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对头手下艰难求生[快穿]

　　“一月前，最后一支反叛军基地已经被攻破，逮捕共三千五百零六人……”

　　声音甜美的人鱼播报着新闻，种族的天赋使得酒馆中所有的客人都不自觉地放下酒杯，认真聆听起来。

　　斗篷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敲了敲桌子，把酒保唤回神来。

　　“结账。”

　　星币从指缝间落下。

　　顾宁归完酒钱，就回了家。

　　他很有钱，完全可以不必去接那些危险的工作。每天就去附近的□□找找了乐子，把自己喝得半醉以后就回家睡觉。他也不怕安德森找自己麻烦，他知道预知能力的弱点。

　　在一年之内，只能对一个人做出预言，想更换对象只能等CD过去。

　　顾宁归把自己瘫在沙发，手臂搭在眼皮上，自己的任务早就做完了，这场旅行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而自己……差不多也该离开了。

　　这里……终究是假的。

　　只是，还是不甘心。

　　“系统——”他突然朝虚空中叫了一声。

　　“在的，宿主。”

　　被酒精浸泡着的感官格外迟钝，良久，顾宁归才“啊”了一声，“你在呀。”

　　“是的，宿主。”系统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是需要结束游戏了吗？”

　　顾宁归张了张嘴，舌尖顶住了上颚，最终还是放弃了，“不了，再等一会儿。”

　　“好的，宿主。”系统安静下来，就像从来没有来过。

　　顾宁归迷离地望着虚空，逐渐睡去。

　　第二天，顾宁归去黑市接些小任务。

　　主要是他太无聊了。

　　大厅中央的电子版滑过一行又一行的任务。顾宁归漫不经心地浏览着。

　　这个太累，这个报酬太少，那个会弄脏衣服……顾宁归一边吐槽，一边分出心思头偷听附近的八卦。这可不比接任务来得快活多了？

　　顾宁归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冷不丁地听见一句：“神失踪了。”

　　顾宁归差点吃惊得差点咬上了舌头，好在，很快就有人接话，问出了他想要问的问题：“真的？！”

　　“嗯，我的特殊能力。”他没有暴露更多关于自己的能力，但好在唯二的听众对他并不感兴趣，“在上个月清除叛徒中，神受伤，然后就失踪了。”

　　“怎么可能！神不可能出事的，我能感觉到他的频率……”

　　“轰隆——”

　　巨大的爆破声从里面传来，身处大厅的人竟然觉得地板开始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
　　“鬼知道，还没出现这种情况过！”

　　顾宁归移动到了事故发生的地方。

　　大厅往里黑市内部的交易间，一般给予需要当面交易的买方和卖方私人空间的地方。如今闹得地动山摇，看来是分赃不均么？

　　顾宁归兴致勃勃地去看热闹。

　　浓烟还未散去，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二十三人形成包围的姿态，把中间的人团团围住。

　　是想强抢？

　　顾宁归眯了眯眼，待浓烟散去，看清在包围圈中间的人都时候，顾宁归心下了然，原来是寻仇。

　　——被包围的人，是季辽。

　　他们尊敬忌惮季越，但对季辽可不会手下留情。若是季越在身边护着也罢，可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见季越有多关心季辽。

　　而且，顾宁归把自己换位思考，自己的儿子突然成了反派头子，自己也从剿灭幻想种的元帅成了原本自己最敌视的人，身份不可谓不尴尬。

　　包围圈开始收紧了。

　　五花八门的技能朝季辽砸去，顾宁归看着季越一抬手，顿时空间扭曲了一下，接着偌大的机甲凭空出现，合金泛着寒光，无需季辽进入驾驶座，机甲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一边保护着季辽，一边发出反击。

　　好家伙！

　　顾宁归惊叹，这简直是傀儡师的翻版！

　　人家是控制人偶，季辽就直接控制机甲！

　　诚然，季辽很强。但他估摸了双方的战力，如果不是季辽树敌实在太多，那么想从这里毫发无损地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顾宁归冷眼看着从三十人的围剿队伍逐渐扩大到了两百余人，而季辽明显体力不支了。

