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在努力了

作者:阿逢肥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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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谋


      服部平次相当疑惑,小脸像吃了酸柠檬一样拧在一起:“不在这里还会在哪?”
      远山银司郎微微一笑——实际上,关于服部平次的推理错误,他也早已知晓。只是这孩子有些少年天才的锐气,他想,合该让另一位已经成熟的天才来磨一磨。
      工藤新一,就是那个好似从未幼稚过的天才。

      “在你的推理中,支持你判断凶手和死者是在这里搏斗的唯一线索,就是地面上杂乱的血迹和脚印,对吗?”工藤新一问道。
      服部平次点点头。
      工藤新一一笑,指着仓库内散落各处的血迹:“的确,乍一看,这些血迹的确排布得凌乱混杂。但你仔细去看这些滴落状的血迹——”
      他拉着服部平次蹲在一处血迹旁边,指着那一小滩几乎完全呈圆形、几乎没有任何细小飞溅血珠的血迹:“看出什么了吗?”

      服部平次盯着那一滩血迹,稚嫩的面庞上满是认真,粗黑浓密的眉毛皱成了一堆,让人忍不住想把那眉心的结一点点揉开。
      “这些血滴……太圆了、太大了?”
      不愧是服部。工藤新一欣慰地、期待地看着他,服部平次现在那张小小的黑包子脸似乎慢慢变成了十七八岁、关西名侦探的面容。
      你可还欠着我大阪烧呢。关东的工藤心想。

      片刻的安静后,服部平次也终于想清楚了“太圆太大”的血滴代表了什么。他的眉头瞬间舒展开,眼睛瞪得大了一圈,直直地看着工藤新一:“说明那些滴下来的血液已经快要凝固了,血液粘稠所以流动性变差,滴落到地上的时候就无法像是新鲜血液一样飞溅出细小的冠状血珠、也更不容易随重力因素变成椭圆形或者其他形状——所以这就是,这里不是搏斗地点、也不是死者死亡地点的证据!”
      他想通了,满足了,也就早把刚刚骂人家“狗屁顾问”的事抛之脑后。工藤新一却嘴碎:“嗯——平次君真棒!”
      “不许叫我名字,好肉麻!”服部平次浑身一抖,后知后觉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出了丑,恼羞成怒,“你你你……你叫我服部就是了!”
      工藤新一挑眉,欣然同意:“好啊,服部。”

      服部静华站在不远处,和远山银司郎悄悄说话。“远山君,多谢你啊。”她说。
      “哪有,感谢工藤君就是了。更何况,平次本来也只是有些青春期的小骄傲而已,就算我们不让他绊这个跟头,他也会沉淀为一个成熟的男子汉。”远山银司郎摇摇头,“工藤君似乎很喜欢平次啊。”
      工藤新一的状态,很像昨天晚上离开警视厅时、提起他那些警校朋友的样子。
      “可能投缘吧!”远山银司郎说。

      “想知道还有什么疑点吗?”那边,工藤新一继续逗小朋友。
      服部平次当然想知道,但不是很想从这个又变得讨厌了的顾问侦探嘴里知道。于是他一骨碌站起来,目光持续地扫过整个仓库,仍觉得不够,跑到仓库外面、绕着警戒线跑了一圈。东张张西望望,甚至趴在杂草地上拱了一会儿。

      毛利小五郎评价:“这孩子早晚得‘成大器’。”
      目暮十三怼他,让他少说点话,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望天。
      工藤新一则“扑哧”笑了一声,然后继续慢悠悠地跟着他,也绕了一圈。

      眼见服部平次越来越急躁,他于是站定,背着手,低头看了看干净的消防斧头,又仰头看着仓库墙面上方破碎的、灰蒙蒙的玻璃。
      服部平次跟着他一起看。
      周围的警官也跟着他看。

