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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切
那道身影从锦衣卫的后门而入,直奔韩逯直房。
“大人,丁戌求见。”门口的护卫通报。
“让他进来吧。”韩逯手中正拿着一份案卷,上面是今日去林家勘察的结果。
昨日夜里林家来报,家里书房进了贼的,而且是两波人。锦衣卫上门勘验完现场,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且有人受伤。书房中其他东西都在,只有暗格中的东西丢了。林府上下皆不知,林成书房中还有个暗格,对暗格中是什么就更无从得知了。
丁戌进门朝韩逯躬身道:“大人,今日韩府有异。”
“说。”韩逯的目光从案卷上移开,抬头看着丁戌,目光锐利。
“苏小姐午后进入库房,似乎是在制药。期间……库房内传出巨响,似是重物倒塌的声音,还伴有瓷器碎裂的声音。随后,下人们惊慌而入。属下远远瞧见,苏小姐被贴身侍女扶出时,面色苍白,左手小臂衣物湿润,似是被药汁溅了手,观其状态,似是十分痛楚。”
“可有请大夫?”韩逯身体不自觉的往前一倾。
“不曾。苏小姐的贴身侍女拿了药箱随她回房,院子里其余人都在收拾库房,不曾见人离开。”
韩逯将手中案卷放在公案上,沉默片刻,挥了挥手,丁戌悄然退下。
他望着窗前的那株兰花,眉头微微蹙起。受伤?她不是大夫吗,怎的这般不小心。不知伤得严不严重,想到这,韩逯心中竟生出一丝烦闷。
“江飞。”
“属下在。”江飞从门外进来。
“去库房将前些日子圣上赏赐的‘雪玉生肌膏’找出来。”
江飞抬眼看了韩逯一眼,心中暗自奇怪,韩逯对伤疤一向不在意,今日怎么突然要用这药。他仍躬身应道:“是。”
他正准备出门,韩逯又吩咐道:“再去趟天赏阁,告诉他们不管用什么法子,后日一早我要看到那些衣服。”
“是。”
*
因手伤了,这几日刘妈妈时时刻刻都在盯着苏照月,总怕她再出点什么事,更不许她再踏进库房一步。苏照月拗不过她,每日只能看看书,在院子里走动走动。
用过早膳,苏照月吩咐琴心取了针匣,正要出门。
“哎呦,我的小祖宗喂!您的手还伤着,这又是要到哪儿去呀?”刘妈妈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就奔了过来。
苏照月朝琴心无奈地笑笑,转头对刘妈妈温声道:“我的手已经没事了。今日是为韩大人施最后一次针,事关他的伤势,无论如何都得去。”
听到“韩大人”三字,刘妈妈的脸更黑了。元宵那日苏照月跟着韩逯遇险之事差点把她的魂都吓飞了,还好苏照月没有事,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夫人交待。
“怎么又是他,小姐,您还是少跟他沾边。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他得罪的人可不少,跟在他身边太危险了。”
坐在锦衣卫衙门直房的韩逯打了个喷嚏。
“好啦,我知道了。我只是去为他施针治病,不会有危险的。”
刘妈妈见劝不动苏照月,叹气道:“小姐,那您仔细些,这手切莫用力扯着伤口。”
“嗯,我会注意的。”
刘妈妈又叮嘱琴心道:“你看着点小姐,这手伤得这么重,可别再磕着碰着了。”
琴心忙点头,打趣道:“奴婢谨遵刘妈妈之命,一定看住小姐。”
“你个鬼丫头!”刘妈妈笑着骂了琴心一句。
二人从后门出门上了马车。
苏照月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心中在盘算今日要怎么才能打听到林成案的进度。
“小姐!小姐!您快看!”琴心的声音里带着些惊慌。
苏照月睁开眼睛,“怎么了?”声音依旧淡淡的。
琴心掀开车幨,指了指路斜前方的那栋建筑,只见那门上贴着封条,正门的匾额上写着“翠香楼”三个大字。
苏照月微微皱眉,翠香楼竟然被封了。
“石头,慢些。”苏照月吩咐车夫道。
马车外赶车的石头听到苏照月的话,将手中的缰绳拉了拉,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马车经过翠香楼门前时,苏照月掀开马车的帷幔,仔细看了看封条上面的字,只见上面写着“钦命锦衣卫查封翠香楼 熙和六年正月二十五”等字样。
琴心也看到了,她凑到苏照月身边,低声问道:“小姐,是锦衣卫查封的。”
苏照月放下帷幔,算算日子,前日锦衣卫就查封了翠香楼,那他们应该是查到了实证,证明林成的死与翠香楼有关。
看来,今日不用再费心思打听林成案进展了。蓉娘子自是不会知道晋阳王为何要杀林成,至于她会不会供出晋阳王或者楼主,苏照月拿不准,这事她也不关心。
见苏照月不说话,琴心又些担心,“小姐,我们之前……会不会查到我们……”
苏照月微微叹了口气,神色黯然,“若是进了诏狱,你会害怕吗?”
