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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与甘柚曾经在异世见到的庄严华丽的神社不同,风佑神社的面积要小地多,它矗立在山上的一角,仿佛融入了天地间一般。拾级而上,他们便清晰地看到神社的鸟居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伤痕,但虽然陈旧,却能看出有被人精心打扫过。抬手抚上那些伤疤,甘柚仿佛看见了千年以前,也曾有人在这里叩拜神明。
“哎呀,你们是外地的人吗?”
正在神社中拿着扫帚扫着落叶的老人远远地便看见一大群人往这里过来——对于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说,这可是非常少见的。老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身上的巫女服饰为她增添了些许的肃穆感。
“是的,我们是来祈求御守的。”
甘柚放轻了点声音,慢吞吞地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这样啊。”
老人颔首,索性放下手中的扫把,背过身去,“神主现在不在,但只是祈求御守的话,我还是能帮上点忙的。你们是想要什么样的?”
“保佑平安的!希望自己还有身边的人们都能平平安安度过此生的那种。”
回答老人的是一个甘柚不怎么熟悉的剑士,但她曾经见过他和一个伙伴打闹嬉笑的模样,而那位伙伴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老人点点头,喃喃自语了几句,声音里夹杂着说不出的沧桑,“是啊,你们这样的人就该多为自己想想,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甘柚一怔,莫名地觉得自己仿佛被看穿了一样。等她想再询问老人是不是知道什么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老人的动作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抱着个大箱子出来了。
事实上,甘柚对于御守什么的并不太了解,毕竟她连神社都没怎么去过。鬼杀队的剑士和咒术师们同样如此,都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人,比起祈求不管人间事的神明的护佑,还不如提升自己的实力,在一次次的战斗中苟延残喘下来。这一次来祈求御守,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念想罢了,比起相信它的效果,它代表的众人难得聚在一起的时光要更加重要。
尽管他们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却还是能够看出这个御守的质量之好的。用来缝纫的虽不是什么名贵布料,但显然也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的,摸上去软滑柔嫩,并不扎手,气味也不刺鼻,有股令人安心的香味。
因为御守的品质远超甘柚的预料,她还额外替自己的其他同伴们拿了一些,蝶屋的孩子们、中也的、乱他们的、时透兄弟们的、还有师傅的……
鬼杀队的工资向来与任务的危险程度成正比,甘柚爽快地付了一大笔钱,还额外添了点香油钱,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立马笑成了一朵花。
待他们离开神社时,每个人都怀着满足的心情,甘柚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却发现老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她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落叶扫完了,并未注意到那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声。
“……愿风神护佑你们。”
把拿来的御守转交给留守人士五条信和炼狱杏寿郎后,他们第二天就要告辞离开了。经过一个月的训练,甘柚自己也是收获颇大,最重要的,她终于通关了梦境中的第一试炼。
是的,她现在能用灵力穿针了,真是可喜可贺。
与此同时,甘柚惊讶地发现她对灵力的掌控越发的精细,现在再使用“破魔刃”就不会出现抽干全身灵力的情况了。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甘柚已经非常习惯地在梦中的庭院里打了一个哈切,然后垂眼看向池子里的小虾米。
这是她的第二个试炼,在半小时内从一池子覆盖着同样灵力的虾米中找到唯一不同的那条。甘柚暗自称它为“进阶版找茬游戏”。
甘柚眨了下因为长时间盯着一处而酸涩的眼睛,明明是在梦里却能感受到身体上的各种反应,这就很惊悚。但只要和安倍晴明联系起来,感觉又能接受了。
这个试炼已经开始三、四天了,但每次都是以甘柚揉着酸痛的眼睛被踢出来为结局。
这一次也毫不例外,长时间下来,甘柚已经习惯了白天修炼赶路晚上猎鬼和修炼的生活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起,炼狱杏寿郎就已经整装待发,精神饱满地让甘柚都开始怀疑他根本不需要睡觉了。
“唔呣,那我就出发了,希望我们下次还能活着相见。”
“炼狱大哥一定要保重啊!!”
