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

　　第二天，波尔瓦让莎佳到他家：“我们需要一批人到虚拟世界里做一个实验。既然你现在有空，就去里面呆几天吧，顺便可以把你早前学的那些管理类知识操练操练。”
　　莎佳打量波尔瓦光脑室内的两台虚拟舱，赞叹说：“好漂亮的造型！这是最新的型号吗？”
　　“比最新的更新，这不是量产的。我的特权之一。如果你喜欢，以后就搬到你那里吧，我只需要一台，这第二台本来就是特地为你新准备的。”
　　波尔瓦示意莎佳进入虚拟舱。
　　莎佳眼前一黑，复又一亮，知觉恢复了。她正站在虚空中，整个空间灰蒙蒙的，空无一物。莎佳试探地叫了一声：“老师。”
　　波尔瓦出现在她身边，微笑：“在正式开始前，我们先来热热身。”
　　前方出现了一个黑球，万点星光围绕着它旋转，并不断地投入黑球中消失了，黑球却越来越小。
　　“啊，是黑洞吗？”
　　波尔瓦点头：“你一定知道，物理学家们假设宇宙源自一个黑洞。”
　　所有的星点都被黑洞吸收殆尽，空间全黑了下来，莎佳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波尔瓦温润的声音：“黑洞坍塌，然后。”
　　黑洞所在的方位光明大放，无以数量的光点从中心迸裂，莎佳两人也跟着远离了大爆炸的中心，光点原来非常拥挤，但随着它们分散飞开，相互距离原来越远，莎佳近旁的一个大光团，一边飞弛，一边不断旋转，很快形成一个旋涡，旋涡中是亿万微小的光点。
　　莎佳颇觉有趣：“我们的银河系。”
　　银河光团越来越大，莎佳发现是自己变小了，他们飞进了银河旋涡的边缘，一点星光越放越大，最后变成了巨大的火球，高高的火焰吞吐向空中，热风直吹到莎佳的面前。
　　“太阳。”
　　他们转到太阳的背后，一颗蔚蓝的星球迎向他们。
　　“地球！”
　　他们穿过浓云翻滚的大气层，空气有浓重的硫磺味，天地昏黑，暴雨如注，不时有闪电带来短暂的光亮，苍黄大地上火山遍布，粗烟形成一朵朵硕大的蘑菇云，炙热红亮的岩浆纵横流淌。他们飞过剧烈变动的陆地，来到深蓝的大洋上方，又降到海面下，莎佳吃惊地说：“水是暖的。”
　　“对，看见那边的火山了吗，大部分生物学家认为，最原始的生命在地热造成的温泉中产生。我们四周有无数的单细胞生物，当然你得用显微镜才能看清它们。”
　　莎佳不解地问：“这就是您说的热身？”
　　“我曾经想从头来创造一个全新的虚拟生命，从单细胞生命开始。”波尔瓦指着一个巨大的球幕，里面正有放大的单细胞生物图象，它们游来游去，很快地裂变，过了不久，出现了多细胞生物，最原始的蓝藻出现了。
　　“我模拟了宇宙大爆炸，然后是一个和40亿年前的地球相同的环境。首先我把无机分子合成有机分子，第二步我把有机分子聚合为有机大分子，然后和所有的人一样，我失败了，那最关键的最奥妙的第三步我没法完成。
　　有机大分子如何变为单细胞生物，组成遗传物质，形成玄妙精细的遗传和新陈代谢机制？我们还是不知道。
　　我们将过程模拟了上百亿次，生命仍然没有产生。
　　所以，我们的虚拟世界和虚拟生命只是蹩脚的赝品。它是一组程序，每条编程语言我们都清楚它的含义和作用，它以近似生命的方式运行，但真实的生命比它要复杂的多，我们仍然不明白生命是什么。
　　用程序师的话说，我们没有掌握源代码。
　　也许，生命的源代码掌握在神的手中。
　　人们曾经叫我‘最接近神的人’，虽然很接近神，但仍然是人。人只能模仿，只有神，才会创造。”
　　海水里开始出现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生物，最后，一条头披巨甲、阔嘴锯齿的盾甲鱼游过莎佳的头顶。
　　莎佳说：“您是不是想说，生命的出现是如此神秘，以致您怀疑，生命的种子是神的造物。您真的认为存在一个造物主吗？”
