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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淇南回了两份,一份正式公函,一份微生湘的家书。
公函上,官腔严肃,不容置喙的口吻,全篇都是:要粮,要粮,还是他喵的要粮!
家书里,微生湘以一种不符合他个性的亲热语气闲聊:多谢世兄关怀,愚弟的病略有起色,这几日精神头很足,每天只吐了一回血,想来都是托世兄日夜挂念的福。
观东这边的回复非常迅速。
仍是夏知霜主笔公函,管你们怎么说,不给就是不给,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刘宁这边的私信说,哎呀,真是太好了,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期盼你能痊愈了,我的好贤弟,哥这里有一些名贵药材,你使劲用,千万别在治病上节省啊!
拿着几把库房钥匙的章氏又走一趟药库,点了一车药材,药材车跟着信使急忙忙奔向淇南。
淇南众人气个够呛,微生湘脸色都青了。
我他喵的缺你这点药材不成,真当我淇南是什么穷乡僻壤了?淇南只是没那么多种谷子的好地,其他物产还是很丰富的好吗?!
再者,外人不知道他“生病”的缘由就算了,刘宁不是很清楚他是真病假病么,他就不信刘宁看不出来他信中的隐喻!
但即使肺都快气炸了,信里也不能表露分毫。
微生湘更亲热的回曰,噢我的好世兄,真是多谢你慷慨送药,愚弟感动得热泪盈眶,恰好最近天气多变,愚弟病情变坏了亿点点,每天吐血三四次,你送的药材犹如及时雨,来得正正好哇。
刘宁收信时,夏知霜正好从衙门回到家,喝着茶跟他一起看信,看到一半就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
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这是平王找人代笔的吧?好假呀。”
刘宁摇头:“是阿潮的字,字里行间也是他常用的风格。”
夏知霜脑补了下,平王用怫然不悦的表情,书写令人牙酸的话语,复笑不止。
“有那么好笑?”刘宁嘴上这么说,已然跟着她笑起来,“我寄过去的信也是自己写的。”
“那又不一样。”她觉得刘宁写什么风格的信都不奇怪,但平王那个人,看着就不像是会写这种肉麻话的性格。
夏知霜发散思维,开玩笑说:“如果当初你是用这种信追求我,成功率不到十分之一呢。”她受不了太肉麻的话,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
刘宁换了公函继续看,配合她说:“还好我一向不这么写信,不然把你吓跑了,我去哪找这么好的娘子。”
他并不喜欢这么写信,想必阿潮更不喜欢。
少年人可凭由性情随心所欲,一旦及冠,还是坐到父母官的位置上,便不由人喜或不喜,想或不想。
淇南的公函还是正正经经的词调,可能是知道强硬没有用,这次的话语软了些,说淇南近来多么多么的难。
夏知霜还是那句话,对你们的遭遇深表同情,可是爱莫能助,我们观东也很难啊。
就这样,双方公函来回拉扯打太极,家书假惺惺的述着袍泽之情。
淇南第三次来信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最初的理直气壮,破天荒的放低姿态,真心实意求助,字数跟着变多了,浓词重墨描写淇南子民饿着肚子有多凄惨,况且观淇交界地频繁通婚,淇南饿殍跟观东边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们能忍心放任他们过得那么凄惨吗?
微生湘的“病情”也从每日吐血三次,“恶化”到吐血五次。
这像话吗?人有多少血够他吐的,他这都病了一个多月呢,天天治病,天天吐血。
夏知霜是不知道有谁每天吐血一升还能活蹦乱跳的写信,显然外面的人也不相信。
跟淇南积怨已久的某个小国大呼此乃天载难逢之良机,鼓动联盟国一起攻打观淇,高淙等国没有贸然出手,借口筹集兵马和粮草最快都要月余。
那小国等不及了,打着收复山河的旗号,风风火火带兵奇袭,然后被揍得他娘都认不出他了……
不仅没有成功收回被淇南占走的半数国土,还新失了一个州,丢人哦。
话说回来,既然淇南肯服软,夏知霜没再为难。
她在公函中痛心地表示对他们的困境感同身受,虽然观东的粮食不太够吃,但友邦都快到饿殍遍野的地步了,他们不忍心见死不救,就省下一点口粮,匀一些过去解友邦的燃眉之急。
最终送过去的粮食只有他们最初要的二分之一。
这倒不是夏知霜故意减量,今年观东的收成不如往年,陈米被洪水浸泡也不是在诓骗淇南,只不过很多粮仓没有建在水灾地带,没有被泡得那么多。
留下四郡今年够吃的部分,预存明年也够的量,考虑到若是今明两年还要打仗,粮食受到影响大减产,还得保证后年半年不能饿肚子,所以能匀过去的也就那么多。
并且往后淇南再来讨粮的话,她打算就按今年的这个数额给,上下浮动不超过两千石。
把隔壁喂太饱,养虎为患,把隔壁饿太狠,恐对方恶狼扑食。
吃不饱、饿不死的邻居才是好邻居。
至于省出来的粮食,就充作自家的战略物资,富别人不如富自家。
刘宁和鲁元听到她这么规划,那是半点意见都没有,反而大加夸赞她未雨绸缪。
这的确是他们从未设想过的方向,有台开郡在,他们很少缺过粮食,想不到这份上。
主食富足,他们就对早稻和中稻挑挑捡捡,形成达官显贵吃香软的晚稻,中产阶级吃口感次些的中稻,平民吃普通早稻的阶层。
早稻往往最量产,送到淇南去的往往是第一茬早稻,这些谷子观东上层不稀罕,送去做人情不算亏。
虽说观东人很少饿肚子,但不是没有不缺粮食的时候。
像今年遇上洪涝了,或者是像往年大旱啊、蝗灾啊之类的,观东的收成就锐减了。
说句难听的实话,观东缺粮是缺百姓的粮,跟当官的、做富翁的何干?他们不论什么时候都有饭吃。见百姓过得苦,官老爷是着急,是担心,除此之外就摊手了。
这是天灾造成的,他们肉眼凡胎,拿老天爷没办法啊,熬到明年等第一茬早稻成熟吧!
