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尾巴变野了

　　“我不是疯婆子！”
　　丁实欢歇斯底里地吼，手腕的疼让她面容扭曲，再配上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越发像是疯了的。

　　围观众人交头接耳，都在问，你认识吗，她是谁家的？
　　站在旁边的邓一辉想拍手叫好，想告诉自家boss，元小姐的战斗力很强。
　　但是时间有点儿早，他不敢打扰boss睡觉。

　　再等等吧，估计老爷子快出来了，万一事情有变故，他再借此联系boss，也算多一张护身符。
　　邓一辉打算得很好，然而事情的走向根本不按照他想的来。

　　“小三！”
　　丁实欢受不了众人看疯子一样的目光，抬手指着元姮道，“她是小三，她故意污蔑我。”

　　还有这出？！
　　围观之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竖起耳朵，亮出吃瓜的眼神。

　　元姮心生烦躁，并未立刻反驳。
　　旭日渐渐隐入云层。
　　耳边，风过，人声过，好不热闹。

　　她忽然仰起头，望着眼前的建筑，朗声道：“这里是绯影服装厂的大门口，在场诸位多数穿着统一制式的工作服，想必不愿看到无聊的闹剧搅乱这片净土。”
　　这话一落下，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骤然消失。

　　丁实欢气得抓狂，“你这个小三，这般能说会道，怎么连正面回应都不敢？”

　　“我不想跟你争辩，我的态度早已表明，报警。”

　　“你插足破坏他人的感情，诬蔑我是疯婆子，你凭什么报警，自首吗？”

　　“妈妈曾告诉我，面对诋毁，要么不在意不入心，权当那是疯狗叫；如果在意，那便硬气些，直接拿起法律的武器。被你冤枉成小三，我很在——”

　　“我没有冤枉你！”
　　丁实欢一声怒喝，打断元姮的话。

　　这时，邓一辉站了出来，“元小姐，我相信你。你若是需要，我有熟悉的律师，可随时提供服务。”

　　元姮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公然站在自己这边。
　　丁实欢气炸了，指着邓一辉的鼻子骂，“你这个帮凶、走狗、刽子手，滚开点！”

　　“丁大小姐，你别忘了——”
　　“你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我会怕？”丁实欢一脸怒容，却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实话告诉你，我豁出去了，谁也不怕！”

　　最后九个字，铿锵有力，无惧无畏。
　　惹得远处的群山，近处的建筑，纷纷为之回响。

　　邓一辉震惊，丁实欢这是真疯吧？
　　元姮反倒有些欣赏，这么霸气十足，这么勇敢，可惜有点犯蠢。

　　“丁实欢，”她平静道，“谁是谁非，交给法律来判决，但愿到时候，你不会出具证明，声称自己精神有问题。”
　　“甘当小三，你才精神有问题，我清醒的很！”

　　“你清醒个屁！”
　　一句不文雅却十分威严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
　　这声音如一记重锤，一出场就将丁实欢的豪言壮语，砸了个稀巴烂。

　　“你总是担心自己在客串的时候，会放不开，非要实地演练一番。”
　　“现在看来，你该担心的不是放不开，而是入戏太深，出戏难。”
　　一句接一句，句句吐字清晰。
　　大家都看着他。
　　唯独丁实欢把脑袋偏向一边，既不看他，也不吭声。

　　元姮觉得好笑，周老爷子，当之无愧的救场能手，堪称人间好外公，遗憾是对手家的。
　　哎，对手那么蠢，却也有让她羡慕的地方，不是第一次了。
　　上苍于亲情这方面薄待她，她只能靠——

　　“刘秘书长好！”
　　“老板早！”
　　“英姐，来了啊。”
　　此起彼伏重重叠叠的招呼声，打断了元姮的思路。

　　她抬眸看去，只见刘冬英穿过人群自发让出来的道，一边走，一边微笑颔首。
　　待走到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直切主题。

　　“周老，你说有大制作的电影需要来绯影取景，我乐见其成。丁小姐尽心尽责实地演练，我全力支持，但是因此造成的误会，必须要公开澄清、致歉。”

　　“这是应当的。”
　　周老爷子笑着应下，目光看向丁实欢，“醒神了没有？赶紧向大家说明情况，向元姮道歉。”

　　他的语气还算温和。
　　丁实欢不买账，梗着脖子，纹丝不动。
　　周老爷子面色微沉，“你还没出戏？”

　　“外公，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她凭什么！”

　　“凭什么她一回来，就要毁掉我五年的努力？”
　　“凭什么我只能老实听话，任由她揪着一个没有产生实质伤害的错误惩罚两次，还要任她找上门来嘲笑、践踏？”

　　丁实欢情绪大爆发，一边质问，一边泪流，“我揭露真相，捍卫我起早贪黑一点一滴打拼来的成就，有什么错？她靠上了有权有势的男人，就能颠倒黑白，做什么都对？！”

　　最后一问，是出自灵魂，饱含血泪的呐喊。
　　闻着不无动容。

　　就连被控诉被指责的元姮，都愣了两秒。
　　回过神来，她立刻抓住想要跑开的丁实欢，一字一句道：“你把话说清楚，我靠上了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

　　“你欺负我不敢说？”
　　丁实欢扬手一指，“走狗在那儿呢，你装什么糊涂！”