一个年轻的咒术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活像是要和女朋友分离个三年五载似的。
甘柚把刀背在身后,披上羽织后也往自己的任务地点出发了。
对于她来说,这次的任务稍稍有点特殊。
抵达情报中躲藏着鬼的山中时,她的搭档早就等在那了,现在正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仰着头看向天空。
甘柚笑着打起招呼,“好久不见了,中也。”
赭发的少年有点窘迫地扯了扯散在脸颊边的发丝,“啊,好久不见。”
“听说你现在已经能够掌控自己的力量了?”
“是啊,我现在也能出来猎鬼了。”说起这个,少年的眼里满是雄心壮志。
身为神明的力量对尚且稚嫩的少年来说过于强大,正因如此,甘柚才一直没有同意他出任务的请求,但好在,经历了数不尽的磨练后,如今的中原中也已经不会再反过来被自己的力量操控了。
这一次的鬼显然属于被鬼王嫌弃的最下层的存在,没有被分到半点的咒灵的力量,因此两人合力很轻松地就把它的头颅斩下。
甘柚理了理沾染上了灰尘的羽织,表情空白了一瞬,她尴尬地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御守。
中也:“?”
甘柚一脸崩溃地抱住脑袋,“糟了,我拿错御守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拿给炼狱先生的不是在神社中得来的祈福御守,而是在异世时,那个奇怪的少女天天送给自己的临别礼物。
“……现在也不可能去换啊。”
先不说追不追得上的问题,现在自己手里这个因为战斗而破破烂烂的御守也不可能拿去给炼狱先生啊。
“算了……”
甘柚心下叹气,只能默默地对远在异世的天天说声“对不起”。
中原中也不知道甘柚到底在烦恼什么,只好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甘柚正要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羞愤之情,面色突然一凛,封印着玉壶的阵法破裂了。
用来封印玉壶的术法是甘柚从那几本基础阴阳术大全上看到的,据说是能够将大妖怪封印起码十分钟的超强阵法。
甘柚不知道玉壶那种程度的恶鬼到底是在何种等级,以防万一就将它当作大妖级别了,纵使有这十分钟的时间作为拖延,但时间一到,恶鬼必定又会出来大开杀戒。
“中也,我们得赶快赶回去!”
看见甘柚突然难看起来的脸色,中也也明白一定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他没有多问,“我用重力带着你回去,很快就能到了。”
该庆幸的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类似于无人机或者摄像头之类的事情,否则他们第二天就会在头条上看见自己被放大的脸了。
这种情况下甘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拽着中也的衣服就被拉到了空中。
失重带来的不安与对同伴们的担忧叠加在一起,甘柚的心里犹如波涛巨浪,过快的速度让她一时间感到了浓浓的反胃。
中也一面操控着重力在空中飞行,一面又注意着甘柚的脸色,“……我飞慢一点吧?”
甘柚摇摇头,示意他完全可以以全速前进,自己则是调整呼吸,用全集中强迫身体快速适应这种飞行带来的难受。
不清楚到底飞行了多少时间,事实上在飞到半路的时候,甘柚就控制不住地开始晕眩了。
她跌跌撞撞地站在地面上,踉跄了一下,要不是有中也扶着她,怕是要直接给许久不见的老熟人“玉壶”行一个大礼了。
如果真的发展成这样,甘柚觉得她宁可就地升天,也不愿成为恶鬼口中的笑话。
玉壶看着这连个突然出现的“食物”,用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巴,“哎呀,这是特地给我来送吃的了吗?”
无一郎挥出一刀阻拦下它朝甘柚发出的进攻,“你的对手是我。”
有了无一郎的援助,甘柚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与中原中也一起加入了战局。
“风之呼吸·六之型——黑风烟岚!”
黑色的剑气自下而上挥出,瞬间便将玉壶分散出来的金鱼削了个七零八落。
这个举动无疑惹恼了玉壶,写着“上弦”、“伍”的双眼暴起,誓要将眼前的几个人类吞吃入腹。
“啊啊啊!你们这群不懂得欣赏艺术的混蛋们!今天我玉壶大人一定要把你们做成我的壶,成为我艺术中的一部分!”