　　他还是缺少了用魔法打败魔法的经验。

　　顾宁归突然想起季越，虽然他不说，但自己知道，季越在特意地避开季辽——因为羞愧。

　　羞愧因为自己而让父亲险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战局的局势逐渐逆转。

　　季辽喘息未定，额头上因为透支精神力而冒出大滴的冷汗，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其实……这样死去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机甲受到猛烈的攻击，手臂被一道火焰炸开，无数燃烧着的铁皮飞溅。

　　就在此时，猛烈的声波从头顶炸开！

　　一颗泛着蓝光的水球从掌心落下，在半空中炸开，海妖独特的声波席卷室内，底下斗争的人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前顿时一黑，觉得耳道温热，有猩红的热血流出。

　　顾宁归跳下去，把人救走。

　　*

　　顾宁归把人带回了房子。

　　季辽躺在地板上，缓了许久才恢复了视力。一睁眼，就看见青年背对着自己翻箱倒柜的身影。

　　顾宁归找到以前季越剩下的伤药，丢到季辽身上：“内服。”

　　季辽慢吞吞地坐起来，把药剂喝下。他不介意顾宁归的态度，以前他就是这种不服管教的模样。

　　嗓子被药剂润了润，他觉得喉咙好多了，看着明显生龙活虎的青年，神色复杂：“神殿说你死了。”

　　“嗯。”顾宁归表示自己知道，“有人看我不顺眼。”

　　说着，两人沉默了许久。

　　又过了一会儿，季辽才看着青年依旧明艳的样貌，忍不住质问：“你不是狼人。”

　　言下之意是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顾宁归也不打算继续和他玩了，大大方方地承认：“对呀，我是血族，也不是你们研究出来的后天幻想种，这一切都是我骗你们的。”

　　“至于原因……”他双手大开，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头也靠在靠背上对着天花板，“我活太久了，无聊找乐子。”

　　“那你任由外面的死讯乱传也是因为找乐子！”说着，季辽的呼吸急促起来。

　　“……不是。”

　　季辽脸上的表情一僵。

　　他坐在地上，看不见青年的表情，只能听见青年带着微微抱怨和无趣到极点的声音继续道：“我是准备去死了。”

　　顾宁归突然抬起头，坐直了身体，盯着季辽错愕的面孔一字一句道：“我玩够了，打算离开了。”

　　……

　　顾宁归把剩下的伤药全给了季辽，就把人赶了出去。

　　他没有骗季辽，他真的打算走了。

　　虽然季越还是没来找他。

　　关上门，顾宁归扯开喉结处的两颗扣子透气，呆坐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放弃了。

　　“系统，我要离开了。”

　　“好的，宿主，现在吗？”

　　顾宁归突然想到，“我的尸体是会留在这里的，对吧。”

　　“是的。”

　　顾宁归笑了笑：“那半个小时后吧，我先洗个澡。”

　　好歹让他干干净净地上路。

　　浴室里传出水声，十来分钟后才停了下来。

　　顾宁归拿过里面挂着的毛巾擦干净头发，想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又忘记拿衣服进来了。

　　多亏血族不喜阳光的习性，家里的窗帘一般是拉上的。虽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出去也没什么，但顾宁归如果真的这么干了，就……真的好像变/态。

　　经过再三思考，他把魔爪伸向了可怜巴巴的一块浴巾，堪堪围住□□。

　　顾宁归拉开门。

　　有人站在外面。

　　季越扭过头，递过来一叠衣物：“我看见你没有带衣服进去。”

　　顾宁归盯着他的面孔半晌，翘起唇角：“谢谢。”

　　季越高大的身躯一抖。

　　他已经不再稚嫩，但在顾宁归面前，还是如同当初那个到处陪他流浪逃亡的少年。

　　顾宁归很快换好衣服，而季越端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地等着他。

　　顾宁归让系统给他报了一次倒计时，然后问季越：“你来这里干什么，不好好回去当你的神？”

　　顾宁归不问还好，一问就猛地发现季越红了眼，带着涩意的双眼穿透时光，和教堂的那一幕重合起来。

　　“你是不是又要丢掉我！”

