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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肉酣畅浅处情真?
第五十三章酒肉酣畅浅处情真
龙啸天的别院后厨竟比王攀附看中的宅院还阔朗,青石地面打磨得能照见人影,角落堆着半人高的柴薪 —— 细看竟是百年铁木,木纹里嵌着细碎金光,燃时会飘出松脂混着琥珀的香气。青铜灶台足有寻常人家两倍宽,灶眼上嵌的三只紫金锅尤为惹眼,锅底烟火纹随火势流转如活物,分明是件能聚灵锁味的低阶灵器。
“本少今天露一手‘红烧兽肉’!” 龙啸天系着条火红围裙,带子在背后打了个张扬的蝴蝶结,手里斩骨刀比寻常菜刀重三倍,刃口浮着金红灵力光晕。“当年在火龙谷,我爹就好这口,可惜厨子总烤不出那层焦香。” 话音未落,长刀抡起 “砰” 地剁下,雪线兽肋排应声成寸段,骨渣飞溅嵌进青砖半分深,竟在砖面留下淡红灼痕。
王攀附正蹲在青石盆边洗灵蔬,盆里珍品流光溢彩:紫焰果像攥着的小太阳,表皮火星簌簌滚落;冰心莲子裹着薄冰,指尖一碰便沁出凉雾;连葱姜蒜都带着灵力 —— 青纹姜断面渗着淡青雾霭,灵蒜剥开时能听见细微嗡鸣,那是灵力溢出的声响。他抬头时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落,洇湿衣襟:“焦香得用陈年松木熏,收汁时浇三百年醉仙酿才行。” 话音刚落,手里莲子突然滑落,在青石上弹三下,正砸在龙啸天锃亮的黑靴上,冰壳碎裂的轻响里,两人笑作一团。
这才是该有的日子。王攀附望着龙啸天红围裙晃悠的模样,听着斩骨刀砰砰剁在砧板上的声响,忽然觉得比算计李家阴谋舒坦百倍。从前跟龙啸天相处,连句玩笑都要在心里掂量三遍,满脑子都是如何借势攀附。此刻伸手去捡莲子,指腹刚触到冰凉果肉,就被个松木匣子砸中手背 —— 是龙啸天用脚尖勾过来的。
“喏,陈年松木。” 龙啸天下巴朝灶台一抬,围裙带子随动作扫过灶台,“本少这儿还有坛‘烈火酒’,比醉仙酿烈十倍,浇上去保准香飘十里。” 储物袋灵光一闪,他拽出个黑陶坛,封口红绸绣着喷火小龙,往灶台上一墩,震得紫焰果滚满地。
王攀附手忙脚乱捡果子,指尖被果皮火星烫得发麻,却笑得更欢:“得配冰镇灵藕解辣!” 他掂起灵藕切片,刀刃翻飞间薄片透光如蝉翼,“寒月宗张婶教我的,用冰心莲子汁泡半个时辰,撒青纹姜沫,脆得能嚼出响。”
“外门弟子还能学这个?” 龙啸天正要用灵力引燃松木,闻言动作一顿。寒月宗外门弟子向来只做劈柴挑水的活计,哪有机会碰这些。
“偷偷学的。” 王攀附耳朵泛红,从怀里摸出油纸包,里面几块黑褐锅盔硬得硌手,“这是杂面锅盔,当年守藏经阁就靠它填肚子,混着野菜碎呢。”
龙啸天捏起一块,一掰竟掉出干菜叶,塞进嘴里嚼得眉头直皱:“比火龙谷马料还糙。” 话虽嫌弃,却还是慢慢咽了下去 —— 他忽然懂了这硬饼里藏着的苦。
“当时觉得香极了。” 王攀附拖过石臼捣姜蒜,“再炸盘椒盐魔蛛腿下酒?铁剑门弟子都爱这口,去了毒腺就行。” 指尖泛着微光,精准挑出蛛腿关节处的墨绿毒腺,动作熟稔得不像书生。
龙啸天掌心凝起小火苗燎着蛛腿细毛,挑眉道:“这玩意儿有毒吧?”
