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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你和你师傅以前,都是靠酿酒养活自己么?”宁王听着他说起这些,不禁心酸。
五月摇摇头,“只是酿酒根本不够的,师傅还在院子里开了菜地,养了些家禽,有时候上山挖些蘑菇野菜,挖得多了,还能晒干留到冬天的时候吃,用来炖汤可好喝了,嗯,有时候,木木和林公子会去打猎,林公子和木木可厉害了,每次都能猎到很多东西,都会分给大家一起吃,很多时候,村里的人都在一块煮着吃,师傅会腌很好吃的咸肉呢,不过一般要放到过年才吃的。”
宁王一声长叹,紧紧拉着五月的手,“苦了你和你师傅了,都是爹不好,让你们吃尽苦头,日子也过得这么艰难。”
“爹,这又不是你的错。”五月道,“其实,小时候也挺好的,就是师傅一直很想你…”
宁王侧过脸去,神情悲凉,“…五月,等去祭拜完了你祖母,我们便去一趟域川吧。”
“…好。”
五月这一封王,日子就不再闲暇了,日日都是一堆的贵族子弟上门拜访,甚至打听到他还没定亲,不少名门世家的夫人纷纷前来串门,宁王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饶是宁王这般冷清的性子,也不能把人都赶回去啊,所以,无奈之下,宁王带着儿子住到了别院去。
“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这一住就是七日,五月带着三儿都把这山脚走遍了,他想他栾大哥了。
他那点心思怎么逃得他爹的眼睛,悠然的放下茶盏,“现在宁王府是龙潭虎穴,爹是瞧着就烦,爹还想多安静几日,你若想回去就先回去吧。”
五月高兴的点头,有小心翼翼的问,“我也不想被那些人烦,我能去栾大哥那儿,呆几日么?”
宁王瞥了他一眼,这孩子,只是几日不见,便这般思念么?点点头,“嗯。”
“谢谢爹!”
将军府这日,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肃穆。
五月瞧着心下奇怪,刚要进门,却被福伯拦了下来。
“世子请留步。”
“哦,福伯,怎么了?今儿个府上怎么好像出了什么事儿一样?”五月皱起眉头问。
福伯叹了口气儿,“世子今儿个还是先回去吧,今儿个是老将军和老夫人的忌辰,少爷这才去城外祭拜回来,不方便见客。”
五月一听,这更应该去啊,栾大哥指不定现在伤心呢,“福伯,那我更应该去瞧瞧栾大哥才是,想来他心里定是难受得紧。”
福伯仍旧拉着他,摇摇头,“老奴劝世子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少爷更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我进去,栾大哥会更难过?我又没做什么?”五月疑惑道。
福伯瞧着他的模样,便也知道他是不知情了,“世子,听老奴一句,过几日再来吧。”
“不是,福伯,好生奇怪。”五月有些恼怒了,“我虽是男子,但和栾大哥也算情意相通,栾大哥父母忌辰,我理应去上一炷香,可为何您要这般阻拦?您若是觉得是我误了栾大哥,您可以明说,莫要这般。”
这些日子以来,原以为这福伯待自己和颜悦色的,想是心里接受的,但事实却不是这般,五月很是难过。
福伯连连摆手,“哎呀,世子,老奴并无此意,只是以前的恩怨毕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抹去的。”
恩怨?什么恩怨?莫不是爹以前说他对不起栾家,是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儿?
“福伯?谁来了?不是说了今日不见客么?”栾君凜的声音从大门那边传来。
五月侧身一看,果然是,连忙跑了过来,“栾大哥,是我,呀,你今儿个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栾君凜勉强的扯扯嘴角,“没有,五月,今儿个你先回去,好么?我想休息一会儿。”
“我,我不吵你,你睡你的。”五月道。
“回去吧,就今日,明日再来好么?”栾君凜心里一团乱,这算什么回事儿?爱上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他要如何对九泉下的父母交代?可眼前这少年,却可以为了自己连性命都不要,是自己挚爱之人,若是可以,他不知道多想把他带到父母坟前,告诉他们这就是他一辈子想要厮守的人,可…他却是那人的儿子…
“五月,回去吧,今儿个是我爹娘的忌辰…”
“那我去给他们上柱香吧。”
“不,五月,不用了。”
“栾大哥,你究竟怎么了?你今日好生奇怪,是不是我做什么事儿,你不高兴了?我前些天不来,是因为好多人来找我,实在应付不来,才走开几日的,你莫要因为我没提前给你说你就生我的气。”这是五月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
栾君凜久久的看着他,良久才开口,“五月,若是…有一日,我与你爹生死决裂,你当站在那一边?”
五月惊呆了,这是他第一次提到自己爹,可是…他们真要非死一个么?一个至亲,一个至爱,为何要他选?这样不好么?
栾君凜咬着嘴唇,忍着胸口的疼痛转身就走,是啊,你如何能选?五月…我不敢去想,并不是不会去想,我们到最后,是否就成陌路人了?
