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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第五十三章神秘人现身
九月二十,秋雨绵绵。
谢府书房内,江清砚站在窗前,看着檐下淅淅沥沥的雨帘。距离清风观地宫崩塌已过去三日,这几日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他知道,暗流从未停歇。
“大人,陈七回来了。”门外传来亲卫的声音。
谢云辞放下手中的卷宗:“让他进来。”
陈七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雨水的湿气。他行了礼,神色凝重:“大人,江郎中,地宫废墟已经清理出来了。在里面……发现了二十七具尸骸。”
“二十七具?”谢云辞皱眉。
“对,都是最近几年的失踪者,除了那七个富商和赵四,”陈七递上一份名单,“我们根据尸骸上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初步辨认出了十五人的身份,剩下的还在查。”
江清砚接过名单,目光扫过那些名字。有商人,有书生,有工匠,甚至有两位低品官员。看似毫无关联,但他们的失踪时间,都集中在每月的十五——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他喃喃道。
“据幸存的信徒说,”陈七继续禀报,“‘烛龙之眼’每月十五都会举行祭祀,需要‘祭品’。祭品被带入地宫,献祭给‘圣眼’,然后……”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然后他们的精气会被吸干,变成干尸。”
书房内的气氛骤然凝重。
“玄机道人的尸体找到了吗?”谢云辞问。
“找到了,被压在祭坛下,已经确认死亡,”陈七说,“但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件东西。”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小心打开。里面是一枚令牌——玄铁打造,正面雕刻着一只燃烧的眼睛,背面是两个字:“玄机”。
“这是‘烛龙之眼’高层的身份令牌,”陈七说,“据俘虏的信徒交代,这样的令牌共有八枚,对应‘八大护法’。玄机道人是京城地区的护法,其他七人,分散在各地。”
八大护法……
江清砚和谢云辞对视一眼。一个玄机道人就如此难缠,如果还有七个,那这个组织的势力,恐怕比他们想象的更庞大。
“还有,”陈七压低声音,“在清理地宫时,我们发现了一条密道,不是通往地下河,而是……通往宫中。”
“什么?!”谢云辞猛地站起。
“密道很深,走了约三里,尽头是一堵墙,墙后应该是宫内的某处,”陈七的神色极其严肃,“我们没敢再挖,怕打草惊蛇。”
宫中……江清砚想起林远供出的那个太监。如果“烛龙之眼”真的有密道直通皇宫,那宫内的渗透,恐怕已经深入骨髓了。
“此事必须立刻禀报陛下,”谢云辞当机立断,“陈七,你带人守着那条密道,不许任何人靠近。我这就进宫。”
“等等,”江清砚叫住他,“这个时辰,陛下应该在早朝。而且……”他顿了顿,“你直接去说,恐怕会惊动宫中可能存在的眼线。”
谢云辞明白他的顾虑。如果宫中真有“烛龙之眼”的人,贸然禀报,可能会让那些人提前警觉,甚至销毁证据。
“那你的意思是……”
“用密折,”江清砚走到书案前,铺开纸笔,“我写一份详细的奏报,你通过六扇门的秘密渠道呈给陛下。这样更稳妥。”
谢云辞想了想,点头:“好。”
江清砚提笔疾书,将清风观地宫的发现、八大护法的存在、以及那条通往宫中的密道,一一写明。写完后,他用特制的药水在纸角画了一个眼睛图案——这是他和谢云辞约定的密信标记,只有陛下和周尚书知道。
信密封好,谢云辞唤来一个信得过的亲卫:“立刻送到老地方,加急。”
“是。”
亲卫离开后,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如同某种不安的鼓点。
“清砚,”谢云辞忽然开口,“如果宫中真的……”
“那就查,”江清砚的声音很平静,“无论牵扯到谁,都要查到底。”
“可如果是……”谢云辞没有说完,但江清砚懂。
如果是太后,是三皇子,甚至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呢?
“那也要查,”江清砚看着他,“陛下将龙影令交给你,就是将清查奸邪的重任交给了我们。我们不能因为对方位高权重,就退缩。”
谢云辞看着江清砚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是啊,如果因为畏惧权势就放弃追查,那他们和那些蝇营狗苟的官员又有什么区别?
