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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患
季念念跟白梦月从黑市出来时,有一削瘦的黑斗篷从她们身边匆匆走过,身上有些难闻的味道,怀里还抱着一个布包。
季念念瞥了一眼,心中断定这人拿着芙蓉蕈。
这个小插曲她没放在心上,季念念因为天门的线索不多,回去的时候情绪一直不高,路上都有些沉默。
白梦月十分敏锐:“季执首可有什么烦心事?”
“无事,如今妖患频发,太平日子过不了几天了。”季念念没说因为天门的事情烦心。
白梦月正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她却见前面那穿着兜帽的人掉下东西,那人跑走的速度太快,二人都没来得及喊住他。
白梦月走过去捡起那鹅黄的帕子,季念念猛地抓过来看——熟悉的蝴蝶纹绣跟海棠花,那人是傅宜蕊?!
季念念迅速将帕子收回怀中,对着白梦月说到:“你先回天师学府,注意安全。”
说完,季念念追着傅宜蕊的背影离开,心中疑惑——傅宜蕊怎么也吃起了芙蓉蕈了?
傅宜蕊在小巷中穿行,脚步凌乱又惊慌,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布包裹,十分紧张地扣在怀中。
正当她走出小巷时,面前突然出现一黑衣人拦住去路,傅宜蕊心中一抖,连忙从袖里抽出短匕威吓。
“你要做什么?”傅宜蕊低声问。
季念念从怀里摸出那鹅黄帕子,伸出手还给傅宜蕊。
傅宜蕊心中一惊,强行按压下自己的紧张:“这不是我的,你认错人了。”
季念念压低音色劝解:“傅小姐,芙蓉蕈不是好东西,还是离它远些。”
“你在说些什么,认错人了,我听不懂。”傅宜蕊勉强应付。
季念念直接挑明:“你不能修行,闻不出味道,这包裹太臭了,独属于芙蓉蕈的臭味。”
傅宜蕊踟蹰片刻,不能断定面前的人是谁,她不想嫁二皇子,被关了这些日子禁闭,府内所以灵材她都不能再碰,今日才寻到机会出来买芙蓉蕈。
哪儿想到才出了个黑市门,就被人抓个正着。
傅宜蕊将包裹紧紧抓住,不想放下,吃了芙蓉蕈就有机会修行,她已经找了天师堂的人帮忙炼丹,这个机会她不能放弃。
于是,她转身便逃。
季念念刷一下飞身跃过她头顶,再次拦住傅宜蕊:“包裹给我。”
傅宜蕊将包裹藏在身后,在季念念的紧逼下步步后退:“我不给!你要是敢伤了我,傅府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芙蓉蕈怎么长的,吃了又有什么后果 你可清楚?”季念念停下脚步,面巾跟黑色兜帽包裹下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傅宜蕊觉得这双眼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她抖着声音:“知道又如何?我必须要拿的芙蓉蕈。”
“修行天资在于根骨灵脉,你无天资吃这些恶药毫无用处!”季念念再劝。
傅宜蕊听了这话,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她生于傅府,生来便处处高人一等,吃穿用度皆为上品——
只可惜偏生不能修行,就这不能修行之躯,在这世道又矮了那些身负修行天资之人一头。
这真不公平。
傅宜蕊情绪激动的大吼:“怎么没用?!没用皇帝吃它作何?!滚开!”
说着,傅宜蕊便提匕首猛然向季念念刺去,“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便不能放你走!”
这三脚猫的功夫自然不够看,季念念轻轻侧身便躲过了,傅宜蕊收不住惯性扑倒在地,怀中的包裹也掉了出去。
季念念抓住机会甩出灵火符,那包裹哗地一下燃烧起来。
焦肉味儿传来,傅宜蕊急得连忙爬起来踩火,但已经于事无补。
急怒之下,傅宜蕊反倒冷静下来,她通红着眼盯着季念念,所有的细节对了起来——知道鹅黄帕子是她的,修行法术高深,知道芙蓉蕈,那双熟悉的双眼……
“你是季念念?!”傅宜蕊愤怒地指着季念念。
季念念沉默不语。
傅宜蕊带着哭腔大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能修行便不让别人修行!?”
季念念冷冷道:“无天资之人吃了芙蓉蕈也不能修行,李思仁、张大人便是前车之鉴,如今妖患重重,你吃了便是明晃晃的饵料,引着妖物往傅府去。”
季念念倒不是非要管这个闲事,只不过傅府小姐吃了芙蓉蕈引妖物,恐怕京城原本就不够的人手,又要被分出一部分去傅府。
傅宜蕊怒意上头,不管不顾道:“要你多管闲事?!别以为你是执首便能对我指指点点!”
季念念有些惊奇地抬眼看向傅宜蕊,她虽然感觉出傅宜蕊不像她表面那么乖巧,但这么尖锐刻薄的样子,也是她不曾料想的。
季念念问了傅宜蕊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既然知道芙蓉蕈的恶果,为何还要给梅嫂子芙蓉蕈?”
这问题在这情况下无头无脑,傅宜蕊一愣,莫名其妙道:“这又关你何事?”
