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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潜村
离开剑山一带后，约莫是过了半日，两个亡命之徒来到一片竹海。
阴云不见日，竹林外的村落炊烟起，沈无言估摸着该吃中午饭了。
“总算见到个有人烟的地方。”沈无言说着缓缓降落，跳下来走了几步，看来这双腿还能用。
“要在那村子里落脚吗？”林子安问道。
“落脚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们得筹备些东西上路。比如：兵器。”沈无言将自己的剑递给林子安，“你拿着这个，以备不时之需。”
林子安眉头一蹙，并不打算接剑，“既然是要去买兵器，师兄为何要将它给我。”
沈无言定定地看着他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小村庄哪有像样的兵器卖，现在去铁铺锻造也是来不及的，只能去找猎户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买他一把弓来使。”
林子安犹豫片刻，还是把剑推了回去，“如此，便等买到弓后再给我罢。”
“随你罢。”沈无言收回手，把剑佩在腰间朝村落走去。
林子安看了看自己腰间孤零零的剑鞘，没了剑之后这么别着甚是滑稽，便解下扔在地上。
沈无言听见声响回头一看，讶异道，“不要了？”
“嗯，留着也是无用，想来以后也不会有拿白虹剑的机会了，戴着可笑。”林子安答道。
沈无言无奈一笑，心说你师父可宝贝你了，怎么可能不给你。
“那走吧，时间紧迫。”
“嗯。”
沈无言悄悄转过头，和1919对了个口型道，“收起来。”
1919点点头，趁二人走远后，将剑鞘收入道具栏中。
这个四面环山的村落被一条悠长的河流一分为二，南北间往来需要渡河，河上到处可见竹排。两岸相隔不远，屁股还没坐热就划到了。
沈无言和林子安路过成衣铺时买了置换的衣服，顺便打听到猎户多在村南居住，这才急冲冲赶来。待弓箭入手，林子安才心安理得地接下沈无言的剑。
二人几乎一夜未合眼，见东西也准备妥当了，就上酒楼要了间客房，点了不少菜过来。
沈无言没敢要酒，怕林子安喝了又发神经，他一边看着光屏上的地图规划路线，一边狼吞虎咽，连去腥调味的姜块都嚼进肚子里了。
林子安以为他饿到饥不择食，默默往他碗里放了一大块五花肉，又给他倒了一盏茶怕他噎着。
沈无言一碗饭都要吃见底了，回头发现林子安还是满满一碗饭，差点气吐血。
“快吃啊祖宗！你是想等他们追上来好吃席吗？”
“我……”
“闭嘴，快吃！吃完还要补觉。”
“好。”
就在两人专心干饭的时候，外头突然热闹起来，又是敲锣又是击鼓的，像是在办喜事。
沈无言好奇，端着饭碗走到窗边观望，只见河流两岸跪着不少村民，河上有两只放着牛皮大鼓的竹排，分别站着一个打赤膊的壮汉在击鼓，鼓声激昂铿锵。
有意思的是人群里面有好些个穿碧色纱裙的姑娘，款式像是专门定做的，看起来还有点眼熟。沈无言不禁打了个哆嗦，大冬天的穿成这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冷。
一声吆喝起，霍然间鼓声大如雷鸣、急似骤雨。林子安过来把沈无言手中的碗筷换成了茶盏，而后驻足与他一同观看。
两人站了看了会儿，震天的锣鼓逐渐被一串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取而代之。定睛一看，一个衣着斑斓、头戴诡异面具的人举着一只铜铃走了过来，后头跟着两个身姿旖旎的舞者。
村民们纷纷后退，跪着给她们开出一条道，三人就一边跳着舞一边念念有词地走到河沿。
“噗——”
沈无言一口茶喷出窗外，怕被村民们听见而不敢放声大笑，“我当是什么喜事，竟是法事！”
“嗯。看样子是冬祭，祈求上苍给他们温暖的气候和足够多的食物过冬。”林子安说。
“封建迷信不可取啊~”沈无言笑笑，伸手关上一扇窗，“这么吵闹，师弟怕是要睡不好了。”
这时候，拥有一个能开启免打扰模式的系统就是好哇。
“疯子！你们这群疯子！！”
沈无言正准备关上另一扇窗户，听见这歇斯底里的叫声后顿住了，又缓缓推开在人群里找寻起来。
“快拉开那疯女人！不是将她关起来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啊！疯子咬人啦！”
“快拿链子来！”
两个男人架着一个邋遢的女人试图将她拖走，女人嘴里还咬着一个人的手，两脚蹬地狂踢，跟发了狂似的。
一个手持铁锁链的男人跑了过来，伸手就要抓女人的腿，准备给她捆上。她不配合，还给他□□底下来了一脚，另一人便拿链子抽她的腿。
“啊！”女人疼得叫出声，终于松了口，嘴里吐出方才咬人咬出的血。
“这是闹哪出啊……”沈无言在这里不是第一次见血了，但看见这种残忍的画面还是忍不住嘴角抽筋。
“师兄要救她吗？”
沈无言犹豫了，救人容易，只怕又被卷入莫名其妙的事件中去。不救，她最坏的结局也不会是死，顶多被锁在某个角落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但令沈无言下定决心的，还是林子安冷漠的态度。他不希望自己粉过的男主是个漠视生命的人，怎么说也要有点正义感。
