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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剑
苏缦真竟然也在幻境之中?!
顾晞一时间愣在原地,方才问陆叠的问题也忘了。
手中刚拿起的一块冬瓜糖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轻轻一声啪。
瞧着眼前衣着朴素、梳着妇人髻的苏缦真朝着自己使了个眼色,神情看着与她所认识的苏缦真倒是一模一样,顾晞更加不可置信了:“你是,苏……”
“道友”二字还未出口,苏缦真已经点点头,扯着顾晞的袖子靠了过来。
她低声道:“顾道友,我本来想御剑去爻山的,不知怎的就突然到了此处。好在你们也在。
“你们可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晞闻言愈发想不明白了。
苏缦真与灵猫分明已经离开了灵泉。她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进入幻境,却是亲眼看见阵图关闭。幻境生成之时,苏缦真不可能在灵泉之中,怎么就突然到了这幻境中来?
但若当时苏缦真并未离开灵泉,那为何她会说自己才刚刚进入幻境,而不是与他们同一日而来?
顾晞疑惑地转头,看向身边的陆叠。他眼中初时也有几分惊讶,但不过一瞬间那惊讶便全然散去。
赵家那只尾巴缀了白点的小黑猫,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顺着陆叠的衣裳跃了几下,跳上了他的肩头,看了苏缦真一眼,便低头舔起了爪子。
陆叠点点头道:“确实是苏道友。”
见此时的陆叠一脸淡然,顾晞觉得他必定知道缘由。
他也是亲眼见着苏缦真离开灵泉的,此时突然出现,若不是知其缘由,怎能不觉得奇怪?
竟还能第一时间确定,眼前的苏缦真就是真的?
陆叠定然有什么瞒着她!
顾晞心中冷哼,面上却疑惑地开口:“此处应当是灵泉中的幻境,我和陆叠已经进入幻境七八日。我未想到你会在此时突然出现,还以为是幻觉变了个一模一样的人来骗我们。
“只是当时你们分明已经离开灵泉,为何又会回来?”
苏缦真闻言也是愣了。她娥眉微蹙道:“我们当时在岸边,想将你二人一起拽出灵泉,却不想反被带入水塘之中。那阵图也突然没了踪影。
“我也不知道那阵图将我们传到了哪里,只好带着灵猫御剑到半空中,想寻一寻爻山的方向,找你们的师尊、师兄来救人。却不想,我们才升到半空便到了一片白雾之中,再一睁眼就到了此处。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顾晞这才转头问陆叠:“此事当真奇怪得很,难道我们并不是在灵泉之中进入幻境的?”
陆叠微微低头,正好看到顾晞也仰着头看他。
夏日微风拂过,正吹起她鬓边的一缕头发。乌黑的发丝在风中一转,略过那双沁了水雾的杏眼。神情有几分疑惑不解,可那双眼睛里分明就是了然于心。
肩上的小黑猫轻轻喵了一声。他道:“当时直素即将爆体,我见孟期年也拿出了一道鹿形符。他将符纸捏碎之后并未出现阵图,而是直接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苏缦真本就想不通,听到陆叠所言,便更糊涂了:“孟期年是谁?”
顾晞知道孟期年是谁,自然一听便明白了。她道:“孟期年便是琚元前辈要我们寻的那位。
“他偷偷换掉了琚元前辈给的鹿形符,将一张假符留给了我们。我们手上那张大概只能短暂地将人传送到一个幻境之中,过段时间便又会将人传送回原处。故而与他捏碎的那道不同,出现了阵图。
“而他在此后捏碎的,能让人立即消失的,才是真的鹿形符。”
苏缦真还是想不明白:“那为何不是琚元前辈给我了一道假符?”
顾晞道:“若孟期年手中本就有一道真的鹿形符,又何必在灵泉之中坐以待毙?他早就可以逃之夭夭。”
她将遇见孟期年的场景又回忆了一遍,脑中忽灵光一闪,接着道:“你可还记得,当时我们找着他时,他曾拿起过鹿形符。或许便是那时换走了琚元前辈给我们的那道符。”
苏缦真闻言,这才算恍然大悟。她立即愤愤道:“真是卑鄙!”
顾晞初想通缘由时也觉得心中不愉,但后来仔细一想,这其实也不过是“你不仁,我也不义”。他们本就萍水相逢,孟期年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遇人留一手也在所难免。
而苏缦真并不知晓她当时要放弃孟期年的想法。
不过,生出这念头本也多半是因为孟得忆父女之间的恩怨纠葛,无需向他人过多解释。
于是顾晞便道:“好在这幻境中也没有什么危险,我们只需静观其变,伺机离开此处便可。”
她又与苏缦真讲了陆叠推断出的幻境由来。
说话间,远处隐隐传来一个妇人的喊声,似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距离越来越近。
那妇人喊道:“阿月!阿月!你家小海正找你呢!”
苏缦真闻声,脸色突然就变了。
进入幻境中的人大多有所关联,顾晞与陆叠是未婚夫妻,那苏缦真与灵猫就极有可能是……
顾晞小心翼翼道:“那个小海就是小灵猫吧,他这是,成了你的……?”