昨日他在父母坟前跪了一天一夜,终究是无法再继续装糊涂了…
五月失魂落魄的回到王府,坐在庭院里发呆。
宁王妃笑脸盈盈的走了过来,“五月,你可回来了。”
“哦,王妃娘娘。”
“五月,这些日子可有不少世家来说亲,我瞧着有几个多不错,样貌学识身世都能配的上我们宁王府,你也瞧瞧?”宁王妃这些日子可过足了瘾,来的人都把她当了五月的娘,她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这不,听着下边的人说五月回来了,便急忙赶了过来。
五月有些发愣了,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多谢王妃美意,五月已有心上人了,就不劳王妃挂心了。”
“咦?五月已经有心上人了?是哪家小姐?我找人去给你说媒可好?”
五月涩涩一笑,“他不是什么姑娘,他是我们大齐的镇国大将军,栾君凜。”
宁王妃顿时目瞪口呆,这…栾君凜是男的啊!莫不是…居然和他父王一样是断袖么?!虽然这些时日也有所耳闻,他与栾君凜的关系颇好,但当年的事儿,她也是知道的,她却从没往这方面想过,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五月自然也注意到她那瞬息万变的表情,但他却没心思去理会了,他现下迫切想知道,他爹和他栾大哥有这怎样的恩怨。
五月心思一动便再也坐不住了,“三儿,我们回别院。”
“嗯?我们不是昨儿个才回来么?”三儿诧异的问。
五月只是笑笑,“王妃娘娘,您坐着,我还有些事儿要去一趟别院。”说罢起身就往外走。
三儿也顾不得奇怪了,赶紧去叫人把昨儿个的马车拉了出来。
别院。
五月赶到别院时,已是夕阳西下了,宁王这会儿正要用晚膳,这下边儿的人还没还不得通报一声,五月就急忙跑了进来。
宁王惊讶的看着他,“怎么了?满头大汗的,不是昨儿个才回去么?今儿个怎么又过来了?快,坐下歇歇。”若是王府有什么事儿,他一准就得消息了,这是什么事儿?
三儿急忙跟着进来,给五月倒了盏茶,五月囫囵的一股脑儿喝下,喘了口气儿,定定的看着他爹,“爹,我有事儿问你。”
“嗯,什么事儿?”宁王也坐了下来,“还没用饭吧?我们先用了饭再说,好么?”
五月这会儿觉得也是有些饿了,点点头,下边的人早就摆上了一副碗筷。
五月吃得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吃饱了,宁王瞧着自家儿子这个架势,势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说了,也匆匆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随后让小厮把东西收拾下去,奉上两盏热茶。
“怎么了?”
“爹…你和栾大哥究竟有什么恩怨?”
宁王一惊,细细一想,转头问了一声,“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回王爷,九月初六。”
宁王一听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儿,“是爹糊涂,与你相认,得意忘形了得把什么事儿都忘了。”随即扭头对身后的小厮道,“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先下去吧,本王有话与世子说。”
“是。”
三儿瞧了大家伙一眼,也低眉顺眼的跟着出去了。
宁王看了五月一眼,“这事儿,是对还是错,谁也分辨不得,十二年前,你皇祖父尚在,你皇伯父亦不是太子…你师傅出走不到半年,京都掀起了一场祸乱…”
赫连佑宁自小聪颖,皇帝是有意想立他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的,但无奈他生性随心所欲,加之皇帝宠爱的景妃不愿儿子做皇帝也三番四次央求皇帝,皇帝见他无心于此,便就打消了这念头,后来便立了大皇子赫连英烈为太子。
皇帝见太子随年纪增长,越来越能独挡一面,心下也慰然了,慢慢的也将很多事情交给他来处理。
皇帝对儿子百般信任,却不料这儿子竟还起了谋逆之心,竟勾结大臣,想要篡位。这事儿原先皇帝并不知情,后来太子在收买兵部尚书的时候,无意被韩初听见了,秘密上奏了皇帝,皇帝才得知此事,皇帝大怒,命韩初把太子逆谋的证据找了出来,当着满朝文武废了太子,贬到了西域边境去。
赫连英烈心怀怨恨,竟秘密潜伏回京都,联合他那些同党,偷偷潜入宫中,准备刺杀皇帝。
那夜皇帝是召的景贵妃侍寝,景贵妃为了护驾,替皇帝挡了一刀,随后听到动静的侍卫冲了进来,赫连英烈仓皇逃脱。
赫连英烈见刺杀不成,便举兵造反,他还是太子之时,极会收买人心,就连京都的禁卫军也被他纳入囊中,加上他舅舅的势力,足足十万兵马,冲着京都而来。
赫连佑宁得知自己母妃遇刺,生死垂危,加之木念慈离去给他带来的悲痛,他身心剧痛,不顾皇帝阻拦领着一千的铁骑杀出了京都,向西行,寻救兵。
恰巧那时,从西域回京的西将军与他母妃自小相识,感情深厚,半路上得知此事便加快了行程,遇上了赫连佑宁,与之一道杀回京都,与其同时,得到消息的栾君凜的父亲栾向天也领着兵马会京都而来。
两支大军在京都外汇合,军中各大将都推举赫连佑宁做统帅,赫连佑宁见情况危机也顾不上推辞,就在当天夜里,大军正准备休整一夜是,却遭遇了突袭,损失惨重,西将军也在同一夜被人下毒致死,赫连佑宁领着大军将突袭的队伍击退,见到西将军的尸首,勃然大怒,下令彻查奸细。
翌日清晨,赫连佑宁真被休整军队像京都进发,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赫连尤嘉。
他带来了几封信函,赫连佑宁打开一看,顿时怒火中烧,随即叫来栾向天,将手中的信函丢在他身上,“栾向天!本王道你为我大齐鞠躬尽瘁,不料想你却勾结赫连英烈做出这等逆谋之事!我父皇是看走了眼,才信了你这个心存二心的乱臣贼子!”
