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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④
两人之间,气氛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有些东西迫不及待,就要按捺不住。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傅星眠首先开口:“你没事吧?”
张一秋看傅星眠的视线收回,他垂下眼睛,瓮声瓮气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吓死我了。”
“怎么没事?”傅星眠皱起眉,“医生都跟我说了,剧烈冲动,心跳130,你这叫没事?都这样了,你为什么......”
喉咙一卡,那股子冲劲儿顿住,傅星眠问不出来了——你为什么没咬我?
他昨晚虽迷迷糊糊,但张一秋的气息是那样吸引他,他还记得那种终于得到救赎的感觉。恐惧被驱散,心神被安抚,漂泊找到落点,痛苦消失。
其实,他做了被张一秋咬的准备。如果今天醒来,脖子后有了标记,他应该不会觉得害怕后悔。
而张一秋总是理之当然地出乎他意料。
“其实......我应该跟你道歉。”张一秋突然说。
傅星眠怔愣住:“道歉?为什么?”
张一秋救了他,还没咬他,甚至因此自己进了医院。这哪里需要道歉了?
“因为......”热热的红爬上来,张一秋很快脸红了,他很正式地说,“昨晚,我有邪念。”
傅星眠:“......”
傅星眠瞪着张一秋:“......邪念?”
“嗯。”张一秋抬头看了眼傅星眠雪白的脖子,又立刻垂下眼,眉心动了动,“你......我昨晚,差点忍不住就咬你了。”
“......我知道。”傅星眠知道,这很正常。
张一秋摇摇头:“甚至不止是咬你,我甚至想......”
张一秋深吸了口气,说话声却不大:“甚至想终身标记你。”
傅星眠抿住嘴唇,后脖颈腺/体的位置猛地一跳,然后开始发热。以腺/体为发源,这热很快传遍全身,脸也烫起来。
“你......”傅星眠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一秋仿佛向某种势力投降一般,说:“我昨晚,每时每刻,都想把你变成我的。”
他继续坦白自己的恶劣:“反正......如果终身标记了,你的信息素再也不会出问题,我就放心了。而且你也彻底成了我的。就......嗯......我昨晚确实一直在想这个。满脑子都是......占有你。到了医院,也不愿意把你交给医生,差点耽误你治疗。”
傅星眠:“......”
他安静地看着张一秋。张一秋顶一张大红脸,毛茸茸的脑袋快要塞进胸口里。真像个犯了错蔫哒哒的大狗狗。
“你要是觉得我流氓,你就骂我吧。”张一秋自暴自弃地说,“揍我也行。”
动不动就让人揍他......
“可是你忍住了。”傅星眠轻轻地说,“信息素冲动那么厉害,你还是忍住了。”
张一秋飞快摇头:“也不是忍住了。我是怕你......醒来生气。我不想我们之间......”
张一秋:“想到我们之间可能会变得不好,我就不敢了。”
“不过......”张一秋终于抬起头,目光闪烁,“如果昨晚我的信息素不能把你安抚好,我一定会咬你,我绝对不能让你出事。”
傅星眠吭不出声来。
张一秋最大的优点,就是坦诚。而他最要人命的地方,也是坦诚。
阿邻奶奶有句话说的对,太坦诚,就像种暴力,逼着人直视内心。阳光太刺眼。或许对傅星眠这种逃避犹豫的人来说,张一秋就是剂猛药。
傅星眠心里清楚,他必须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
傅星眠听见心跳加快,他尝试着张开嘴:“一秋,我......”
枕头边的手机突然不长眼地响起来,打断了傅星眠。
傅星眠:“......”
张一秋:“......”
二人对视着。傅星眠没有伸手拿手机。
“你......电话。”手机一直响,张一秋提醒。
“嗯。”傅星眠心里叹口气,捞过手机一看,是他妈打来的。
这必须赶紧接:“妈。”
听清打电话的是谁,张一秋竟下意识挺直了身板,分明母亲又不会和他讲话。
注意到张一秋微小的紧张,傅星眠忽然一下子放松了,他眯了下眼睛,还有点想笑。
“怎么样?我听你阿邻奶奶说,你昨晚信息素出问题了,现在怎么样?”姜缘担忧地问。
“没事了。昨晚幸好有......”傅星眠看了眼张一秋,滑到喉咙的话转弯,改口说,“昨晚正好在镇上,离医院很近。”
电话那头的姜缘沉默一秒,隐隐笑起来:“是幸好有张一秋吧。”
“......”傅星眠闭了闭眼,有点无奈母亲这打趣他的行为,“妈。”
他小声说:“你故意的吧?”
“是啊。”姜缘承认说,“我就寻思你不能跟我讲实话,果然吧,三十多了还别别扭扭,没出息。”
傅星眠:“......妈......”
