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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关系淡泊隐身名(上)
隐隐的闹铃声侵入岑滢的意识,好像隔着一个山头那么远,熟悉的铃音提醒她该起床了。
她闭着眼,右手条件反射东一击西一掏往枕头底下摸手机,却四摸不到。要起来去找手机关闹铃,发现左手被什么压着,握住,环在她的腰上。
岑滢身体的敏感陡然苏醒,意识到后背有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脑子里炸开一朵蘑菇云。
第一反应是,难道昨晚去酒吧鬼混啦?
看看眼前这房间甚大,装潢也不像酒店的客房,惊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发生了什么。
慢慢想起来昨天她联系不上庞焱,后面的事越来越不堪入脑,她还有点怀疑会不会是梦癫,小心翼翼翻身要鉴定背后的人。没留意颈窝处搁着一条白花花的手臂,她翻了一半就被搂了过去,两厢赤诚贴在了一起。
那位挪了挪头,埋进她颈窝里鼻音懒懒嘟囔:“你的闹铃怎么,这么早。”
岑滢多年单身独睡惯了,冷不丁有个人同床,总觉得这人占了她的领地,脚痒地想把人踹下去。
推了他两下起不来,再推一下,他哼唧一声,直接章鱼式把人捆了,反正就是死活也不放。
“昨晚上我们都喝多了......”
本来是下意识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说完,岑滢愣了一下。
哎看剧的时候骂这句台词死老套,怎么到自己头上说得这么顺口?
“就那点儿酒......我清醒得很。”
庞焱说前一句还一副“看不起酒”的口气,后一句忽然正经得像出庭作证。
气息忽然到了耳边:“有一道数学问题想请教,你昨晚上叫了多少遍我的名字你记得吗?”
岑滢脸一烧,恨不得把自己活埋在被子里。
下潜到一半,甩出来一句话:“那是你脑子里的回音......”
一个人也缩进被子里来,嘴唇在她鼻下拱了一下:“全身上下哪里都软,就只有这里硬。”
她忽然有点不安。
或者说从醒过来就没有真正安过。
这个人有时候像个世故精明的成年人,有时候又冒着清澈的傻气。精分得远胜过她笔下任何一个复杂人物。
他们虽然了解彼此的过去,虽然此刻抛开了所有身外之物相拥在一起,她还是觉得自己并不能完全看清眼前这个人。
“反正是你酒后乱我,你得负全责。”庞焱咕哝着,一手摩挲她的背,热唇贴着脖颈就要往下探。
岑滢一激灵,伸手捏住他的下颌,把他的脸推上去:“没有那个不行......”
庞焱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她捏着下巴抵抗的感觉,故意不听,用了点力低下头继续,又好像怕谁听见似地小声说:“昨晚不是没在里面吗?”
如他所愿,岑滢又把他的下巴架了起来:“还是有可能中......”
庞焱也不懂,想了想,吻着她说:“真中了就当是老天的礼物,你不想要吗?”
岑滢还真没想好这个问题。
以前结婚生子是她人生的头等大事,现在虽然也一样渴望,但总觉得和庞焱的关系有今天没明天,只是自己人生里抛弃执念后一次任性的放纵。
她不知怎么回答,顾左右言他:“谁让你不备那个......”
庞焱“这怎么能怪我”的神态只保持了两秒,就换上了“确实怪我”的表情,开始解释:“我又不带人回来,哪想得到备这些东西,等我去买一箱回来。”
这个数量单位就像个洗脑神曲,魔幻地在岑滢脑子里循环,她咬着唇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那句调侃的话咽下去了。
很显然,此情此景下,关于神曲的任何调侃,就是明戳戳的挑逗,侃起来没完没了。
她强行转移目标:“不把人带回来,带去开房?”
庞焱呲牙捏起她脸上的软肉:“开什么房,等着被人拍啊?”
“你这几年就没交过女朋友?我不信。”
庞焱忽然安静,一手捧她的脸面向他,情绪难辨地盯了一会儿,低声说:“你信不信,连老天都看不过,如果那个包裹没寄错地址,说不定我们真的走散了......本来是想让王海珠联系你,因为想到是老天的意旨,还是打了电话……”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她唇上:“其实我打听过你的消息,知道你得到了署名的机会……娱乐圈最不缺就是艳遇,艳遇多得我都害怕。如果有一天听到你和别人在一起了,也许我会考虑收下一段艳遇......”
戏里戏外,岑滢最怕那种认真煽情的场面,因为回想起来都是纯纯的痛,一点插科打诨、似是而非的杂质都没有,让人完全不知道往哪儿躲。
而这个人,似乎一直,都和现在的她一样,不喜欢认真。
所以,她压着咽喉下涌着的一股炽热,说了一句:“老天说什么你就听......”
却有什么推着她只想把这一刻炽热全都给他。
不等回答也不看人,一手攀住他的肩把唇送到他唇上。
庞焱压住她,久久厮磨,喘息间,庞焱说:“你搬过来好不好?”
“不要,房子太大了,你不在我会害怕。”
“那我搬去你那里吧。”
岑滢笑:“我只有一张单人床,怎么睡?”