栾向天慌忙的拿起信函瞧了几眼,连忙解释,“王爷,这是陷害!末将从未写过这些书信,末将一心效忠皇上,绝无谋逆之事,王爷要明察!莫让小人得逞啊!”
赫连尤嘉一旁瞪着他,“你还想狡辩?这是本王从赫连英烈的侍从那里截来的,这大齐是我赫连家的,本王岂容你这样的乱臣贼子祸乱朝纲!”
“赫连尤嘉!你这是栽赃陷害!谁不知你与我有过节,你当年横刀夺爱不成,现今却用这等下三滥的法子诬陷我,你这个小人,也配为皇家人么!”
“报!”
“进来!”
“王爷,叛军突袭军营,栾将军麾下的李副将与叛军里应外合,冲王爷大帐而来!”
“这…”栾向天大惊,“李副将怎么会…”
“栾向天,本王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现在人证物证,你如何抵赖!”
“王爷!末将不知此事啊!”
赫连佑宁一怒之下,抽出宝剑,栾向天血溅当场。“传令下去!全力阻击叛军,砍杀叛军将军者,赏黄金千两!”
包围京都城的叛军一大部分都调来阻击赫连佑宁,京都城守备便松懈了下来,二皇子赫连于简也冲了出来汇合六弟。
随之而来的是靖王赫连青阳,赫连青阳与栾向天是生死之交,这会儿瞧见他的尸首是惊恐万分,赫连佑宁也顾不上解释,带着人马击退了突袭的叛军,便乘胜追击,攻至京都城下,亲手砍杀了自己的皇兄赫连英烈,叛军见状,再无心恋战,弃械投降了,这逆谋之乱才算平息了下来。
五月惊讶的听着他爹说起那些事儿,这么说来…他爹与栾大哥是有着杀父之仇?!可,不对啊,若是如他爹说的,那栾大哥的父亲是与太子勾结……
不,他栾大哥为人正直,他的父亲怎么会…
“爹,不会的…栾大哥的父亲怎么会做这种事…”五月难以置信。
宁王叹了口气儿,“唉,你三皇叔也是这么说的,可当时证据确凿,我又气红了眼,也没多想,后来想想,也觉着有些疑点,但也没查出什么来,在你三皇叔一再要求下,这才把这事儿压了下来,给他安了个为国捐躯的名头。后来我才注意到,原来那时候那孩子也在场的,他亲眼瞧着我杀了他爹,他心中怨恨我也无可厚非的。”
“五月,都是爹的过错,他若要恨,就让他恨我,别牵扯到你身上。”
五月眼眶泛红,涩涩道,“今儿个,栾大哥问我,若有一日,他与爹生死决裂,我当要站在那一边…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宁王垂下眼帘,低声道,“五月,对不住…”
五月苦笑,他爹何来的对不住?只能说造化弄人…
“…那祖母就是那时候去世的么?”
“不是,你祖母活了,只是身子大不如前了,有点小风寒也能卧床十天半月的,两年后去世的,你皇祖父也因思念过度半年后跟着去了,你皇祖父疼爹,临死前,给爹留了免死金牌和尚方宝剑,还有两道遗旨,第一道遗旨便是你皇伯父登基,还有一道是废皇帝的遗旨,另至今这两道遗旨只宣了一道,你皇伯父才会对爹忌惮三分。”
五月点点头,他现在总算明白,他爹可不止是个闲散王爷,还担着整个大齐,更掌握着整个皇室的命脉。
“五月,这些话,你不可跟别人说,知道吗?你皇伯父只知爹手里握着一道遗旨,可并不知道是什么。”
“我明白。”
宁王点点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儿,便出去了。
五月捧着茶盏发呆,若真如他爹所说的,那栾大哥的父亲便是逆谋,他爹也不算滥杀无辜啊?只是,杀父之仇,岂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信之…
爹…
我究竟要如何是好?一个至亲一个至爱,哪一个都不想有半点伤害…我究竟要怎么办?
师傅,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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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要开始那啥了。。。枫子下不去手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