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过黄昏

　　“告诉我们，到底是谁指示你怎么做的？”
　　“是不是高叔？”
　　“还有，那个涉毒组织是不是你们的？”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老周的心理防线上。但是这些对一个已经被警局拷打过的人来说简直是给他挠痒痒的级别。他扫一眼四周发现无路可逃，大步走上前准备对陈文大打出手，身后却出现一阵电流将他放倒在地。
　　“忘记和你说了，那一块地有点小毛病，之前好像电死过人。”陈文转身坐在本来为老周准备的小板凳上轻蔑的看着地上苦苦挣扎的他，眼里已经没有了往日同事之间的情感，只有被欺骗的失望。
　　“你休想……从我这里知道关于任何可能伤害……王老板的事，我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魂。”老周面目狰狞的看着陈文。
　　“你说王玉白啊，他已经被高叔送给他的酒给毒死了那你不知道吗？”陈文戏谑道。
　　老周听闻大惊失色：“高叔……不是被……你杀死的吗？”
　　陈文看着他不解的表情，内心感慨真是被人买了还帮人家数钱，随即轻笑一声道：“你怎么也听风就是雨啊，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你有什么证——”老周不可置信的质问还没问完，一张白纸就被甩到自己脸上。
　　“这是你王老板的验尸报告，自己看吧。”
　　他艰难的对抗着电流，想拿起来看却只能爬到那张纸面前，引入眼帘的是几个“中毒身亡”的大字。他不可置信地看看面前深不可测的陈文，又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眼神冰冷的“高叔的人”，彻底陷入了绝望的包围圈，最后一道心理防线骤然崩溃。
　　老周回想起之前高叔叫他送给王玉白的酒这才发现让王玉白死去的那瓶酒就是自己亲手送给他的，想到着老周开始疯狂抽自己巴掌，胡言乱语道：“都是我！是我害的！都是我！……”
　　贺承宇在身后看不下去上前阻止他这疯狂的举动。将他用木棍拉起来，离开电流，绑住他的手，劝说到：“何必至此，只要你说出真相还是可以为王家报仇的。”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老周瘫软下去，带着哭腔，“都是高叔……是高叔逼我的……”
　　真相，终于在精心设计的局和强大的心理压迫下，开始从老周颤抖的嘴唇中，艰难地泄露出来：
　　“王家就是幕后真正的大毒枭从十年前就开始监视林家和与林北密切往来的你，是因为王家暗地里与林氏的高叔合作说是要探寻一种叫做灵石的东西，可以拯救快要撑不下去的王家。
　　之后我按照他们的指令顺利考上警察学院，成为你的同事是王家在警局里的眼线之一，在知道你把假装是毒枭的王强抓住，我和我的同伴听从王家的指挥把监控是关掉然后把王强放出来，让他逃到A市天桥下面的老窝等待外面安静的时候在找机会偷渡出国。
　　按照计划将一切都栽赃到你身上为的就是让这件事情你之后被人推下林氏大楼后让大家对涉毒和杀人都猜疑到林氏身上，让林氏彻底完蛋。”
　　“不过把你推下林氏大厦的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这个你不用管，我知道。”陈文云淡风轻道：“你把王家留在警局里的眼线列一份给我。”
　　“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准备怎么报复高叔？”老周质问中带着恳求的语气。
　　“都录下来了吗？”陈文看向一旁的贺承宇，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回答道“拷一份给林北听听”，盯着老周无奈的眼淡淡说道：“当然是让他进去了。”

　　黑色的越野车还在路上狂奔，窗外的的太阳渐渐靠近着山头警告着他们时间的急迫性，飞快地前往下一个任务的目的地。陆林专心致志的躲开所有摄像头的追捕，还要时不时观察有没有人跟上来。强风撕裂着他的耳膜，吹过他清晰的下颌线。
　　而坐在后排的林北正嘻嘻哈哈的听着几分钟前陈文发来的录音，似乎已经忘记自己也是，媒体笔下通缉犯的帮凶。
　　“到了。”前排传来陆林冷峻不经的声音。
　　下车看着一眼望不到的高楼，没错这里就是A市最高的大厦，也是林承宇给自己留下的巨大财富——林氏大厦。不过这次他们要偷偷摸摸的溜进去了，因为正常来说外界已经认为林北死了，而他的贴身保镖就是凶手。
　　林北和陆林像一道幽灵，精准地避开最后一个旋转的监控探头和路人，用一根细铁丝——这是他无数次循环中练就的、近乎本能的技艺——撬开了高叔办公室那扇厚重的红木门。门锁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咔哒”声。
　　室内一片漆黑，只有城市的光晕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勾勒出昂贵家具冰冷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雪茄和皮革混合的味道，属于高叔的、令人压抑的气息。