听着这扭曲至极的发言,中也变了变脸色,分出心神指着自己的脑袋,小声地问甘柚,“它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甘柚沉默地点点头,毕竟那贴着人骨、鱼皮等的壶再怎么看都不能被列入“艺术”的范畴。
玉壶感觉自己的脑子中仿佛有根神经正在崩毁的边缘,正要发火,却见那个拿刀对着自己的女人有些许的熟悉。从自己的回忆里扒拉了许久,终于找出了一个相似的身影。
“你是……那个突然从我眼前消失的?”
“哎呀?真亏您那堪比核桃大小的脑容量还能想起这事,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
甘柚脸上嘲讽的笑容深深刺激到了玉壶脆弱的玻璃心。
“不管是你,还是那个小鬼头,果然都是不懂艺术的俗人!”
这让甘柚有点好奇,边应付着玉壶的攻击,边抽空问无一郎,“你对它说了什么?”
无一郎面无表情,但甘柚依然从那张脸上看出了点恶意,“哦,我说它的壶不对称。”
甘柚:……
她不得不感叹了一句,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新仇加旧怨,玉壶手下更是没有留情,直接抱着杀死他们的目的发挥了自己的全力,“血鬼术·蛸壶地狱!”
有着近乎房屋大小的章鱼触手从它的壶中冒出,试图将三人绞杀在地。
无一郎迅速挥刀下劈,却发现接触到的皮肤极具弹性,他的日轮刀根本无法将它斩下。
“可恶!”
这种难得的无力感将他笼罩住,少年心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怒火。
“霞之呼吸·叁之型——霞散的飞沫!”
一时间,霞光四射,时透无一郎,充分展现了自己身为“柱”的实力。
看见自己的弟弟如此强大,甘柚也不甘示弱,“风之呼吸·九之型——韦驮天台风!”
裹着霞光与清风的攻击一齐袭向看上去软绵绵的章鱼触手,一般情况下根本无法用日轮刀斩断的触手在这样的攻击下,也无法逃过被切成刺身的结局。
中原中也又怎么甘心被落下,一层浅浅的红色光芒覆在剩下的几根触手上,重力的碾压直接将他们变成了碎屑。
玉壶这才意识到,这三个和它曾经见过的剑士不一样,若是不拿出全力应战,恐怕真的会被击败。
“为了无惨大人!”它愤怒地咆哮着,四根婴儿的小手垂在脑袋边乱晃着。
“啧。”中也抬手将一根伸来的触手毁成几段,“烦人的家伙!”
眼见自己从壶中召唤出来的章鱼触手尽数被斩尽,玉壶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怒火。
“没办法了,就让你们看看我玉壶大人的高贵华丽模样吧!”
玉壶开始疯狂地大笑起来。
“感到荣幸吧,鬼杀队,很少有人有机会能看见我这种姿态的。”
甘柚无法形容她看见所谓“高贵华丽姿态”时的想法,只觉得胃中一阵翻云倒海,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严重的污染。
她忍不住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以求将那一幕永久从自己的记忆里删除。
玉壶蜕去了一开始的那层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下半身似蛇,掌间却有着蹼的异形。
在场三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非常难看的脸色。
现场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在双方的对视中,玉壶最先受不了这种沉默,它率先怒吼道,“你们三个,倒是给我说些什么啊!”
“不,就算你这么说……”甘柚面如白纸。
“我的眼睛……”中也面色如土。
最后由时透无一郎总结发言,“啊……好丑!”
“这是艺术!”
玉壶执着地为自己的艺术代言。
“血鬼术·血狱钵!”
从浪花纹的壶中喷出了大量的水,甘柚一个没注意就被困入了水中。
“甘柚姐!”无一郎想要用刀劈开水流,却发现自己的攻击直接嵌在了水壁中,无法再前进一毫。
就连中也的重力都无法让那水壁散开,仿佛是自成一个空间一般。
水钵中,甘柚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向将自己困住的水壁。
曾与咒术师们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她明白,那不是属于鬼的力量,相反有着属于咒力的气息。
上弦之伍——玉壶,其获得的咒术能力为[空间]。虽说能够看出使用上的生疏,但对于初次见到咒术的剑士们来说,的确是十分难缠的。
甘柚清楚,现在只能靠自己脱困了,有无一郎和中也拖住玉壶的攻击,它应该短时间内顾不到自己。
思及此,甘柚干脆秉下心神,去观察水壁上附着的咒力。
黑色的、宛若水流般流动着的咒力,如果此时她面前有面镜子的话,甘柚定能看见此时自己的金眸变成了似蛇般的竖瞳,眼里不含一丝情绪,犹如高天原上高高在上的神明。
在她的视线中,连自己的呼吸都被抛在了脑后,一心辨别着眼前的咒力,试图找到其中的破绽。
水壁外,中也调整自身的重力飞在半空中,与无一郎配合,使得玉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血鬼术·一万滑空粘鱼!”