　　原来那晚莎佳问他怎么和主教认识，波尔瓦放到今天来回答她。
　　波尔瓦摇摇头：“不，我只是怀疑。”
　　莎佳很敬佩波尔瓦，但她不会因为尊敬就放弃自己的看法，如果说这番话的不是波尔瓦，她早就丢一个冷笑过去了，但波尔瓦既然如此郑重地解释自己的观点，莎佳也尽力客观地说：“人类面对自己无法了解的自然奥秘时，喜欢把它归结为神的行为，这样他们就可以得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在逻辑上自圆其说。也许今天我们不知道生命究竟是如何产生的，但总有一天我们会明白的，我不认为宗教可以替代科学。”
　　波尔瓦再次摇头：“不，我不认为宗教可以代替科学，我不会因为造物主的存在而放弃科学研究。但是，科学也不能代替宗教。它们是两个不同领域的事情，并不冲突。”
　　莎佳还是很疑惑：“那就让科学的归科学，宗教的归宗教吧。老师您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呢？”
　　“我们去看两个人。”
　　又是一黑一亮，莎佳和波尔瓦站在一个房间里，房间一看即知是中世纪欧洲的客厅模样，镶拼木地板，丝绒沙发，墙上古老的油画，狭窄的铁格窗户。
　　波尔瓦到一扇门前敲了一敲，门里传来“请进”的声音。
　　莎佳跟着波尔瓦走进去，一位老人坐在书桌前，宽松的黑色呢外套，随意系在颈间的白色亚麻领巾，金发披在肩上，鹰钩鼻子，神色严肃。
　　莎佳古怪地笑了：“牛顿……先生！”
　　波尔瓦熟捻地招呼：“您好，牛顿先生。”
　　牛顿正在把玩一个金色的太阳系的模型，波尔瓦微笑着问：“有趣的模型，我可以看看吗？”
　　波尔瓦一拉模型上的曲柄，轨道上的各颗行星便转动起来：“真精巧，这是谁做的？”
　　牛顿老头故弄玄虚地说：“这个模型没有人设计和制造，只不过是偶然有各种材料凑巧碰在一起而形成的。”莎佳看见他自衿的表情，不由暗笑，这分明是他做的，却要拿乔。
　　波尔瓦很配合，不能置信地感慨道：“无论如何必定有一个人制作了它，并且是位天才的人。”
　　牛顿于是露出了狐狸尾巴，他满意地拍着波尔瓦的肩膀，说教道：“这个模型虽然精巧，但比起真正的太阳系，实在算不得什么，你尚且相信一定有人制成它，难道比这个模型精巧亿万倍的太阳系，岂不是应该有一位全能的……”牛顿停住声音，肃然静默片刻，方才继续道：“……天主，用高度智慧创造出来的？”
　　莎佳很煞风景地哈哈大笑起来，牛顿愤怒地瞪向她，莎佳究竟不敢对先贤太过无礼，哪怕只是牛顿的虚拟影象，她吐吐舌头，向波尔瓦悄悄说：“我们撤了吧？”
　　又是一黑，莎佳笑：“老师，您的演技真的很好啊！可是，他太滑稽了，怕是不能给我太多触动。牛顿的主业是神学家和炼金术士，科学研究只算玩票，我可是很正经的科学工作者，对他没有多少认同感啊！”
　　“我没有要说服你什么，我只是想表示我的怀疑。”
　　他们这次出现在一条僻静的林荫道上，行人稀稀疏疏，树木郁郁葱葱，道路两旁星星点点散布着一些一两层楼的小房子。红色的屋顶，白色的墙，掩映在树丛中。路上开过一辆方头方脑的汽车，一路留下黑黑的尾气。
　　莎佳四处张望后确定：“这架车是20世纪中期的，那么，这里是美国的什么地方来着，普林斯顿？”
　　从前面的街角走出一位老人，白发蓬松散乱，米色毛衣和裤子松松垮垮，既没有系领带，也没有穿袜子。
　　波尔瓦对莎佳意有所指地笑说：“物理学家不修边幅的程度似乎和他们的才华成正比？”
　　莎佳笑：“您是说我天分不够，不配装邋遢像么？”
　　两人笑着追上溜溜达达地老人，莎佳对老人说：“您好，爱因斯坦先生，在散步吗？”
　　爱因斯坦看见莎佳，似乎很高兴：“是呀。小姑娘，我怎么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我不会忘记的。”
　　“我也是普林斯顿的学生啊，请问您对上帝怎么看？”莎佳很自觉地问道，“您和牛顿的想法一样吗？”