　　还有三分钟。

　　顾宁归哑然，但其实他是高兴的。

　　他刚想说些什么，可还不等他开口，季越就想条小疯狗一样扑过来，不管不顾地一口咬在他的唇上，直到两人的呼吸间都是鲜血淋漓。

　　季越红着眼，一字一句地控诉：“我不小了！不要再把我当孩子了！”

　　顾宁归头疼，季越这个样子，还以为受欺负的是他呢！

　　抬手想把唇上的血迹搽干净，可下一秒就被季越按住，不得动弹。

　　季越倔强地望着他，想要他一个解释，解释为什么要离开……又或者，要一个承诺。

　　顾宁归：“我出卖了你，安德森应该告诉你了。”

　　“嗯，”季越的声音闷闷的，“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顾宁归把几个字咬在嘴里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

　　季越低下头，大胆地舔去眼角沁出的泪珠，心脏砰砰地跳：“你哭了。”

　　“为什么？”

　　他又急又心疼，但并不打算放开顾宁归，他怕自己下一次再也没有那么幸运能找到他。

　　还有十秒。

　　顾宁归说：“那么，我原谅你了。”

　　季越迷茫地看着他，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一直对不起自己，想要丢掉自己的不是他吗？为什么自己还要求这个的原谅！

　　顾宁归弯了弯唇，又说：“等我去找你。”

　　手下的身体逐渐失去了温度，季越的表情由惊愕转变成歇斯底里的疯狂。

　　*

　　“恭喜宿主通关。”

　　顾宁归的灵魂来到纯白的空间，轻飘飘地没有实质，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他刚死的时候就经历过。

　　一条漆黑旋转楼梯凭空出现，一圈又一圈地向上延伸。

　　“走完它宿主就可以回到死亡前一星期，改变死亡的命运。”系统说。

　　“谢谢了。”

　　顾宁归没有第一时间登上楼梯，反而问：“我回去之后，你就会离开吗？”

　　“是的，宿主。”

　　“那么，“顾宁归道，“在离开之前，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我们的核心是为宿主服务。”系统说。

　　顾宁归垂下眼皮，羽睫投下一片阴影：“你们和‘神的骰子’有关系吗？”

　　“那是什么？”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当骰子落下之时，它的可能性是六分之一。”

　　顾宁归抬起手，手指在虚空中上下划过，他的设想，他的理念，他的成果在记忆中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我大学做的一项项目，是一个大数据的集合程序，可以通过计算事件发生的可能性来给使用者做出正确的决定。比如‘明天是否适合出行’‘‘现在偷偷玩电脑被爸妈发现的可能性’，甚至是——”顾宁归唇角稍弯，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指引人生。”

　　“通过基因、性格、爱好、周围评价、职业发展趋势来计算出一个孩子最好的人生选择。”

　　系统沉默了半天，才道：“宿主你真是变/态。”

　　顾宁归全然把这句话当成对自己的夸奖：“当然，这只是一个设想，人生不是一成不变的，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一个变量，按照目前来说，还没有那一台计算机可以带动这种计算量……但是，星际那个世界给了我启发。”

　　系统：“那在下似乎需要考虑是否选择性删除你的记忆。”

　　“开个玩笑而已，”顾宁归说，“术业有专攻，我只是个普通的程序猿，还做不到这种程度。

　　系统：……不是很相信呢。

　　顾宁归：“我想问的是，难道你不觉得你们的“模拟人生游戏”和我的项目很相似吗？只不过受限于文明，我只能估算出概率，而你们则是直接把使用者投于游戏，找到最佳选择。”

　　“而且……季越是天选之子，我死之后是他接手这个项目。”顾宁归的声音轻飘飘地，像是要消散在空气中，“而最后，他又能把这个项目做到什么程度呢？”

　　“很抱歉，宿主，”系统说，“我刚才浏览数据库的时候发现我并没有解答这个问题的权限。”

　　顾宁归没有多失望，走上了楼梯，“没事，在我预料之中。”

　　“就算真的有什么关系，也是不是我所在的科技文明能够解决的问题。”顾宁归自嘲一笑，“说不定都是几千年后了。”

　　他人都化成灰了。

　　他走到了最后一阶。

　　“谢谢了，系统。”

　　“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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