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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病相怜
九点整，谈醒稳步走向主席台。
“各位好，我是谈醒，很荣幸以权监长的身份主持此次会议。”她环视全场，声音清晰沉稳。
“今天，我们站在AI技术发展的关键路口。”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这段时间，我们见证了机械癌给无数家庭带来的痛苦，灵枢计划的真相也让我们意识到，当科技失去伦理约束，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作为AI领域的从业者和监管者，我们必须直面这些问题：技术的边界在哪里？创新的底线是什么？今天，我们就要为这些问题找到答案......”
会议进展的有条不紊，把这段时间人工智能领域面临的问题，甚至社会上的种种质疑，都一一拆解进行了回答，最后由高新宣布了封盛周朝信以及其他涉事人员的判决，裁智长谈既白总结发言。
会议尾声，谈醒的声音再次响起，坚定有力：“希望大家明白，本次会议的目的不是为了审判，而是为了守护。真正的进步，是让技术学会敬畏人性。希望大家谨守《AI伦理宣言》，创新不能沦为伤害的借口，AI的发展不能踏过伦理的底线。同时，也请允许我代表各位同僚向大家承诺——承诺科技永远向善，承诺进步永不背离人性。”
“大会到此结束，谢谢各位。”
*
“言澈！”封成锦快步追上正要离开的周言澈。
周言澈回头，露出温和笑意，“成锦姐，有什么事吗？”
封成锦走近他，“没事，我就是......你最近还好吗？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谢谢成锦姐的关心，我明白你的意思，”周言澈笑容依旧，“你放心，我不会因为父亲的事一蹶不振。他是他，我是我，这个道理我明白。”
“你能这么想就好。”封成锦欣慰地点头。
“不过，确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你知道成帷现在在哪里吗？我有重要的事想当面和他谈。”
自从封行的丑闻曝光后，封成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班也不上，家也不回，谁都联系不上他。
封成锦叹了口气，“这点他就不如你，一点打击都受不了。”
“可以理解，在他心里叔叔本就是很佩服的人，一下出了这种事，他一时难以接受也正常。”
这番话让封成锦心生怜惜，他们又何不是同病相怜？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但我能联系上他。晚些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谢谢成锦姐。”
“不用客气。对了，你最近有空吗？时枢附近新开了家餐厅，听说味道很好，要不要一起去尝尝？”封成锦眼中带着期待。
周言澈微怔，随即含笑应下，“好啊，不过这顿一定要让我请。”
“那就说定了。”
*
夜深人静，封成帷独坐在一家老茶馆的隔间里，将杯中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怎么选在这种地方？”周言澈推门而入，打量了一眼略显简陋的环境，这才落座。注意到封成帷憔悴的神色，他挑眉，“你这是几天没睡了？”
封成帷没理他的调侃，回他前一句：“这有什么不好，像这种老店的茶味才正宗，而且偏僻，想说什么压根不用担心有人听见。”
周言澈自顾自斟了杯茶，品了一口才道:“确实。”
“说吧，找我什么事？”
周言澈笑了笑，“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他把封成帷的茶杯斟满，从桌上慢慢推向他，“我还是那句话，始终站在你这边。论资历、论对IOF的了解，你哪点不如封栖醉？不能就因为他最近解决了机械癌的难题，风头正劲，总督的位置就非他莫属。你不能这么认了。”
封成帷闻言嗤笑一声，饶有兴趣抬起眼看向周言澈，“兄弟，我知道你为我抱不平，但不至于这么......”他没说完，只是耸了耸肩。
周言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也笑道：“我们都那么熟了，咱们之间也不用搞虚情假意那一套。我这么说，一是出于交情，二是觉得我们境遇相似。最重要的是，这确实关乎利益——我希望时枢和IOF往后能顺利达成合作。”
他抿了口茶，继续道：“时枢现在虽然步入正轨，但影响力大不如前。如果封栖醉上位，我不敢保证他会选择与时枢合作。但如果是你……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顺利很多。为了时枢的长远发展，我当然希望IOF的总督是我信得过的兄弟。让封周两家的传奇延续，何乐而不为？”
