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吴方不知道的是，他说的这话的确是说到了皇后的心坎里，却也是被在屋檐上等人的晓峰，全部给听了去。

　　走了没有太远，皇后的凤仪也到了翊坤宫门前，徐熙看见皇后来了，赶紧上前迎着，笑着脸说道：“奴才给皇后请安。”

　　“起来吧。”皇后没有看徐熙，而是直接就走了进去，徐熙倒是很懂事的没有拦住皇后，也是他不敢拦着，皇后就算是在不得皇上的喜欢，也终归是皇后，是皇上的嫡妻，这些都是绿歌平时一直教导着他们的话。

　　皇后来到颐华居，只见殿外放着一盆暖炉，看着是没有燃烧太久，皇上和婳懿也正在殿内坐着，看着皇后到来，婳懿也主动起身将主位的位置让给了皇后。

　　在给皇上请安行礼后，皇后贤惠的笑着同皇上说道：“臣妾在宫中听闻皇上传了晋嫔来翊坤宫，又让兼廉去了慎刑司，不知可是婳妃妹妹身子有何不适。”

　　皇上没有回答皇后，而是绿歌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皇后。

　　皇后一听，心中虽然觉得婳懿将这件事情瞒得滴水不漏，真是好心机，可当着皇上的面，她也不好责怪婳懿，而是用着有些责怪和疼爱的语气同婳懿说：“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你也不早些告诉本宫，绿歌从前好歹也是伺候皇上的，既然婳妃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翊坤宫掌事太监和你都难辞其咎。”

　　“也不怪他们，这样精细的法子，就是我也不易察觉。”婳懿这是在替他们开罪，贺太医也是没有想到，婳懿竟会为了他一个小小的太医脱罪，因为在宫中对上位的主子来说，他们的命是一文不值。

　　“本宫听闻消息，还以为你是哪里不舒服，这不赶紧让锁芯将本宫库房里收着的灵芝给拿来，不过也好，虽然是发现的早，可终归你的身子也受到了创伤，可得好生养着才是，这些时候，你就不要出宫，每日的请安也就免了吧。”

　　婳懿对皇后说的旁的，都没有一点兴趣，反正就算是皇后想让婳懿去给她请安，她也是会寻着理由拒绝，反而是对皇后说的灵芝感兴趣。

　　皇上好像是婳懿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知晓她的真实想法，也说道：“你送给婳妃的灵芝可是从前父皇赏赐那株一百年的灵芝？”

　　“是啊，臣妾的身子也用不上，想着等着婳妃生产后，正好可以好生补补身子。”皇后贤惠的说道。

　　她又看了看婳懿，见婳懿脸上没有一点波澜，旁人听到了百年的灵芝，都是一脸的兴奋，再不济也是要行礼谢恩的。

　　其实也不怪婳懿如此的淡漠，这百年的灵芝在木族实在是生长了一大片，木族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年份久远的草药。

　　“皇后有心了。”皇上满是欣慰的看着皇后说道，天朝建国也不过三百年，库中的百年灵芝不过十来只而已，难得皇后竟然肯将这样好的东西送给婳懿，皇上也以为婳懿听着这样的好东西，会很高兴，可是婳懿却一脸的淡然，皇上不想让皇后因此而怪罪婳懿，便说道：“怎么？皇后给你东西太好了，都不晓得要谢恩了。”

　　婳懿被皇上这样一问，想着太平淡也大好，立马给足皇后面子，不冷不热的说道：“多谢皇后。”

　　这样不冷不热的说着，倒是让人听不出是真的高兴还是假的高兴，反正婳懿是想着只要自己道谢了不就行了。她的身份特殊，从前不管是到哪里，总会有不少的家族或者首领上前送些个好的给她，她也是淡淡的道了谢，再好东西她都见过，旁人送的再名贵，于她而言，不过是俗物。