      “对哦!”服部平次一拍手,“所以打碎玻璃是障眼法,而且是一个没有必要的障眼法!”
      “嗯,怎么说?”
      服部平次:“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凶手把死者带到这个仓库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亡了,所以扔出去的消防斧头和碎玻璃就都不是因为搏斗造成的。但凶手还是扔了出去,我觉得,这说明他可能想要营造一种凶器、械斗的工具就是消防斧的假象——但是!但是消防斧上根本没有血迹,这个障眼法是一眼就能看破的!这是个完全多此一举的障眼法!”
      多此一举……倒不至于。工藤新一估摸了一下窗子与吊索的角度,眯起眼睛。但是这一点就没必要跟小孩子说清楚了。

      他隐约觉得这一点可能涉及到更大的阴谋,既然服部其他的都没说错,那就没必要给他一根新的线头了。

      “没错。”工藤新一点点头,然后蹲下来,认真地问他,“哦,对了服部,你想做侦探吗?”
      “当然!”服部平次眼都没眨地回答。
      “这样啊,我也是个侦探呢,要不要拜我为师?”
      “……不要。”服部平次这次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拒绝了。
      “那,我教你一个做侦探的方法,行不行?不用你拜师。”工藤新一笑了笑,拿出一条手帕递给男孩,示意他擦擦脸上沾染的灰尘和草叶。
      “你说。”

      “很简单,那就是——不要在推理时总是说‘我觉得’。”工藤新一站直身子,看着面前的仓库,阳光照耀在那扇灰蒙蒙的、破碎的窗子上,穿透不过那陈旧灰尘的阻碍,却从空缺处映出更璀璨的光亮。
      “为什么?”服部平次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经常用这个句式。“我觉得这个线索是……”、“我觉得这个案子的真相……”、“我觉得凶手……”……
      “‘我觉得’,就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就像是用铅笔写作业,因为知道还可以用橡皮擦除,所以落笔就不会那么字斟句酌——推理时也是这样哦,为了最大程度地靠近真相,侦探是不可以给自己留退路的。”工藤新一收回目光,看向困惑的友人,“毕竟,真相就是没有退路的。”

      服部平次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很久。他眼中,那个清瘦挺拔的年轻侦探沐浴着温柔的阳光,却仿佛散发出比阳光刺穿乌云还要耀眼的光芒。
      真相是没有退路的,所以,侦探也不能有退路。
      你也是侦探,所以,你也没有退路,对吗?
      服部平次心中忽然生发出一股强烈的情绪,像是激动,又并不震惊;像是怀念,又太过莫名;像是悲伤,又欣喜若狂。

      他就这样愣愣地任由母亲拉走、愣愣地道了别,回过神时,眼前依然是那人昂头含笑的模样。

      “刚刚还发现了什么吧,工藤君?”远山银司郎目送服部母子二人离开,才回来拍拍工藤新一的肩膀,“现在可以说了吗?”
      “当然。”工藤新一点点头,“虽然没有其他线索支持,但是你看,这个案发现场是不是很像一个‘展示地’?”
      “刚刚服部君提到那扇破碎的窗子时,只认为是犯人拙劣的障眼法,我倒认为未必。凶手找了这么个‘风水宝地’来抛尸,他干脆利索地扔在这——或者非要吊起来,也用绳子吊上去就是——弄碎玻璃万一引来什么人怎么办?然后我就又想,凶手为什么非要把死者吊那么高呢?”工藤新一走进仓库里。
      他指着警方标记出的绳索位置,手指定在死者头颅所在位置:“这大概要有四米高了。太高了,实在没有必要。”
      “确实啊。”远山银司郎点点头,站在绳索后方看着窗户,“和窗户有关?为了让某个人能看到死者……所以打碎窗户是因为,那扇窗子积灰过于严重、根本没办法看得清仓库里的情况?”
      “我之所以这么想……”工藤新一打开手机地图,给他看以仓库为中心的3D地图影像,“是因为这里方圆三公里之内,有且仅有窗子的方向,有一栋刚刚好对应了窗户-死者角度高度的烂尾楼。”

      “可是,这个推论也太过武断……”
      工藤新一神秘一笑:“您和小田切警视正的保密协议,忘了吗?”
      远山银司郎恍然大悟:“是公安的线索啊……那栋楼有问题,是吗。”

      “我的观景台为什么来了这么多小丑?卡瓦(Cava),你不是说万无一失?”

