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新兵营烬王立威,十里亭苏椋探孤
有了上次的经历,陈拓敬业多了,专业的人敬业起来,办事就是有效率。
“殿下,上次您嘱咐属下的事,属下查了,玄鳞卫没有问题,不过有两人前段时间暴露了身份而被人处处避过,以致未能及时发现问题。属下已经处理过了,属下监管不力,请殿下责罚”
慕北玦没提责罚的事儿,而是问起了粮草一事的调查进展,
“殿下,已经查清了,粮草都尉周从近半年来购入了四十辆新马车,与其上报的运粮车损耗数量不符。
上个月将半数军粮转卖给去往北狄的商队,故以发霉谷壳充数,属下多方查证,亦是周从在捣鬼。”
啪,军报被一把拍到桌上:“好啊!半年了都!真当本王是死的!”
“陈拓,你让人继续盯紧,先不要打草惊蛇,“本王这次一定要一网打尽,若是有一只漏网之鱼,都可能是致命一击!”
“是!”
初冬阳光在苍白的天空中有些肃杀之气,新兵营的校场上喊杀声震天,士兵们随着一声声沙哑的号令挥舞着手中的刀,机械地重复着劈刺的动作,刀锋破开凝滞的空气,发出风一般的呼啸声,让人在这酷寒的冬日顿觉蒸腾鼎沸。
慕北玦身披厚重的玄色铁甲,立于高台之上,寒刃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慢地扫视着眼前的训练。
忽然间,校场入口一阵骚动,慕北玦抬头,只见一个年轻的身影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在台下跪倒,额头重重地砸在台前的冻土上,“小人误了时辰,求王爷恕罪...”
似乎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训练的兵戈之声顿消,只余下这小兵慌忙的颤抖,
“继续训练!”
威严的声音是对众人说的。
慕北玦身形未动,只是目光转向这名闯入者,“训练误卯,罚二十军鞭”
那小兵一听着急的眼眶泛红,“求王爷开恩,小的....因母亲病重,昨夜回家探望....王爷开恩啊...”,小兵额头持续地磕向地面的声音完全淹没在周围的兵戈中。
“律法如山,不容儿戏,来人,行刑”
那小兵哭嚎着被人拉走,
“啪”的一声脆响,军鞭落在了小兵的脊背上,也让误入此地的苏椋的心中猛然一抽,原来今天陆青涯在伤兵营值守,苏椋跟了来,方才陆青涯让她去军医署拿些药材,她却走错了路,不小心走到这儿来了,只是瞅了一眼,这可太吓人了,她直接慌忙逃窜,慕北玦见到远处那抹倩影,心中不由得疑惑,她来干什么?
三鞭之后,只见那小兵已经开始急促而破碎的喘息,慕北玦心中一叹,这届新兵素质太差,便在第四鞭扬起之时,抬了抬手,掌刑官手中之鞭改了方向,重重砸向地面。
“先记下,伤好后,自去领受!”
处理好小兵,慕北玦大步出了校场,见苏椋往中军军帐方向跑,他疾步赶上,拉住了她的手臂。
“去哪儿”
苏椋急忙回头,“啊,王爷,我不是有意要去看的”
“你来这儿干嘛”
“我去医官署拿药材”
“医官署在那边”,他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这里是中军大帐,你这么乱跑,要不是我发现的早,你就被当奸细抓起来了”
“这么严重...”她一阵后怕
“好了,我带你去”
“这个陆青涯,未经主帅同意,竟私自带你来这儿,看我怎么罚他,”
原来苏椋软磨硬泡,慕北玦同意让她去学医了,首先陆青涯这人是信得过的,另外苏椋一个人在府里闷得慌,出去转转也不是什么坏事,可他忘记了这陆青涯可不是那么靠谱的人。
她的手被他牵着,是暖的,可方才她见到的那人真的是他吗,陆青涯这人比她还瘦弱的身板儿,只怕一鞭子都吃不住吧,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冷”,他把狐裘解下给她披上。
“王爷,是我非要跟来的,你别罚陆医官。”
“嗯,”
咦,这么好说话?不像他呀,
“真的吗”
“陆青涯不是我下属,我打不着他,你放心了吧!看把你吓的那样”
“哦,”
“不过我可以扣他工钱”
“陆医官兢兢业业就赚这么点钱,王爷你太抠了吧”
“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啊你,嗯?”
