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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1
天暗时,永安大街的灯火纷纷亮起,歌舞声嬉闹声传遍大街小巷。新帝上位废了宵禁,就是三更半夜街道上的酒楼厅馆依旧载歌载舞不停歇。
更何况是挤满人的春宁楼。
离开文肃馆去那时已满座,就是他们的老板娘来了也寻不着一个能落座的厢间,无奈的,段夏妍只好往锦榕楼那边去。
段倾朝问她:“素烟姑娘说你一早就去了文肃馆,为何酉时才到?”
段夏妍道:“本姑娘先进了趟宫,后来就带着长煦去了文肃馆。”
段夏妍拨弄着头发,突然想起什么。
“对啊!阿煦是本姑娘带去的。”
她怕是饿得不行,一离开文肃馆就想着吃,结果把侄子落那边了。
段倾朝不安问:“那他……”
“没事,他会自己想办法的,多大一个人了。”段夏妍倒是无所谓,反正走都走了,“这菜还没上啊,饿死了,本姑娘让人去催他们。”
段夏妍离开房间去找掌柜。
川希辰看着段倾朝,他脸上几乎一点神色都没有,茫然看着紧闭的窗。
“殿下怎么一路上闷闷不乐的?”
段倾朝转过头,云淡风轻道:“没事,只是有些疲乏。”
“哦,看样子是休息不够,回去给殿下熬些药补补。”
“不用。”段倾朝一想起那些药汤心里就不是很滋味,“方才与你一块的那位女官是何人?”
“女官?”
川希辰脑海里映出一个红发女子的样貌来。
“那位是尚侯府长蝶县主,怎么了?”
“尚女公子啊。”段倾朝的确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以前川御烽被皇上赐婚时,女方正是尚家嫡女,当时尚家还未回应,尚钓就直言拒绝,说是她们南湘蛊心门的门徒不许与中原人成婚,冲动惹了圣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亏得太后喜欢她才留了一命。
段倾朝思索片刻道:“尚小姐是文肃馆的密探,你最好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万一被抓住把柄,第一个有损失的是尚书府。”
“可能吧。”川希辰低喃着,“听闻洛煜当时卧底在内时身份就被拆穿,回来时衣物上沾有浓香,我推测就是尚钓出的手。”
“上菜了!”段夏妍回到房间,一声便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身后跟着四个年轻活计,她笑道:“快吃,本姑娘请客。”
头一个先上了盘菜,后面陆陆续续地上了肉食。
川希辰还在发呆,神情恍惚,思绪已飘到方圆百里外。
段倾朝唤他一声。
川希辰回过神来,段倾朝已把饭端在面前。
两人对视着,勉强笑笑。
段夏妍已动筷,美食堵住她的嘴就没再吵过。但气氛冷冷清清,持久地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对面二人一言不发。
“要不要喝酒?本姑娘想喝一杯。”段夏妍打破了那份冷清。
川希辰扭头去看段倾朝:“我无所谓,殿下喝吗?”
段夏妍放下碗筷想去叫活计:“皇兄酒量不太好,不常喝,没事儿,你来陪本姑娘喝。”她唤来活计点上一壶佳酿酒,活计倒了两杯酒摆桌上。
段夏妍愉悦道:“正巧今夜月色好,喝上几杯不醉不归。”
饭后,段夏妍醉得失礼,叫了人将她送回韵夏阁。
段倾朝没打算早些回府,便带着川希辰去街上逛。
“真的没醉?”段倾朝还怕他同段夏妍一样醉得不省人事。
街灯火光下,少年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清晰而迷人,那双蓝瞳被灯光映衬得亮闪闪般。
川希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淡定道:“真没醉,我千杯不倒呢!”
段倾朝看的入了迷,光彩照人,凸显出美感。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仔细端详川希辰的脸。
川希辰喝了酒,确实没醉。
但他脸上浮出的笑意先是令人陶醉其中。
段倾朝止不住抬手去捏他脸颊。
“殿下又捏我脸。”川希辰抿着唇,面色装得无辜起来。
川希辰的脸很软,捏着心情会顺畅许多,段倾朝捏过一次后便对此爱不释手。
唇动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讲,但又咽了回去。
他的手指松开,打趣笑笑:“你的脸捏着会让人顺心。”
后五日。
后院竹林的蛮染虽无加重,但渐渐的散发出恶臭味。每日挽春睡醒后都会去看那片竹林,开了阵法,施法前叮嘱川希辰看紧那个小姑娘,别让她进来。
川希辰还纳闷着是哪个小姑娘。
堇花?她又不去后院。
但挽春说她总是冷着一张脸,说话的语气时不时很冲,他才记起是洛煜。就连他也看出来洛煜是女儿身,川希辰同她认识了两个月多都未有所察觉。
睡天四天三夜才恢复了灵力,但天愈加冷,想要出门也是个问题,要不是催他,挽春都会一直睡下去,睡死了都不知道。
好在挽春是修炼四百余年的上等灵蛇,不然在这穷冬烈风之下早冻死。
灭除蛮染只需一日。
第五日,恶臭味渐渐散去。
第六日,林里新生了笋,土质变得正常,蛮染才算去除。
十二月初六,皇上突然想着在盛都城郊外办场围猎,邀请皇室贵族同往,此事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段倾朝也去。
他本是不愿的,公务虽不像上个月那样繁多,但依旧是腾不出什么时间来。但皇上执意要他去,段倾朝也不好推辞,只好应下。
“听说往年的狩猎比赛都是安排在八月九月,怎么这回就十二月了?”川希辰也听说了,万云商会还想趁此机会向皇亲贵族捞笔大生意。
川希辰捉摸不透,圣上是想假意狩猎比赛把人叫去郊外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冻成冰?