“你说得对,”他握住江清砚的手,“无论面对什么,我们都一起。”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江清砚的心安定下来。他微微一笑,正要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有人送来了这个!”
一个亲卫冲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木盒。木盒很普通,没有锁,但盒盖上贴着一张纸条:“江郎中亲启”。
江清砚和谢云辞对视一眼,后者立刻示意亲卫退下,然后亲自检查木盒。确认没有机关后,才小心打开。
盒子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枚铜钱,和一张字条。
铜钱和之前发现的那枚一模一样,边缘刻着眼睛图腾。字条上只有一行字:
“今夜子时,慈恩寺废墟,独自前来。欲知谢家兵符下落,勿带他人。”
落款处,画着一个简笔的龙形图案——不是“烛龙之眼”的眼睛图腾,而是一条盘旋的龙。
“这是……”江清砚皱眉。
“龙影卫的标记,”谢云辞脸色微变,“这是陛下直属的暗卫组织,连我都只闻其名,从未见过。”
龙影卫?陛下的人?
“可信吗?”江清砚问。
“龙影卫的标记无法伪造,”谢云辞盯着那个图案,“但如果真是陛下的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联系我们?而且……”他拿起那枚铜钱,“这又是‘烛龙之眼’的信物。两者怎么会在一起?”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江清砚沉思片刻:“无论真假,今夜都得去。如果是陷阱,我们就将计就计;如果是真的……那谢家兵符的下落,就有着落了。”
“太危险了,”谢云辞反对,“慈恩寺废墟现在是是非之地,周围肯定有各方势力的眼线。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对方说‘独自前来’,但没说‘独自离开’,”江清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可以带人在外围接应,一旦有变,立刻支援。”
谢云辞还想说什么,但知道劝不住,最终妥协:“好。但你要答应我,一旦发现不对,立刻发信号。我会带人冲进去。”
“嗯。”
接下来的半天,两人都在做准备。江清砚检查了随身携带的毒粉、解药和暗器,又特制了几种新的防身药物。谢云辞则调集了最精锐的人手,在慈恩寺周围布下天罗地网。
酉时三刻,天色已暗。雨停了,但云层很厚,月光时隐时现。
江清砚换上一身深蓝色劲装,外面罩着披风,看起来像是夜行的侠客。他将匕首藏在袖中,毒粉藏在腰带夹层,又戴上了谢云辞给的那枚护身玉佩。
“小心。”谢云辞为他系好披风,动作轻柔,眼神却凝重如铁。
“你也是,”江清砚看着他,“别冲动,等我信号。”
两人在书房门口分开。江清砚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谢云辞则带着人,从另一条路赶往慈恩寺。
慈恩寺废墟在夜色中如同巨兽的骨骸。大火烧毁了大半建筑,剩下的断壁残垣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江清砚在寺外下车,示意车夫离开,然后独自走向废墟。
踏入寺门的瞬间,一股焦糊混合着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这里虽然清理过,但那股死亡的气息,依然萦绕不散。
他按照字条上的指示,走向原本大雄宝殿的位置。殿已塌,只剩几根焦黑的柱子立着。月光从云缝中漏下,照在废墟中央,那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身穿黑色斗篷,身形高大,站姿笔挺,如同标枪。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斗篷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巴和嘴唇。但从身形和站姿判断,此人年纪不小,而且久居上位,气势逼人。
“江郎中果然守时。”那人的声音低沉沙哑,显然是经过伪装的。
“阁下约我来,不知有何指教?”江清砚停在三丈外,手按在袖中的匕首上。
“谢家兵符的下落,”黑衣人开门见山,“我知道在哪。”
“条件是什么?”
“聪明,”黑衣人似乎笑了一声,“条件很简单: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告诉你兵符的下落。”
“什么事?”
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扔到江清砚脚前:“这上面列着三个名字。我要你在一个月内,让这三个人……消失。”
江清砚没有去捡帛书:“杀人?”
“不一定是杀人,”黑衣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可以是贬官,可以是流放,可以是意外……只要他们从朝堂上消失,不再碍事就行。”
“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种事?”
