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种田日志

　　汤隆和他的铁匠团队，没有辜负齐墨的期望。在“分段铁箍浇铸法”取得突破性进展后，军工坊爆发出了惊人的生产力。不到五十天，十二门散发着冷冽金属光泽的轻便小炮，便如同沉睡的巨兽，一字排开在新建的、位于梁山主峰隐蔽处的试炮场上。

　　这些炮长约五尺，口径约两寸，炮身黝黑，三道加固铁箍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青灰色光泽，炮架采用了徐槐设计的带有转轴和简易高低机结构的木制炮车，可以较为灵活地调整射击角度。与之前笨重不堪、动辄炸膛的试验品相比，它们显得如此精悍而可靠。

　　这一日，试炮场周围戒备森严。除了齐墨、徐槐、汤隆等核心技术人员外，晁盖、吴用、林冲、刘唐等山寨头领也悉数到场。所有人都想亲眼看看，这耗费了无数心血、钱财，甚至引得流言纷纷的“利器”，究竟有何等威力。

　　目标设定在三百步外的一排覆土木桩和几堵废弃的石墙。
　　汤隆亲自指挥炮手装填。用丝绸药包装填定量的颗粒化火药，用木槲将一头包裹着黏土、形似爪子的铁质实心弹（齐墨称之为“□□”的雏形，但目前还只是实心）塞入炮口，用铁钎刺破药包，插入引线。
　　“第一炮！校准射击！”汤隆嘶哑着嗓子吼道，猛地挥下手臂。

　　炮手点燃引线，迅速后退。
　　“轰！”
　　一声远比“震天雷”沉闷、却更具穿透力的巨响猛然炸开！炮身猛地向后座退，激起一片尘土。众人只觉得脚下地面微微一颤。

　　目光急追炮弹轨迹，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闪电般掠过天空，狠狠砸在目标区域前方约五十步的地面上，溅起一大蓬泥土。
　　“射程过远！下调炮口三指！”徐槐立刻根据落点大声修正。

　　调整，第二次发射。
　　“轰！”
　　炮弹准确地命中了木桩区域！碗口粗的木桩如同脆弱的火柴棍般被瞬间击碎、撕裂，木屑纷飞！
　　“好！”刘唐忍不住大喝一声，脸上充满了兴奋。

　　第三次，目标转向石墙。
　　“轰！”
　　实心铁球携带着巨大的动能，重重砸在石墙上！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石屑崩飞，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开来！

　　威力惊人！

　　晁盖看得双目放光，抚掌大笑：“好家伙！有此神物，何惧官军围剿！”他转向齐墨，由衷赞道，“齐都督，此真乃我梁山护山之神器也！”

　　林冲虽未言语，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闪动的眼神，也暴露了他内心的震撼。他比刘唐想得更深，有此物在，攻坚、守险、水战，战术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吴用摇着羽扇，眼中精光闪烁，似乎在快速计算着这种新武器将给未来局势带来的种种可能。

　　齐墨脸上并无太多得色，她更关注的是细节。“记录，连续射击五次，检查炮身温度、炮架稳固性，以及炮口是否有形变。”她冷静地吩咐道。

　　五次速射很快完成。炮管烫手，但结构完好，炮架虽有松动，但无大碍。这个结果，让所有参与制造的工匠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成功了！真正可靠、可用的火炮！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这巨大成功的喜悦中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督，此物虽利，然造价几何？耗费几多铁料、人工？我听说，为了铸这些铁疙瘩，军工坊几乎占用了泊内七成的精铁份额，连弟兄们兵刃修补、农具打造都受到了影响。”说话的是掌管部分后勤琐事的头领之一，原是晁盖的心腹，名叫杜迁。他语气虽然恭敬，但话里的质疑却很明显。

　　热烈的气氛为之一滞。

　　汤隆当即就要瞪眼反驳，被齐墨用眼神制止。

　　齐墨看向杜迁，平静地道：“杜头领所虑，不无道理。任何投入，都需考量其价值。”她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诸位以为，方才那几炮，价值几何？”

　　刘唐抢着道：“无价！有此一炮，胜过百名勇士冒死冲锋！”

　　林冲也缓缓点头：“确可极大减少我军伤亡，扭转战局。”

　　齐墨这才看向杜迁，以及他身后几个面露同样疑虑的老兄弟：“杜头领，打造兵刃、修补农具，是为保境安民，维持生计，其重要性，我从未轻视。然，若无一锤定音、足以威慑强敌的利器，再多的兵刃农具，也终将成为他人囊中之物。此炮之用，不在日常，而在存亡之际，定鼎之功！其所耗费的每一斤铁，每一分力，都是为了让我梁山有更大的生存空间，让弟兄们不必再时时枕着刀剑睡觉，让泊内百姓能更安心地耕种纺织！”

　　她语气渐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资源的倾斜，是战略的必须。从今日起，军工坊、营造曹等核心工坊所需物资，列为最高优先序列，各司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若有延误掣肘，依《山寨管理新规》处置！”

　　这番话，既是解释，更是命令。杜迁等人面色微变，低下头，不敢再多言。他们感受到了齐墨话语中那不容挑战的权威。

　　晁盖哈哈一笑，出来打圆场：“齐都督所言极是！此等神器，关乎我梁山存续，自当优先！杜迁，你等需好好配合，不可误了大事！”

　　一场潜在的冲突，被齐墨以强硬的姿态压了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资源分配的矛盾，并不会因此消失，只会随着山寨的发展和齐墨推行的种种“新政”而愈发凸显。

　　试炮结束后，齐墨单独留下了吴用和裴宣。
　　“军工坊产能初具，下一步，需制定严格的使用章程和培养专业的炮手。”齐墨道，“裴先生，劳你与徐先生、汤师傅共同拟定《火炮操典》，详细规定装药、瞄准、射击、维护等一切细则，务求安全、高效。”
　　“吴学究，炮手选拔，需找心思沉稳、通晓数算、忠诚可靠之人，单独成军，直属……安抚司调遣。”

　　吴用和裴宣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威力巨大的新武器，齐墨要将它的掌控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这不仅仅是为了技术保密，更是权力格局的又一次悄然调整。

　　“属下明白。”两人齐声应道。

　　新的力量已经铸成，而如何驾驭这股力量，平衡由此带来的内部波动，将是齐墨面临的下一道难题。技术的进步，正在倒逼着这个传统山寨，进行一场深刻而艰难的蜕变。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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