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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说罢,门口这些人才让出道给张良和走出来。
张良和皱眉看着偏要叫嚣这一出的沈彦,恭恭敬敬地向方无疾拱手。
“王爷,这是大人的手写信。”张良和道,完后递出信封,且附上千金的报酬,“这是感谢您这些天来的照顾的。”
方无疾接过那封手写信时,还没看,就被他攥皱得不成样子。
呵,还给他这千两金子,大气,实在是大气。
方无疾早就知道许祈安是个狠心人,只是万没想到能做到这份上。
这么逼他。
是打定主意,定要与他扯清是吗?
偏生方无疾拒绝不了,许祈安不醒,揪其缘由就是出在这,方无疾若拽着不放,许祈安永远都不会醒了。
真是会做局,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方无疾恨意泉涌起来,怒火直直对准了沈彦。
“他真是如此信任你。”方无疾自嘲地笑着,“你能帮他什么?你有什么权?什么兵?他跟你走,有什么用?”
沈彦眼神凌厉了几分,却听方无疾继续道:“千味楼住不下他。今日本王放你带他走,改日他醒来,还得回本王这里。”
沈彦顿了顿,也没在意方无疾话里的讽刺,沉默着进了屋。
有些话沈彦没说的是,许祈安根本不会去他那里。
人要回曾经的宁亲王府,回自己的地方。
他只是听了消息中途来插这一脚的而已。
屋内许祈安的东西并不多,张良和只打包了几件衣裳,其他的一概都没有拿。
沈彦去了床头抱人,裹了件绒毛大氅的情况下,还铺盖了一层毯子,才带人出去。
方无疾眼皮一刻都未曾眨下,目送着许祈安就这么被带走。
吕达和乔子归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在一旁俯低着头。
余光中,他们看见方无疾踏进了那空无一人的屋子。
屋内火盆还在里间烧着,温度却是慢慢冷了下来,方无疾转了一圈,有些颓然地发现,许祈安在他府上待的这么多天,几乎没留下什么东西。
当初来时,也只有许祈安孤身一人。
方无疾觉得心底像是空了一块,冷风争先恐后地往这空子里钻,刺得他生疼。
他就这样伫立在屋里,不知站了多久,久到乔子归脚都开始发酸,方无疾才动了动。
“去城中心的医馆。”
*
“都别挤都别挤!”城中心处,本来没有什么人光顾的医馆此刻此刻被堵得水泄不通。
站在中心柱台上的一个个子说不上高的男人在其中大喊着:“说了这神药只此两包,刚才展示都给用完了,再没了啊!都散了吧!”
“孙大夫您这是要见死不救啊!我们一家老小,全都染上了这怪疾,您就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对啊,孙大夫莫要藏着了,都是一条条的人命啊!孙大夫您就说说,这药多少钱,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要买了给我儿子治病!”
“对对!孙大夫,你就开个价,我们……”
“……”
柱台上的人等人群将这话说完,逐渐表现出不屑来:“我孙老二是这样人的吗我?我!百药医馆,从来就干不出这种坑病人钱财的事儿!父老乡亲们,实在是我手头上也没有药啊,真不行啦!”
他说完,就有转身欲走的趋势,后头乌泱泱的人连忙将他拦住。
有的甚至跪地磕起了响头,边磕边哀求:“孙大夫!救救我们吧,您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唉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大家急,我更是急呀!”
孙大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人们再迟钝也终是品出了些无法言说的意味来,于是就有人问了:“孙大夫有什么难事,不妨和大伙说说,大伙儿一定竭尽所能帮忙的!”
“是啊是啊,孙大夫就说说罢!”
盛情难却,一翻推脱下,孙大夫才缓缓说出了实情,他长叹了一口气,锤着自己的胸口:“是我无能唉,这药啊月初从南方采购而来,恰逢城门禁闭,运不进来嘞!”