　　“不，我不相信有那种主宰人类情感和命运的上帝，但我相信有一个主宰着自然的和谐与秩序的上帝。”
　　“哦，您是泛神论者？我也是学物理的，可我觉得科学家应该相信理性，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神灵。”
　　“科学家的宗教感情与普通人的宗教感情是不一样的，普通人信仰宗教，希望得到上帝的保佑，而科学家相信一种宇宙宗教精神，即自然界中存在的普遍的因果关系。科学与宗教不是也不可能是互相抵触的，相反它们却互相需要。”
　　“我不明白。”
　　“在我看来，一个受到宗教启发的人已经在最大限度内把他自己从自私的欲望的桎梏中解放出来，而全神贯注于那些具有超个人的价值而为他所坚持的思想、感情和抱负之中。科学只能断定是什么，而不能断定应该是什么，各种各样的价值判断在其领域之外仍然是必然的。另一方面，宗教只涉及对人的思想和行为的评价：它不能正当地揭示事实和事实间的联系。科学没有宗教，是跛足的；宗教没有科学，是盲目的。”
　　爱因斯坦还想再继续长篇大论，但莎佳觉得已经够了，她向波尔瓦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他们又回到了混沌的虚空中，莎佳背起手，在空中踱了几步路，故作威严地伸手点向虚空：“要有光！”言罢，嘻嘻笑。
　　波尔瓦问她：“现在有什么感想？”
　　“您为什么不带我去拜访下一位大腕多贝卢克呢，他是一位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您看，一个人想成为伟大的物理学家，只有不修边幅是必不可少的，是不是相信上帝，完全无关紧要。”
　　“我关心的不是物理学，是虚拟世界。”
　　“虚拟世界？”莎佳费解地想了想，试探地说：“难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制定了虚拟世界的规则，而在我们之上，有人或神制定了我们这个世界的规则？”
　　“差不多。不过，我只是怀疑。好了，今天的主题不是我们是从哪里来的，而是，该怎么学习做神？”
　　“您是说，如何对待虚拟生命？”
　　波尔瓦很犹豫了一会，才下决心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是正确的，你自己去看去想吧。”
　　场景再换。
　　一个华丽的欧式圆形大厅，环绕着高挑的尖拱型落地窗，轻风拂动白色纱帘，地上铺着花鸟纹样的羊毛地毯，木柜和桌椅镶金嵌玉、装饰繁复，莎佳看不出是哪个年代的风格。大厅精美的程度已经接近目前的水准，却又没有任何高科技的痕迹。
　　莎佳走到窗前往外望去。他们正在一个高塔的顶层，塔约有三十米高，位于一个巨大园林的中央。园林的外围，莎佳看见了一座古城，耸立的花岗岩城墙，护城河，吊桥，吊桥上的马、马车和行人。
　　风景非常的精致，仿佛童话剧中的城堡，莎佳敢说，没有任何中世纪的欧洲城市有如此魅人的风情。山峰几乎是按着景观设计的黄金比例来排列，河流弯着最优雅的线条。
　　美得妖异。
　　一个人的身影解答了她的疑惑，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他正在离地十多米的地方凌空飞翔，没有使用任何肉眼可见的交通工具。
　　莎佳回头玩味地说：“一个魔法世界？”
　　波尔瓦有些窘迫：“我小时候，喜欢《哈里波特》。”
　　大门外传来脚步声，波尔瓦的唇角微微抿了抿：“给你介绍一个人，这个人是我的……女友。她是个虚拟人。”
　　波尔瓦有女友！
　　莎佳吃惊地张大了眼睛。
　　是个虚拟人！！
　　莎佳被一连串重量级的信息砸在地上发楞，难怪他从来没有绯闻，原来他在虚拟世界里解决了！
　　难怪保守人士要特别把他当作反面典型，来痛陈虚拟技术对传统婚姻的摧残。莎佳飞快地扫了波尔瓦一眼，那么，他也在虚拟世界里解决生理需要啦？