“我给你当床垫。”
岑滢吃吃笑,知道他是开玩笑,说:“好啊。”
两个人又抱着腻歪了一会儿,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响起来,庞焱说:“这回到我的闹铃了。”
说着伸手按了,绘声绘色学:“现在时刻,上午十一点整。”
岑滢心想,好家伙,啥也没干,他们在床上躺了五个小时。以前也没发现谈恋爱这么费时间的。
便说该起来了,才撑起手,就感觉身上酸痛,忍不住皱眉“哎”了一声。
庞焱挨过来给她抱回去,听似无意说:“昨晚运动过度了吧......”
岑滢没走心过脑,顺口接:“可能平时运动太少。”
说完反应过来他说的和她想的不是一件事。
想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庞焱扶起她的脸来,眉尖含笑:“你躺着吧,我去做早餐。”
“你那个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岑滢不敢相信他能做出什么早餐。
庞焱想了想说:“还能做个煎蛋泡面。”
岑滢别着脸笑了一下。
*
于是两个人各行其是。
岑滢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望着两个人满床满地的衣服,怎么看都像撒泼打架搞的狼藉。
低头默默扯出自己的衣服,皱得像块抹布,还淡淡的汗味。
她又游览了一圈某某人的衣帽间,愣找不出一件想要的白T恤,摇头笑想这个人对黑是有什么执念。
岑滢把自己的衣物手洗完,出来客厅,就见餐桌上已经放着两碗面。
庞焱从另一个卫生间出来,一手拨着湿湿的头发。
她把衣服挂到当阳的晒台,刚挂好,腰上就盘上来两条藤。
跟着一颗淡淡雪松味的头埋进她颈间,吸了一口气,咕哝:“我知道妖精为什么老想吃唐僧肉了......”
说着就把这位唐僧身上宽大的T恤领口轻轻扯了一下。
岑滢怕痒,缩肩抵抗:“哎,你才唐僧呢。”
“今天别走好不好?一起吃完晚饭送你回去。我晚上有个通告,结束就得夜机飞剧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这样的一天......”
岑滢心说晚饭在哪儿呢?这是吃粥和泡面上瘾?
“这荒山野岭的,我们今天吃太阳烤风?”
庞焱把人转过来,揽着腰圈在身前,得意笑说:“王海珠开酒楼了,你不知道吧?厨师还不错呢,你想吃什么——”
岑滢才知道人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要不,”庞焱压低声音,郑重其事:“让她帮买几盒那个......”
岑滢正在想吃什么,忽然听他话题画风皆是一转,当然明白他指的什么,心说这个人怎么还是这么不靠谱,上手一顿捶:“不行!你是生怕人不知道......自己买!”
庞焱把人抱过来贴在身上,让挥舞的手施展不开,又横抱起来说:“面泡坏了。”进餐厅来,把人放在椅子上。
两个人吃完面,岑滢到处找手机。
终于在露台桌子上,找到在那儿躺了一夜的手机。
点开就见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和一堆信息。
她转身要回客厅,感觉眼睛被什么晃了一下。
眯眼看去,阳光穿透树梢,翠叶翩翻,仿佛挂了一树的钻石。
她忍不住拿手机拍一张,望着,感觉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很少发朋友圈,也忍不住晒图一张,配上文字:“我爱世缘随分定,至诚相感作痴人。”
才发完就见庞焱也更新了朋友圈,点进去一看,哭笑不得。
他盗了她的图,也配了一句话:“我爱大米伴花生,馋心互缠作吃人。”
什么乱七八糟,还怪对仗。
岑滢跑进来说:“盗我的图,你不怕别人认出来!”
“这不是工作号,只有一人可见。”
岑滢难免不疑窦顿生,这人到底有多少个号。忽然发现自己发的图片下面,有一行“玉山御墅”的定位信息,小吃一惊,忙删除。
看庞焱发的却没有,向庞老师请教了设置,重新再发出去,果然没有了。
因为有房荟潆的未接来电,岑滢回电话过去。
“还你书,没见你,在哪儿呢?”
“不是项目刚完嘛,我休了两天,在一个……朋友家。”
“玉山御墅?”
岑滢顿时语塞。坏消息是,还是被人看见了。好消息是,还好看见的应该只有她。
想着房荟潆从开始对庞焱的评价就不好,怕挨她骂,也不敢透露,支支吾吾“嗯”了一声。
“听说霍总,好像也住在玉山御墅?”
岑滢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这话。总是心里有鬼,吞吞吐吐说:“是吗?我不知道哎,书先放你哪儿吧,改天我来找你拿。”
挂了电话,岑滢还没从刚才撒谎的心虚里缓过来。
庞焱忽然探过头来说:“我怎么忘了,家里有烘干机。”说着拉岑滢来到三楼。
岑滢就见玻璃房里齐齐排着五台洗衣机,当场目瞪口呆。
“我不太习惯干洗,总感觉有药水味。”庞焱自嘲似地笑了一下,一手叉腰,一手隆重介绍他的洗衣机战队:“乔麦说内外衣裤要分开洗。这两台是烘干机。我去帮你把衣服拿来烘干。”
庞焱说着下楼去晒台取下岑滢的衣服,却都已经干了。
“不用烘了。”岑滢说。
庞焱把衣服递给她,手里却仍抓着一件翻来覆去地看,笑问:“你喜欢这个牌子?”
岑滢抢过来,瞥他一眼,不理。
岑滢换好衣服出来,就听见庞焱在楼下和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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