琴心听到这话,脸瞬间就白了,“小……小姐,奴……奴婢……害怕!”琴心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姐,您放心,若是奴婢被抓进了诏狱,绝对不会供出小姐!”
苏照月被琴心逗笑了,琴心见到她笑,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逗自己,“小姐!”
苏照月笑道:“你刚刚可看到上面的字了?”见琴心点头,她继续说道:“上面写的事正月二十五,那便是前日,若是蓉娘子真的供出我们,此刻我们已经在诏狱了,哪还能坐在马车里。”
“对啊!”琴心瞬间松了口气。
苏照月却话锋一转,“不过,这才两日,诏狱的刑法上百种,万一挨到哪种挨不下去了,说不定就将我们供出来了。”
琴心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带着哭腔问:“小姐,那我们还去锦衣卫衙门?这不是主动送上门嘛!”
苏照月掀起帷幔,看向车外,“此刻该如坐针毡的人另有其人,我们只用静观其变。”
虽然琴心没听懂苏照月话中的意思,但见苏照月如此淡定,自己也安心不少。
今日到锦衣卫衙门门口,守卫一听苏照月的名号,一句也未多问,直接让人将她带去韩逯直房。
听到通传声,韩逯抬起头来。苏照月今日穿了身茶白色衣裙,外面披着件白色斗篷,未施粉黛,却抹了些口脂,整个人看上去较往日更加柔弱。左手从斗篷中露了出来,手腕处还能看到紫草生肌膏的痕迹。
“你的手?”韩逯的声音低沉。
苏照月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朝韩逯福了一礼,“让大人见笑了,前两日在古籍上看到一个方子,想试着熬制下,结果库房的架子年久失修,不甚砸了下来,碰倒了药铫子,药汁撒出来溅在了手臂上,还不甚被架子上掉下来的碎瓷片划了几下。”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韩逯看着她的左手,那里从袖口中露出一截包扎的棉布,那包扎的手法一看就是个新手。
“伤得可严重?”韩逯的声音多了一丝平日里没有关切。
苏照月微微摇了摇头,“谢大人关心,不过是皮外伤,敷了药过几日就好了。”
琴心在一旁小声嘟囔了句,“这么严重怎么成皮外伤了”。
苏照月回头看了她一眼,琴心忙低下头。
“既然苏小姐受伤了,今日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今日是最后一次施针,岂能半途而废。若是半途而废,对大人的伤有害无益。”苏照月语气坚定,“大人,您别听琴心瞎说。我受伤的是左手,不影响我右手施针。”
见她坚持,韩逯不再多言。
苏照月将手洗净,打开针匣取出银针为韩逯施针。整个过程,她都全神贯注,只是偶尔无意间扯到左手时,她会因为疼痛发出轻微的吸气声。
韩逯与她挨得很近,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味混合着她身上冷冽的清香。
待最后一针施完,苏照月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她将银针收好,“韩大人,您感觉如何?”
韩逯穿好衣服,起身活动了下手臂,感觉确实松快了不少,疼痛感也少了许多,赞叹道:“苏小姐医术果然高明。这几日下来,韩某明显感觉到舒坦了不少,连伤口的疼痛感都消了不少。”
苏照月莞尔一笑,“韩大人谬赞了,小女也只是按着古籍记载施针罢了。”
苏照月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告辞,韩逯开口道:“今日本还有一事想让苏小姐帮忙,但是你的伤……”
苏照月抬头看着韩逯,温声道:“不碍事,韩大人尽管开口。”
“诏狱中有一女子,中了奇毒。她与一桩要紧的案子有关,锦衣卫的医师和宫中御医都看过了,药石无医,韩某想请苏小姐去看看,是否有办法。”
苏照月抿了抿嘴,声音带着些犹豫,“韩大人如此信任阿月,我自是愿意一试,只是这世间奇毒千万,小女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无妨,若是实在没有法子,韩某也不强求。”
“即如此,那我便试一试。”
苏照月吩咐琴心留在外面,自己随韩逯前往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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