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不公
一条淬了毒手帕,就要了碧梧肚子里孩儿的性命。凶手在天牢以死谢罪,也换不回孩子的性命。
碧梧执拗地见了孩子唯一一面,孩子的眉眼,像极了梁烟青。她的手指和脚趾,生得是那般粉嫩可爱。
阿烟,孩子她像你。
孩子的一生很短,短到我们只能见一面。
这些话,碧梧掰开了,揉碎了,都堵在她自己的心里。她不能不顾忌梁烟青肚子里的孩子,毕竟他们会保护好这个唯一认可的皇位继承人。
而他们不信天神赐女的胎梦,只信梁烟青的肚皮。
一人换一子,梁烟青顿感人间的不公平。那个孩子,像她的孩子,尚未出生,没有伤害任何人的能力和想法。而抱着恶意的凶手,她却只能屠戮一人。
“阿烟,不要动怒,孩子会害怕的。”
安抚住梁烟青,碧梧才得以宽慰自己。这一宽慰,就是四个月。
梁烟青行动不便,派自己的贴身女侍给碧梧传信,“姐姐,生门凶险,我怕……”
打破逝者的禁令和自我设立的界限,碧梧踏进宫门。深宫,高墙,处处抗拒着碧梧入宫。四周的寒气,惊得碧梧手脚发冷。
她后悔了 ,后悔没有早点儿入宫陪在梁烟青身边。阿烟一个人在这宫里,到日子了便往醉生居跑,一天不落,想必是孤苦极了。
-
人微言轻的唐楼还是眼睁睁地看着烟草进了醉生居,她无处发泄怒火,只得夜夜折腾宋茶这个自己上钩的“愿者”。
“唐尚书。”
宋茶行礼,迟迟等不到回应。前倾的脊背已然僵硬,架起的胳膊酸胀发抖,宋茶只该自作自受。谁叫她一眼就爱上了一个不会爱人的人。
“去洗澡。”
烛火摇曳,宋茶熟门熟路地走到早已备好的浴桶旁。蒸腾的热气只是背景板,宋茶一件件卸掉自己的钗环,一件件褪去自己的衣衫。
圆桌旁,唐楼又一次陷入鲜活的入浴图。她喜欢看,喜欢流连于曲线与直线的交替,喜欢隔着水汽远望。
“出来吧。”
水汽散尽,唐楼眼中的画面清晰可见,熊熊的困意终于缠上了她。单留一身纯白里衣,唐楼坐进宋茶用过的浴桶中。
“水凉了,会生病的。”
唐楼不理宋茶的劝告,浸润在能裹着她睡觉的水被里,渐渐冷去一身防备。
水和水是不一样的,人和人也是不一样的。他们的心是乌七八糟的,而她的心,是金子做的。
唐楼如愿看到金子般的真心发出呜咽,纯净的泪水一如浴桶中的水圣洁。
“你哭了?”
宋茶凑到唐楼举起的手掌里,两道眼泪被同一只手先后拂去。
唐楼收回自己的手,递到嘴边闻了闻,沁骨的芳香引诱着她的舌尖,原来眼泪可以不是苦的。
闪闪发光的金子解救了在冷水中封印的唐楼,“给我拿下衣服。”
湿衣服搭在浴桶边,宋茶握着干布巾,压住一片又一片水珠。可惜这些水珠不能喝,可是她的唾液解救不了喉咙的干涸。
唐楼递来的一杯水浮于表面,同一个杯子的第二杯水被她自己喝了去。
“把吹灯了。”
宋茶刚一躺下,藏匿在夜色的唐楼便挤进来她的怀里。这套由唐楼制定的睡前仪式,宋茶默守很多年了。
接下来,唐楼会放纵自己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不能被父亲所知道、不受任何约束的美事。而宋茶,迎来了等候许久的时刻。
“唐楼。”
也只有在这种时刻,宋茶可以无所顾忌地呼唤着唐楼的全名,进一步,再进一步,“趁火打劫”提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唐楼,你喜欢我吗?”
“唐楼,你会和别人成亲吗?”
“唐楼,你可不可以只有我一个?”
……
所有问题的答案,路雀都听到了,在宋掌柜被刺死之后。
“宋茶,我好喜欢你。你不要和别人成亲,你再等我最后一回,我这就来向你求亲。千生万世,我只要你……”
听到归听到,路雀的陈述只有繁灵伊和简息尘能感同身受,连她自己都读不懂里面的幡然悔悟。
简息尘双手捧住繁灵伊的脸,不在意路雀的耳朵是否支着,“你先讲爱我。”
“我爱你。”
“你说不会推开我。”
“我不会推开你。”
“你不准学唐尚书那个胆小鬼。”
“不学,她是个笨蛋。”
简息尘仍旧气鼓鼓的,她气唐尚书的爱一文不值,她气唐尚书的爱伤人害己。
繁灵伊两指捏爆简息尘鼓起的腮帮子,飞速轻啄上嘟起的出气口,留给碍事的路雀一道残影。
哭哭笑笑,简息尘心里那股不平之气被繁灵伊轻易抚平。她紧紧抓住繁灵伊的手,莫名地迷惘了一瞬。她得讨要个承诺,得让繁灵伊知道该怎么做。
“我们谁也不准抛下对方,没有任何理由。”
“好。”
-
京都,不再是她们记忆里的那个京都。
黑糊糊的残骸堆成一摞,醉生居的历史到此终结。与民争利、为朝廷敛财的天下名楼辉煌不再,朝廷的生财之路并没有断绝。
皇家垄断的烟草行当流窜于大街小巷,马车里不停地钻进呛鼻的浓烈干臭。
“咳-咳-”
简息尘被呛到。
“忍一忍,过了这条街就好了。”
过了这条街,味道只是淡了,并没有消失,至少不再是浓郁的干臭了。
“唉——”
路雀被气到,要不是因为这害人的东西,唐尚书和宋掌柜就还在,要是她俩还在,民间怎么会是这番颓势。
马车一路押进宫城,皇帝只见了简息尘一个人。
“你看起来像是个聪明的,想不想重开醉生居?”