季念念语气也严肃起来:“梅嫂子的孩子小武,因为芙蓉蕈被猴妖抓走身亡,即使知道这一切,你还给她芙蓉蕈 ,自己也要吃芙蓉蕈?”
“我就要吃!那是他运气不好,若是运气好,不仅能治好病还能修行了。”傅宜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反驳。
季念念叹为观止,“那就祝傅小姐得偿所愿。”
说完,季念念冷漠转身离开,这傅府人从小到老,没一个正常。
傅宜蕊朝季念念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语气着急的解释:“我是为了他好!那孩子病了那么久!眼看就活不了了!”
只是,季念念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从没人敢不听完傅宜蕊的话就甩她脸子,但她根本拿季念念毫无办法,只能愤恨地顿住脚步,狠狠跺了跺脚——
“我这是什么倒霉运气,竟碰上扫把星!”
季念念回到天师学府,将袍子都烧了,回到书法静坐,梅嫂子敲了敲门,给季念念送了碗安神汤。
“季执首,今日见你愁眉不展,喝些汤好好休息休息。”梅嫂子将安神汤放在季念念面前,关怀道。
季念念见到梅嫂子两鬓斑白的头发,心中便有些淤堵,小武在时,梅嫂子两鬓还是纯黑,如今眼睁睁地看着梅嫂子白头。
“嗯。”季念念语气有些沉闷。
梅嫂子慈祥浅笑:“季执首别忧心,这些日子我缝了件新衣给你,是萧大人送来的料子,你穿着肯定好看。”
季念念勾起唇角,眉头有些许放松:“梅嫂子,如今妖患频发,这几日会陆续送孩子们回家,你不如一起跟着去檀渊城吧。”
梅嫂子一愣,仍摇了摇头:“我不走,偌大一个天师学府,总要有人守着的。”
季念念又劝:“学府会有人守,妖患平定后,还可再回来。”
梅嫂子仍固执摇头:“若妖患闹得天师学府都留不下去,那去哪儿都不安全,小武在这儿,我不会走的。”
季念念闷闷嗯了一声,不再强求。
梅嫂子宽慰季念念:“季执首,我已知道小武身死的前因后果,心中恨意难消,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傅府门口。”
季念念讶异地看了梅嫂子一眼。
梅嫂子依然含着浅笑,只是语气没什么生机:“我在内院管事,与白掌柜形影不离,她因气愤说漏了傅小姐知道食用芙蓉蕈恶果的事情,我也因此知道了前因后果……季执首不必介怀,我也有我自己的方式报仇。”
梅嫂子到底是皇宫里出来的,知道自己能力几何,这种小人物去碰傅府那样的庞然大物毫无胜算,但,只要天师学府一日好过一日,季执首一日强过一日,傅府倒台便一日接近一日。
她能做得便是守好天师学府,将内务安排地井井有条,这样就有希望。
“好,等弟子们送走,你便去住梅院,那里安全些。”季念念拍了拍梅嫂子的手。
“嗯,多谢季执首。”梅嫂子笑了笑,将碗筷收好离开,走到门口时,梅嫂子转头对季念念说:“季执首,傅府根深树茂,您又颇得陛下青眼,万事小心。”
季念念笑着点点头:“好,我铭记在心。”
送走梅嫂子,季念念抱着新的褥子去了地下练功房,她将褥子放在一边,先熟门熟路的窝在大虎腹部,头枕在老虎胳膊上——
“我今日去了黑市,遇到了傅宜蕊,她为了修炼买了芙蓉蕈。”季念念长话短说。
大虎用下巴碰了碰季念念额头,尖甲在纸上划拉着——别管他们。
季念念噗嗤一笑,“嗯,我不管,只是若傅府闹了妖,天师堂能匀出来给百姓巡逻灭妖的,就又少了许多……这几日去街上,街道萧条,药铺倒是人流如织。”
又是刷拉拉的划纸声响起,萧怀昭写道——莫慌,已做安排。
“嗯。”季念念拍了拍虎掌,打了个哈欠,她刚准备起身离开,萧怀昭勾住她的衣摆,示意要洗澡。
季念念一愣,笑了笑:“是啊,那日回来都没机会带你出去洗漱,走,今日安全。”
练功房边上都有浴室,季念念在门口守着,想等萧怀昭在洗完出来,但萧怀昭蹲在门口一动不动,用爪子示意自己洗不到背。
“噗——我明白了,我帮你。”季念念转身锁好门,推着萧怀昭去浴池。
大虎优雅地走下水池,扎了个猛子又浮出水面,抖了抖沾水的耳朵。
在宋枕书眼中诡丽又斑斓的虎,在季念念眼中却显得可爱。
她蹲在水边仔仔细细地给大虎搓完背,任它畅快地在水池中游了几个来回才给它擦毛。
大虎乖巧地蹲坐在地上任季念念给他搓头,没想到这难得的温情时刻才进行到一半,浴池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宋枕书的声音焦虑万分:“季执首不好了!宫内妖物爆发!圣上急诏入宫平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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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平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