……
男人的锁链不知在女人腿上抽了多少下，她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再无力反抗，只能任由链子从脚腕缠到大腿。
一支飞箭从天而降，扎在几人跟前的地上。
祭祀被打断，村民们已是满腔怒火，此刻又有人出手阻挠，更是个个目露凶光，朝着箭飞来的地方望去。
“大胆何人！”
林子安把弓还给沈无言，这一箭是沈无言叫他射的，还叮嘱他千万不能伤到人。他对自己的弓射没什么把握，但还是照着做了。
沈无言轻拍林子安的背说：“去吧，照我方才说的做。”
林子安点点头，抓着窗框跳出去，踩着对面的树干蹬到几人身前。
“外来人？”给女人捆锁链的男人狐疑地打量了下林子安，威胁道说：“我劝你莫管闲事，否则有你好受的！”
“是吗？那得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林子安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腰间的剑，这本是沈无言的，是他们在秋红谷找人打造的。
可惜无人忌惮他，接连撸袖子站起来，一副准备干架的模样。
“我只是想带走她，你们只管继续就好。”林子安皮笑肉不笑道，“否则，错过了吉时，神仙就该发怒了。”
几人相互看了几眼，有人问道，“你若想带走她，我们自然高兴得很，只是你要个疯女人做什么！”
“是啊，你有什么目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林子安随口一说。
“可拉倒吧——你一定和那些宗门弟子一样，是来打探我们的秘密的，识相的就快滚！”
林子安脸色一沉，握紧了剑鞘。
双方僵持了几秒，忽然有人大喊起来，“龙神，龙神发怒啦！”
“什么？！”
众人转过身去。河上生起一个漩涡，并且越来越大，就在要碰到竹排时瞬间凝结成冰，那两个拿着鼓锤的大汉吓得腿软跌倒，连滚带爬地上岸。
沈无言转头看着1919，“龙神？我没听错吧？”
“宿主您没听错，并且这里有几位您从龙宫救出来的女侍。”
“你怎么不早说？！难怪我觉得她们的衣服眼熟。”
“您也没问啊……”
林子安抬头看了眼沈无言，回头拔剑斩断女人脚上的锁链，趁着村民们对着一条结冰的河跪拜求饶时，把人扛在肩上带走。
客房内，沈无言关上窗户，看着林子安带回来的人，蓬头垢面脏兮兮的，于是叫人打了盆水送过来，给她擦擦脸。
女人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一睁开眼就鬼吼鬼叫，“疯了！全都疯了！！！”
正给她擦脸的沈无言吓一大跳，“你看清楚再喊，不会真疯了吧？”
女人眼珠子转了一圈，最终把目光锁定在林子安腰间的佩剑上，突然间扑上去要抓。
林子安护住剑倒退两步，沈无言一手挡在他前面，“姑娘，你这是作甚？”
“剑，我认得这把剑……”她仰头看着林子安，狂喜道，“恩人！你是恩人！”
林子安低头看着剑鞘上挂着的冰玉剑穗，否认道，“你认错人了。”
“不，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沈无言汗颜，明明是认得剑偏说认得人，这么执着也不好泼她冷水，而且这张脸洗干净后确实有点印象。
“你是从龙宫来的？”
“没错，是恩人与他的同伴将我从暗室里救出来的。”
“那你认得我吗？”
“你？不认得。”
“……”
别说化成灰了，就是现在完完整整地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得啊！
沈无言回想了下，地图上显示这里是灵药阁前往秋红谷的必经之地，开口问道：“这里是龙潜村吗？”
“嗯，三年前改的名，原是叫青竹村的。恩人，他们全疯了，你能不能带我走？”
“怎么，你还想以身相许？”沈无言把手伸到后面，抓着林子安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她见了有些不高兴，撅了噘嘴说：“我又没疯，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只是对村里人失望透了。”
“且说来听听。”
她娓娓道来，“我们结伴回到家乡后，乡亲们问起龙宫的见闻，她们好一顿吹捧，还将返乡那日见到龙神的事说出去了，恩人分明交代过不能说的，可她们还是说了！更过分的是，他们根本不信我的经历，初十一到都想着要把闺中女儿送过去，可惜那月之后神使再没来过。他们以为龙神发怒了，便隔三差五地在河边举行祭祀，现在愈发的频繁了。”
“神使们是初十来的？也是坐船吗？”
“嗯。”
神使是每月十五的时候去龙游镇上的，这点倒是不同。
沈无言没想到他为了自己方便，随手写出来的龙会给这个世界造成大么大的影响，把一个村的人都变成了疯子。他回想起昨天那两个弟子说的话，怕是龙游镇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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