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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手镯
眼看着戏日一天天近了,参与其中的内人们反而闲了下来。用春娘的话来说,左右该练的都练了,该学的都学了,都用了功尽了心了,这弦也不能老绷着,所以给她们放了假,让大家放松放松,怕的是弦绷的太紧,断了。
自从上次琼英琼玉二人跟着青梅去代替梅香应酬,反应还可以,虽然两人跟梅香比那差的是老大一截,可毕竟还是宜春院的内人不是。又说的是梅香要好的朋友,请客的主人也算有了脸面,她们还是双生子又会说话会奉承,倒也能撑得起场面。这下梅香高兴了,那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但凡自己不想去的统统让她们二人代劳,这下两人更是对她感激不尽,一有空闲就到她跟前奉承,逗她开心。
“梅香姐姐,您那《凉州》唱的可真好,我看就是宝娟老师她也比不上呢。”琼英笑嘻嘻的说,语气真诚半点没有谄媚的样子。其实她说的还真没有夸张,江山代有才人出,谁也没说坐在上头的就一定最好不是。何况梅香确实花了一百二十分的心思,先天的条件后天的技巧再加上自己对曲子对词的理解感悟,该有的都有了,有了的都做到她的极致了,别的不说,单这支曲子一时半会还真没人唱的过她。
梅香掩嘴一笑,也不谦虚两句,她干嘛要谦虚呢?能有今天吃了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摸摸手上掉了又结结了又掉的茧,总算是对得起这些时候费的力气了。
“就是说呀,梅香姐姐那才是当之无愧的教坊魁首,那明月算得了什么?”琼玉随即附和,说到明月语气分外不屑。梅香一听这话,这分明话里有话后面有着什么故事呀。“怎么好好说起她来?有什么就直接说,少在我这弄鬼。”梅香横了琼玉一眼。
琼玉半点不害怕,笑着轻轻拍了自己嘴巴一下:“瞧我这笨嘴,该打。不好好说话,竟惹姐姐生气。”梅香也不说话,把桌上的茶杯递给她,让她润润嗓子赶紧说,别吊人胃口。其实能有什么呀,不过是之前陈仕衡说的那番话。琼玉就绘声绘色的把那天晚上的场景再现了一遍,临结尾说了一句:“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小子说的胡话,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我进院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个乡下读女四书呢。”梅香面上说的是风轻云淡,心里可就没那么轻松了。陈家再怎么说那也是江南大族,那陈仕衡也是江南有名的才子,哪里真能说是没见识的小子?他都说好,那明月必然是有几分好处的。何况,要是真的不好,师傅为什么特意把她拦下,不让她参加这次戏日呢?
想到这里梅香看看手上花令仪新给的戒指,硕大的宝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似乎这些珠宝真的能给人力量,梅香那一点点低落霎时间一扫而光。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反正师傅看重的人是我不是你,这次能见到圣上的人是我,能让圣上为之沉醉的也只有我,到那个时候,你再好又怎么样?是生是死是好是歹还不全凭我一句话?
仿佛看到了明月跪在脚下摇尾乞怜的模样,梅香心情大好。看看青梅,青梅进了内室很快捧着两身衣裙出来。
“你们看看,喜不喜欢。”梅香随意地朝衣服扬扬下巴。琼英二人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这是要给自己的吗?她那可从来只有好的没有差的呀。两个女孩兴奋把衣服拿起来在身上比划,一套是提花的袒领高腰襦裙,一套是绣花的大袖留仙裙。无论哪件都是做工精美流光溢彩,简单说,穿上去一看就特别有钱。
这女人啊甭管年纪大还是小,哪有不喜欢好看的衣裳的?姐妹两拿着衣服那是爱不释手,没办法,长这么大,这么高档的衣服别说穿,就是摸也没摸过几回。“之前见到黄公子,他说你们不错,可惜呢装扮上差点。这却是我的疏忽了,你们现在常常帮我去应酬,行头总得置办的好点,这身衣服先拿回去穿,以后啊,东西少不了你们的。”如果你们一直这么听话。
听了这话两人有什么不明白,再三表明忠心。三人又说笑一会,见梅香累了,两人才告辞,高高兴兴回去了。
月娇今日闲来无事就到明月屋子里和她学绣花。院里是不教女红的,她们小小年纪就进了院里,有些连针线都没见过,月娇也只能简单的缝缝补补,要说绣花什么的那是不行的。明月苦夏,能不出去就不出去,闲着无聊就让环儿去弄了丝线绣个荷包什么的打发时间,正好给月娇看见了,结果就成了月娇没事的时候就和她学绣花。
