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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利用价值,那只有~
“兄妹情分?”许连城惨笑一声,紧紧抱着诏书,“你踹开殿门、杀了禁军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兄妹情分?许修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许修颜脸色微变,随即冷笑:“我只是看不惯有人趁父皇病重,谋夺大位罢了。”他往前逼近一步,“识相的,就把诏书交出来,否则……”
他没说完,但眼里的威胁像刀,明晃晃地刺过来。
寝殿里的药味混着血腥味,压得人喘不过气,三位太医缩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许连城挡在床前,后背紧紧贴着床沿,像一堵不肯退的墙。
她知道,此刻她退一步,不仅是丢了诏书,更是丢了父亲的心血,丢了自己的命。
“想要诏书,”她抬起头,眼里的泪已干,只剩冰冷的决绝,“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许修颜的话像淬了冰的石子砸在地上,尾音还没散,殿外就传来“轱辘——轱辘——”的声响,是木轮碾过石板路的动静,慢得很,却一下下碾在人心上。
门被从外轻轻推开,先探进来的是轮椅的扶手,雕着暗纹的木头上沾着点晨露,随后才是坐在上面的人。
他穿一身深灰锦袍,领口袖口的绣纹都暗沉得近乎发黑,脊背挺得直,却偏生透着股浸了潮气的阴郁。
许连城刚要开口喝问,目光落在他脸上时,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那眉眼、鼻梁,甚至连唇线的弧度,都和眼前的许修颜分毫不差!
只是许修颜的狠戾是烧得旺的野火,这人眼底却像积着终年不化的寒潭,连指尖搭在扶手上的动作,都带着种慢条斯理的阴鸷。
“你……”许连城的指尖掐进掌心,才勉强没让自己惊得后退,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茫然。
轮椅上的男人却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低低的,像枯叶擦过木栏,他微微偏头,目光落在许连城脸上,带着点玩味的打量。
“我还真是喜欢你此刻的表情。”
他抬手,指节分明的手指朝许修颜的方向虚虚一点。
指尖还捏着枚银亮的小暗器,转得慢悠悠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修言。”顿了顿,他勾了勾唇角,“是他的孪生哥哥。”
“孪生……哥哥?”
许连城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眼前这张和许修颜一模一样的脸,此刻瞧着竟比刀光还让人发寒,她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挤不出来,只剩震惊攥着心口发紧。
“你怎么来了?”许修颜也皱起眉,显然没料到他会出现,扫了眼许连城,语气不耐,“跟她个将死之人废什么话。”
说罢,他不再耽搁,长剑“唰”地抬起,剑刃映着殿内昏暗的光,直逼许连城的咽喉。
距离越来越近,许连城甚至能闻到剑身上淡淡的铁锈味,那冰冷的锋芒几乎要贴上皮肤,她下意识地闭眼,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这一下,怕是躲不过了。
就在剑尖离她不过寸许时,一声极轻的“嗖”声划破空气,细得像蚊蚋。
许修颜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举着剑的胳膊僵在半空,脸上的狠戾凝住,随即慢慢、慢慢地回过头。
许连城睁开眼,只见他的脖颈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线,紧接着,鲜血顺着那道线涌出来,先是细密的血珠,转眼就汇成了血痕,淋漓地往下淌。
“你……”
许修颜想转头看许修言,嘴一张,却只发出“咯咯”的破风声,像被掐住了喉咙的鸡。
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怨毒,还有一丝慌乱,身体晃了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长剑脱手落在脚边,发出沉闷的响声。
“哥……哥!”
许连城看着地上的人,喉咙里像是被砂纸磨过,那两个字几乎是本能地喊了出来,却轻飘飘的,落在满殿的血腥味里,苍白得可笑。
许修颜倒在地上,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他费力地偏过头,双目圆睁着看向许连城。
方才眼里的凶戾全散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悔恨,像被雨水打湿的蛛网,缠在眼底,还有那股咽了气都没消的不甘,死死地钉在她身上。
直到最后一丝气息散去,他的眼睛还没闭上。
许连城盯着那双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和恨意一起涌上来,她猛地转头看向轮椅上的人——许修言。
可许修言却像是没瞧见地上的尸身,也没瞧见她眼里的恨,只垂着眼,指尖捏着那枚暗器来回摩挲。
指腹蹭过暗器上的尖刺,唇边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刚才那取走一条性命的事,不过是捏死了只碍眼的飞虫,玩闹罢了。
许修言指尖的暗器转得更快了些,银亮的光在他指缝间跳,抬眼时,眼底那点玩味又浮了上来,像瞧着笼中慌了神的雀:“这般看着我作甚?”
