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之凶神

　　铓锦国，荣曜集团实验基地。
　　“大吉无咎，位不当也。”
　　李雪收到尚励国传来邮件，“萃卦，九五，卦序45，卦数24，452495。”
　　《易经》不在手边，但李雪相信基地的网络安全，“上网找答案就是快。”
　　是杨墨发来的尚励国政府确认函，确认李雪正式从国家出入境黑名单中剔除。

　　“今天心情这么好？中奖啦？”金赤恩放下白色陶瓷杯，走到研磨咖啡机前，“黑咖是吧？”
　　“嗯，谢谢。”李雪落座高脚椅。
　　两人在茶水间长桌对着坐，李雪笑容甜腻，身心舒畅。
　　“给。你有买彩票的吗？”
　　“没有。但有比中彩票更值得开心的事。”
　　金赤恩提起陶瓷杯，“什么？”
　　“我可以光明正大回尚励国了！”李雪露出8颗整齐洁白牙齿。
　　金赤恩对着嘴边咖啡吹泡泡，“真的啊？”
　　“嗯！”
　　“怎么做到的？”
　　李雪回避眼神，裂开嘴巴，笑得不成人形。
　　“好好好，不说也没关系。”金赤恩双手一个劲拍打桌面，“小田知道了吗？”
　　“我刚知道的，还没告诉她。”
　　“她要知道肯定开心死！”金赤恩竖起食指，“你信不信？她会立刻马上……当下，就派飞机来接你！”
　　“我信！”李雪身体随着头打拍子，“我当然信啦。我也想早点回去。”
　　“你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很想她的，对不对？”
　　李雪羞涩抿嘴，眼眸里藏着更深一层暗穴，“你还是一直留在这吗？”
　　金赤恩发冠上扬，转动着小眼珠子，“目前还没有下一步打算，怎么？你还要我陪你回去啊？我才不要做电灯泡呢。”
　　“我看你跟周少感情挺好，你在这也挺好。”
　　“什么挺好，我那是逢场作戏，你千万别当真啊。”
　　“我有什么，他当不当真才重要。”
　　“你当不当真才重要。”金赤恩趴在白色长桌板上，凝视挺胸端坐的李雪。
　　“你们的事，关我什么事？”
　　孔雀彩屏缓缓收起，发冠倾侧，避开与泛起金光毛发的黑豹对视。
　　“也是，关你什么事。”
　　李雪舔了下双唇，“你做什么都没关系，最重要是你开心，和安全。”
　　“彼此彼此。”金赤恩支起笑脸，“你别管我了，赶紧告诉小田吧，我都能想象她会笑成啥样。”
　　“我，晚点吧，不差这一会儿。”
　　“还等什么呢？快快快！”
　　金赤恩绕过石板长桌，走到李雪身边。
　　李雪手机屏幕弹出一则新信息，她和手机都停滞在时间长河里。
　　“你先看。”金赤恩一口气喝光咖啡，顺手洗了个杯子。

　　信息里有条链接。
　　链接里有段视频。
　　视频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李雪，另一个是金赤恩。

　　关上水龙头，金赤恩身后一片死寂。
　　“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李雪举着手机，视频循环播放，瞳孔和眼皮抽离身体，喉咙干涸痕痒。
　　金赤恩抓住她发颤的手，观看视频内容，下一秒，也出现同样的生理反应。
　　“这是我们放火烧狱警的视频……谁发给你的？”
　　手机“啪”的一声，屏幕朝下，盖到桌上。
　　“匿名的。”李雪扣住咖啡杯把手，黑液四溅，“还有谁能看到监狱监控？”咖啡杯原路返回，没有喝过的咖啡却似一饮而尽。
　　“能看到监控的，无非是狱方、重穹和我们这个实验基地。”金赤恩给李雪擦手，合实，按住。
　　“这分明是有人没事找事，肯定不是基地里的人。重穹可能性也不大啊，蔡泽语现在自身难保，她也没理由找你麻烦……会不会是杨姊颂？”
　　李雪抽出纸巾，擦拭桌面，“她目的是什么呢？上次她都直接跟我们挑明了，还是她主动提的临时合约。况且，那两个狱警最后死了，也跟她有关。”
　　“这么说也对，不会真的是重穹吧？蔡泽语装病的？”
　　李雪转眼对上金赤恩，两人跟茶水间一起停在时间尽头。
　　“不会，不可能。”金赤恩想到自己还亲自找过证据，证实蔡泽语长年被药物控制。
　　李雪也回忆起，谢雪曾当自己的面给蔡泽语道过歉。虽然她还没有承认，但蔡泽语精神失常是事实。
　　“我也觉得不怎么可能。”
　　“都不是，那还有谁？”