一万条利齿粘鱼从壶中脱出,露出内部锋利的牙齿,向者二人游去。
“这也太多了吧!”中也停留在无一郎身边,觉得这密密麻麻的程度足以把人逼疯。
“霞之呼吸·叁之型——霞散的飞沫!”
无一郎正要将这些利齿鱼斩尽,却敏锐地发现自己的攻击直接从鱼群中穿过,触不到它们分毫。
“咒术吗?”除了甘柚外,中也可以说是接触咒术师最多的人了。
“这下真的……麻烦了啊。”
眼前是密密麻麻想要啖尽他们血肉的利齿鱼,后面则是被困住濒临死亡的同伴,两人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可恶啊!”
无一郎干涩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心,看着鱼群的眼睛里泛出了赤红的血丝。心中熊熊燃烧着的怒火仿佛化作实体般灼烧着他的□□。
中也偶然碰到他的身体,忍不住一愣,随之震惊起来。
“等下,你的温度很不对经啊!你这不是发烧了吗?!”
“哈?”无一郎反而瘫着张小脸,“你在说什么啊?我现在倒是觉得状态前所未闻地好啊。”
中也没能明白他口中的“状态好”是怎么回事,倒是他们陷入绝境这个情况倒是看清了。
玉壶看着他们无以为力的样子,不禁暗自得意,再一次地在心中对敬重的“无惨大人”吹了几百个彩虹屁。
真不愧是英明的无惨大人,这股新的力量完全符合他的美学。
玉壶的咒术[空间]并不是创立出一个新的独立空间的能力,而是将“空间”这个属性附着到自己的攻击上,使得敌人无法斩断、无法阻碍自己的鱼群。
想到待会敌人们被鱼群啖尽骨肉的惨状,玉壶忍不住捂住脸兴奋地大笑起来,它脸上扭曲的笑容让中也止不住地作呕。
“这种东西!”
无一郎握紧了手中的刀,低声喝道,“给我——斩掉啊啊!!!”
在他的左额头及右脸颊上,蓝色的浮云纹理逐渐浮现。无一郎非常明显地感受到,自己此时胸腔中疯狂跳动着的心脏。
心跳应该在200以上,温度的话……大概是39度?他无所谓地想着,这种状态正常情况下来讲应该是踏入死亡的边缘了吧?
然而,他现在已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的想法只是斩下恶鬼的头颅,将它送进地狱。
“霞之呼吸·陆之型——月之霞消!”
霞光穿越了空间的壁障,围绕着他们的鱼群在一瞬间就被斩杀殆尽。
玉壶看着自己已经变成生鱼片的鱼群,心脏突地一跳。
恰在此时,被困在水钵中的甘柚注意到了同伴们的状况,她不禁在内心焦灼起来。
快点!再快点!要找到那个唯一的、不起眼的破绽!
长时间对灵力的精细操控,以及在梦境中对灵力波动的观察练习,使得甘柚的洞察力在短时间内上升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在恶鬼的眼里,人类弱小地不堪一击,但他们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人类即便身处绝境也要挣扎着拼命活下去的顽强信念。
转变只在一瞬间内,此时在甘柚的眼里,一切的咒力波动都显得清晰无比,就像一幅在眼前缓慢展开的画卷一样。
她估计了一下肺内储存着的氧气含量,艰难地勾起唇角。
能够使出一击,这就足够了。
水的阻力未能阻挡她的力气,缓缓把提起的右手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刀。
将体内的氧气全部用出,使劲全力的一击!
此为——[撕裂空间之刃]!