他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地上许修颜的尸身,语气轻得像说件无关紧要的事:“他弑父夺位,当真是个顶坏的人,我替你杀了他,不是件好事么?”
见许连城只咬着唇不说话,眼里的恨像淬了冰的针,他反倒来了兴致,眉梢挑了挑:“哎呀呀,怎么看起来你不开心呢?”
话音落,他忽然低低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寝殿里撞着,混着地上未干的血腥味,听得人头皮发麻。
笑够了,他慢悠悠勾了勾手。
身后的手下立刻上前,推着轮椅往前挪了几步,稳稳停在许连城面前。
他坐着,视线却刚好与她站着平齐,偏生那目光里的倨傲,像是站在云端看她,带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听闻长公主殿下与陛下的笔迹极为相似。”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轮椅扶手,声音软下来,却藏着不容拒绝的狠:“今日劳烦长公主殿下,将诏书上的几个小字改一改如何?”
许连城攥着诏书的手紧得发白,指节都在抖,却死死盯着他,唇抿成一条直线,半个字都不肯吐。
她在等,等卫胜带兵闯进来,等卫锦绣察觉到不对撞开宫门——总会有人来的。
许修言像是瞧透了她眼底那点微弱的盼头,忽然“嗤”了一声,指尖的暗器停了,抵在下巴上,慢悠悠道:“不必等了。”
“文臣们,”他抬眼扫了眼殿外,像是能看到前厅被软禁的那些老臣,“被你这个父皇召集来等着宣布旨意,如今倒也方便了我,一并控制了起来。”
“武将?哦对,也就是卫胜。”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笑了笑,语气轻得像说家常,“半个月前,被你父皇——哦不,是被他这个听话的乖乖儿子,遵从太后的意思,派到边关去了。”
他看着许连城骤然发白的脸,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即便是他得了信赶回来,我也早在路上设了多重埋伏,纵然杀不死卫胜那老东西,拖也能拖得他赶不回来。”
“哦对对对,你还有卫锦绣。”他像是记起了漏了什么,拍了拍掌心,语气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可你倒是忘了,皇帝病危的事,不曾对外宣告半分,如今宫门紧闭,宫里全是我的人——卫锦绣现在该如何呢?”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许连城的睫毛颤得像要断了,才慢悠悠补完后半句:“闯进来?万一陛下根本没事,她带兵闯入皇宫,那便是谋逆的死罪,不进?”
他低低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残忍的笃定:“哈哈哈哈——那你可就死了。”
殿内的药味似乎更浓了,混着血腥味缠在鼻尖,像张密不透风的网。
许连城垂着眼,睫毛上沾着的湿意早就干了,只剩眼底一片死寂的凉。
许修言说的每一个字都钉在实处——宫门按时落锁,宫里的动静半点传不出去,卫锦绣就算心焦,也没个由头闯宫,更何况她连许修言在暗处布了多少眼线都不知,真闯进来,不过是飞蛾扑火。
重活一世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前世临死前的冷、卫锦绣挡在她身前时染血的铠甲、还有那句“公主再等等,我一定护你出去”,烫得她眼眶发疼。
难不成重来一次,还是绕不开这结局?
卫锦绣说过“绝望是熬不过的夜”,她从前不懂,如今胸腔里这口喘不上来的气、这攥着诏书却连死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无力,大抵就是了。
可卫锦绣竟在这样的绝望里熬了六个轮回……
她明明发过誓,这次定要护着卫锦绣,不让她再为自己输得那么惨。
可眼下,她还是输了。
许修言瞧着她骤然垮下去的肩膀,眼底那点玩味忽然翻涌得更盛,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
他抬手,冰凉的指腹忽然勾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指尖的暗器硌在她下颌骨上,带着森然的冷:“怎么?这就认命了?”
他笑了笑,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语气轻得像哄诱:“不如我们赌一把。”
“赌什么?”许连城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几乎不成调。
“就赌一炷香。”
许修言朝身后递了个眼色,立刻有侍从捧着香炉进来,点燃的线香袅袅起了烟。
“一炷香之内,卫锦绣敢不敢闯进来。”
他顿了顿,指尖用力捏了捏她的下巴,眼里闪着残忍的光。
“不论死活,只要她敢踏进宫门,我就留你一命,如何?赌不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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