“没有啦,陆医官这么好的医术,我怕你把人得罪了,人家跑了,你就后悔吧。”
“那不是还有你吗,我可是听说了,你送了他十斤贡米,
“这你也知道!
“我若是不知道,你就把王府搬空了!嗯?”
“哪有,十斤贡米对你来说又不值钱,可陆青涯很需要啊,他总跟我哭穷”
“小心别被他骗了,本王一个月给他多少工钱你知道吗”
“多少?”
“你去问他”
“好了,前面就是医官署了,你去吧,我还有事”
“嗯!王爷你去忙吧。”
陆青涯说为她配的药酒配好了,她有些好奇,第二天一早便来了,
见她来,陆青涯将坛子放到她面前,
“王妃,这便是胭脂醉,可活血化瘀,疏通经络”
“我严重吗?”
“这酒调理身体,王妃不严重,调理一段时间便好”
她嗅了嗅,“能打开吗?”
他眸中闪着阳光折射出的七色光彩,笑了笑,
“当然可以”。
她打开盖子,一股醉人的芳香扑入鼻孔,
“这,会醉的吧”
“不会”
她有些怀疑,却见他将一个小瓶递给她,
“这是什么?”
“清心露”
她瞪大了眼睛,“你说真的!”
“那当然,在下什么时候骗过王妃?”
她狐疑地看着他,
“别这样看着在下,不白给,收钱的!”
“你这是诓我钱的吧,她将小瓶塞给他,我不要了”
“在下是那样的人吗!”
“是!”
“天呐,陆某究竟做了什么让王妃有这样的误解”
“那你说多少钱,我看买不买得起”
“王妃这样说可太寒碜王爷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没钱!”
“行,那这样,治不好王妃的病,陆某分文不取!王妃身体养好了,生个娃,便给陆某认个干儿如何?”
她有些诧异,
“就这?”
他点头,
“好!”
“王妃,一会儿让小墨找人给你送到府上,不早了,我得走了!”
“陆医官去摆摊?”
“不,今日初七,我去城外十里亭”
“那是什么地方”
“有些孩子,父亲战死,娘亲也亡故了。王爷仁心,便让他们住在那。”
“我跟你去”
“王妃,城外不安宁,您还是不要去了”
“他们的父亲是为国而死,他们不应该被人遗忘的。况且你都能去,我为何不能。”
苏椋随陆青涯来到十里亭,与她所以为的一片哀伤完全不一样,也是,有陆青涯这么风趣的人在,怎么会哀伤。
“涯哥哥!涯哥哥!”
他一下车便有孩子一窝蜂似的朝他扑过来。他抱起一个孩子:“哎哟,小珍珍,又重了啊,想涯哥哥了没?”
“想!”
“来给涯哥哥亲一口”!说着他便在小女孩的脸庞上轻轻琢了一口。
“涯哥哥,我听阿桑婶婶说,女孩子被男孩子亲了是要嫁给他的。”
“你还小,他摸着小女孩的头,不当真的啊。”
“我不小了,涯哥哥,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阿珍,涯哥哥才不会喜欢你这小屁孩,要不然,你嫁给我吧。”
“你才是小屁孩。你比涯哥哥差远了。”
“小珍珍乖哦!”
他放下那个阿珍,又跟其他几个孩子打招呼。
“涯哥哥,上月你教我的算术我已经学会了!”
“是嘛,小林可真棒,一会我可要考考你!”
“好了,今天给你们介绍一个漂亮姐姐。”
他看到苏椋正在搬东西。便把她拉过来
他们见到漂亮姐姐,立马把他抛到一边,争先恐后地跟苏椋介绍自己。“姐姐,我叫刘小燕,别看我很瘦,我力气可大了,我能搬动一缸的水,涯哥哥都说我会成为武林高手呢…
“姐姐姐姐,我叫小五,我最近新学了庄子篇,我背给你听…”
“哎呀你太啰嗦了,谁要听你背书啊,姐姐你看我,我叫…”
“他们都好热情啊”,她有点不知所措了,跟陆青涯求助。
“好了,你们别吓到姐姐了,咱们先进去好吗,我给你们都带了好东西哦!”
“好!”
“陆医官,您又来看孩子们了”,十里亭照顾孩子的阿桑嫂笑着走过来,
“是啊,这个月你们都好吗?你的腿怎么样了,还疼吗?