“风之呼吸·八之型——初烈风斩!”
狂风席卷着紧紧包围着自己的水壁,水流顺着空气的流动散落开来。
甘柚扯了扯湿漉漉的衣服,在几人惊讶的眼神中重新返回了战场。
“真是多谢你的款待啊,现在,”她抬起头,挥刀指向玉壶,“是我回报的时候了。”
那抹无畏的、略微带着点嘲讽的笑容,若是玉壶这次能够活下来的话,恐怕会成为他心中永远的阴影吧。
它忽略了心中那抹隐隐的恐惧,更加张狂地发起了进攻。
“血鬼术·阵杀鱼鳞!”
玉壶的“阵杀鱼鳞”是以极高的速度反复跳跃,利用光滑的鳞片发起难以被预测轨迹的攻击。然而,在甘柚的眼里,那显眼的咒力痕迹直接将恶鬼的身影暴露地一干二净。
她回忆着梦境中的身影,手中的刀自然而然地向前挥出。
那一击并未斩断玉壶的头颅,仅仅砍伤了它的肩膀,却让它不寒而栗起来。
那个身影、那个身影!它不禁睁大了眼,体内来自鬼王鬼舞辻无惨的细胞正在不停地挣扎着,眼前的身影与三百年前差点杀死无惨的男人重叠起来。
“你、你是!”
甘柚完全不想听见它口中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语,与无一郎一前一后将玉壶夹击在中间。
中也伸出手,将重力压在玉壶身上,让他难以逃脱。
被身上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得只能勉力撑住身体,玉壶不得不费力躲避着不曾停下的攻击。
“霞之呼吸·柒之型——胧!”
那是由时透无一郎独创的绝技,动荡不定、扰乱敌人,在玉壶未曾注意到的时候,裹着霞光的攻击就来到了眼前。
“啪嗒!”
恶鬼的脸上还停留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在刀刃砍向自己脖颈的时候,它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然而在吸收了咒灵的力量后,仅仅斩断头颅已经无法杀死它了,它正要得意起来,催促起细胞再生的时候,眼前就被一片火光笼罩了。
日轮刀上凭空升起的滚滚火焰,像地域内燃烧着的业火一般,彻底将眼前的恶鬼化为了灰烬。
甘柚自己也不清楚刀上为什么会有火焰升起,但想起系统对于那场梦境的称呼,她便瞬间明了。
那是来自神代的火焰、传承自古老的武艺——[火神的馈赠]。
感受到玉壶的丧命,无惨愤怒地捏紧了手上的书页。
继下弦之后,就连上弦也被打败了吗?!
流淌在上弦体内的,属于无惨自己的细胞并不会在短时间内就消失殆尽,因此他迫不及待地探查起玉壶的记忆,想要看清是哪个剑士具有斩杀上弦的实力。
谁知,这一看,差点把他直接送走。
“继国……缘一!”
那是无惨永远无法忘记的身影,高大的男子仅仅只是像寻常人那样挥舞刀剑,就将他切成了一千多片。那个时候造成的伤口即便已经过了三百年还在隐隐作痛。
敛起心中的惊骇,无惨身上青筋暴起,愤怒地质问起身后的下属。
“为什么你连一个柱都没有杀死?!猗窝座!”
桃红色短发的恶鬼恭敬地跪伏在地,听着上司永无止境的抱怨。
由于无惨的控制,他的眼眶和鼻子中留下无尽的鲜血,但本人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痛楚一样。本来他还以为这一次会承受无惨盛鼎的怒火,没想到的是,无惨仅仅过了一会儿便冷静了下来。
“罢了。猗窝座,我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那个有着金眸的少女,你一定要杀死!听明白了没有?!”
显然,他并不是冷静下来,而是疯地更彻底了。
尽管不明白上司这样安排的原因,但猗窝座还是顺从地低下了头。
“是。”
离开无惨的宅邸,猗窝座一拳打在了树干上。
“炼狱……杏寿郎!下次见到,定会杀了你!”
想起当时的场景,要不是有那个奇怪的光壁阻拦,自己早就杀死杏寿郎了!