　　林北没有开灯。他的眼睛早已适应黑暗，每一步都踏在记忆中最安全的位置——哪块地板会吱呀作响，哪个角度能完美避开窗外可能投来的视线，他了如指掌。这都是无数次失败、重置、再尝试积累下的“经验”。
　　他的目标明确：办公室右侧那个巨大的紫檀木博古架。上面摆满了价值连城的古董和艺术品，但在无数次循环的搜寻、试探、甚至触发警报被“重置”后，林北几乎可以肯定，那东西就在这里。
　　他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博古架第三层，一个看似浑然一体的紫檀木雕的厚重底座。他按照这十年观察的记忆中顺序，轻轻按压底座侧面几个隐蔽的凸起。
　　“咔。”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底座的上层悄然滑开，露出里面黑色的天鹅绒衬垫。
　　衬垫上，静静躺着一块玉石。
　　“果然在这里！”林北小声惊呼，由此回想到陈文那天晚上在秘逃乌龙说的——
　　“这么说的话，要证明高叔到底有没有背叛你们林家只要看他到底有没有拿你车祸之后丢失的宝石就可以知道了。”陈文摸着手上红宝石的裂缝看着林北迷惑的眼自信道。
　　林北两手靠在桌上，凑近陈文好奇地问：“怎么说？”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我们手中这一块与之前丢的那一块是一对，你说红色宝石一靠近高叔就会发出更大的光亮，可能就是它在找它的另一半，也就是说高叔身上可能就有另一半白色宝石。”
　　“那我现在就去找高叔！”林北拍桌而起。
　　“现在还不是时候”，陈文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冷静阻止道：“现在去只会打草惊蛇，我问你他们为什么每次都等到十年后杀你？”
　　“因为十年之后他们发现我活着？”
　　“他们知道你现在也活着，他们怎么不来杀你呢？”
　　陈文这么一问让林北哑口无言：“那为什么呢？”
　　“根据的所说的关于这个宝石的所以奇异事件我找到一本书，上面说的全都符合”
　　“难怪你知道它们会相互寻找。”林北小声嘀咕。
　　“上面还说这个愿望只会持续十年，如果不继续许愿的话。也就是说因为十年之后诅咒就要过期了，到时林氏将要覆灭而高叔不会让你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他自己。”
　　——
　　“这么说高叔真的不对劲。”林北喃喃自语道。
　　这块玉石与他口袋里藏着的红色宝石互相交映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就在林北将红色宝石与白色宝石拼接在一起时的瞬间——
　　“嗡……”
　　一种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嗡鸣声猛地响起。整个办公室的景象开始剧烈地闪烁、扭曲！眼前的博古架、落地窗、办公桌……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时而清晰，时而变成一片混沌的雪花！
　　无数个循环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林北的脑海：
　　无数次被人发现，子弹穿透身体的剧痛和冰冷……
　　无数次在同一个清晨醒来，闹钟刺耳的铃声……
　　陈文、陆林、贺承宇、林予晴……他们或担忧、或疑惑、或毫无所觉的脸庞一次次重复……
　　那些他试图改变却总徒劳无功的事件，那些他说过无数次的对白……
　　痛苦、焦躁、绝望、麻木……所有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这次……该结束了！”林北低吼一声，强忍着大脑几乎要裂开的眩晕感，猛地将那块完整的玉石从底座里掏了出来！
　　在他将完整的玉石彻底握入掌心的那一刻——
　　“咔嚓——”他将红白玉石摔碎。
　　一声极其清脆的、仿佛玻璃或者某种规则碎裂的声响在他意识最深处迸发！
　　周围剧烈闪烁、扭曲的景象猛地定格，然后像被打碎的镜子一样，哗啦啦地彻底崩碎！无数碎片化的光影疯狂旋转、消散。
　　那持续了不知多久的、无处不在的“循环感”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
　　紧接着，是一种绝对的、从未体验过的寂静。
　　不是没有声音，而是那种一直笼罩着他、束缚着他的“循环”的背景音彻底消失了。
　　窗外，城市的光依旧璀璨，但感觉完全不同了。时间不再是原地打转的陀螺，而是……重新开始向前流动。
　　林北踉跄了一步，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摊开手掌，那块墨绿色的玉石静静躺在他手心，内部的云雾似乎平息了下来，只是微微散发着余温。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
　　天边，晨曦微露，一缕全新的、真正属于“明天”的阳光，正缓缓刺破云层。
　　循环，结束了。
　　他们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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