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明

作者:飞崖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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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破碎


      慎言再度醒来之时,睁眼望去是奢华的幔帘,整个大殿金碧辉煌,一丝若有若无的熏香扑面而来。
      他轻轻敲了敲额头,光着脚站起身来。
      还未站定,殿门便被打开,一排宫女端着东西鱼贯而入,最后方站定一个穿着明黄服饰的人。
      雍容且庄严。
      不用说,必是当今皇帝。
      慎言和皇帝互相望着,想象中的场景并未出现,也并没有涕泗横流,两个人就如两个陌生人般,互相看了片刻。
      皇帝抬步进了大殿,记忆中那张脸由模糊变得清晰,一点一点刻画在了脑海中,皇帝生出来一身冷汗,整整十八年,梨娘,我们的孩子长大了!
      慎言没有言语,看着这大殿,和面前的人,他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为那一院的师兄弟所痛心不已。
      “你身子太虚弱,我让太医进来给你瞧瞧。”慎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两个人相顾无言。
      太医把完脉之后,看着并排而坐的两张异常相似的面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皇帝等了片刻,便问道,“这位公子身子如何,可有大碍?”
      太医赶忙接话,“回禀陛下,这位公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血亏虚,且这位公子近期过于烦躁郁闷,臣已拟好几味药材,公子服用三日便可无碍。”
      皇帝点了点头,破天荒地问了句,“膳食呢?膳食可有讲究?”
      “臣为公子开了几副药膳的方子,这位公子目前不宜进食大补之材。”说着,便将手中的方子递给了一侧的人。
      皇帝摆摆手,太医倒退着从殿内出去了。

      “你和你娘长得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皇帝的语气带了丝丝的颤抖,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抬起又放下来。
      慎言嗯了一句,然后便是一片寂静。
      片刻,慎言终是开口,“能不能放过一个人,她是我很重要的一个朋友。”语气虽是恳求,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皇帝漠然了一瞬,鹰一般的眼神直直看向慎言,“可是宫家的那孩子?”
      慎言垂在一旁的拳紧紧握住,遏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干脆地回了一声“是!”
      皇帝站起身来,背对着慎言,“宫家,是要满门抄斩的!就算是为了你娘,你也不该开这个口!”
      “她并不属于宫家,关于她的身份,我想您知道的并不会比我少吧?况且就算罪不容诛,也不该涉及家人!”慎言急冲冲吼了出来。
      “更何况,是她救了我,我欠她一条命。”慎言的态度不再强硬,“逝者已逝,以杀止杀,必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朕再考虑考虑。”说罢,大步向前走去,末了,又补了一句“你养好你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半月后,关于慎言的流言传遍了整个朔京,再加上千禾皇后已被禁足,太子尚瑾业已被禁足,太子府的一切权利都被移交,人们便猜测,太子可能要换人了。
      皇帝也正有此意,毕竟这盘棋下了这么久,该是收网之时了。
      慎言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僧侣,变成了尊贵的皇子。
      皇帝几乎不掩自己对于这个儿子的偏爱,在册封当日即宣布慎言为大皇子,并附上了那个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的名字。
      尚琰,小字玄胤。

      青黛被关已近一月,尚琰的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
      “陛下,可否放过我的那个朋友。”在几次派人去传话都未得到回音之后,尚琰决定赌一把,果然在曾经的梨皇后的寝宫碰到了皇帝。
      皇帝摆摆手,示意尚琰过去。
      “胤儿,这是你娘的寝宫,瞧见窗外那一棵梨花树了吗?那是你娘种下的。”皇帝的语气柔和,透过那棵树仿佛看见了在树下舞剑的女子,英气,坚强,独一无二。
      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他的梨娘也该是个贤惠的妻子,为他生几个调皮的孩子,日子虽然平淡却也温馨,只是.......
      尚琰看着干枯的树枝,知道这树已经死去好多年了。
      “我娘生前一定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人。”看着那枯木,好像真的看见有人在翩翩起舞。
      皇帝眼眶含泪,“那棵梨树我以为再也开不了了,梨娘,你该安心了。”
      说到动容处,尚琰发觉自己的心也开始有了破碎的感觉,思念像一阵烟雾,趁着破碎的间隙一点一点钻进去,又疼又痒。
      他不禁想起了那天的月色,那天的船,那天的人。
      没有犹豫的时机,慎言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冰凉的地板接触到额头的那一刻,慎言开口道,“求您可以放过她,父王。”