“这唯二的两包,还是医馆里年前的存货,再没多的啦。”
在不远处听着这边动静的人暗暗思衬起来。
这情况很明显了,就是想借民众的口子,迫使城门放开限制,将那些药运进来。
那些药……
方无疾沉了脸色。
他在知道许祈安与自己说的东西半真半假之后,就派人去大夏查了这禁药,现在已经清楚这东西的效用到底是什么了。
其实许祈安说的也没错,只是刻意夸大了些,这些药物可成瘾,却到不了爆体而亡的时候。
三日成瘾,七日疯魔。
这话不做假,且这东西瘾性特别大,沾上了就难以戒掉,但凡下一次没有服用,就会瘙痒难耐,甚至到了疯魔的境地,变得不伦不类。
因此手握这东西的人完全可以掌控服用之人,做操盘手。
许祈安不想放任这东西传开,就像他在大夏时,不想放任这东西在京城传开一样。
逐条法规甚至将这药判成了违禁之药,在大夏任何地方,只要一经发现,就会处以极刑。
也是幸得许祈安有远见,扼杀了处于摇篮状态的这东西,以至于对方还未初具规模,就已经被打压得抬不起头。
那帮人恨许祈安,就是这点恨上的。
而且本来这法令也会传到余下中晋和天齐两国去,只不过当时边境出了战事,大夏外交几乎撑不起来,于是也没传开。
后来大夏与这两国关系虽是缓和了,但也没好到那份上去,大夏这边有意谈论,两国也都未接收。
方无疾了解了这些,就不可能任这东西流进来。
而且还得去追根溯源,将源头也给掐断才行。
以大夏那边登记的书册来看,许祈安后来也没放弃过追查这东西,一直在全力打压着,最近的一次记录是半年前。
若这行人将地盘换到了荆北来,半年的时间,还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方无疾也就能明白他们迫不及待要打通荆北的目的是为什么了。
荆北,天家皇城落脚之地,权贵云集,可不就是他们眼中最美味的肥羊?
“乔子归,看好他给服下白粉的那两人,带去黑牢。”方无疾吩咐道。
“是。”
乔子归闻言就要去办,突然,方无疾又叫住了他。
“等等。”
前方一队兵马在汹涌的人群中开出了一条道来,训练有素的士兵排排列阵,直通了那最中心的柱台。
方无疾眼里盯着那边,吩咐道:“别带去黑牢,让他们回家。”
“派人这几天全程盯着他们俩。”
“是。”乔子归再次应声,等了一小刻钟,见方无疾没再有话说,便麻利地干活去了。
吕达和方无疾一同注视着底下的人,眼底是深深地忧虑。
“这效果还是给他们达到了,若是等会儿那帮民众闹到城门口去,王爷您可不好收拾了。”
“随他们闹。”方无疾冷然道,“城门限制不会放开。”
吕达暗暗佩服了一句,方无疾有时是真敢干。
“那宫里那边呢?”吕达指了指列队的那行士兵,“这明显是皇宫的侍卫队。”
方无疾心里也清楚,不置可否,吕达多看了他两眼,继续道:“淑贵妃不是也染上了那紫斑,李永的死早传宫里去了吧,皇帝可舍不得他这爱妃死,不知会闹什么幺蛾子。”
“就他?”方无疾冷嗤,“掀得起什么风浪?”
*
吕达当天晚上就感受到了方无疾这不屑之语的重量了。
他原先以为方无疾直接重兵严守城门,以至于城门一里之内无百姓敢踏入已经够勇的了,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那皇帝都给困乾清宫里头了,别说发放什么命令放开城门限制,这几天早朝都没来上。
饶是吕达在方无疾手下待了这么久,然这波操作依旧还是让他不甚震惊。
吕达下巴都要垂到桌面上去了,从外进来的人见状,给他脑门狠狠敲了一下。
吕达在家中脾气可谓是一顶一地好,被打了一爆栗还担忧地看着挺着大肚子走来的娘子。
“娘子,快坐快坐。”又是搬凳子又是给人捏肩地,吕达嘴巴子张张合合说着好话。
“别瞎闹腾。”施娘推开了他,“刚嘴里念叨着什么呢?神神叨叨的。”
吕达也没想到自己刚才还发出了声,见自家娘子问,也就一五一十地说了。
“娘子,你说……”吕达思索道,“王爷他现如今这般权势,几乎都要将皇权给架空了,我隐约觉得……”
他说得有些慢吞,施娘早接了话头去:“你以为王爷有了现在就造反的心思?”
这话声音可不小,吕达连忙环顾了四周一眼,又去紧关了房门,回来握住施娘的手,道:“我也只是猜测,毕竟王爷这行事作风看着就叫人胆战心惊,风头太盛了。”
“这怎么收得了场?皇帝容得下他吗?肯定容不得。那帮保皇派也肯定视王爷为眼中钉,现在王爷不趁着手头的兵马强盛反了,难不成还等他们跳起来反咬自己一口?”
吕达这话说完,又生生挨了一爆栗。
“可是我有说错了?娘子为何又打我?”吕达捂头道。
“你愚。”施娘恨铁不成钢,“可是忘了早前四城压境的事了?王爷这方若真夺了大权,死个帝王是轻而易举,自顾不暇才是真棘手。”
“你莫要忘了,推举如今这皇帝稳坐帝位的,不是朝里那帮保皇派,而是心怀鬼胎的外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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