      那人的一只手抚摸着怀里的相框。相框里,灰发的男人正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抹去自己藏蓝色领带上沾染的一豆血迹。男人似乎意识到了拍照者的存在,在这张照片诞生时,戏谑地抬起眸子,冰冷缟色的眼里像是藏着一团狞笑的鬼火。
      那人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男人的脸,却分毫不敢碰那双眼睛。
      照片右下角,是歪歪扭扭的北欧语系文字:“??ú ert minn k??rsta.”(你是我的爱人)

      “当然是有些人让公安的野狗闻到味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应道。那女人掐灭手上的烟,瞟了一眼那张相片,露出了个轻蔑的笑。
      “爱人”?呵。
      这女人就是卡瓦。

      卡瓦的表情变化很快,马上恢复了那一副面瘫的白领样。她把烟头用纸巾包裹起来,放进随身手提包的夹层里,然后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如果不是你非要让他去那里,我们现在已经脱身了。”
      “什么都不做多无聊——现在不好玩吗卡瓦?看着那些人像牵丝的木偶,以为自己做的都是自己的选择,却不知道,原来他们的选项都是被我们设定好的。”那人把相框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一点点零星的声响。
      “但多做多错,我答应和你合作,前提是你不要节外生枝。”卡瓦假笑一声,“按照约定,我会去应付那些警察——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那个人,就由我处置。你不要再插手。”
      “请便。”那人咯咯笑了一声,转而摆弄起桌上特制的一盒盒颜料,眼里逐渐显露出新的兴味,“事已至此,这一出戏也看的差不多,你下次给我找些什么样的玩具?”
      “把公安的狗甩掉再想吧——你那些转着圈的花样。”卡瓦戴上她的黑色帽子,干练地起身离开了。

      她走后,那人重新端起相框,用额头抵住冰凉的玻璃,低低地笑——
      “您一定会喜欢我导演的这出好戏,您一定会爱上我的,对吧,我的……”

      警视厅,搜查一课,强行犯三系。
      “我现在来梳理下本案——名称暂定为‘仓库抛尸案’——的搜查结果。”小会议室里,目暮十三首先站起来,和在座的各位警察及顾问侦探叙述已经查清楚的事实。

      “死者身份目前并不明确,经过法医验尸,判断其是一名年龄大致为30至35岁的成年男性,身高176cm,尸体理化反应未检测出药物反应。死亡时间大致为9月13日晚至14日凌晨期间,死因为窒息,尸体左大臂肱二头肌部分皮肤上有明显红蓝二色刺青,刺青纹制时间距死亡时间推测约两个月。”
      “根据验尸分析,死者是被凶手用手挤压颈部致死,死前与人发生过械斗,目前暂未验明械斗凶器。死者死亡地点暂时不知,仓库为抛尸地点,抛尸者将死者尸体在死亡后一小时内运至该地点,并利用死者仍未凝固的血液伪造了打斗现场,并在此之后将死者悬挂至仓库房梁上,死者脚尖距离地面约240cm。据查,凶手在伪造现场当晚将仓库内原有的消防斧从窗户处扔出仓库、打碎了玻璃。这一点我们排查走访了附近的群众,确认大约在9月14日凌晨,曾有人听到过隐约的玻璃破碎声响,但证明力度较小。以上是本案全部案情。”

      “这案子和发生在大阪的平田议员被害案一定有关联。”大泷悟郎点点头,憨厚的脸上写满了严肃,“那个纹身不太可能是巧合。”
      “平田议员身上的纹身也是在这个位置?”毛利小五郎刚拿到大阪的案卷,随口问。
      “不。”若本规夫摇摇头,“平田议员身上的刺青是纹在左侧小腿上。但是形状的确完全一致,法医认定的纹制时间也差不多。”
      “现在证据还不齐全,我们不要想当然地并案。”远山银司郎看看自己的两位下属——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暂时压下了节奏,“还是要先分别去搜集查找证据才是。”
      “是!”