　　视频最后交到周丹尼尔手中，分析结果超出两人预料。
　　周丹尼尔：“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视频，和我们基地被入侵，来自同一个源头。”
　　“基地被入侵？”李雪和金赤恩同声同气，声浪回荡总指挥室。
　　周丹尼尔：“是，你们回来的第二天，我们发现基地网络系统有被入侵的痕迹。目前还在寻找入侵源，但这个视频的路径跟我们发现的痕迹很相似。”
　　李雪：“网络系统被入侵？我可以理解成，我们上网都会被监测到吗？”
　　周丹尼尔：“可以这么理解，一切网络内容，包括登录过的网站、账号和密码，这些都有被监视，甚至窃取的危险。”
　　金赤恩皱着眉头，给他手臂重拍一巴掌，“你怎么回事？这基地不是很严密的吗？不是苍瞳星最安全的地方吗？用的也是荣曜自己的卫星，怎么会被入侵呢？”
　　周丹尼尔低下头，小狗汪汪眼上线，“我们已经在加紧调查了，关闭网络还需要田总确认。你们最好暂时留在基地，不要离开，也不要使用网络，更不要随便登录任何账号。”
　　金赤恩：“需要退出吗？”
　　周丹尼尔：“不用特意退出，只要关掉所有网络信号，就不会被追踪到。”
　　金赤恩：“你怎么不说话了？”
　　李雪：“啊？……没有，我在听你们说……周少，如果登录过的网站被知道，在里面做过什么，也会知道吗？”
　　周丹尼尔：“要看相关网站有没有留下痕迹，像一般搜索网，点开搜索栏会显示搜索记录，那种就会被知道。”
　　“哦……”李雪眼尾紧蹙不休。
　　金赤恩：“你看了什么不得了的网站吗？有颜色那种啊？”
　　李雪：“你这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金赤恩：“你的脸都榨成苦瓜干了，没事吧？”
　　李雪：“应该没事的。”

　　李雪回到房间，面对邮箱，频频弹出“请重新连接”的窗口。
　　“唉……”
　　靠在椅背，千头万绪扰乱心神。
　　“还想找杨墨聊聊……”
　　手机处在飞行模式，打不开家长会的APP。
　　“她能帮我回去，应该算是足够信任我了吧？”
　　阳光透进青竹百叶帘，李雪的倒影分割成数份。
　　“她上次说我们目标一致，但又没答应，会叫停人口消除计划……”
　　风吹沙尘，窗户紧闭，难抵细沙见缝插针。
　　“我还是得先找她问清楚。”
　　南北对流，北风呼啸。
　　“希望薇薇在尚励国一切安好。”

　　“周总监，找到入侵源路径，正在追踪侦查。”
　　周丹尼尔站在144个监控屏前，“A组锁定监狱实时监控，B组追踪入侵源，C组收集卫星数据。”
　　总指挥室座无虚席，传达指令的稀碎，敲打键盘的零星，彷如交响乐演奏现场。

　　终日不透光的房间，薯片清脆可口。
　　黑红竞技椅左右摇晃，屏幕频频弹窗。
　　赵厉珊咬碎薯片，如“闪电”，缓慢而果断。
　　输入程序，如“破军”，简短却高效。

　　“周总监，入侵源在对我们发起攻击。”
　　“周总监，入侵源数量还在持续增加。”
　　“周总监，入侵源出现多个虚拟位置。”
　　周丹尼尔：“A组和C组，配合B组反击！”

　　一边是键盘和人声合奏，一边是键盘和薯片和鸣。
　　如果周丹尼尔是西方乐器指挥家，赵厉珊就是擅闯演奏厅的唢呐。
　　红事白事，都靠唢呐启奏。
　　好事坏事，都凭赵厉珊操作。

　　“周总监，入侵源消失了。”
　　“周总监，痕迹都没了，我们没找到入侵源最终位置。”
　　“周总监，网络防火墙修复完成。”
　　周丹尼尔：“恢复网络。”

　　电脑屏幕前，仅剩半包薯片躺在竞技椅。
　　手机屏幕里，聊天框出现两句话：
　　军统：“第二阶段计划准备就绪。”
　　司令：“参加动员大会人员，务必亲自到场。”

　　周丹尼尔双手支撑台面，双眼空洞，提着一口气，愁绪万千。
　　金赤恩抬手，撤走总指挥室所有人，“这次很严重吗？”
　　“从没遇到过。”周丹尼尔抓住给自己擦汗的手，“还好你在。”
　　“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只要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做。”
　　金赤恩抽出手，扔下纸巾，“看来这次真的非同小可，都把你吓懵了。”
　　“不是的，有你在，我能更无所畏惧地上阵杀敌。”
　　“你和我都只是为小田办事，别上升价值行吗？”
　　周丹尼尔停滞了2秒，“是，你说得对。是我越界了。”

　　“我没打扰到你们吧？”李雪站在总指挥室门口，透着光。
　　金赤恩换上清澈笑脸，“阿桐。”
　　李雪：“我看他们都出去了，网也连上了，是不是都解决啦？”
　　周丹尼尔：“算是吧。”
　　李雪：“知道是谁干的吗？”
　　周丹尼尔：“入侵源在跟我们对抗的过程中，突然消失了，所有痕迹都被抹掉。”
　　李雪：“还有我的视频啊，你要不再查一下？”
　　金赤恩：“他会查的了，我们给他点时间吧。”
　　李雪被她推着往外走，“周少面色这么难看的？他没事吧？”
　　金赤恩双手捏着李雪肩膀，“年轻人心火盛，可能是刚才太激烈，虚汗都逼出来了。”
　　李雪：“你要不要留下来陪他啊？”
　　金赤恩：“他都虚了，还陪什么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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