　　“皇上，晋嫔到了。”徐坚将晋嫔带来翊坤宫。

　　晋嫔一进来颐华居就看见皇上和皇后坐在上位，而婳懿虽说是坐着，可是姿势却是十分的惬意，好像那个中毒的人不是她，而她心中是在盘算着，想来徐坚该是先去传了晋嫔才是，怎么此刻是皇后先来，就算是坤宁宫离翊坤宫要近些，也不至于才这么快她就赶来。

　　“臣妾给皇上，皇后，婳妃娘娘请安。”晋嫔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只是形如木偶般的给殿中的三位主子行礼。

　　这是婳懿第一次认真打量晋嫔，据说从前她是潜邸里除了贵妃外，最得宠的女人，婳懿看着她的容貌也是知道，皇上从前为何会喜欢她了，她的眉眼和下巴真的好像那个女人，皇上从前挚爱的那一个--闻人柔怀。

　　闻人柔怀从前本就是天朝有名的美人，也不难怪皇上会如此的喜欢她，婳懿突然想起她从前看过的那个女人的画像，她知道皇上自登基后，虽说晋嫔的宠爱不似从前那样，却还是偶尔能得到皇上的招幸，这其中会不会是皇上心中还有闻人柔怀的缘故，想到这里的婳懿，突然有些难受，莫名的有些恶心。

　　“呕--”婳懿突然的恶心，让皇上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她，绿歌将殿中时常备着的酸梅拿来，给婳懿缓缓。这酸梅还是杜若给做的，本来以为婳懿会像上回有孕那样的恶心难受，可是婳懿却不知道怎么，这次除了怕冷外，在没有别的不适。

　　“你来的正好，朕问你，你可知罪。”皇上见婳懿吃了酸梅，好些了便开口问晋嫔。

　　而婳懿看着晋嫔的眼神，如同一摊死水，她此刻有些害怕，是啊，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在害怕皇上会不会因为想着旧爱，而对晋嫔起了怜悯之心。

　　婳懿心中担忧的怕不是皇上会不会对晋嫔也是如此，虽然她本来也没有想要晋嫔的命，可是她是真的担心，皇上心中还有那个女人，说到底那也是他的青梅竹马，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忘记了呢。

　　“皇上，臣妾不知是犯了何事。”晋嫔好看的柳叶眉皱了起来，心中有些疑惑，不知自己是犯了何事，对就是这样的模样，和从前的那个女人简直一模一样，皇上看着一时竟有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以为是闻人柔怀还在他的身边，此刻的他呼吸有些沉重，眼睛不停的眨了眨，不过很快，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快的恢复情绪。

　　然而皇上的动作还是被皇后给瞧见，她只是大度的笑笑，只是婳懿就不一样了，她看着皇上这样，心中很是失落，怕是皇上真的还没有放下她，婳懿低着脑袋有些嘲讽了笑了下，很快又转过了身子，没有再看着皇上，而是无聊的拨动着手上戴着的戒指，这一切，正好又被皇后给看见。

　　“不知？婳妃宫中的小方你可识得，他不是一个月前从你宫里被调到了翊坤宫的嘛。你竟也不识得，那这些你可识得。”皇上让徐坚将小方屋子中搜查到的盒子给晋嫔瞧，里面放着的正是满满的朱砂。

　　晋嫔心下大惊，有些不敢看那里面的东西，里面的朱砂鲜红的似血，那样的鲜艳明亮，只是却不该被当做害人的工具。

　　“皇上恕罪，臣妾当真不识得这东西。”晋嫔还是没有承认，这样的事情皇上是觉得恶心，从方才兼廉说来的看，她与这件事情肯定是脱不了干系，如今看着她这样的一副容颜，他的心中是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了。

　　“你即不认识这东西，那这小方可是你宫中的，本宫记得数月前你说他伺候的极好，便想将他送到翊坤宫来，本宫念着你心心念念的都是皇上的子嗣，便也同意了你的请求，不成想你竟然是这样的好算计，好心机。险些害得婳妃母子不保。”皇后十分气恼的模样，她拿着正宫的架势来指着晋嫔说起。