观东人口本来就少,打仗死了一批,灾年还得饿死一批,人口数目经年不见增长,可悲可叹。
万幸去年观东大丰收,补了今年晚稻一无所获的账。
夏知霜这一世是农家出身,又在陈家受了两年的饥苦,不忍百姓也吃这种苦头;家里没粮倒罢了,明明家里有粮,干嘛要送给别人那么多,饿到自家人呢?
从淇南那里省下来的二分之一,存下来充作战略物资了。
刘宁二话不说,遣人去秘密建粮仓。
淇南那边收到粮食后,不满只有他们要的一半的量,不过观东推三阻四的,都以为这回要不到粮了,因此不好过多抱怨。
古熠不敢耽搁,马上运到各地的仓库,该存仓的存仓,该放粮的放粮。
淇南发来了真情实感的感谢信。
鲁元哭笑不得:“呦,奇事啊,以前送那么多粮只得对方轻飘飘一句多谢,少给却洋洋洒洒谢了半篇。”
刘宁同样唏嘘。
夏知霜道:“升米恩,斗米仇,你们是身在局中才一时看不穿。”
当观东予取予求,淇南的索要就变得理所当然,由局外人的她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平衡,两边的人才随之醒悟。
她要淇南重新意识到,观东没有帮助淇南的义务,给粮是情分,不给是本分,他们每施舍一次粮食,对面都要好好谢他们一次,否则下次别再想让观东供养淇南的子民。
收到粮食,据说沉疴难愈的微生湘发生了医学奇迹,彻底痊愈了,他在信中大肆抒发欢喜之情,跟他的亲亲世兄回忆儿时,畅聊今期,展望未来,最后附送两车药材,嘱咐他的好世兄多多注意身体。
两句话概括他的信:只有你懂我,只有你真正关心我,你就是我亲如手足的兄长,啊!咱们要是亲兄弟该多好呀!
夏知霜呵呵笑,腹诽你都把亲兄弟给屠干净了,要是刘宁真是你亲兄弟,你俩岂不打得你死我活?
而且刘宁送他一车药材,他回送两车,不就是在说:这东西要你送?爷不稀罕,爷有的是。
平王这人,貌似有点小心眼啊。
夏知霜转头找共鸣,结果惊奇的发现,刘宁眼泛泪花,一副深受触动的样子。
她眼睁睁看着他迫不及待回信,写些她觉得恶寒的肉麻话。
夏知霜:……
喂喂喂,兄弟你不都以闹着玩的心态跟对方肉麻通信的嘛,怎么这回当真了呢!
眼看刘宁写得比以前还要肉麻,回忆两人稚童时期干过的傻事,期盼他们两兄弟再次把酒言欢,他嘴边就挂了笑。
算了,她懒得理。
刘宁写到动容处,抬头对她认真感叹:“若阿潮是我胞弟,我定拼尽全力护他,必不让他走到这地步。”
是什么地步夏知霜不知道,平王府血案的真相知者寥寥,刘宁和微生湘讳莫如深,她也懒得去挖陈年旧事。
她翻了翻几摞公文,率先看睢国的回函。
面对观东的质问,睢国模棱两可的回应,好言好语安抚观东,又没有明确说要退出多国联盟。
鲁元建议先冷着对方,刘宁咂摸两下,亦觉冷对方比较好。
夏知霜便不再回函。
睢国左等右等,等不到回应,猜测是否惹恼观东了。
睢国的王是个优柔寡断的家伙,想走左右逢源的路径,不想轻易放弃和观东的情谊,又不肯退出联盟与众小国交恶。
高淙等国不耻睢国的既要又要,拿睢王没办法,只得延缓攻打观淇的进度。
随着各方休战,很多地方开始通商通航。
彩玉到侯府请示,夏知霜同意瑜记先派一支船队出海探探路,观淇外的店铺依然大门紧闭。
趁此机会,她对彩玉道:“我看那戚家小子是个人才,你给他透句话,看他有没有心到聚贤庄做事。”
彩玉点头:“好,我明天叫他到店里来问。”
夏知霜见她面无喜色,很平静的模样,似乎戚泉出不出人头地都跟她没关系,此时真信了他们这对假未婚夫妻没有男女之情。
至少,彩玉看起来没有假戏真做的意思。
彩玉反过来关心她,屋里没第三人,便放心问:“如何,近来可有好消息?”
夏知霜知道她问什么,无奈摇头。
这两个月他们夫妻没少胡闹,前天郭秀婉给她请平安脉,没说怎么样,大约是没怀上。
她犹豫着说:“我怀疑,是之前用多了碧云膏的缘故。”
彩玉斩钉截铁:“不会,我帮你涂的量我能不知道?咱们绝没有多用。”消除她疑虑和不安后,转而安慰她,“你和总督新婚便分离,婚后聚少离多,一时怀不上再正常不过,你别着急,孩子该来会来的。”
夏知霜被她握着手轻摇两下,心里稍定,对彩玉笑了笑,示意她没事。
彩玉有时候像她的姐姐,有时候像她的妹妹,她们两个知根知底,连刘宁都不如彩玉了解她来得彻底,彩玉的话,她会听进心里去。
船队顺利出发。
船队又顺利回港了,带回了启朝的有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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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快看腻这位男嘉宾了?放心,快到第二位男嘉宾的回合了,喜欢写一些发疯小狗为爱落泪的桥段