只是……
看到那个从男人怀中掉落在地的御守,他竟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总觉得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曾有这么一个人亲手为自己缝制了保佑平安的御守。
用的布料并不怎么好,甚至由于制作人的不熟练,还有些针线之间掉落在外,但其中包含着的心意却是无比珍贵。
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猗窝座并不记得自己变成鬼以前的事情,但他依稀觉得,应该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更何况,这种莫名其妙的记忆,只会让他变得软弱。
在结束了艰辛的战斗后,无一郎直接倒在了地上,再起不能。虽然他已经尽力避开了,但玉壶的毒还是沾染了一点在他身上。
甘柚想着要去搀扶他,却没想到自己也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灵力被抽干的疲惫再一次席卷而来。
中也抽着嘴角,独自一人将两个身高超过自己的同伴扶起。
幸运的是,“隐”的成员反应迅速,及时接手了两个几乎已经晕过去的麻烦,这才没继续让中原中也的身高饱受摧残。
既击杀了下弦之伍后,鬼杀队又迎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这让已经只能躺在床上的产屋敷耀哉忍不住撑起身子,脸上少见地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是吗?是吗!真是群可靠的孩子们啊!”
产屋敷天音小心地扶住他们的身体,有心想要安抚丈夫,却在见到他脸上的表情时止住了。
好久没见,耀哉笑地这么开心了。
或者说,一生都被诅咒笼罩着的产屋敷一家,几乎没有能够开怀大笑的时候。他们自出生以来,便做好了死在猎鬼半路的准备,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将生命一代代的延续下来,为猎鬼而献上自己全部的人生。
“你看,天音!这一定是转变的时机!我们说不定能够亲眼见到没有恶鬼的时代!”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不禁开始急促起来。天音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脊以示安抚。
鬼杀队的历史中,已经有一百多年未曾有过击杀上弦的记录了,更何况这一次甚至没有牺牲掉任何一人的性命。虽然三人都多多少少有点负伤,但这样的伤势对他们来说,仅仅是躺个几天就能恢复的程度。
起码,甘柚躺在病床上,看着臭着一张脸坐在旁边的师傅,突然觉得跑去执行任务搞不好还要轻松一点。
师傅现在的表情太吓人了!谁来救救她啊!
仿佛听见了甘柚的求救声,有一郎礼貌性地敲了几下门就非常自觉地进来了。
他的手中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啊!我好像看见孟婆在奈何桥上对着我招手。
毫不留情地打破了甘柚的幻想,有一郎直接将药塞进了她的手里,一脸“你要是不喝我就直接给你灌进去”的表情。
在有一郎和不死川实弥两道杀人般的视线下,甘柚艰难地将药一饮而尽。
不死川实弥看着自家徒弟这般痛苦的模样,难得地,良心有那么一点点的痛。
“真的有那么难喝?”他迟疑着问道。
甘柚瞥了过去,冷冷地回答,“像是渗了纳豆和黑咖啡的荻饼。”
想象了一下那个味道,不死川打了一个哆嗦。
看着他这个样子,甘柚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知道师傅你想问什么?但那个时候我用的刀法……嗯,我如果说在梦中学到的,你信吗?”