　　突然被指着的邓一辉：“……”
　　什么走狗？
　　卧槽，有权有势的男人是指他家boss！
　　boss将元小姐追到手了？！
　　不能吧，谈恋爱又不是谈生意，boss没道理这么厉害，这么高效率？
　　他惊疑不定之际，元姮笑出了声，“我竟不知自己靠上了周石霖，当了小三。”

　　听到周石霖三个字和小三扯在一块，周老爷子忽地心脏一疼，使劲握住丁实欢的手臂，连声说：“误会，都是误会，这混账还没有出戏，说的都是台词。姮姮，你别放在心上别当真，我给你道歉。”

　　说着，他弯下了腰。
　　下一秒，径直往地上栽去。

　　丁实欢吓得半死，想拉住人，奈何力气不够，差点被带着一起摔倒，得亏元姮和邓一辉离得近，反应快，一人扶了一把。

　　惊魂甫定，丁实欢抱着脸色发白的周老爷子嚎啕大哭，“外公，外公，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错了，我清醒了，我认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

　　无关骂人。
　　元姮是真心觉得五年后的丁实欢，又蠢又疯。
　　仿佛一头凶狠的猛兽，见到她就扑过来，想撕咬一口，哪怕上次的结果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这次依然不吸取教训。

　　她想不通，丁实欢的性子怎么会越长越歪？越发不像丁实乐的妹妹。
　　想不通就不想，反正不重要。
　　然而缓过劲来的周老爷子非要拉着她聊天。

　　时针指向八点，上班铃声响起，人在休息室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可见隔音效果很不好。
　　铃声过后，周老爷子缓缓开口：“今天，是实欢的生日。”

　　元姮嗤笑一声，没接腔。
　　老爷子叹息，“我不是要说寿星最大，请你迁就。而是想说，实欢自二十岁起，每年生日都是在服装厂度过的。没有宴会，没有庆祝，有的只是一把剪刀，陪她从早上八点工作到晚上八点。”

　　“她怎么过生日，与我无关。”
　　“是无关，但起因在于她撕了你的裙子。”

　　“呵，撕裙子……”
　　元姮冷笑，想起丁实欢为了揭露她腿丑，伙同一群女孩步步紧逼的嘴脸。
　　真要论起来，也该是她记恨丁实欢，找丁实欢的麻烦。
　　可对方，偏偏颠倒过来。
　　当真无耻至极！

　　“这是最后一次。”她看着周老爷子，“丁实欢若还敢像疯狗一样见我就咬，我会拔了她的牙齿，剥掉她光鲜的外皮，谁来道歉都没用。”

　　“实欢的确有错，但事出有因，她——”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若想让我听你说她的苦衷，然后去体谅她，那不可能。”元姮站起身，要走。

　　“每年生日在服装厂度过，不是她自愿的。”
　　“好好休息，保重。”

　　“姮姮！”
　　周老爷子急了，罕见地飙起了语速，“实欢二十岁生日那天，也就是五年前的今天，周石霖送来一把铁打的剪刀，说她撕了不该撕的裙子，从今往后只配去服装厂剪线头庆生。”

　　元姮闻言脚步一顿。
　　只配，剪线头庆生？
　　真是妙啊！
　　不得不说，论怎么收拾人，周石霖一直很优秀。
　　也难怪丁实欢会变得这么疯狂，不过——

　　“丁实欢该不会以为周石霖惩罚她是为了给我出气，所以把这笔账算到了我头上？”
　　“就是为了你。”周老爷子斩钉截铁。

　　“真可笑，五年前的今天，我远在希腊，和周石霖已经没有半点关系。”
　　“人心都是肉长的，关系哪能说没就没？”

　　“随你们怎么想。”
　　元姮耸了耸肩，“我反正是不信的。”

　　周老爷子唉声叹气，“过去五年，周石霖从来没有安排人来监督实欢剪线头，实欢还可以自圆其说。但是今天，他派来邓一辉，把监工放在了明面上，这是要扯开遮羞布，毁掉实欢在服装界树立起的形象，我想把人支走都没成。”

　　邓一辉居然是来监工的。
　　想必有精彩大戏。
　　元姮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分析：“这说明丁实欢最近得最了周石霖。”

　　周老爷子瞅着她：“实欢最近只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手握剪刀，差点伤了你。”

　　“……非要往我身上扯，是吧？”
　　“除了这个，没别的。”

　　“呵，你是不是也认为我靠上了周石霖，当了小三？！”

　　“我不清楚周石霖目前的感情状态。”
　　周老爷子如实道，“但我分外确定他不会整出小三，还有，他很在乎你。”
　　话落，拿起手机，翻出证据给元姮看。

　　是一张拍得有点儿模糊的照片。
　　但能认出来，那个以保护姿态，把坐在副驾驶位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的人，是周石霖。

　　至于女人是谁，看不到脸。
　　可元姮能不认识自己，能忘记谈判当天发生在车里的囧事？

　　好气啊！
　　居然被偷拍了，被当做插足他人感情的证据！
　　元姮的脸色黑如锅底，径直冲进休息室里的洗手间，关上门，给祸端头子打电话。

　　考虑到这儿隔音效果很差，她拧开水龙头。
　　铃声响了好一会才被接听。
　　元姮气势汹汹：“周石霖，你这个只会给我找事的祸——”
　　“请问哪位？”
　　简单四个字，年轻的女音，截断了她的怒斥。

　　她疑惑地瞅一眼屏幕，没打错啊！
　　手机显示现在是八点二十三分，元姮想到周石霖可能还在家里，立即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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