      轰轰烈烈的当朝右相徇私舞弊案落下了帷幕,皇帝没有严明宫千墨的罪行。
      在暗黑的监狱里,宫千墨的头发乱糟糟地散落一团,他痴痴地坐着,透过那个小铁窗看向外面的天空。
      皇帝进来时就看到了他的背影,比以往更加瘦弱,更加落寞。
      杨公公搬了龙椅放到宫千墨的牢房内,皇帝迈步进去,一股恶臭传来。
      宫千墨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没有转头,依旧看着窗外的那一点天空。
      “晏清。”皇帝突然唤起了宫千墨的小字,短短二字在幽静的牢房中勾起了无数回忆。
      那个时候,当今的天子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皇子,而宫千墨也身无要职,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满怀一身正气,以为会就此相伴于江湖。如果不是夜阁的横空出现,损失了皇家的威严。如果当时被派去的两个人不是他们俩,那么到今天一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宫千墨转过身来,走到皇帝的跟前,杨公公在一旁静默站着,生怕宫千墨狗急跳墙失手伤了皇帝。
      皇帝摆了摆手,“都下去吧,朕和他谈谈心。”
      杨公公默默退到牢房外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时刻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陛下,既来看我,如何不带些好酒好菜。”宫千墨没有想过逃跑,也不会想要刺杀皇帝,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今天子的武功在朔京都找不到第二个敌手。
      皇帝顺势坐到宫千墨的身旁,抚了抚身下的干草,答非所问道,“你可曾后悔?”
      “从未。”宫千墨摸了摸身上的玉佩,那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成王败寇,这个道理还是陛下教给我的。”
      皇帝站起身来,环视了牢房一圈,“你和宫千禾,是朕见过最愚蠢的人,要不是你们,朕的梨娘也不会死,朕的孩子也不会和朕分离这么多年。”皇帝用余光看向颤抖着的宫千墨,接着开口道,“不过,朕还是感谢你们的,毕竟那些腌臜罪恶的事情总得有人来办。”
      宫千墨放声笑了出来。
      皇帝不去理会疯疯癫癫的宫千墨,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们非要蠢到去伤害朕和梨娘的孩子,朕还会多容你们几年。你错就错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朕的底线!”
      “陛下,还真是下的一盘好棋。”宫千墨笑着摇了摇头,带有一丝无奈和不甘地问道,“所以,蔡峻的死也是陛下的手笔?还有那次的托克叛乱也只是为了把我支开吧?”宫千墨想了想,突然冷笑了一声,“陛下,那些武艺高强的蓝衣人也是您的死士吧?”
      皇帝默不作声,双手背在身后。
      “哈哈哈哈哈,蔡峻死的时候,我就有怀疑,但是我实在想不通,就连仵作也说他是正常死亡,到底......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宫千墨看着皇帝不准备回答他的模样,继续开口道,“托克的叛乱也是假,其实为了把我支开才是真的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跟我一起去的那毛头小子也是陛下安排好监视我的吧?哈哈哈哈哈,陛下......这么多年,比起冷血来,我不及您的万分之一啊.....现在想想,那嬷嬷的出现恐怕也是为了引我入局吧?”
      皇帝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引你入局?那真是太抬举你了,要不是朕.......”宫千墨静静听着,听到皇帝说了一半又不说了。
      “罢了,那嬷嬷并不是为了引你入局,朕还没有做到那个地步呢,至于蔡峻,朕不妨告诉你,你对此人知之甚少,这也是你败的一个原因,还有托克之行确实是一个局,莫桑对北朝早已俯首称臣,他能成为祁族的首领,还得拜北朝所赐。”皇帝语气淡然,“那些死士,说起来,有你们一半的功劳,朝廷要用钱,朕要用钱,这扇门也只有你们才能开了。”
      宫千墨哑然,直到这一刻,方才明白皇帝的所言,方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帝王驭权的一个工具罢了。这个朝廷中,纵使没有宫千墨,也会有其他人顶替他的位置,做着那些勾当,成为一只朝廷的恶狗。而他只不过是一只比较有用的恶狗,没用的时候就被一脚踢走.....
      这偌大的朝廷,偌大的国家,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只有对错,有些事情好人做不来,就得有坏人去做,帝王要做到的不是杀光所有坏人,而是利用人心的弱点,掌握这杆权利秤砣的平衡。