　　波尔瓦原来到底是一介凡人，还有七情六欲。
　　莎佳还没有消化完，门开了，一个绝美的身影出现在莎佳眼前。莎佳再次惊讶地发现，她长的有六分象波尔瓦。
　　关于波尔瓦的感情世界，莎佳一开始就猜对了一点，波尔瓦的确不需要爱情。
　　当他还很年轻的时候，他就已经对同类的智力水平彻底失望，他曾经公开地嘲笑说：“女人，在头20分钟是可爱的，20分钟后是乏味的，60分钟后是难以忍受的。”他不能忍受和这样愚蠢的人物发生亲密的性行为。
　　当然现在的他在待人处世上，更加的圆滑，或者说他没必要炫耀他的智能，那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所以，这样刺人的话再也不会出诸他的口中。
　　他的内心足够坚强，无懈可击，自完自足，不需要一个忠贞的私人盟友来弥补自己的软弱和缺憾。
　　他制造了完全顺从、完全符合他标准的虚拟情人，不是说明他也需要爱情，而恰恰是说明他有自己就够了——那个情人不过是一个女性化的他。
　　“这是我的学生，莎佳 • 李。她要来这里住一段时间。”波尔瓦如是介绍，“加拉蒂雅，我的女友。”
　　莎佳不赞同老师的恶趣味，皮格马利翁和加拉蒂雅！波尔瓦看着象牙美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清淡平和，毫不象坠入爱河的痴情神色，他和那个恋物癖的希腊国王完全是两个极端啊。
　　加拉蒂雅轻盈优雅地走上前，挽住莎佳的手，亲昵地说：“请把这里当作你的家。洛迦特第一次带客人给我呢，我真是太高兴了，你也是从真实世界来的吗？”
　　莎佳吃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结结巴巴地说：“你知道……真……实世界？”
　　加拉蒂雅很有点儿自豪：“当然，洛迦特什么都没有隐瞒我哦。”
　　莎佳摸不着头脑，鬼祟地看看老师，老师摊摊手，坦然说：“想问她什么尽管问吧。”
　　“你可以说说真实世界是什么，这个地方又是什么吗？”
　　加拉蒂雅牵着莎佳的手，引她到沙发边坐下：“我知道是洛迦特创造了我和这个世界，在一个小盒子里。我们现在的地方是梅撒里王国都城外的法师塔，洛迦特是塔的主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魔法师。”
　　老师真是童心未泯，玩的这么彻底。莎佳搽搽脸，还是觉得今天的刺激太大了，她眨巴了好久眼睛，斟酌着词汇。波尔瓦笑道：“好了，我们都不是矫情又娇弱的人，你有什么意见，就放开了说吧。”
　　莎佳缩缩颈，赔笑道：“那我可就说了，老师工作很忙，一定经常不在，他怎么演好这个魔法师的？”
　　加拉蒂雅奇道：“他天天都在啊！”
　　莎佳醒悟了：真是太太太方便了，存盘退出，读盘再续，不管他离开多久，对虚拟世界来说，都是零间隔。噢噢噢，女友永远不会抱怨你不关心她！
　　而且，还可以度身定造，性格合拍，绝对忠诚。
　　高，实在是高啊！
　　加拉蒂雅巧笑倩兮：“今晚王宫里举行舞会，莎佳和我一起去吧。”
　　“啊，没意思，我可以不去吗？”
　　波尔瓦很坚决地说：“不行，我正是要加拉蒂雅教教你社交，住在这里的日子里，你要泡在社交圈里。”
　　“可是，那有什么益处呢，那些假惺惺的贵族礼仪和时代脱节了吧！”
　　“社交从古至今都是假惺惺的，形变而神不变，而且，社交界的审美口味总是偏爱复古。”
　　莎佳的抵抗宣布无效，华灯初上时，她被打扮的齐齐整整，押上了马车。王宫还不及老师的法师塔精致，但也所差不多。
　　作为尊敬高贵的波尔瓦大人的弟子，她受到了上至国王王后下至公卿子爵等各级人士的欢迎，也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玛尔戈公主对她另眼相看，拉着她温言细语，极力想和她做朋友的模样。有几位年轻贵族也来邀请莎佳跳舞，莎佳笑着说，实在不会，抱歉极了。
