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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张氏到了姜家之后怀秀主动交出了各屋钥匙，连同掌家大权一并交予张氏，自己竟是半分不沾，当真推得干干净净。有何妈妈这个人精从旁指点着怀秀就是颗榆木疙瘩也能通达几分，关系再近的人也得保持些距离，哥哥嫂嫂与她虽说亲厚，可她到底是女儿家总有一天要外嫁，只有嫂子才是姜家后宅的正经女主子，先时嫂嫂在别处又逢姜家遭难，怀秀自然责无旁贷，如今正主回来她便管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与其往后撕破脸，不如自个儿先撇清，省得白忙活一场除了埋怨什么也捞不着。
“你是个懂事的，这些日子来辛苦你了。”
张氏如何不知怀秀心中所想，一边感叹小姑子懂事一边又心有愧疚，许多事还是愿意同她商量着办，姑嫂两个相处和睦相互扶持共担后宅，竟比从前怀秀一人独撑之时景象还好些，有人分担了怀秀也不如先时那般累，人一旦闲下脸也圆润起来，更兼父母关系有所缓和，一家八口和和美美竟比在京中之时还要快活些。
“辛苦又有什么，看着咱们长寿健健康康一日好过一日我便欢喜。”
怀秀把长寿抱在腿上拿点心逗他玩儿，两岁大的娃娃正是咿咿呀呀爱动爱说的年纪，小手挥舞着嘴巴张张合合：
“小姑，糖，糖！”
“就念着你的糖，你年纪小不能吃太多，小心往后牙疼。”
长寿手短自然抢不过怀秀，急得哇哇大叫，倒是没哭，只一个劲儿在怀秀腿上扑腾，若不是怀秀扶着他的腰早掉下去好几回。
“这小子从你肚子里开始就是个好动的，如今又长得这般壮实，可压死我了。”
“可不是，如今有你带着还好，从前只有我一个看他，真真折腾死个人。”
张氏佯装生气地点了点长寿的鼻子，眼睛一瞪眉毛一挑这小子便消停了，想来从前没少被收拾，在小姑这边尽会耍横，到了亲娘那边却是蔫儿下去再不敢胡闹。
“男孩子还是活泼些的好，长寿身子壮实是好事，你瞧瞧织锦姐姐家的平安，那倒是个安静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拿着玩具往那儿一坐从不吵人，谁看了不喜欢？只身子骨着实弱了些，织锦姐姐为她操碎了心，看了好些个大夫都不见好，她与长寿同岁，如今看上去却是比长寿小了许多。”
战场上的事女人们不懂，外头再乱也有男人们顶着，她们只管照顾好家人教养好子女便行，男主外女主内，说来是女人轻巧，可想将这家宅上上下下打点妥当不给男人们拖后腿又谈何容易，单单子女教养这一样便叫人操碎了心，织锦那人也算是能干了，不仍旧拿这天生的底子没辙么。
“也算各家造化了，咱们长寿与平安同岁，两个娃娃在一处也好玩些，倒是要这小子多学学平安的稳重，别再这般胡闹惹事儿，你不知道，这小子最近也不知犯了哪门子疯，总爱那牙咬东西，昨儿个趁我不注意竟在桌子上生生啃了个牙印儿出来，你说他皮不皮。”
说起孩子来张氏总有吐不完的苦，可细细品尝又会觉着心里都是甜，姑嫂两个说了会子长寿，又谈了会儿家中琐事，临时想起外祖母念了好几回要看看长寿，这才打算往李家走动走动，正遇着织锦带平安去找李莲，两边撞一处，却是让那李家狠狠热闹了一把。
“哈哈哈，这热热闹闹的才算是家宅兴盛，从前虽说也规矩和睦，可到底冷清了些，人老啦，就是想逗逗小娃娃，来，都到阿婆这儿来。”
长寿迈着小短腿儿叮叮咚咚一脑袋直接砸老人家身上去了，把老太太冲得一趔趄，好在身后有人扶着才没闹笑话，张氏斥责了长寿一声，小孩儿鬼精鬼精的，直往老人家背后缩半点机会不给张氏。
“外祖母莫怪，这孩子从小便被我宠坏了，行事没甚规矩，回去我定好生收拾他。”
“不回去！”
李母还未说什么呢长寿这小子倒是伸了脑袋出来理直气壮地跟亲娘顶嘴，气得张氏恨不得抓他过来当场打屁股，平安胆子小，只敢抓着织锦的袖子偷偷看长寿，看得抿着嘴儿笑。
“乖，去给老夫人磕头。”
织锦推了推平安，小姑娘怯生生地看了看李母，又抬头望了望母亲，最终还是规规矩矩上前给李母磕了头，乖巧的小娃娃招人疼，更别说平安这种模样生得极好的，李母乐呵呵地笑着，拿了一袋金锞子给她玩。
“阿婆，长寿要糖！”
看见平安得了赏长寿却是不愿意再躲了，他不认识这金灿灿的东西是什么，只觉着应该是好吃的，伸手就要跟李母要，老人家轻轻拍了拍他的小手道：
“阿婆只给乖孩子，你瞧平安丫头多文静，偏你跳脱，还想要糖。”
长寿撇撇嘴，平安瞅了瞅自个儿手里的金锞子，一把抓了一个递给了长寿。
“哥哥，给。”
平安的手又瘦又小，一颗金锞子便将她手心塞得满当当，长寿欢欢喜喜地接了过来，啪嗒亲了小姑娘一口，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笑话时他已将金锞子放嘴里咬起来。
“我的小祖宗！”
旁边的人生怕他把这东西吞下去，忙上前掰开他的嘴要抠出来，小孩儿牛脾气一上来却是不管不顾死死咬紧牙关就是不松，众人看着干着急，最后还是他自个儿尝着没味儿又难嚼才呸呸吐了出来。
“难吃。”
大人们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只得将个小娃娃叫到身边严厉训斥一通好叫他记着往后别再随随便便往嘴里塞东西才好。
老太太逗了会子小孩儿便让奶娘将平安与长寿带到一边玩儿去，李莲久未见织锦与怀秀自是要好生说说话的，哪怕如今肚子越发大了精神总有些不好也不愿离开。
“哎，前头闹得这般厉害，方将军可曾有被征调去外头的消息？”
李母对怀秀这个还未出嫁的外孙女儿格外上心，对方人品虽说不错可到底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说句不好听的，一不小心让怀秀守望门寡都有可能。
“他手底下还有不少得用的兵将，眼下倒是无需亲自过去，荣亲王要他坐镇北营，轻易出不去的。”
闻此李母放心不少，怀秀热孝在身不便成亲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这门亲也还有转圜的余地，虽说守孝三年不得嫁娶，可一般人家满了一年也就不需再守这规矩，全三年之期可说是孝顺也可说是观望，到底为着什么各家心里门儿清。李氏私心想要怀秀再等等，人老了于名声不怎看重，最要紧的是孩子能过得好，就是要旁人说几句难听的又能少几块肉，那些个节妇倒是担得好名声，可个中辛酸又有谁知，天冷被凉，半夜醒来连个可以依偎取暖的人都没有，又哪是这空捞捞的好名声能填补得了的。
李母暗示了怀秀几句，却不想怀秀直接给挡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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