封成帷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敲击，沉思片刻后问：“你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周言澈露出满意的笑容，调出悬浮屏，“这是封栖醉最近研发的产品。”
屏幕上是一个半透明的晶体立方体，内部有流动的蓝色光丝。
“据说封栖醉给它命名为‘文明备份工程’。”
“文明备份工程？”封成帷不咸不淡道，“听起来很伟大啊。”
周言澈哼笑一声，接着介绍：“封栖醉给它用了最好的材质，可以抵抗各种极端环境。它相当于一个人类文明基因库，用来存储语言、艺术、技艺等非物质遗产的AI教学体系。”
“可问题就在于……”周言澈把图片放大，指向某个结构，“看这里。除了文化遗产，它还能存储人类的完整信息，包括外貌、声音、性格等所有特征。”
随着3D演示动画展开，封成帷的瞳孔微微收缩：“这真是封栖醉做的？”
“千真万确。”
“他存储这些信息想做什么？”
“这就不得而知了。”周言澈耸肩，“但在我看来，这和灵枢计划很相像。你觉得呢？”
封成帷没有回答，而是又盯着看了一遍，问：“你是打算从这个产品入手？”
“没错。我们不需要确认功能真伪，只要让它看起来违反了AI伦理，舆论自然会发酵。”
“你想利用媒体？”
“不仅如此。”周言澈压低声音，“等他正式发布那天，需要你亲自揭发。更重要的是，你要用封家的权限，在发布前往系统里植入一个‘证据’。让他把罪名坐实，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封成帷皱眉，“什么证据？”
“这个还在准备，到时候会交给你。”
*
又一日，这时已是凌晨一点。封成帷独自站在IOF智造署楼下，仰望着这座熟悉的大厦，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到达研发室时，他尝试用权限开了下门，竟然打开了。
他狐疑地走进去，若封栖醉真在研究不符合规定的产品，为什么不多加一道权限？还是说那个产品根本不在这里？
更让他意外的是，“文明备份工程”就陈列在透明真空舱内，触手可及。
封成帷没有碰它，而是试图启动它旁边的控制终端，没有反应。
原来封栖醉把权限设在了这里。
但还好他早有准备。封家内部权限体系错综复杂，老爷子为制衡三个儿子，将仅次于最高权限的二级权限分别授予了他们。他爸被捕前，已将自己的权限转移给了他。或许是因为近期动荡，老爷子他们也没顾上管权限的事，总而言之，这个权限还在他手中。
终端在权限验证后顺利启动。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权限归属，封成帷眼神一冷，爷爷竟然已经将正式权限给封栖醉了？
但眼下想不了那么多，他快速浏览研发记录。当看到最后几项说明时，他动作突然停顿。
不对。
这个系统确实能存储人类信息，但仅限存储，无法输出。那周言澈所说它像“灵枢”的假设就不成立。因为无论存储哪个人的信息，都只是起一个观看的作用，造成不了实质性的影响。
而且，为什么他看着，这个设定只能存储一个特定人的信息？并不是任何人的信息都可以被存储。
这又是什么情况？
封栖醉为什么要设计这个功能？目的到底是什么？
……
当他心事重重地走出智造署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封成帷！”
他脚步一顿，转身看去，是许允，他女朋友。
许允从路边的花丛旁站起身，裹着单薄的外套，冻得瑟瑟发抖。看清是他，她朝封成帷跑过去，一圈打在了他身上，眼睛通红，“你去哪了？你去哪了？！”
封成帷喉结滚动了下，一动不动任她打。待她动作停了，才缓缓开口：“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你说我怎么在这？”许允瞪着他，“我来这里看夜景！消失了这么多天，不跟别人联系，你不跟我联系吗？封成帷，别人说的没错，你真是渣男！”
“我……”封成帷顿了顿，“我给你发了分手短信。”
“什么？”许允一副没听清的表情，“什么短信？没收到。封成帷，我太冷了，咱们去你家好不好？”
夜色浓郁，借着月光，她脸上的泪痕、浓重的黑眼圈和冻红的鼻尖格外清晰。他心底顿时塌了，本能抬手将她拢入怀中，“好。”
他们牵着手走在路边，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许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封成帷轻声问：“没睡好吗？”
“你说呢？平时这个点我早就睡着了好吗？”
确实，之前他只要超过晚上十一点给她打电话，她都是给挂了的，说不能打扰她睡美容觉。
但仅仅几天没见，她就憔悴成这样。封成帷心口泛起细密的疼，“对不起。”
“光道歉可不行，”许允仰起脸，“罚你陪我做美容。”
“好。”
“至少三次。”
“好。”
“明天就去。”
“好。”
听着她逐渐轻快的声音，封成帷一遍遍应着。忽然觉得，如果这样，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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