　　皇上没有想到皇后会认得这个叫小方的太监，有些好奇，“皇后也识得那个叫小方的？”

　　“是，不过臣妾还没见过，只一个月前晋嫔求了臣妾，说是自己与婳妃的关系不是很好，正好婳妃宫中的太监宫女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就向臣妾举荐她宫中叫小方的太监来伺候婳妃，说做事最是谨慎仔细，也好等着来日小方在婳妃这里受到重用，她也好能与婳妃交好些。如今细细想来，是臣妾不够谨慎，这才使得婳妃遭此一劫。”皇后说着也满是愧疚，晋嫔不得皇上宠爱，借着给婳懿举荐太监的名头与她交好，也不是为一种法子。

　　“皇后也是为了六宫安定才同意此事，与你无关。”皇上摆摆手，不让皇后将罪过怪到自己头上，又想起晋嫔一个月前就让小方来了翊坤宫，看来也是蓄谋已久了，皇上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婳懿，只见她只底下头，双手不知在捣鼓什么，以为她是对晋嫔的事情不感兴趣，便也开口提醒她说：“婳儿，你可有什么要问的？”

　　婳懿一时没有听见皇上在唤她，也就没有理会皇上，还是绿歌在婳懿的耳边提醒，说是皇上在喊她，婳懿才回过神来，不过她一看见皇上的那张脸，就想起了他和他青梅竹马的那些恩爱又刺眼的往事，没有好气的同她说道：“没有！”

　　见她突然来的小脾气，皇上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心中想着自己好像没有得罪她，怎突然就对自己变了脸了。

　　皇后却是猜中了什么，也明白婳懿为何会突然如此。只是让皇后和晋嫔都意外的是，皇上竟没有要怪罪婳懿无礼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的宠溺，对婳懿是十分的包容。

　　“朕不记得有赏赐过你朱砂的饰品，你这些又是从何处而来。”皇上没有怪罪婳懿，只是想着要等着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后，在想着法子将美人给哄好。

　　面对皇上的质问，晋嫔却不知要从何说起了，确实她虽然从前是得过皇上的宠爱，可是在婳懿来了天朝后，皇上就一直不冷不热的对着潜邸的女人，其中也是包括她，尤其是婳懿嫁给皇上后，晋嫔也是到了失宠的地步，加上进宫后，虽被封了嫔位，位分不高也不低的在宫中待着，就算是有皇上偶尔的临幸，也还没有能得到朱砂这样好东西的地步。

　　皇上见晋嫔没有回答，又想着婳懿方才那是生气的模样，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对徐坚说道：“将晋嫔送到慎刑司去，严刑拷打，朕要听实话。”

　　皇后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将晋嫔送去慎刑司这样的地方，要知道那里面去过的人，不是躺着出来，就是只剩下半条命了，晋嫔好歹也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他竟然能为了一个婳懿，一个妃子就一点情面也不顾的就将晋嫔给送去慎刑司，这样的皇上，让皇后都觉得好生陌生。

　　“皇上，您当真要这样无情？臣妾都说过不认识这东西，您都一点都不相信？”晋嫔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皇上问他，她脑海中还记得皇上从前宠她的模样，可是花无百日红，皇上就这样为了别的女人，要将她送去慎刑司去。

　　“不是朕无情！是你心狠，你不该对朕的皇子下手，也不该对朕的爱妃下手！朕的身边是断不会容忍你这样心肠歹毒之人在一旁。”皇上气愤的对晋嫔说道，那样子是真的一点情分都不打算留啊。

　　晋嫔有些难过的看着皇上，本就楚楚动人的模样，流下了泪水的样子，真是容易让一个男人心动，可是皇上却全然当做没有瞧见，皇上都是如此的态度，兼廉更是不会。

　　殿中的徐坚不敢违背皇上的旨意，尤其是见皇上也没有打算要放过她时，吩咐着殿外的宫人将晋嫔给拖出去，在拖到殿门口的一瞬间，婳懿终于开口：“等等！”