苏缦真气鼓鼓地还未回答,妇人已经拉着一个少年到了三人面前。
小少年从妇人身后探出脑袋,瞧见顾晞时眼中一亮,随后便低下了头,对着苏缦真弱弱地喊了一声。
“娘。”
苏缦真脸都绿了,但毕竟是一同进入幻境的同伴,她也只能谢过妇人,将这便宜“儿子”留下。
待妇人走远,她才柳眉倒竖,指着灵猫,愤愤问道:“你们觉得我像能生出这么大儿子的人吗?”
顾晞憋笑:“不像。”
苏缦真在这幻境之中成了赵宽的亲姐赵月,死了丈夫,一个人带着孩子小海度日。赵月夫家没了人,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所在的赵家村,就住在爹娘弟弟的隔壁。
昨夜赵宽成亲,赵月也到了场。只是苏缦真与灵猫早上才到,自然是错过了。
苏缦真对阵法、幻境之类的知之甚少,见到了顾晞与陆叠二人,心下便踏实了许多。了解到要等“功德”到来,才能离开幻境,便带着灵猫与二人一起安心地等了起来。
而所谓的“功德”,到了农忙时刻还未来。
农忙对于进入幻境的几人来说都有些陌生。
不过虽都可用“陌生”二字概括,其程度却是大不相同。顾晞曾经接过农家女的任务,对农活之类的还略知一二。苏缦真是丹修,偶尔也会亲自种植灵植。
可陆叠与灵猫,一个自小进入爻山终日练剑,一个才化作人形没几天,见着农具连如何下手都不知。
好在陆叠本就不笨,又精通符篆与阵法,下地一个时辰便找到了偷懒的办法。
因夫家早就没了人,赵月家的一两亩田是与娘家的六七亩并在一起的。统共八|九亩亩梯田,都是由赵家二老与她们四人一起割稻插秧。
四人白天装模作样地下了一会地,天稍稍一暗,顾晞与苏缦真便赶紧将赵家二老送回家中休息,留陆叠与灵猫在田间偷偷启动阵法。
第二日赵家二老到田间一看,一夜之间稻子已收了大半,双双愣在了原地:“这这这、这都是昨夜你们干的?”
“莫不是请人了吧?”
因有阵法相助,赵宽家的农忙才开了个头便结束了。先前便允诺了阿芹家叫小夫妻回去帮忙,顾晞与陆叠休息了半日便准备往李家村去。
赵家二老觉得是新媳妇入门带勤了儿子,非要跟着一起去李家帮忙,被苏缦真拦下。她道:“阿爹阿娘,刚收了谷子,家里不能没人。你俩还是留在家中,我和小海去便好。”
于是,四人又一起去了李家村。
李家村与赵家村一样,都是临山而垦的水田。顾晞一行到了李家又被要求休息了半日,这才开始下地帮忙。
苏缦真与灵猫虽是李家女婿的姐姐、外甥,可终究不是李家人。李家二老见他们一分钱也不要,心中过意不去,便送了不少吃食,千叮万嘱不要干重活。
两人便与阿兰一起,干些搬搬提提送饭倒水的轻简活。
顾晞与陆叠到了田间自然还是如法炮制地白天干活、晚上布阵。
阿芹家的田不多,两天功夫便就干完了。阿芹爹娘见此直夸“我家阿芹真是好福气,找了阿宽这样的能干人”。
收了稻子插了秧,正赶着这几日天气好,阿芹家开始打堆晒粮,四人便继续留下来帮忙。
家里人多热闹,阿兰是最高兴的,夜里听阿娘、阿姐、赵家姐姐轮着给自己讲故事,白天便拉着她的“大外甥”阿海绕着谷堆跑。
阿亲娘见小女儿跑得欢,便开口叫她小心点。
阿兰边跑边应“知道了知道了”,可第三个“知道了”才出口一个字,便听得咚一声,似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地上。
谷堆后哇的一声,立刻传来了小女娃的嚎啕大哭。
阿芹娘忙领着顾晞、苏缦真跑去看,只见阿兰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涕泗横流地从地上爬坐起来。额头磕红了一块,左手不小心压在了倒落的镰刀上,划了一道小口子,殷红的血珠正一个劲地往外冒。
见来人了,阿兰抹着眼泪扑进阿娘怀里,边抹着泪边将手递给阿娘看:“阿娘,我是不是要死了?若是我死了,就把我的东西都留给阿姐的小娃娃吧。
“当然,大海若是喜欢,也可以拿去……”
阿芹娘哭笑不得,边与顾晞、苏缦真包扎伤口边道:“不过是个小口子,哪有这么容易死。你从小就没有……”
窄院之中突然暗了下来,阿芹娘看不清伤口,话还未说完便抬头往头顶望去。随后,她的声音喃喃续上,说的却已经不是方才的事。
“这天,是怎么了?”
旁边几人也一齐抬头,原本湛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作了暗红色。
院门外忽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边跑边喊:“妖、妖怪来了!着火了!快、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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