      说到最后,皇帝临走时,淡淡说了句,“千禾皇后的桃花酿不错。”
      杨公公听到这里,默默从牢房外走进来,递给宫千墨一壶酒。
      宫千墨把杨公公递过来的酒洒到身上,喃喃道,“多谢.....多谢陛下,七,七儿......哈哈哈哈哈哈.......哥哥..........先给你去下面..............探探路.......我的七,七儿.........”

      第二日,宫千墨自尽的消息从狱中传来,跟着一同殉情的还有宫夫人,宫夫人临死之际把自己所有知道的关于宫千墨的罪行拿血书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纸。
      杨公公递上那份血书的同时向皇帝宣告了宫千墨已经自尽,未留一言。
      皇帝始终一言不发,那张血书也并未展开。

      在这场权利的剧变中,左相秦正威因寻找皇子有功,赐黄金万两,擢升为北朝唯一的大丞相,也就是说,自此以后,北朝再也没有左相右相之分,真正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宫千禾因失德被夺后权,禁足在凤栖宫。
      太子尚瑾虽未有证据表明参与舅父的一切事宜,但是在朝中被不少人弹劾,亦被禁足。
      宫家,宫千墨和宫夫人双双自尽,皇帝为表皇恩,不追究宫家其余众人的罪行,只是男丁被充军,女子皆沦为贱籍。
      在流放途中,宫渡渃在得知爹爹和娘亲皆自尽之时,几乎昏死过去,如意悄悄混到宫渡渃的身侧,把宫夫人生前的一封信交给了宫渡渃。
      而宫檀渊被贬到偏远的宁州,宫渡渃和青黛以及其他女眷被贬到朔京的绿楼。

      整个宫家从曾经的威严肃穆到如今的荒芜寂寥不足半年,落寞得如此之快,院落内竟已长满了杂草,蛛丝遍布,令人唏嘘。
      墨以在街上远远看到了青黛,比之前清瘦了许多,但是精神还是尚佳的。时隔半年,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就算是贱籍又如何,他在意的从来不是她的身份。
      “青黛瘦了不少。”一旁的儿茶不禁开始默默抹眼泪。
      “哭什么,她都已经大仇得报。”虽然还是很担心,但是嘴上丝毫不会表现出来的墨以还是安慰了哭唧唧的儿茶。

      尚琰被安排进了曾经太子的府邸,皇帝的意图很明显,所以早在上朝之时,便有人揣摩君心建议立嫡长子为太子。
      皇帝不置一词,究其原因还是在于尚琰本人。
      那个全天下人都炙手可热的位置,偏偏有人不想坐。
      “朕为你铺了这么久的路,这个太子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尚琰看着震怒的皇帝,泰然自若地说道,“我德不配位,这太子之位我是不会接受的。”
      皇帝甩了甩衣袖,端坐在正位上,“朕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如果有人阻碍了你的登位,朕会毫不留情的。”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尚琰忍住心头的不快,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一月后,一直被禁足的尚瑾直接被废掉太子之位,大臣们虽感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当然也有不少大臣开始质疑皇帝此举是否妥当,毕竟尚瑾就算有错也并未酿成大祸,皇帝有些有失偏颇,更何况短短半年内,朝堂之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动,不利于北朝的稳定。
      然而无论怎么议论,皇帝把压力释放给秦相,再堵住众皇亲国戚的嘴,尚琰被立为太子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青黛知道这件事后,看着满大街不知所以都庆祝的百姓们,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或许,这一切早就已经是注定了的,他也只是拿回了本就该属于他的权利。
      她站在窗边,轻轻叹了口气。
      突然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我们接下来去江南吧,你不是早喜欢江南吗?”墨以极尽温柔地说道,他只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开心,仅此而已。
      青黛默然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入冬之前我们去往南边吧。朔京的冬天太冷了。”
      “好,你的身份我会尽快找人帮你办妥的。”末了,他又问了一句,“阿若呢,要不要....”听到阿若这个名字,青黛还懵怔了一下,而后又反应过来,被末入绿楼之后,她们曾经的名字都不可以再用了。
      青黛摸了摸耳坠,那是一颗红珊瑚耳坠,她一只,渡渃一只。
      “我欠她的,尽可能满足她吧。”

