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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烂到根了(大修)
李潆苏醒的一瞬,瞅见倚在门口看热闹的云觞,当即吓得剧烈哆嗦,脱口而出:“梁晓姿!”
“她不是。”李佑赶在云觞破口大骂前挡住李潆既恐惧又愤恨的目光,抓住他的肩膀让他看向自己的眼睛,“你冷静点儿!这里没有梁晓姿,她是云觞,你前不久才认下的妹妹!”
“云觞……妹妹……”李潆的心跳得很快,下意识搂着蜀绣的锦被大口喘气,企图令自己冷静下来。
刘湘见他抖得厉害,生怕造成痉挛,于是抬指捏了道安神诀,打进他眉心。
李佑趁机回头瞥了眼云觞,示意她暂时离开。
云觞却没挪地方,抱着胳膊阴阳怪气:“他都入魔了,这么脆弱,以后可怎么活。”
李佑白了她一眼,笑里藏刀:“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吧?”
云觞咬着嘴唇,坚持不动,据理力争:“这里是我的家,凭什么叫我走。”
李佑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决定给她点颜色瞧瞧。
他侧过头,给刘湘递了个眼色:【给她看看那恶心东西,我要她三天吃不下饭。】
刘湘不解,认为他小题大做:【有必要吗?】
李佑眼神坚决,没有半分转圜:【当然有。孩子不听话就是欠抽了,我今天必须画下道红线,让她认清楚谁是大小王,免得日后出去丢人现眼,再惹出什么祸事悔之不及。】
刘湘见劝不住他,便回头看了眼扒着门框,一脸无所畏惧的云觞,随口说:“云觞,我头有点儿晕,咱俩去对面待会儿,成吗?”
云觞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没点破她哥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很给面子地丝滑转身,去了对面空屋。
刘湘快步跟上,塞给她一枚白里透红的蟠桃:“你说你没事儿惹他干嘛,急眼了,倒霉的还不是你自己。”
“我是故意的。”云觞接过蟠桃啃了一嘴,笑眯眯地说,“他总是想护着我们置身事外,可这天底下,哪有光享福不受罪的道理。”
“有人护着不好么?”刘湘诧异地问,“你还喜欢没苦硬吃?”
“傻子才没苦硬吃。”云觞两三口吃完蟠桃,抹了抹嘴边残留的果汁,“有人护着当然很好,可总是被人护着,就容易养成废物习性,我的命,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听了这话,刘湘忍不住笑笑,从袖中取出那枚记忆晶石,摆在大理石桌上:“若梁晓姿有你万分之一的心性,也不至于沦落到那个下场……你自己看吧,最好不要带脸,能省去不少恶心。”
“这么离谱?”云觞好奇地伸出手,贴在晶石上,一炷香后,她像被雷劈了似的,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我的天姥姥,这是什么极品恋爱脑啊?!”她抬起头,一脸吃了大粪的表情,“这玩意儿也太重口、太猎奇啦!”
“还行吧。”刘湘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居然没有太大波动,“不带脸的话,就是人间很常见的那种虐女狗血文。”
“应该是其中的集大成者。”云觞垂下漆黑的眸子,掩住眼底的阴翳,将手挪开,取出块手帕使劲儿擦拭掌心,“同样的套路,我看过很多,什么白月光、朱砂痣、带球跑的小娇妻……不过是锦袍下的虱子,膈应人罢了。”
说话间,她愈发用力,几乎将手心搓秃噜皮。
“话说我还是太仁慈了,居然只是生腌它……”
云觞微笑着,掰断桌角,轻而易举地碾碎。
“怎么就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
“生腌不利于健康,尤其是这种脑子里都长菜花的,更容易得病。”刘湘屈指点点桌面,被云觞掰掉的桌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了回去,“不如以牠做饵,多钓几条漏网之鱼。”
云觞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还有漏网之鱼?”
刘湘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将西昆仑发生的变故简略叙述一遍。
闻听此言,云觞倒抽一口凉气:“天庭终于疯了吗?这么大的祸事也能视而不见!还有那几个脑子被驴踢了的,竟是从小世界里冒头的天君魔尊?就它们那弱鸡德行,配吗!”
她双手扶额,神情有些崩溃,但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后脖颈子僵成一根冰棍。
刘湘听她气息紊乱,忙问:“怎么了?”
云觞仰起头,脸色白得吓人:“我突然想起来,这个故事我以前看过。”
刘湘惊讶地问:“你看过?在哪儿?”
云觞竖起一根手指:“我看的版本里,梁晓姿叫阮潇潇,沈琅嬛叫崔茹茹,故事还是那个雌竞的故事,就连渣男的品性都一模一样,只是将绿茶白月光和窝囊废朱砂痣掉了个儿。”
刘湘脸色很不好看,声音也有些发颤:“这东西不至于是批量扒皮的吧?”
云觞脸上没什么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同一模版。”
这近乎明示般的暗示,让刘湘再也不能继续装傻充愣地逃避:“那司命这活儿也忒好干了,换个名就能一直用下去。”
云觞看着她的眼,露出显而易见的轻蔑神情:“司命就是个使唤丫头,根本做不得主。”
听了这话,刘湘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后脊梁上也冒出一股寒意:“不是司命,那就只有天书……”
云觞耷拉下眼角,眉宇间染上一层淡淡的墨色霜花:“不能说。”
她指了指嘴唇,又摸了摸心口,补充道:“说不出。”
刘湘阖上眼,深吸一口气——不能说,意味着关于天书的猜测是正确的;说不出,则是云觞被下了禁制,命在人家手里攥着,不老实听话就得死。
三界六道之中,有权力接近天书、能随时改写天书,还能轻松制住天魔的,用脚指头想,也不过是那耳熟能详的老几位。
思及此处,她不由得遍体生寒,继而觉得十分可笑——笑天庭,更笑她自己。
“我真傻。”她耸了耸肩膀,难得失控地红了眼圈,“还以为只是个别现象,没想到人家早就……大树都是从根子上烂掉的,哪个朝廷也逃不开历史的周期律。”
“以前妖族天庭就是这样。”云觞笑了笑,“后面改朝换代,也都是换汤不换药。”
“权是刀,利沾血,想要彻底改变,就只有……”刘湘忽地一顿,再睁眼时,目光灼灼,“革一场翻天覆地的命了!”
