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养的金丝雀攻了

　　曲骁被带走的时候，方建华一口气没喘上来，瘫坐在椅子上眼白上翻，浑身开始颤抖。

　　方云熙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看着顾墨，顾墨从抽屉里拿了瓶药出来，直接捏着他的腮给他塞了两片药进去。

　　“没事，”看着门口的警察，他把药瓶放回原处，温和的笑笑，“老毛病了，带我我们带他去医院看看。”

　　警察点头，押送曲骁离开。

　　“我先去楼下看看，”顾墨把方云熙安置在远离方建华的沙发上，给他倒了杯饮料，又拿了些零嘴，“在这里等我一会。”

　　方云熙点头：“好。”

　　顾墨离开后，方云熙看着闭目养神的方建华，拖着伤腿慢慢挪了过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方建华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你报的警？”

　　方云熙摇头：“不是。”

　　方建华脑袋歪在肩膀上，右手僵硬的抬起来指着他，怒声骂道：“你这个……祸害！”

　　方云熙看着他，本以为自己会很难过，但是他没有，只是有点可怜眼前这个男人，当然更多的是恶心。

　　“勾结外人来坑害你亲爹！你真是……出息啊！”

　　方建华的身子彻底亏空，还大病未愈，说两句话就要喘很久，方云熙坐在他身边，面色平静。

　　“我没有勾结外人，方家是怎么倒下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他笑笑，拿出手机调出顾希的照片放到他面前：“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方建华斜睨着眼看他。

　　“你也不记得了吧，”方云熙把手机收回来，看着屏幕上顾希灿烂的笑容，苦笑道：“你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他是被你强迫的……其中一个。”

　　“他自杀了。”

　　方云熙抬头，在方建华恐惧的眼神中，缓缓开口：“他叫顾希，是顾墨的亲弟弟。”

　　害人终害己，方云熙叹了口气，继续翻相册。

　　“还有这几个女生，”方云熙把手机举在方建华面前，一张一张的划过去，“都是大学生吧，有几个怀孕的，你直接找人带着去打掉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方云熙收回手机，靠回沙发上慢慢的回忆着，“他们都来学校里闹过，当然了你肯定是不知道的。”

　　“你从来不在意我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方建华斜着眼，冷哼一声：“跟你老子装可怜呐？老子没给你钱？！你吃穿用的哪样不是老子给的钱！”

　　“那我宁愿不要你的钱！”方云熙挣扎着站起来，忍着腿上的剧痛走到他面前。

　　因为疼痛涌出来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他俯视着方建华，第一次勇敢的面对这么多年带给他伤痛的恶魔。

　　“当年我妈走的时候，你有过一点点羞愧吗？”

　　“你妈的死跟我没关系，”方建华拼命的直起腰，不想让这个从小压制在手底下的小玩意站起来，“她自己非要生孩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云熙看着他，忽然扬起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混蛋！”

　　“她的死怎么跟你没有关系！要不是那些恶心的照片摆在她面前，我妈怎么可能会死！”

　　方建华仿佛被这一巴掌扇懵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唷唷”的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的盯着方云熙。

　　“你敢打我？！”

　　“打了，”方云熙看着他，掌心微麻，指尖颤抖，“怎么了？”

　　他硬气的昂着头，努力睁大眼睛不让泪珠滑落。

　　半晌，他咬牙抹了下眼睛，看着方建华脸上的沟壑，低声说：“你只要听我的安排出国，后半辈子我会养你的。”

　　方建华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国外？你联系上了李康然？”

　　“李康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曲骁帮我，公司早被这老东西弄到手了。”

　　“所以你出事之前是想把公司交给曲骁的是吗？”

　　方云熙恍惚一瞬，看着方建华的脸感到分外陌生。

　　怪不得从来不允许他插手公司的事情，原来是给他的好儿子留着呢。

　　“可惜了，”他扯了扯嘴角，“你的好大儿马上就要被判处死刑了吧？”

　　房间安静几秒，方建华忽然得意的笑了起来：“他是是美籍华裔，更何况你还没死呢。”

　　“那又怎样？”方云熙也跟着他笑，“你想捞他出来，可惜他阳寿已尽啊。”

　　“算了，不聊他了，”方建华艰难的换了个姿势，眼白翻起来斜眼瞅着他，“你跟顾墨……什么时候的事？”

　　方云熙警惕起来：“关你屁事。”

　　“你从你爹床上捡了个男人回去，我不能问问吗？”

　　方建华看着他，咧嘴笑道：“真可惜了，当初就不应该可怜他，早知道被我儿子捡了漏，我就应该直接……”

　　“啪！”