“回陛下,不想。”
简息尘的理由保住了她和繁灵伊的性命,何必重蹈覆辙,她要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由她来独揽烟草的生意,皇上等着分钱就好。
圣心大悦,赏了大梁历史上唯一一个同时拔得状元和探花的状元府给她和繁灵伊。
要说简息尘的名字,还是她母亲尊崇梁国史书上的息尘公主,借息尘公主的荣光庇佑自己女儿一生的荣华。
一个武能沙场点兵,文能吟诗作赋的公主,情投意合的伴侣又是那般惹众生艳羡,当得起天下女子的楷模。
等到四下无人,繁灵伊才问及缘由。
“皇上想以烟草牟利,却不想稀里糊涂地赚乱七八糟的钱,自然就需要我们这样的纯良的人来控制局面。”
宋茶饮毒,唐楼一把火毁尸灭迹,接手的尽是些利欲熏心的家伙。不分昼夜地制烟,没约束地出售,有钱就能买,有钱就能用。
一时间,有钱的大肆购买,囤了一屋又一屋,没钱的变卖家私也要沉迷。大街小巷,没几个正经做营生的,三五成群举着个烟枪,三步一吸,五步一躺。
老宅子维护得并不好,繁灵伊和简息尘还是先回了她们的小院住。
几经波折,担惊受怕,简息尘逗弄着忧心忡忡的繁灵伊。她伸出双手手关上繁灵伊的双眼,顺势压在了眉毛两侧,轻轻柔柔地转着圈。
往下,是柔软无骨的耳垂,细小的耳洞正对简息尘的指心。描摹到肩颈的曲线,简息尘全掌覆盖,加大了力气。
繁灵伊吃痛地翘起肩膀,双手握住简息尘的好意,不让她停下。疼,可以断开那绷紧的神经,松开繁灵伊忧烦紧皱的眉头。
捏着,揉着,简息尘得意于自己哄睡了繁灵伊。她并没有停下,自顾自地施展从路大夫那里学来的本事,不带丝毫犹豫地按在不确定的穴位上。
只是按摩而已。
又不是针灸,她就算穴位没找对,也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简息尘避开小腿外侧痛感强烈的穴位,捏起繁灵伊的脚趾。一个、两个……她们是如此放松而又自由。
简息尘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手,拉开繁灵伊的胳膊,枕了上去。颈窝处,是能让她安心一整夜的香甜,是她的美梦灵泉。
繁灵伊一觉睡到天亮,脸颊贴着简息尘的额头。她回忆起自己睡着的经过,满足而又心疼地拨开简息尘额前的乱发,嘴巴轻轻地蹭了上去。
只要简息尘在她身边,就算是人生的最后一天也无所畏惧。
简息尘才不会允许繁灵伊有英年早逝的可能,她东奔西走,为皇帝跑腿。不同于唐楼的生硬对抗,不同于宋茶的步步退让让,简息尘主动出击,不停地为皇帝建言献策。
皇帝的心愿,只要是不伤国体的,不等皇帝下旨,简息尘就已经准备好了。
他想养鸟,简息尘就找人去最大的林子里抓最好看的鸟;
他想养鱼,简息尘就找人修巨豪鱼塘,捕来最凶的鱼收住皇帝的心;
……
反正,造的都是富豪们的买烟钱。皇帝花多少,简息尘就想方设法从王公贵族的口袋里掏出十倍百倍。多出来的,自然都花在了百姓身上。
皇帝开心了,就没人能从简息尘手里抢走烟草的全部经营权。再说了,满朝权贵本就无一人敢插手这件事,他们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唐楼。
她还换来了烟草的皇家工坊,做什么,怎么做,都由简息尘说得算。
她想做细丝便做细丝,她想做粗丝便做粗丝,烟鬼的喜好全都跟着她推出的烟团变化走,就连品烟的习惯也得适应她的规定。
“息尘,你的聪明脑瓜里在想什么?”
在浴池中,繁灵伊享受着简息尘乐此不疲地每日按摩。经由宫里派人修缮,她们搬进了挂上“简府”牌匾的旧状元府。
插入书签
许个愿望:2025把这本书完结!
(第二本书我已经构思很久了,就等着这本书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