喝,伴随着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石板的轰隆声,猛地从身后咆哮着逼近。那声音来得太快,太猛,根本不是什么正常行驶的动静。
危险!
风无痕头皮瞬间炸开,完全是本能反应,左脚猛地发力蹬地,右脚顺势旋身侧滑,整个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松开,带着背上的沈宵,硬生生向右侧横移了半步。
完全是身体反应过来了,脑子和魂还没反应过来。
靠!差一点儿,自己就只能再换一副躯壳了。到底是哪个混蛋这么缺德!
“呼——!”
一道带着凛冽风压的庞大黑影,几乎是贴着她的左臂衣袖,呼啸而过。沉重的包铁车轮碾过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溅起一片浑浊的泥水。那拉车的灵兽——一头通体漆黑、獠牙外露的狰狞巨狼——带起的腥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江含墨站稳身形后,豁然转身,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向那辆差点送她上西天的豪华马车。她倒要看看,是哪个急着投胎的王八蛋!
马车极其奢华,车身通体是某种深沉的、泛着金属冷光的紫檀木打造,车辕和轮毂都包着锃亮的秘银,雕饰繁复精美,拉车的两头黑鳞巨狼更是神骏非凡,一看就价值不菲。跟这玩意儿一比,李华家那辆曾让她觉得挺气派的马车,瞬间成了牛夫人。
马车在她前方不远处堪堪停下。车帘被一只戴着玉扳指、骨节分明却略显苍白的手,漫不经心地掀开了一角。
一张脸露了出来。
平心而论,底子不差。剑眉,高鼻,薄唇,轮廓清晰。如果忽略掉那深深凹陷下去、泛着青黑色的眼袋,还有那双布满红血丝、疲惫又阴鸷的眼睛,勉强算得上英俊。
可惜,那仿佛被酒色彻底掏空精气神的憔悴,和眉眼间毫不掩饰的轻蔑玩味,把仅剩的那点皮相优势也毁得一干二净。
江含墨眉头拧成了疙瘩。这谁?
她确定自己挖遍原主风无痕那点贫瘠的记忆碎片,也绝对没见过这号人物。
不等她开口质问,马车前那个刚刚挥鞭子差点抽到她的车夫,已经趾高气扬地扬起下巴,手里的鞭梢毫不客气地指向江含墨——准确地说,是指向她背上昏迷的沈宵,声音尖利刺耳:
“兀那女子!识相的快把我们家逃奴交出来!光天化日,竟敢拐带城主府的人!活腻歪了?!”
城主府?逃奴?沈宵??
这几个字她都认识,怎么连起来就完全听不懂了呢?
江含墨扭头看了看背上毫无知觉的沈宵,又抬头看了看那车夫嚣张跋扈的嘴脸,还有马车窗里那张纵欲过度、写满轻蔑的脸。
明白了。
这是找茬找到她头上来了!
沈宵是她从那个五长老那里带回来的小尾巴,什么时候成了城主府的奴隶?这借口找得,还能再敷衍点吗?
“逃奴?”江含墨嘲弄地说,眼神锐利地扫过车夫和车窗里那张脸,“空口一张便能污人清白?”
“这孩子是我在城外捡的,无父无母,跟你们城主府八竿子打不着。而且在进城的时候他便已经跟在我身边。”
“想找茬,换个像样点的理由。”
“亏得你们打扮得人模狗样,啧啧啧......”
“放肆!”车夫被她怼得一滞,随即恼羞成怒,鞭子在空中虚甩了一下,发出“啪”的脆响,“我家公子说是,那就是!轮得到你一个贱民狡辩?再不交人,休怪我不客气!”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这人真是一条好狗,每句话都想让她直接动手杀人。
江含墨全身肌肉绷紧,背着一个昏迷的沈宵,虽然她的行动受限,但真动起手来,干掉这些小喽啰不难,但后续......什么城主的独子,肯定会招来更多麻烦。
她倒是打完人跑了,李华他们家的酒楼可还在人家地盘上。这也是她为什么耐着性子先解释一番。
就在这僵持不下、火药味浓得一点就炸的时刻,街角又转过来一行人。
清一色的玄天宗内门弟子服饰,青色长衫,银线滚边,气质卓然,正是之前跟“风无痕”一起在密林“共患难”过的那几位。为首的是位面容冷峻、修为最高的师兄样的人,旁边跟着几个眼熟的师弟师妹。那个跟她结仇的倒是不在。
难不成是来帮她的?
风无痕心里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同门弟子,虽说平时关系也就那样,但好歹是一起打过怪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真是玄天宗,面子可能真会给一点?
然而,现实确实是残酷的。
那群内门弟子,脚步停在了不远处。没有上前,没有询问,更没有半点要援手的意思。为首的冷面师兄,目光淡淡地扫过对峙的双方,在她和她背上的沈宵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漠然地移开。
他旁边那个下巴总是微微抬起的师妹,嘴角更是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看好戏般的嘲讽弧度。其他人,要么面无表情,要么眼神躲闪,要么干脆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袖佩剑,假装没看见。
江含墨:有些想笑怎么回事。这些人是来演喜剧的吗?
城主府那车夫显然也看到了那群玄天宗弟子,两拨人穿着一样的弟子服,起初眼神里还掠过一丝忌惮。但见这群人个个袖手旁观,那点忌惮立刻化为了更深的嚣张气焰。
他腰板挺得更直了,鞭子指向风无痕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看见没?连你们玄天宗的人都不管你!还不快把人交出来!还要让我们公子亲自动手吗?”
马车窗里,那个人脸上的轻蔑的神色更浓了,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看好戏的兴致。
当然,在旁人眼中,江含墨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小角色,现在还要加上“宗门边缘人物”的标签,却胆敢挑战城主府的威严。
要知道城主府这位公子十八岁便已经是筑基期大圆满,城主更是出窍期高手,传闻家族中还有不世出的的化神期老祖坐镇。别说这人背上的小孩是城主府逃奴,就是说你本人也是城主府逃奴,你也得乖乖承认。
玄天宗也不会驳了城主的面子。
得是多大的胆子,才敢跟这样的势力叫板?
江含墨:.......唉,真是上天也不想让我放过你们啊。不过是杀了小的,来了老的,只要有血条,回溯就能支撑她干掉小BOSS。
虽然自己也想像霸总文男主一样说一句——梵天城,是不是应该换个城主了?但是,很可惜,三年后女主就会亲手解决这个城主。
......
“住手!都给我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带着喘息、略显焦急的声音猛地从街对面传来,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只见李华那微胖的身影,正以和他体型不太相符的速度,呼哧带喘地狂奔而来,额头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一张圆脸跑得通红。
他几步冲到对峙的双方中间,先是喘着粗气,对着马车窗的方向连连作揖,姿态放得极低:“哎哟!少城主息怒!息怒啊!误会!都是误会!”
他一边擦汗,一边又转向风无痕,语气带着深深的关切:“风师兄!你没事吧?哎呀,你看你这…怎么跟少城主的人起了冲突?快,快把这个…这位小兄弟放下,好好说,好好说嘛!”
江含墨挑了挑眉。这李华,来的挺巧的,不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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