“别说郊外了,出了房门都得冷死,况且入冬已久会有猎物?”
段倾朝无奈着摇头:“我得去,不然会惹得陛下不高兴。你去吗?”
“去啊!”
反正日子清闲,不如寻点乐子,就当是陪着段倾朝去玩玩也不错。
川希辰问:“那公务呢?总不可能全晾着不管不顾吧?”
段倾朝道:“有许大人照管,无需多虑。”
之前是带着余江楚去参与的,王府里的府兵没了领头羊,都乱成一锅粥。
余江楚四肢发达但头脑简单,去猎场没少给人添麻烦。
现在带着川希辰去,有人陪着,府里上下有人照看,总算安心许多。
川希辰还是有些好奇的:“去哪,什么时候?”
“一个礼拜后就随宾客前往去郊外猎苑。”
第八日,南渊王不像后宫和其他贵族一样,府邸门前停着五六辆黄金马车,侍从排一列,热闹得像是办喜宴。
出门前段倾朝还吩咐佣人送去绒衣,怕川希辰在路上冻着。
余江楚装作舍不得,带着哭腔与二人道别:“殿下你们去几日啊,别太晚回来,不然府里会寂寞的……”
“没你事了,回去忙你的吧。”川希辰将他打发走,放下车帘。
他说的多是反话,心里没有一点不舍,反倒很兴奋。只要段倾朝一走,整个南渊王府就闹腾起来。
段倾朝隔着帘子问车夫:“从主城门出发,到猎苑需多久?”
马夫很快回应:“四个时辰。”
川希辰打了个哈欠,身子往角落一靠,裹紧绒衣道:“四个时辰啊,那我先睡一觉。”
出门时很早,他昨夜很晚才入睡,得找个时间补觉。佩刀还抱在怀里,双眸一闭,悄悄地歇下。
川希辰睡觉时怕光,左右窗帘都放下,但还是有微微光亮透进来,照射在他右手上的玉镯。
在看不见的地方,玉镯内似乎渗了红,一条条细小的红丝蔓延着。
川希辰睡着时很安静,没有打鼾,不吵不闹的样子很乖。
段倾朝目光落在他的脸庞,就这么静静看着,行驶一路也只有马车轱辘的声音。
他坐过去,拨弄着他披在肩上的头发,编着辫子,觉得有趣,玩了许久才消停。
圣上比任何人都期待狩猎比赛,每年都要安排人手去重修溪州、盛都两地的猎苑。
京城郊外的猎苑早先修建完工,一得知消息陛下就决定了要办场狩猎比赛。
猎苑周围被山水之色围绕,即使冬日此地荒无人烟,风光依旧优美。
“陵术,醒醒。”段倾朝轻拍川希辰的肩,唤他醒。
川希辰睡得深,唤了几声才醒来。
睁眼时模糊一片呈现在面前,隐约看见段倾朝在身旁,还用手戳他脸。
段倾朝抬手去揉他头:“精神些,等会可是要见陛下的。”
川希辰整理着衣服,还把莫名多出来的辫子给拆了。
就算川家不管他了,也不能丢南渊王的脸。
去时人还不多,下人还忙碌着布置,陛下对细节很是计较,容不得半点差错。
只见皇上拖着长锦袍,一手紧握镶金宝仗在空中挥着,指使下人忙快些。
身旁的太监一言不发,低着头跟在身后。
“唉,总算等到二弟你来了!”圣上放下宝仗,一瘸一拐向段倾朝走来。
自从皇上吃了段倾朝拿去的解药后,解了毒,但有副效,双腿有些麻木,行动不便。
二人并肩而行,同时行礼,陛下瞥川希辰一眼,看着面熟。
“这位公子是?”皇上问了一嘴,看川希辰衣品觉得不像侍卫,更何况是与段倾朝并肩走。
川希辰面露胆怯之色,他心知圣上不可惹,礼节尽量周到。
段倾朝道:“这位是川家二公子,我带他一块来的。”
“原来是川爱卿的公子。”皇上瞧他一头银发的确与川肃昀很像,“川公子把头抬起来让朕好瞧些。”
川希辰抬了头,双眼又不敢与陛下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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