      工藤新一一直没有说话。刚刚警方所言都是他已经得出的结论,现场又实在没什么其他疑点——这是个手法及其简单、或者干脆说没有手法的案子。但他与远山银司郎一样,几乎能够肯定这两起案子存在关联——毕竟两起案件都涉及到了组织——他甚至比远山更加肯定。
      案卷被整理出来一份放在他面前,思及此,他打开大阪案件的卷宗,再重新阅读了一次。

      发生在大阪的平田议员被杀案,由于被害人的身份特殊性被简称为“平田案”。这起案子在半个月前的9月9日被警方发现,根据侦查证明,死者名叫平田健二,男,49周岁,有妻子和一个儿子,经营了一家食品企业,作为社长参选成国会议员,算得上壮年有为。
      经过法医验尸确定,死者死于9月2日。死因为空气栓塞造成的急性心梗,也就是说,死者的动脉里被注射了至少2ml的空气。针孔位置在死者颈部大动脉,且死者生前有吸入大量□□的征象,因此直接排除了自杀可能性。经检查,死者左侧小腿上有一枚纹身,与仓库抛尸案死者身上的一模一样,法医认定的纹制时间大概在死者死前一个月左右。

      死者死亡地点在大阪高圆寺公园,那是个僻静的绿洲式公园,据调查,平田议员每次去大阪都会找机会去附近的公园游览、冥想。被发现时,死者平躺在公园里一处没有监控的角落草坪上,身上没有财物抢劫痕迹,也没有其他伤痕,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较大。
      由于其死亡方式具有一定专业性,大阪警方排查了死者的人际关系、特别是医疗人士。但具有作案可能性的人寥寥无几,剩下的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多方搜索未果,根本找不到杀人的动机,DNA对比也根本比对不上,证据就这么一直断着。

      因此,大阪府警才会派人前来平田议员的住所地——东京——准备联合搜查。
      来到东京,他们重点排查了平田议员近两个月的行踪,发现与他的日常状况并没有太大出入。值得注意的行程有四个。

      7月1日,他随议员团前往北海道参加会议,比其他议员晚了两天才返回,据说是得知了老朋友的死讯,因此逗留了几天。其妻子所述,平田议员在回来后经常茶饭不思。
      7月29日,平田议员彻夜未归,第二天妻子才在一个他平时绝对不会去的低端居酒屋找到酩酊大醉的人。
      8月1日,平田议员携妻儿一道前往伊豆海岸度假,8月15日返回。8月16日那一周,平田议员时常早出晚归,经常神秘兮兮地长吁短叹,安保防卫多加了一倍。
      8月31日,他因非必要的公务前往大阪,9月1日参与会议,9月2日晚被害。

      工藤新一合上卷宗,想起公安方面交给他的另一份情报。与警视厅的情报相比,更多了一层内幕。

      关于平田常去的那些僻静的公园——平田议员每次去这一类公园时都会避开保镖和秘书,孤身一人在里面久坐、散步,就连被害那天也是一样。后来公安查明,那些公园其实是他与极道组织交易的据点。
      所以,平田议员的死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与他交易的极道组织所为。
      但等公安把那极道组织一锅端了,才发现这组织的老大已经被害,整个组织里也没有发现任何与之有关的信息。直到他们在这极道组织的一贯交易中发现了一个名叫“卡瓦”的交易对象和这人送来的卡瓦酒。

      卡瓦,Cava,是西班牙最具代表性的起泡酒,被誉为“西班牙的香槟”,但通常比香槟更清爽、果味更突出,带有苹果、柑橘、花香和矿物质风味。
      是一个符合组织代号命名方式的名字。

      小会议室里,东京和大阪的刑警还在讨论两件案子的重点和下一步行动方案,工藤新一神游天外,偶尔出言反驳些离谱的论断,就一直没有再说什么。
      “咚咚咚。”
      “请进!”坐在门口的毛利小五郎接到指示,把会议室的门拉开。

      来人是一名法医科的实习生,脸上长着雀斑,磕磕绊绊地捧着自己手上的报告:“我们……我们科长说,他发现7月29日的另一起案子中的被害人谷川禾仓,他的尸体上也有一个纹身,所以让我赶紧过来给各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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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不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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