　　国王在旁听见，立刻热情地说：“莎佳小姐不跳舞的话，舞会就太失色了。我找一个人来教你好吗？”
　　莎佳连忙说自己笨拙得很，怕出洋相呢。
　　波尔瓦这时却来雪上加霜，装模作样地掏出一根很眩的蓝色魔杖，一阵彩光闪烁后，众人惊叹：“智慧之光，十二级魔法啊，太伟大了！”这是仅次于禁咒的顶级魔法，还是精神系的，全世界只有波尔瓦大人才有这样强大的魔法啊。法兰齐王国的依克大师只放的出十级的，波尔瓦大人再次证明了自己魔法第一人的实力。在座的众人与有荣焉。
　　波尔瓦很谦逊地说：“才刚刚研究出来，还不成熟，还不成熟。”
　　莎佳对他演戏的热情真是很佩服，不过，她很快发现，她脑子里的确多了点东西，《宫廷舞基本教程》！
　　莎佳兴奋地看着老师：“您真的可以把外来信息移植到我的记忆里了！伟大！那是不是意味着，学生以后不用背书了？这是划时代的发明啊！！”
　　波尔瓦轻轻挥舞魔杖：“确实是刚研究出来，是某个实验的副产品，而且成本太高，目前还很难普及。如果你的实验成功，我们有了功能更强大的芯片，或许才有量产的可能。先不说这个了，来试试效果如何吧。”
　　莎佳连忙反对：“不，回家再试不行吗？”
　　国王这时已找到了人选，把一个年轻贵族带到莎佳跟前：“伊撒克公爵的舞跳的很好，莎佳小姐一定要赏光啊。”
　　莎佳还在和老师讨价还价，抬头刚想说不，她看见了公爵的脸。
　　公爵似乎是有些不情愿的，被国王拖到莎佳面前，略为冷淡地说：“您一定要给我这个荣幸。”他以为莎佳会客气地拒绝他，然后彼此推让两下，便好各自找台阶下去。
　　然而莎佳楞楞地望着他的眼睛，恍恍惚惚地说了声“好。”。
　　国王了然且满意的笑了，伊撒克果然不是女孩子可以抵挡的存在啊。公爵不易察觉地扬了扬眉，认命般的领着莎佳走下舞池。
　　那本教程，还是管用的，莎佳脑子知道应该配合曲调踏什么步子，但身体四肢还生硬地不肯配合，多练几次，相必就可融会贯通了。幸好公爵的舞技着实不错，才敏捷地避免了几次危机。
　　国王带头鼓掌，赞美两人的舞姿，又赞美波尔瓦大师的神技。
　　就在快结束的时候，几乎是命中注定的，莎佳脚下滑了一滑，乓的跌倒地上，公爵也没能拦住她，还被她扯着往前摔去，正压在她身上，公爵很利索的跳了起来，有些不奈，显然他对被迫跳舞然后被笨手笨脚的女人连累，这一整件事都挺烦恼的，但又维持着礼貌客气地问：“请问你还好吗？”
　　斯情斯景斯人，如此熟悉，莎佳看看公爵伸给她的手，再看看公爵彬彬有礼的漂亮脸蛋，再也抑制不住地“咯咯咯”笑了，她坐在地上一直笑，差点忘了站起来，好一会才慢腾腾地爬起来，终于想起礼貌地说：“谢谢，我没事。”嘴角眉梢还挂着忍俊不住的笑意。
　　公爵只觉得这女孩神经质，完全缺乏淑女风范，他文雅标准地鞠了个躬，转身就走了，丝毫没有要和她寒暄的意思。
　　莎佳走回老师身边，悄声问他：“那张脸的主人不会投诉您侵犯了他的肖像权吗？”
　　波尔瓦一本正经地说：“以上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乃为巧合也。”
　　莎佳止住了笑，皱眉：“您，居心叵测啊。”
　　“好吧，我承认，那张脸是我表兄的，他小时侯喜欢欺负我，我当然要报复回来了。你认识他？你不会特意去告发我吧？”波尔瓦笑吟吟地看着大厅对面公爵的高贵身影，公爵看见波尔瓦在注视自己，便恭敬地欠了欠身，波尔瓦得意地笑了笑，显然对那恭敬的态度很满意。
　　“表兄？”年纪不对啊，莎佳再仔细看公爵的脸，确实有两分不象。
　　“丹斯达议长是我的表兄啊，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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