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若月夜

　　第五十三章 追缴亏空

　　一个月后，王进宝已经把吏部的事情完全交接给纳兰性德。早朝后，康熙把纳兰性德、王进宝、杭艾、赵申桥叫道御书房，道：“这个月开始，各省的总督、巡抚都要进京述职。朕这几日看了一下，他们都拉了不少亏空。进宝，朕让你做户部尚书，就是让你替朕去催缴他们的亏空。”

　　王进宝答：“是。”心里却道：“这活当真不好干。”

　　康熙又对纳兰性德道：“容若，本次考核，就把是否能补上亏空，作为考核的主要标准。今年的赋税，任何省份都不能再拉亏空。否则，就算政声再好，也给朕将他降职或革职。”

　　纳兰性德答：“是。”心里也道，这次吏部非把各省的封疆大吏都得罪尽了不可。

　　康熙笑道：“你们心里是不是都在骂朕？”

　　四人忙跪下道：“奴才（臣）不敢。”

　　康熙笑道：“起来吧，你们心里想什么朕不管，总之把事情给朕办好就行。朕没事了，都回自己部院吧。”

　　四人从御书房走出来，王进宝把纳兰性德拉到一边，道：“容若，皇上这次布置下来的事，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皇上有没有和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纳兰性德道：“皇上最近都没单独召见我。”

　　王进宝笑道：“皇上确实没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你，但是在寝殿也没和你说什么？”

　　纳兰性德有些不快的道：“你知道，我从来不在寝殿和皇上谈论政事的。”

　　王进宝轻笑道：“以前你自然不敢说，可是最近……你和皇上的关系又有了些进展，其实说说也无妨的。”

　　纳兰性德有些怒道：“王进宝你什么意思？”

　　王进宝笑道：“本来我只是猜的，但是看你的反应，那就是真的了。”

　　纳兰性德道：“你怎么猜到的？”

　　王进宝道：“你第一天上朝的那天，皇上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

　　纳兰性德笑道：“进宝，如果有一天你因为太聪明被皇上砍头，我可不会替你求情。”

　　王进宝叹道：“这次皇上布置下来的事，如果不是把你也拉进来，我真要以为皇上就是想让我去死了。”

　　纳兰性德笑道：“有那么严重吗？”

　　王进宝道：“你想想，现在各省的亏空，少则是五七年的赋税，多则十几年的都有。而且这些亏空大多是上一任或者上几任拉下的，现在这些巡抚和总督能愿意在自己任上补足吗？”

　　纳兰性德道：“皇上也知道这件事你为难，所以才让我把补足亏空作为考核标准。若说得罪人，也是我们吏部得罪人更多些。”

　　王进宝道：“那怎么一样呢，你有皇上护着，就是把满朝上下都得罪了也没事。我要是把所有封疆大吏都得罪尽了，我这户部尚书还做得下去吗？”

　　纳兰性德笑道：“那你想如何啊？刚才在皇上面前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又来为难我。”

　　王进宝道：“你帮我问问皇上，这次催缴亏空到底要多大力度。若是不惜一切代价，死追到底。那王进宝拼着身家性命不要，也替皇上把这件事办妥。若只是敲山震虎，吓唬一下这些人，那又是另一种办法了。”

　　纳兰性德道：“行，我明白了。但是什么我和皇上有新进展的话你以后可不要说了。”

　　王进宝笑道：“那是自然，你以为我当真不怕掉脑袋吗？”

　　第二日早朝后，康熙把王进宝叫到御书房，笑道：“进宝，什么时候朕和你之间需要容若带话了？”

　　王进宝跪下道：“臣该死，只是有些话臣不敢问皇上。”

　　康熙道：“朕知道这件事难办，若叫别人去办，必定不会尽心。因为这是沉疴痼疾，即使办不好，朕也没理由治罪。试问满朝文武，谁又愿意为了朕而得罪所有封疆大吏呢？朕无人可用，也只有辛苦你和容若了。”

　　王进宝忙磕头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皇上如此为天下百姓忧心，实乃臣无能之过。”

　　康熙笑道：“起来吧。这次让你和容若办这么大的一件难事，朕也有些过意不去。以后你在朕面前，不必这么多礼数。”

　　王进宝回到户部，杭艾对他道：“大人，我刚去了趟内务府。”便不再说了。

　　王进宝道：“明珠不肯认莫子澜陆续拿走那五十三万两是不是？”

　　杭艾道：“是。明大人说，就算是皇上口谕，也要传旨那人亲自说才是。这口谕经过了几个人的嘴，他们内务府不敢贸然认下这笔账。”

　　王进宝冷笑道：“他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不就是两个字‘赖账’。”

　　杭艾叹道：“其实内务府认下这笔账，一点都不为难。只随便记上一笔皇上赏人或皇上零用就是了。但是我们户部要想平上这几十万两银子就难了。”

　　王进宝道：“人家为不为难是一回事，愿不愿帮你这个忙是另一回事。”

　　杭艾道：“要不然，我们找莫子澜到内务府去说一下？本来当时莫子澜就说是因为内务府没有银子，从户部暂时支的？”

　　王进宝冷笑道：“请莫子澜去说当然容易。不过，说了之后呢？你是不是想让他陪皇上下棋、给皇上抚琴的时候随口夸夸咱们户部如何尽忠职守、账目分明？”

　　杭艾笑道：“大人，你别这么吓我行不行？谁不知道皇上每日必召大人在御书房议事的。莫子澜是皇上新宠不假，但凭他几句话就能撼动大人，卑职当真不信。”

　　王进宝笑道：“杭艾，我真不是夸大其词。你说皇上近臣里谁也近不过纳兰容若吧？可是你应该能看到，纳兰容若从来对梁九功都是客客气气的。所以，谁如果仗着皇上宠信，就以为可以不把其他皇上身边的人放在眼里，那就离死不远了。”

　　杭艾道：“大人说的是，卑职受教了。”

　　王进宝道：“走吧，和我去吏部，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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