“好了好了,你们的事我不管。知道你没事就好了。”姜缘笑笑,“不过,星眠,遇到好的人,不要瞻前顾后,记得抓住。”
姜缘:“感情这回事,有时候的确看命。人都是会变的,不可能永远是乍见之欢,结局不好的大有人在,但人活一辈子,要是因为担心结果而错过喜欢的人,那就太亏了。”
姜缘:“做人其实不必想太多,结果好不好,那是以后的事,起码现在要开心。知道吗?”
傅星眠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妈。”
姜缘挂掉电话。傅星眠的手指轻轻摩挲手机,抬头和张一秋重新对上视线。
心里有些不安定,感情在作祟。
“一秋......”
手机......又突然响了。
傅星眠:“......”
张一秋眨了眨眼,浅浅地笑起来:“接吧。知道你出事,大家都很担心你。”
他笑得真好看。
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捋了把,瞬间抚慰了。
傅星眠想,他是时候决定了。——他其实已经有了决定,他必须说出来。
电话是周宁岁打来的,想必他出事,周宁岁肯定从姜缘那里知道了,这才紧跟着打来。
“宁岁。”傅星眠接通电话。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周宁岁上来没先问他身体,反倒劈头盖脸一句:“他没咬你?”
周宁岁估计太震惊,声音有点大,大概张一秋听到了,因为张一秋的眼皮明显跳了下。
傅星眠收紧电话:“......没。”
周宁岁还在激动:“他居然没咬你?缘姨跟我说的时候我都震惊了!这什么人品?打盏人皮灯笼都找不到!你还不上,等什么呢?我跟你说,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哦对了,你身体怎么样?”周宁岁继续,“真的,你赶紧答应吧。”
“......我身体很好。”傅星眠想挂电话,“而且,我正要和他说呢。”
意思是,你当电灯泡了,没眼力见。
这句话果然好用,电话那头的周宁岁像被掐了脖子,瞬间噤声,然后二话不讲,挂断电话。
“还是上回和你视频的那个朋友?”张一秋张嘴问。
“是。”傅星眠笑了笑,“他人很好,就是有些神经。以后介绍你们认识。”
“那......”张一秋盯着傅星眠,眼巴巴地,越来越像大狗狗,“你刚说‘正要和他说’......是跟我说吗?”
“不然呢。也没别人了。”傅星眠缓缓靠到身后的枕头上。
手中的手机又震了一下,这回是讯息。
发消息来的是姜缘。
姜缘:“这段时间我比较忙,年前吧,我去趟斜阳坞,顺便咱们一家人一起过个年?”
傅星眠的视线停留在“一家人”三个字上,顿了几秒钟。
手指动了动,傅星眠回复:“好。”
一家人。这算是他确定了和张一秋的关系。
“你想......和我说什么?”张一秋又问。话里的急切和小心丁点藏不住。
傅星眠放下手机,手指攥着被子,深吸了两口气。
不够了解又怎么样?这世上有谁足够了解谁呢?“足够”的定义是什么?况且人是会成长,会改变的。两个人在一起,了解彼此是一生的课题。
alpha和omega的确生来就不对等,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个人,能始终如一,一心一意,包容他所有的怯懦和任性,做他的依靠,给予他全部的耐心,那这个人不是张一秋,还会是谁呢?
傅星眠再想不到别人。也不会再想别人。
或许这就是绝对匹配。——“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
相处时,最低处见人品。张一秋已经是最好的。那胆小鬼努力勇敢一点,相信一次,又怎么了呢?
见傅星眠一直不说话,张一秋有点慌乱:“星眠哥?”
傅星眠轻轻地笑了。他这一笑,似是春溪破冰化水,窗外阳光描摹他的五官,镀上一层璀璨,舒缓明亮极了。
张一秋看呆了。他能感觉到,傅星眠此刻的心情非常好。
傅星眠说:“我妈说,她年前会来斜阳坞。今年,我们一家人一起过年。”
张一秋还在发呆:“嗯。”
“我说,我们一家人一起过年。”傅星眠刻意强调了“一家人”。
“一家人......”张一秋抓到关键字,猛地瞪大眼睛。
他竟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星眠哥,你的意思是!”
张一秋那双眼一瞬变得闪亮,眼中的惊喜泼出来,洒了傅星眠满身,烫人似的。
“你是说......我们!”张一秋有点语无伦次,脸烫得厉害。
傅星眠头一次做表白这回事,感觉嘴巴太笨,上下两唇触碰,非常不自然:“我......”
压住活蹦乱跳的心脏,傅星眠说出口:“我喜欢你。”
“草木,我们......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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