“有龙大哥的帝龙火怕什么?” 王攀附故意拖长语调,眼角瞥见对方嘴角偷偷扬起的弧度 —— 哪是怕毒,分明是陪自己胡闹。
后厨烟火气漫出回廊时,灵溪抱着桂花酒撞了个趔趄。她看见灶间王攀附踮脚端盘,龙啸天伸手稳碗,红围裙带子扫过对方脸颊,两人笑闹的模样竟比院外灵花还鲜活。酒液洒在青石板上,甜香混着烟火气漫开,引得她脸颊发烫。
“小心些。” 紫瑶立在月洞门边,银发映着晨光,指尖银环转得慢悠悠的。她望着厨房方向,环上刻痕在阳光下流转 —— 那是师姐当年用剑穗磨出来的印记。
“龙少主竟这么亲切。” 灵溪捂着脸颊笑,“王师兄也变了,以前总低着头,现在眼睛亮得像含星子。”
“人在算计里待久了,倒忘了怎么说闲话。” 紫瑶银环转得慢了些,“能一起做这些无用之事,才是真的卸下心防。” 她想起多年前和师姐在药庐煮灵粥,炉火也是这般暖,只是后来师姐为护她死在秘境,连尸骨都没留下。指尖银环轻轻一颤,将眼底怅然藏了回去。
日头中天时,红烧兽肉终于出锅。紫金锅被灵力托起,倒扣在白玉盘上,肉汁淋下的瞬间,松木焦香混着烈火酒香炸开,院外灵宠都躁动起来,扒着墙根呜咽。冰镇灵藕码得像白菊,莲子汁水在盘底晃悠,沁得周围空气都凉了几分。
“还差道汤。” 龙啸天解下围裙扔在灶台,从水缸捞起条金鳞鱼,鳞片闪着灵光。“奶白鱼汤得炖三时辰,现在下锅正好。” 刀光一闪,鱼鳞飞得像碎金,鱼鳔却完整取了出来 —— 这刀工竟比后厨厨子还精湛。
王攀附蹲在灶前添柴,火苗舔舐锅底时忽然问:“火龙谷天天这么热闹吗?”
“每月十五都聚在演武场。” 龙啸天往锅里扔了把去腥灵草,眼底泛起笑意,“烤全兽、斗酒、比拳脚,输了钻桌子。我曾卡在桌下,我爹拽着我脚拖出来,笑了我半年。”
王攀附望着灶膛里跳跃的火光,眼睛发亮:“真好。寒月宗连大声笑都要被骂不务正业,张婶偷偷留块兽肉,我躲柴房啃得连骨头都舔干净。” 火星窜起燎到睫毛,他却没躲 —— 这暖意比灵力更舒服。
龙啸天忽然沉默,储物袋里摸出个火龙纹玉盒:“拿着,火龙谷令牌。等这事了了,带你去演武场吃烤全兽。” 玉佩温润贴在掌心,刻着的 “龙” 字竟在发热,像是要融进骨血里。
王攀附眼眶发烫,刚要道谢就被推了个趔趄:“傻站着干嘛?魔蛛腿要炸老了!”
暮色降临时,宴席在院中铺开。雪白兽皮铺在青石桌上,红烧兽肉泛着油光,烈火酒入杯时竟冒火星,抿一口辛辣穿喉,却奇异地在丹田化作暖意。王攀附咳得脸红,抢过龙啸天的酒坛灌了一大口:“够劲!”
“弱鸡。” 龙啸天嗤笑,把蛛腿往他面前推,“当年跟兄弟们喝多了,光着膀子在演武场打架,输了喂灵兽。二师兄赖账,被我们扔进灵蛇池,现在见了蛇就跑。”
“下次我用凌霄剑诀赢你!” 王攀附嚼着蛛腿喊。
“先练到筑基中期再说。” 龙啸天夹块兽肉塞进他嘴里,肉汁混着酒香在舌尖炸开,“上次瞬移还没我家灵宠快。”
灵溪在旁安静剥莲子,指尖裹着淡灵气温润莲子,时不时给两人添酒。紫瑶靠在廊柱上,银环转得渐渐快了,望着院中火光忽然抬手 —— 接住片飘落的火星,竟没被灼伤。她想起师姐说过,真正的道不在清修里,而在人间烟火中,此刻心里冰封的角落,似有暖流漫过。
酒过三巡,龙啸天拍桌喊来歌舞班子。舞姬裙摆绣着流萤纹,舞步踏处荧光点点,倒比天上星辰还亮。可当《凤求凰》笛声响起,他却皱眉:“换《将进酒》!”
