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进化论

　　黎朔就这么搂着黎曜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六点钟闹铃响了，黎曜按了铃，轻轻拍了拍黎朔的肩膀。
　　黎朔有些茫然地睁开眼，黎曜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吻了吻：“起床了，要是困在车上睡。”
　　天晴了，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屋内光辉一片。黎朔起了床，黎曜已经去刷牙了。黎朔能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只觉得又幸福心里又难受。

　　吃早饭的时候孟遥的车已经停到了院子里，隔着窗户还能够听到两个人的交谈。
　　“谁让你跟来了，回去回去！”孟遥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了，对方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孟遥又抓狂地叫了起来：“滚一边去，别过来！”
　　刘薇蹙着眉有些不情愿地去开门，黎朔扭过头，孟遥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笑意的吴瑜。
　　黎曜凑到黎朔耳边低声道：“你师父的春天来了。”
　　黎朔不置可否，继续吃煎蛋。
　　黎曜回过头笑道：“吴医生，吃早饭了么？”
　　孟遥当即炸了，义愤填膺道：“为什么不先问我？！”
　　刘薇又盛了一碗粥，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不都是招呼不打就过来吃的么？”
　　廖杰知道刘薇最近气不顺，忍不住喷笑。孟遥有些无奈地坐在沙发上，一脸委屈道：“得了，就知道你们都偏心。”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晚粥递到了自己面前，一抬头是黎朔的脸。
　　黎朔将粥放在了桌子上：“吃吧。”
　　孟遥呆愣了一下随即抱着黎朔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按。他冲着黎曜感动地喊着：“老大，把小朔给我吧，我觉得他好像更爱我一点。”
　　黎曜做了个无奈又抓狂的表情，忍不住喊道：“把这个妖孽轰出去！”
　　众人：“……”

　　虽然孟遥百般不情愿，但是黎曜还是坚决要带上吴瑜，因为好像只有吴瑜能够克的了孟遥。黎朔和黎曜坐后面，黎朔枕着黎曜的大腿，迷迷糊糊地睡着。
　　黎曜伸手轻轻抚弄着黎朔的头发，低头看着他的睡脸，忍不住笑起来。
　　刘薇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低声揶揄道：“咱们老大魔怔了。”
　　廖杰哈哈笑起来，黎曜无所谓地耸耸肩没搭理他们。
　　刘薇以眼神示意廖杰：这要是分手了，老大估计是要自杀的。
　　廖杰挑了挑眉：不可能，你当初爱我不也是死去活来，分了不也没事么。
　　刘薇怒瞪：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爱你了？
　　廖杰刚想说些什么，黎曜忍不住说道：“你们两个人眉来眼去干什么呢，廖杰好好开车！”