她们俩在房内对着底稿比划着,环儿在外面对着那安乐王府的小厮干笑。呵呵,又来了啊,别来了行不行啊,每次你走以后小姐的脾气就怪怪的呀。环儿心里是拒绝的,脸上还得带着笑意招呼他:“你又来了啊,今天王爷让你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那小厮依旧在廊下站着弓腰作个揖,口里叫声劳姐姐惦记。呵呵,我可不惦记你,一点也不!“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今儿王爷就给了小的一个盒子。”说着,把一个酸枝木镶嵌螺钿的盒子双手捧着递给环儿。环儿接了过来,熟练的递给小厮一个银馃子说了声回见,两人就一个转身出门,一个转身进门了。
他二人在外面说话,月娇两人在里面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看了明月一眼,见明月眼都不抬专心致志的对着画稿配着线。环儿捧着盒子进来也不问明月直径往墙边的箱子那走去,那有一只新的樟木箱子,专门用来放望舒送的东西的。自从上次那个桃树盆景以后望舒天天叫那个小厮来送东西。什么首饰摆件衣服香料胭脂水粉五花八门都往这送,没有哪天是落下来的,有时候一天要来几趟,环儿都眼红那小厮,这得拿多少赏银。
可惜,明月一样也没用。刚开始还看看送的是什么,后来连看都懒得看了。东西太多,刚开始还能找些不起眼的角落放着,到后来哪那么多不起眼的角落啊,明月干脆让环儿买了只樟木的箱子,专门放这些玩意。只要送来了,直接丢进去,也算是默契了。
“诶,拿来我看看,这是送了什么好东西来。”月娇叫住环儿朝她招招手,环儿看了看明月,见她点头,这才捧着盒子放到月娇面前的桌上。月娇打开盒子一看,睁大了眼睛。只见盒子里垫着红色的绒布,上头一对圆条形的翡翠手镯静静的躺着。那手镯料底子又细水头又好,像绿油油一汪水,还起着荧光。“好漂亮啊,这么一对也是难得。”月娇也算是见过些好东西了,也忍不住惊叹。
明月听她这么说也伸头看了看,是挺好看的。好看我也不戴,哼。“他送你的都是这样的东西吗”月娇就住对面,那望舒天天送东西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送的这么好。明月眨眨眼睛:“不知道啊,他什么都送,后来我也懒得看直接丢箱子里了。”
月娇扬扬眉,这人和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你不是想找人替你和琼华赎身吗?我看王爷出手如此阔绰,你对他说他肯定会答应的。”月娇想到明月是一心要出教坊的,这望舒不正是一个好对象吗?财貌双全,更重要的是望舒现在正迷着她呢。
明月摇摇头,把手里的丝线丢在一边:“还是算了吧,他不合适。”看月娇不明所以明月耐心解释。在她看来,让望舒拿钱赎人那是简单的,反正他一点不像在乎银子的样子,只是赎身以后呢?她进王府就算做个侍妾都算高攀了,从此一身荣辱就系在这个那男人的宠爱上。可是,望舒的宠爱,她半点都不放心。
望舒在她心中一直就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纨绔,本来明月就不怎么喜欢这种人。又听说他在教坊里捧了不知道多少女子,个个都花费甚多,恩爱没多久就抛开手寻新鲜的去了。还听说就他那个皇兄也没事就送他些美人,还有些狐朋狗友阿谀奉承之辈,反正只要有人送他都来者不拒。在明月看来,他家后院都被这些莺莺燕燕塞满了。这么个人的宠爱怎么能靠的住?到时候自己都在熬日子,还谈什么照顾琼华?
好像也有些道理,那么什么样的男子才是合适的呢?明月看看蝶恋花的绣稿半天才回答:“希望是位君子,家里妻妾不多,主母宽和。我进了府安分守己侍奉主母就是了。”月娇哑然,这好像不容易呀。明月看她不说话知道是觉得有些难,她也知道难啊,慢慢来吧。
“虽然你不指望他赎身,到底是个阔客,你也用心敷衍些。他送你的东西多少用起来,免得冷了人家一片心肠。”月娇拿着镯子喜欢的不得了,这么好的东西白放着多可惜?不指望他出去,奉承好了多弄些银子也是好的啊。
明月楞了楞,这话很有道理啊。这理是没错,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想起他也是这般挥金如土哄其他女孩开心,就觉得这些东西碍眼的很。就是不喜欢他虚情假意惺惺作态,那些东西就是看着就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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