战鼓骤起时,络腮胡鼓手抡槌的力道震得灯笼摇晃,青砖缝里草叶都在颤。舞姬清亮歌声穿云:“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 龙啸天抓起酒坛灌酒,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衣襟,忽然踩着鼓点跳起战舞。帝龙火在他周身盘旋,时而化作火龙腾空,时而凝成火环套腕,整个人像团燃烧的光。
王攀附也跟着唱,跑调的歌声混着鼓点,唱到 “会须一饮三百杯” 时,抢过酒坛咕咚灌酒,烈火酒烫得脖子发红,却笑得像个傻子。他忽然觉得,那些攀附的心思、算计的念头,在这烟火气里都成了笑话。
“敬你!” 王攀附举着空坛,眼睛通红,“要不是你,我还在寒月宗受欺负!”
“认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份!” 龙啸天拍着他的背,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吐,“以后报我名字,火龙谷弟子扒他的皮!”
这句话像块热炭,烫得王攀附眼眶发酸。他望着龙啸天醉醺醺的脸,忽然明白最好的关系从不是互相利用,而是能一起发疯,一起做些没意义的蠢事。
不知喝到何时,龙啸天栽倒桌下打起呼噜,王攀附也跟着滚下去,脑袋磕在对方膝盖上 —— 原来少主的膝盖,跟自己的也没什么不一样。灵溪和紫瑶扶他们上床时,天都快亮了。灵溪摸到王攀附怀里的玉佩,温得像揣了团火;紫瑶替龙啸天擦脸,看见他眼角泪痕,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灵玉。
“兽肉还没吃完……” 王攀附迷迷糊糊嘟囔。
黑暗中传来龙啸天的笑:“傻小子,明天再做。”
次日晨光透过梧桐叶时,王攀附扶着墙下床。龙啸天占了大半张床,红围裙缠在胳膊上,嘴角还沾着油渍。院子里剩肉泛着油光,鱼汤仍冒热气,他抓起一块兽肉咬下,焦香混着酒香在舌尖炸开 —— 竟比昨晚更入味。
“偷吃什么呢?” 龙啸天顶着鸡窝头站在门口,眼睛都没睁开。
王攀附把肉往身后藏,笑着跑开:“不给!谁让你睡成猪!”
两人追打惊飞灵鸟时,灵溪端着醒酒汤出来,笑得眉眼弯弯。紫瑶坐在廊下擦银环,晨光落在她侧脸,嘴角弯起极浅的弧度 —— 那是久违的柔和。
“今天做清蒸龙鲤?” 王攀附靠在石榴树边喘气,“用冰心莲子水蒸,肯定甜。”
“再弄坛桂花酿,适合小师妹。” 龙啸天抹了把脸,红围裙带子还在晃,“杀只三百年灵鸡做黄焖鸡,我娘说这个补灵力。”
阳光穿过石榴叶,在青石板投下细碎光斑。昨夜酒香混着晨露气息漫开,王攀附忽然懂了:真正的情谊从不是共赴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能一起抢块剩肉,一起说些傻话,把算计抛在脑后,只享此刻烟火。
毕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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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特意慢下来写人间烟火 —— 红围裙斩骨、烈火酒浇肉,连紫瑶的银环都沾了暖意。王攀附从 “算计抱大腿” 到真心喊 “龙大哥”,这种卸下防备的软处,其实比打戏更戳人。
但别贪这口甜!李家暗地在调矿脉人手,玄机子的轮回草粉末又出现在别院附近。下章就该动真格了 —— 你们更想先看兄弟联手,还是紫瑶揭开灵霄宫旧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