　　方建华的脸被扇到一旁，方云熙掐着他的脖子，手指用力，只需要几分钟他就可以让这条鲜活的生命逝去。

　　但是看着方建华翻着白眼，口水控制不住的往外流的时候，他后悔了。

　　这么脏的人不应该脏了他的手。

　　他坐回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不理会旁边方建华时不时抽风似的冷嘲热讽。

　　过了一会，顾墨推门进来，看着方建华说：“曲骁招了。”

　　方建华脸色骤变：“不可能！”

　　“哦，他还跟我说你会把他捞出去呢，没想到方允那里人证物证俱全。”

　　他遗憾的耸了耸肩：“没办法，方允醒的太及时了。”

　　方云熙隐约记得方允被揍了，但是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现在听到方允醒了，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终于醒了？”

　　“嗯，”顾墨抓着他的手安抚道：“他还在医院待着，晚点带你去见他。”

　　“手怎么这么烫？”顾墨抓着他的手在唇上碰了碰，“磕到了？”

　　方云熙没说话，眼神一个劲的往方建华身上瞟。

　　顾墨转身看着他，只见方建华脸上带着几个不甚明显的巴掌印，唇色乌青，口水顺着嘴角流到领子上。

　　领口一片水渍，顾墨嫌弃的移开视线，帮他叫了120。

　　救护车很快把人拉走，方云熙也跟着回了医院。

　　“回去休息一下吧，”顾墨抱着他往病房走，“我还得去警局一趟，晚上想吃什么？”

　　方云熙摇了摇头：“不知道，你随便做吧。”

　　一直在忌口，吃的东西都很清淡，虽然味道不错，但是一想到清汤寡水的饭菜他就没胃口了。

　　腿上的伤口又开始疼，方云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明明脑子疲惫的不想转动，但是他就是不想睡觉，而且眼皮一直在跳，尽管他不迷信，有些东西听多了也忍不住去想一想。

　　脑子迷迷糊糊的想着什么，意识刚模糊没一会，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喂？”

　　“您好，请问是方建华的家属吗？”

　　方云熙撑着胳膊坐起来，脑子清醒了一点：“我是他儿子，怎么了？”

　　“是这样的，能麻烦您来五楼手术室签一下病危通知书，”护士的口吻有些急切，“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您的亲人，但患者病情危重，需要提前告知您，希望您有个心理准备。”

　　方云熙愣了几秒，眼前一片黑白的圆点，好久才反应过来。

　　他动作缓慢的下床，低声说：“好，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慢慢挪动到门口的轮椅上，操纵着轮椅去了手术室。

　　护士站在手术室门口，方云熙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的时候，手指微微颤抖。

　　护士把笔递给他，低声安抚：“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来抢救您的父亲的。”

　　“没事，”方云熙虽然手抖，但是名字签的很稳当，“我可以要求不抢救了吗？”

　　大概因为他的声音很低护士没听清，也可能他说的话太久没人说过了，护士没反应过来，总之在他说完后，护士愣了几秒，追问道：“是不抢救了是吗？”

　　“对，”方云熙眼眶红红的，缩在轮椅上看着可怜兮兮的，“我家破产了，爸爸他早就不想活了，抢救回来他也会再次自杀的。”

　　护士看着他，嘴巴开开合合，最终叹了口气。

　　“好的，我们……尊重您和病人的决定。”

　　护士转身离开，方云熙守在手术室门口，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夏季。

　　那时候他还小，独自坐在手术室门口，身上沾着的血还没有凝固，顺着指尖缓慢的往下流。

　　跟现在不同的是，那时候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为手术室里的人祈祷，把他知道的各路神仙都拜了一遍，只求他妈妈能活下去。

　　而现在他只希望里面那个男人死在手术台上。

　　护士很快跟医生沟通好，拿来了另一个份文件。

　　只要签下字，方建华就可以乖乖等死了。

　　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他握着笔，很认真的看完了上面的字，最后笔尖流畅的划过白纸。

　　最后一个字刚写了一半，亮起的红灯骤然变暗，方云熙抬头，医生垂着头走出来，眼里带着歉意。

　　“抱歉，”医生站在他面前，微微弯腰歉意的看着他：“病人……抢救失败。”

　　方云熙看着他的眼睛，很久很久喉结才滚动了一下，他把纸和笔交给护士，嘴角扯出一抹笑。

　　“没关系，”他说，“本来就该死的，救不救都一样。”

　　医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扭头看向护士，护士把文件给他看，那医生一目三行扫完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很快盖着白布的人被推出来，方云熙看着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难过？好像也没有。

　　开心？那更谈不上。

　　就像是跟自小缠绕着他的恶魔打了一场恶战，却发现那恶魔忽然被打败了。

　　解放后大的畅快席卷全身，但更多的是茫然无措。

　　他看着盖着白布的尸体，下意识后退，直到轮椅撞上什么东西他才僵硬的停在原地。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