“因为,”黑衣人缓缓道,“这三个人的存在,阻碍了陛下清理‘烛龙之眼’。他们或是被收买,或是被胁迫,成了‘烛龙之眼’在朝中的保护伞。除掉他们,才能让陛下放手去查。”
江清砚心中一动。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合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确实应该帮忙。但……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为什么陛下不直接下旨处置?”他问。
黑衣人沉默片刻:“因为证据不足。这三个人都很狡猾,没有留下把柄。而且他们在朝中根基很深,轻易动不得。所以需要……特别的手段。”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江清砚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谢家兵符……”
“事成之后,我自会告诉你,”黑衣人说,“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但你要知道,谢家兵符不仅关系到谢家血案的真相,还关系到‘烛龙眠息之地’的秘密。没有兵符,你们永远无法打开那扇门。”
最后一句话,击中了江清砚的软肋。
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帛书。展开一看,上面果然写着三个名字——都是朝中重臣,一位是户部侍郎,一位是都察院副都御史,还有一位是……太常寺卿。
这三个人,他都听说过。户部侍郎张俭,是出了名的清官;都察院副都御史王诚,以刚正不阿著称;太常寺卿李墨,是当世大儒,门生遍布朝野。
这样的人,会是“烛龙之眼”的保护伞?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江清砚收起帛书。
“你可以去查,”黑衣人道,“但不要打草惊蛇。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我们在这里再见。届时,我会告诉你兵符的下落。”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江清砚叫住他,“你到底是什么人?龙影卫?”
黑衣人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暂时是盟友,就够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形忽然如鬼魅般飘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废墟深处。
江清砚站在原地,握着那卷帛书,心中思绪万千。这个人神秘莫测,说的话半真半假,但关于谢家兵符的信息,很可能不是假的。
月光彻底隐入云层,四周一片漆黑。江清砚发信号给谢云辞,很快,谢云辞就带着人赶到了。
“怎么样?”谢云辞紧张地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没事,”江清砚将帛书递给他,“你看这个。”
谢云辞接过一看,脸色骤变:“张俭、王诚、李墨?这三个人……”
“你认识?”
“何止认识,”谢云辞的声音低沉,“张俭是我父亲的老部下,我父亲死后,他一直暗中照顾我;王诚曾弹劾过三皇子,差点被贬;李墨……他是太后的老师。”
江清砚愣住了。
父亲的旧部,弹劾三皇子的人,太后的老师……这三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烛龙之眼”的保护伞。
“那黑衣人撒谎?”他问。
“不一定,”谢云辞收起帛书,神色凝重,“也许这三个人,确实知道些什么,或者……掌握了什么证据,但出于某种原因,不能或不敢说出来。黑衣人想让我们逼他们开口,或者……灭口。”
“那我们……”
“查,”谢云辞眼中闪过寒光,“但不是按照黑衣人的方式查。我们要查清楚,这三个人到底知道什么,为什么会成为目标。”
两人回到谢府时,已是丑时。
书房里,蜡烛又换了一轮。江清砚将那枚铜钱放在桌上,和之前那枚并排——一模一样,边缘的眼睛图腾如同嘲讽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
“黑衣人故意给了我们这枚铜钱,”江清砚分析,“是想告诉我们,他和‘烛龙之眼’有关联,但又不是完全一路人。”
“或者,是想混淆视听,”谢云辞说,“让我们分不清敌友。”
两人对着两枚铜钱,沉思良久。
忽然,江清砚拿起其中一枚,仔细看那个眼睛图腾。他记得第一次看到时,就觉得这个图案有些眼熟,但一直想不起在哪见过。
现在,在烛光下,他忽然发现了什么——那个眼睛的瞳孔部分,不是简单的圆形,而是由极细微的线条组成的……一个文字?
他拿来放大镜,对着瞳孔仔细看。果然,那些细微的线条,组成了一个古老的文字——“影”。
“影……”江清砚喃喃道,“龙影卫的影?”
谢云辞也凑过来看,脸色变了:“难道‘烛龙之眼’和龙影卫……有某种联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复杂了。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
夜还很长,谜团也越来越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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