“谢谢陆医官,上次您给拿了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天气渐凉了,我这次带来了筐炭,冷了就把炉火生上,别让孩子们受冻了”
孩子们一点也不跟他见外,已经自顾自把箱子拆开。
“涯哥哥带了糖葫芦,大家来吃糖葫芦啦~”
“哇,涯哥哥真好!”
“这是我的!”
“别急,大家都有!”
“这是我最爱的桂花糕!”
“你就让他们自己拆箱自己拿?不会乱套吗?”
“不会的,他们都很乖。而且他们知道哪些是自己的”
“我之前见过很多地方的孤儿寡母,都生活的很艰难。可是没想到这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幸好有你!陆医官”
“王妃突然这么夸在下,还有点不适应呢”
“涯哥哥这是你上次答应给我绘制的药材图吗?”
“对 ”
“涯哥哥你说的等我全记下了你就让我去医馆帮忙,可不许耍赖。”
“不耍赖! 去吧”
今天听阿桑嫂说了,她才知道,原来陆青涯一点儿都不穷,只不过,他的钱都用到这些孩子身上了。
“你医馆的孩子都是收养的孤儿吗?”
“对啊,你看我快穷死了,王妃还这么吝啬,何时资助我一下啊!”
这人!还在惦记她的钱!真是夸不得!
回到府中,苏椋尝了尝那胭脂醉,喝了几口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很舒适,果然如陆医官所说,虽名胭脂醉,却不会醉人。
慕北玦回到房间便敏锐地捕捉到一股酒味,他看了眼盘腿坐在床上的苏椋,
“饮酒了?”
她闻了闻自己衣袖,还好啊,
“怎么,就你这酒量,还想瞒本王?”
“没有~”
“王爷你属狗的啊?”
“放肆,敢嘲讽本王”。他装作生气地沉了沉脸,却见她根本毫无惧意
“哪里,我这是夸王爷!”
他过来坐到她身边,手臂轻轻绕过她的腰,
“胆儿是越来越大了,嗯?让我闻闻你饮的什么酒?”
她有些诧异,“这也能闻出来?”
“那当然,不是你说本王属狗的吗?”
这酒是陆医官秘制的,她不信他能知道,
“好啊,你要是说对了,今晚上听你的,要是猜不出来,就听我的!”
“行!”
她狡黠地一笑,“给你三次机会”
“哟!这么自信!”
他指尖掠过她月白色衣襟,低头仔细闻了闻,好看的狐眼忽然一滞,继而狐疑地凑近了她的领口,拂落的发丝刚好扫过她脖颈,痒的她往后缩了缩。
“别动。”他掌心托住她后颈,俯下身子,在她睫毛颤动的间隙,于颈侧落下极轻的一吻。
“王爷你耍流氓!”
他低笑一声,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垂:“本王需亲自印证过才知道。”话音未落,已轻轻抬起她下颌,雪松熏过的清冽流进将要启动的朱唇,将她要出口的话卡在喉中。
若有若无的药香萦绕在舌尖,让他眼底泛起细碎的疑惑,片刻后才松开她,
“你喝的药酒?”
她心中一惊,她没觉得有很重的药味啊!
她面上露出虚假的笑容,“不告诉你”
他一副出很担心的样子,“阿椋,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没生病”
“还骗我,都吃药了还说没病,吃的什么药?”“真的没病,是陆医官给我调理身体用的”
他更困惑了,“你到底怎么了阿椋,可是住的不习惯吗”?
她脸红地偏了偏头,用手遮住面部,还不住地在鬓角处摩挲着,小声说道,“我的体质不易受孕,陆医官给我配了这胭脂醉调理”
他起初愣了一下,接着笑了,一声,两声,从小笑到大笑,笑的狂放不羁肆无忌惮,如空荡的原野上肆意奔驰的野马,如滔滔大河奔流不息。
他紧紧拥抱了她。
她才想起来,“王爷你还没猜呢,”
他又笑了,笑的像一只得逞的老狐狸,她
他握住她推开自己的手,
“本王猜到了,这是胭脂醉,你别不承认!”
她刚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好像不小心说出来了。
她又羞又怒,就要起身离开,
“王爷你耍赖!”
“兵不厌诈,这可是你自己立的赌局”,边说着边把帷幔拉下,留下一阵爽朗的笑声...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