不死川一副“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甘柚投降了,“来源我真的不能说,但我会把那套剑法画出来的。”
这个结果也还算不错,不死川实弥终于放过了她,转而问起了无一郎的情况。
“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在无一郎的脸上看见那个花纹。”
“啧。”中毒倒下的无一郎现在还没醒来,导致不死川没能问到具体的情况。
他撇了撇嘴,“击杀了上弦的事很重要,主公这次一定会召开柱合会议,你肯定要参加的,赶紧把身体养好啊。”
甘柚已经熟悉了自家师傅这种能把关心的话语拐成警告威胁的行动了,在心里翻译了一下后就接受了他难得的关怀。
身为“风柱”的不死川实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没有待多长的时间就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不死川离开后,甘柚隐约见到在门缝中一闪而过的黑色高大身影,过了不久,似乎还有师傅和人吵架的声音传来。
虽然觉得以自己师傅的性格,和别人吵起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基于蝶屋的重要性和蝴蝶忍的威慑,在这里吵起来还是头一次。
想要看热闹的心思在心中渐渐压过了其他,甘柚拖着疲惫的身体,硬是从床上爬起,扒着门缝向外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短衫的黑发少年,头发怪异地竖起一部分,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直接穿越了半张脸,五官和不死川实弥有些许的相似。
她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参合进去为好,默默的关上了门。
这一次,击败了上弦的鬼,系统直接奖励了两千的点数,然而与以往不同,甘柚看着在“十连召唤”旁的另一个选项。
[过往的记忆碎片]
她莫名地觉得,那正是自己缺失的过去。
带着薄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上面,甘柚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使劲摁了下去。
那是一个有着和自己相似外貌的小女孩,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金色的眸子里尽是未被岁月拍打过的天真和单纯。
不,甘柚想,那应该就是过去的自己了。
小女孩拽着身边男人的袖子,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与女孩一样,男人也有着一头长至腰间的赭色头发,看上去有一点点的炸毛。
待甘柚正要看清他的长相时,回忆蓦地结束了。
睁开双眼,甘柚感觉到脸颊旁的湿意。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我会这么的怀念?为什么我会那么的感到亲切?
为什么……我会感到无比的悲伤?
甘柚无法知晓这些问题的答案,她已经失去过去太久太久,久到如今的记忆完全覆盖了那些过去。
她看了看自己因不停地挥剑而布满了伤痕和茧子的双手,暗自下定决心。
我会想起来的!杀死鬼王,然后找到属于自己的过去!
正如不死川实弥所说,就在几天后,甘柚、中也和柱们就接到了“柱合会议”的通知,
会议上,甘柚见到了出完任务回来的炼狱杏寿郎,热情的炎柱首先就对他们的英勇事迹表示了称赞,随后就从怀里拿出一个非常眼熟的御守。
甘柚认出那是自己拿错的御守。
“多亏了甘柚少女的这个,可是救了我一命啊!”
听完他的经历,甘柚的脸上一片复杂。
谁能想到,一时的阴差阳错竟挽救了同伴的性命呢?
她不由得庆幸起来,感谢自己那日的粗心。
随意地聊了一会儿后,就等到了被搀扶着的产屋敷耀哉。
众人按捺下心中的惊骇,只是将最近的情况如实告诉主公。
“真是抱歉,让大家看到我这种姿态。”
“不,您的品格依然另我等敬佩。”
不死川实弥摇摇头,语气是对其他人没有的恭敬。
“谢谢你,实弥。那么 ,我们就开始吧,无一郎,甘柚,还有中也君,感谢你们这次击杀了上弦之鬼。”
头一次面见主公的中也有点难为情地挠挠脸颊,他还没有彻底习惯坦然接受别人的善意。
“其实,这一次除了击杀上弦这件事,我还有两件事要告知各位。”
产屋敷天音配合地拿出一卷泛黄的纸张。
“首先,是甘柚的那套刀法,甘柚,你可曾知道‘继国’这个名字?”
甘柚摇了摇头,她的记忆是从被时透兄弟捡到那一刻开始的。
“那是曾经使用‘初始呼吸’的剑士的名字,非常的强大,但同时也非常困难。甘柚,你也许是初始呼吸的后代,你所说的那个梦境也许是藏在基因里的记忆。感谢你能把这套刀法分享出来。”
甘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真的不是什么“初始呼吸”的后代。
但其他的柱们已经按捺不住想要看那套刀法的心了,他们才不管来源到底是什么呢,能变强就行!
“其次,是关于无一郎的斑纹……”
会议结束后,甘柚的心情有些沉重。
开了斑纹的人无一活过二十五岁,这完全是透支生命的战斗方法。尽管无一郎自己并不介意,但甘柚还是忍不住地感到悲伤。
但作为姐姐,她更不能让弟弟担心自己,只能勉强笑着回到房间。
仿佛回应着她的内心一般,手上那道赤红的图案开始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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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写这章无惨和猗窝座的时候,脑补的一直是瞎逼逼的老板和全身都写着敷衍的下属
最后那个“赤红的图案”真的没有人看出来是什么吗?!
PS.多跟我说说话呀,指不定日三就变成日六了哦!饱满多汁的柚子骄傲地叉起腰.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