      秋风萧瑟,距离入冬不过一月了,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渡渃已经不知去向,绿楼里的阿若换成了一个小侍女,杨公公听闻这件事时,有意无意和皇帝禀报了下,皇帝并未表态,杨公公大概明白皇帝暂时不会追究了,所以压下了这件事。
      尚瑾一直都被禁足,但是听说秦雪瑶怀孕了,皇帝为感念秦相劳苦功高,特让秦雪瑶回娘家养胎去了。
      宫檀渊也已经到了宁州,听说那边的冬日可是真真正正能冻死个人。
      谢落安在那之后再未露面,谢家一直都是宫千墨敛财的工具,宫千墨倒台,对于谢落安来说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在宫千墨的徇私舞弊案中,墨以下江南,找见了谢落安,那些来往的书信,便是谢落安提供的。
      “一切都成过往云烟了。”青黛忍不住叹息一声。

      另一边,有些人仿佛就是被上天眷顾的人,尚琰便是如此,在被册立之后,他处理起政务来,连皇帝都被惊叹了。太子傅在教习一月后,主动请辞。“太子实乃是我北朝之幸,我朝的城、县、山川河流太子不到三日便了然于胸,我朝的律法太子也早已倒背如流,陛下,老臣惭愧,实在不知该如何教□□。”
      皇帝听闻,很是欣慰。
      距离入冬差不多只有十天了,皇宫内的过冬衣裳和金丝碳早已备好。
      尚琰每日把自己沉浸在无边无尽的政务之中,不知疲惫,每天看着日光一点点升起,看着日光一点点散尽,好像只有把自己度在时光之外,才能忘却凡尘。
      他站起身来,一旁的小厮赶忙拿起一件外衣准备为他披上,他摆了摆手,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外面。入目之处皆是高墙,此起彼伏,偶尔还有几声鸦叫,而他的目光仿佛被定格了般,透过一层层灰白色的宫墙,看向了远方。

      临走之际,青黛不经意间望向了皇宫的地方,只是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儿茶心细如发,从之前她和慎言的相处中就察觉出了一丝端倪,如今再看青黛虽大仇得报,却也没有开心的感觉。
      她看着煎熬之中的青黛实在不是滋味,在临行前一日,她托人给慎言递了封信,但是层层宫墙,一层一层的人,那封信能不能到他手里儿茶就不敢保证了。
      果不其然,那封信被皇帝扣下了,皇帝看着信笺上说他们不日将南行,杨公公瞥了眼信笺,皇帝反问他“你怎么看?这张纸要不要给太子看?”杨公公吓得一个哆嗦,“这,这老奴也不好说。只是,如果太子以后知道这件事......”
      皇帝一个眼神扫射过来,目光中凌厉尽现,“哦?”
      杨公公赶忙连扇自己耳光,“老奴这张烂嘴,老奴什么也不懂,陛下恕罪啊。”
      皇帝淡淡一笑,“你瞧瞧你,朕还没说什么,你就如临大敌的样子。罢了,天亮时,给太子送去吧,若真的有缘是斩不断的。”
      “谢陛下,老奴这胆子还真就跟老鼠似的。得嘞,老奴准时送达。”说完话,杨公公拿起那封信笺,佝偻着身子退出了大殿。
      大殿内一片幽静,皇帝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对太子的分量不一般,但是身为帝王,这种情缘是要不得的,他自己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而且就目前来看,太子对她的重视恐怕比自己和皇后的情分都要深,皇帝不禁感叹一句,“真是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天一亮,一匹骏马急速飞出了皇宫,几乎是拿到信笺的那一刻,尚琰便没有犹豫就开始让人备马,就连宫内不能骑马的规矩他都没有遵循,如果按照宫规,他要出行基本就赶不上青黛他们了,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地违反了宫规。
      皇帝在更衣时,听着杨公公的汇报,“老奴一直盯着日晷,天刚亮,老奴就把信笺送去了。太子那个时候还没入寝,忙了一夜的政务。拿到老奴手中的信笺时,扫了一眼便吩咐人备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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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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