　　大年初二，高速路堵车严重，五个小时的路程，足足花了七个小时才到。
　　黎昌兴隐居之后在一个小城里的郊区买了栋小别墅，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不多，只有亲人和一些亲密朋友。黎昌兴的妻子死的很早，多少年来并未续弦。黎朔曾经来过一次，是小时候给祖父祝寿，当时柯清梦和柯以默也在场。
　　黎昌兴的房子布置的很是朴素，只是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冬季里却都尽数枯萎了。
　　黎朔看到大门的时候有些紧张，黎曜拉着他的手，示意廖杰和孟遥把车开走停好。他和黎朔两个人去敲门。
　　不过是两层的小洋房，还透出些别样的雅致。是女佣开的门，一个年约三十岁，看上去精明细致的女人。
　　“是大当家和二当家来了，太老爷在书房呢。”
　　黎朔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黎家的当家。正想着黎昌兴已经从楼梯上下来了。他今年也才是七十二岁，头发白了一半，但是精神很好。
　　黎昌兴从楼梯上走下来，腿脚利索，看上去没有丝毫病痛。
　　黎曜拍了拍黎朔的肩膀，黎朔忙走上前去叫了声：“爷爷。”
　　黎昌兴冷峻的脸上露出些喜色，但却不张扬，点了点头后望向黎曜道：“我要跟孙子单独谈谈。”
　　毫不掩饰对黎曜的排斥，黎曜却丝毫不在意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黎昌兴转过头往楼上走，黎朔快走两步，上前扶住了黎昌兴的胳膊，黎昌兴身子僵了僵，一老一小上了楼。
　　女佣已经泡好了茶，还准备了一些茶点，笑着请黎曜落座。
　　黎朔跟着黎昌兴来到了书房，示意黎朔坐下。黎朔能感到，黎昌兴的身子并不好，他年纪不算大，但是行动却不太利索。尤其是在进了书房之后，他呼吸粗重，很是疲惫。
　　黎昌兴坐在黎朔对面，黎朔看到桌子上有茶具和热水壶，便去泡了茶。黎昌兴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听说你没死，我原本以为是龙御放出的假消息，但是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确认了。你跟小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
　　黎朔笑着给黎昌兴倒了茶，动作规矩，神态优雅。
　　“坐下来，我想跟你说说话。”黎昌兴道。
　　黎朔点了点头，黎昌兴问道：“这几年都去哪了？”
　　黎朔道：“受伤之后，我被哥送到一个地方治疗和休养，最近才回来的。”
　　黎昌兴点了点头，额头上的皱纹动了动：“跟小默见面了么？”
　　黎朔猛然想起前日里柯以默说过的话，忍不住心里揪了一把。
　　“见到了，但是见面不多。”
　　黎昌兴劝说道：“你母亲是你母亲，但是黎默是你的亲兄弟，别把对你母亲的误解强加在你弟弟身上。”
　　黎朔心想，黎昌兴还叫柯以默为黎默，看来当初父亲将小默送去柯家并没有征得祖父的同意。
　　黎昌兴继续说道：“小默年前来过我这里一趟，跟我说了一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谈谈。”
　　黎朔心里一惊，他能感觉到黎昌兴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
　　“我黎家三代单传，你父亲早逝，我听到你父亲去世的消息已经是五天后，黎曜甚至连遗体告别仪式都没能让我参加。”黎昌兴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陷入了悲伤的回忆，他喝了一口茶，黎朔看到他手上的发皱的皮肤，眼睛有些发疼。
　　“周家人的手段，我见识过，只是怕你吃亏受罪。”黎昌兴有些激动，“你父亲的死因，我已经派人下去查了，我是想这几天你能留在这里，周曜那边我会去说。”
　　黎昌兴从来没有认可过黎曜的身份，黎朔忍不住说道：“我相信我哥，他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他对于父亲很是尊崇，绝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
　　黎昌兴看着黎朔，似是想要发怒，但是却又强忍住：“你父亲被周扬蒙蔽，为了一些儿女情长之事竟然能将龙御拱手送人。”
　　黎朔不说话，黎昌兴顿了一下，他道：“你还小，根本不明白底下人为了争名夺利的厉害，周曜这几年根本不透露你的行踪，为的就是把龙御的控制权掌握在手里。当初你父亲掌管龙御，不知道周扬用了什么法子，让你父亲对他深信不疑，甚至于怀疑到了我头上来。当时你祖母病重，我带着她来这里调养，便是再也没回去过。”
　　说道这里，黎昌兴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上去颇为后悔：“我同你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再也不过问龙御的事情。现在想想真是不该，也不至于连你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茶已经凉了，黎朔添了水，给黎昌兴沏上，缓缓说道：“父亲生病那些日子里，心里很是记挂您，只是不想叫您伤心，才不让我哥跟您说的。”
　　黎昌兴苦笑着摇头，表示不相信。
　　黎朔继续道：“我记得父亲书桌上放着一张照片，拿玻璃压着，时不时就要看一看。是父亲小时候跟您的一张合影。”
　　黎昌兴抬起头，他拿起桌子上的眼镜戴上，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书柜前弯着腰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个相册走了过来。黎朔将沙发移到了黎昌兴身边，打开书房的灯，同他一起翻看。
　　黎昌兴显得有些兴致勃勃，他指着那张黑白照片，那时的黎彦秋不过十五岁的年纪，乌黑的头发有些卷曲，跟柯以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我带他去欧洲集训的照片。”黎昌兴显得有些骄傲，他缓缓道：“你父亲当时是最小的选手，但是却格斗和射击项目的第一名。”
　　黎朔道：“父亲很厉害的，我小时候训练他给我做过指导，在他手底下我连两招都接不住。”
　　黎昌兴沧桑的眼睛含着笑，点点头道：“彦秋对什么事只要认准了便会付出一切去做，他二十岁之后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黎昌兴又翻了几张，翻到了一张他同一个女子的合影。黎昌兴当时看上去大概二十岁的样子，穿着中山装，他身边的女子一袭白色纱裙，长得异常漂亮，一双眼睛澄澈而透亮。
　　“这是你祖母。”黎昌兴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张照片，粗糙的手背有些干枯，“她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孙子出生……可是终究不能如愿。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今生作孽太多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黎昌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合上相册揉了揉眼睛。黎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走过去替黎昌兴揉肩膀。黎昌兴将手搭在黎朔的手背上，低声道：“你父亲虽然将周曜作为他的继承人，但我将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小朔，别让我失望。”
　　黎朔的手停了，他缓缓道：“我哥他这些年对龙御尽心尽力从未有过懈怠，而且我不擅于管理。”
　　黎昌兴忽然道：“尽心尽力？周曜在做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龙御是以什么起家？现在的龙御是个什么样子，你根本不明白。一个外姓人，我虽然老了，但还不糊涂。”

　　两人下楼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黎曜坐在客厅里正在逗弄着一只小奶猫，雪白的毛色，一双蓝色的眼睛透亮而美丽。它翻滚着肚皮，让黎曜给它挠痒痒。另一只母猫闲散地卧在沙发上，雪白的尾巴盘在身边。
　　黎朔走进了，伸出手摸了摸小奶猫的背，猫咪翻起身子，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两只爪子搭在黎朔的手指上不停地逗弄。黎朔的心一下子融化了。
　　黎昌兴淡淡道：“刚下的小猫，只生了一只，你要是喜欢就带走养着。”
　　黎朔摇了摇头道：“我这性子养不了活物，怕养的不好。”
　　黎昌兴看出黎朔的喜欢，把小猫抱了起来放到了黎朔怀里：“那就试着养，养不好了再给我送回来就好。”
　　黎朔抬眼看了看黎曜，黎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你养着，我可不管。”
　　黎朔点了点头，把小猫放在它母亲身边，轻声道：“给你妈妈告别。”
　　黎曜忍不住笑道：“它哪里听得懂。”
　　那只猫倒是颇有灵性，走到那只母猫面前轻轻蹭了蹭它的脖子，母猫感觉到了偏着头舔了舔小猫的脸，又眯起眼看了看黎朔，扁平的脸搭在前爪上不动了。
　　黎朔得意地看了一眼黎曜，伸手把猫咪抱起来，又同黎昌兴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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