云觞闻言,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刘湘沉吟片刻,轻轻笑道:“为长远计,天庭这棵病树既不能倒也不能好,最好半死不拉活的立在前头,替咱们遮风挡雨,物尽其用。”
听到熟悉的“咱们”、“物尽其用”,云觞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陡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和蔼可亲的欲望女神本质上与命运并无二致。
她挑了挑眉,直言不讳地问:“湘君是想收编我族吗?”
刘湘一怔,马上笑着说:“谈不上收编,暂且称为合作。”
云觞咬着牙,笑意不及眼底:“合作?我还以为只要实力足够就能正经上桌呢,到头来还是一盘菜。”
刘湘盯着她的脸,伸手拍了拍她胳膊:“想开点,天道之下,谁都是一盘菜。跟着我,起码不用担心被卸磨杀驴。”
云觞呆愣片刻,长叹一声:“这倒也是。”
她自嘲地抿起嘴,想着该如何漫天要价,才能争取利益的最大化。
然而还没张嘴,对面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李佑近乎崩溃的呼喊:“什么?还有替身!”
***
隔壁房间,李潆正絮絮叨叨地讲述他的悲惨遭遇——说起来,他和路云丹一样,遭得全是无妄之灾。
“那可不,白月光死了,朱砂痣残了,自然得补充个兼具二者形神,还不完美的替身,才好缓解相思之苦。”
李潆说得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
“好死不死,那替身与郭相送入后宫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但这种刺杀理由……”李佑不理解,感觉智商受到冲击,“说得过去吗?”
“你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态去揣摩变态。”
李潆一想起那日在御花园觑见的活春宫,就觉得眼睛脏了,一股郁气直顶胸臆,说出来的话更加尖酸刻薄。
“郭相一番‘慈父’心肠,妄图托举山鸡做凤凰,只是那丫头性子古怪,做事不着四六,装得满身娇憨,实则鬼心眼子与她那外室娘如出一辙……”
李佑听得直呼稀奇:“郭令不是号称爱妻如命么,居然也养外室!”
李潆耷拉着眼皮,冷笑:“男人的话,你也信。”
郭氏三代为相,自号家风清正,个个正人君子——不过睡过几个小丫鬟,养了十来位红颜知己在外宅,又哪里耽误与妻子相敬如宾,被世人传颂“情深义重”了。
李佑“嘶”一声:“可他媳妇清河县主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他在外面养小,还不闹腾起来?”
李潆摆摆手,边咳边说:“所以赶在她闹腾起来前,那柔弱外室就识相地香消玉殒了。听闻郭相对此哀伤不已,足足穿了三日素衣,以寄哀思。”
凭借这股“哀思”,襁褓中的郭宝珠被她爹名正言顺地带回郭家,记在县主名下,只等过了及笄,便要送往宫中,争一争那皇后之位……可叹郭家算盘珠子打得响彻云霄,奈何天有不测风云,郭宝珠还没来得及入宫待选,就赶上先帝驾崩,直至李潆登基称帝,后宫依旧形同虚设,不录新人。
李佑纳闷地问:“后宫不入新人,她是怎么进去的?”
李潆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不是宗室那群老不死的先斩后奏。”
李佑眼底闪过一抹怜悯:“你可真是倒霉催的。”
李潆委屈得想哭,可到了脸上,照旧是习惯性的假笑。
刘湘听了会儿墙根,回头问云觞:“那故事里还有替身吗?”
云觞茫然地想了会儿,局促地摇摇头。
刘湘调整了下面部表情,推门进去。
李潆闻声看向门口,情绪十分稳定,再也没有认错人时的恐惧无助。
“见过湘君。”
知晓对方身份的李潆奋力挣扎下地,向刘湘行跪拜大礼。
刘湘挥挥袖,将他托起:“不必多礼。”
说话间,她瞥见被李佑不小心捶散的桌子,又是挥手之间,将桌子恢复原状。
“你继续说。”
李潆略一点头,偷偷瞄向李佑,见他两眼放空,便技术性调整了接下来的说辞——郭宝珠与那魔头在御花园中公然偷情,被难得空闲的倒霉天子撞个正着,魔头顿时恼羞成怒,狠下杀手……
“我依稀记得,当时是被一道绿光打中,濒死之际,一条巨蟒将我吞下腹中,再清醒时,已然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他是亡国公主梁晓姿青梅竹马的侍卫哥哥,眼睁睁看她被清巽设计、打压欺辱,最后跌落云端容颜尽毁,郁郁地死在心爱男人的剑下……
“她爱死就死吧,还把为她打抱不平的我给弄死了!”李潆一脸愤恨,“我招谁惹谁了,不过是想当回好人,救她一命……”
“原来如此。”云觞一脸“妾身此生分明”的表情,感慨道,“难为你跟着那么个晦气玩意儿,想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李潆不住点头,心有余悸地道:“‘我’死之后,魂魄不散,只能飘荡在彼时还未毁容的梁晓姿左右,看她被俩没人性的畜生巧取豪夺……后来她残了,脸也毁了,就有新的替身入宫,其中最出挑的,是与郭宝珠长得一模一样、同样‘天真浪漫’的盛家嫡女盛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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