　　见婳懿开口了，徐坚本来拖着晋嫔的宫人，也纷纷停下了此刻的动作，婳懿一手靠在椅子上，以上位者审视下位的姿态，对晋嫔道：“本宫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的朱砂是不是栗贵人给你的？”

　　殿中怕是谁也没有想到，婳懿会突然这样问晋嫔，皇上也是。

　　其实皇上倒不是没有想过是栗贵人，毕竟她本就是南弩国的人，可是一想到栗贵人出身不高，又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便只能在晋嫔这里下手。

　　皇后本来喝茶的东西有些停顿了下，颇为有些担忧的看了婳懿，而身后的锁芯拍了拍皇后的肩膀，示意她安心，皇后这才又继续了喝茶的动作。

　　“你不说我也知道，南弩王从前在栗贵人来天朝时，曾赏赐过她不少的朱砂，以备不时之需。”婳懿不冷不热的说道。

　　晋嫔不知道婳懿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不过是想着婳懿身份特殊，这样的事情确实也瞒不住婳懿的耳朵，只是晋嫔心中却还是不想让婳懿过于痛快，便对婳懿说：“不是，臣妾的朱砂和栗贵人的没有一点关系。”

　　“愚蠢！”婳懿偏了偏头，像是洞悉了一切的，语气沉稳不似一个十九岁的少女该有的，她又接着说道：“你以为你帮着栗贵人，会得到什么好处？不过是拿你的命保你的家人而已，可是你就没有想过，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罪过，我会放过你的家人吗？”

　　婳懿这是赤裸裸的在威胁她，皇后一直想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婳懿问的处处都是晋嫔的痛点，她只能看了看皇上，皇上像个没事人一样，她知道皇上这是要由着婳懿来审问晋嫔了。

　　“方才我在慎刑司审问那个太监的时候，他说晋嫔的朱砂都是在宫外得到，只是他只承认了朱砂的事情，却不承认那个紫陶。”兼廉这时才开口，先前他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婳懿白了一眼兼廉，样子是在嫌弃他没个见识，“这是南弩国独有的鸡血石，素来都只有南弩国的王室和天朝的皇室才有，你会查到晋嫔身边的人是在宫外寻来，或许也是因为晋嫔和那人的接触点就是宫外吧。只是那人忽略了一点，朱砂也是有分别的，这样上好的鸡血石，普通的百姓是怎么也得不到。”

　　婳懿也是方才瞧见徐坚在小方处得来的朱砂，才想起来，她方才说的事情不过都是猜测，是因为她知道晋嫔和栗贵人一直关系似乎挺不错的，何况，若是寻常朱砂，婳懿也不会想到栗贵人的头上，偏这是最珍贵的。

　　她现在不过是赌一把，她好歹是见过这世间许多事情，不然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是不会随意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可是栗贵人出身不高，这样好的东西她也是用不上啊。”皇后疑惑的说着，其实她倒是也不是说就一定会帮着栗贵人，只是出于她是皇后的身份，总得询问清楚不是。

　　“可她好歹也是南弩国大臣的女儿，当初因着几分美貌而被选中了送来天朝，她本就是送来天朝的秀女，当初是要进宫做先帝的妃子，既然是来做妃子的，南弩王怎会不给些赏赐。”皇后没有想到，婳懿连这样的事情都去调查了清清楚楚，栗贵人从前确实是要进宫给先帝为嫔妃，只是先帝在孝仁景太后崩逝后，便对于男女之事没有了兴致，就将南弩国送来的秀女，都悉数赐给了王公贵族为侍妾，栗贵人就是当时被先帝赐给皇上的秀女。

　　“既然如此，那不如将栗贵人传来一问。”皇后最终还是站在处于公平的角度，提议将栗贵人唤来翊坤宫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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